第54章 邀請

祁家已經很久沒有辦成親這樣的喜事了,祁家上一個成親的祁二郎還是在十年前。

只是除了祁大郎成親之日辦的特別隆重之外,祁二郎娶妻也不算太隆重,如今祁三郎成親,儀式程度自然也比不上祁二郎。

衆人都知道祁家這回找了個門第不高的兒媳婦,紛紛在心裏感慨祁家怕是要沒落了。

即便如此,也是沒人敢在祁家這種大喜日子上搞事的,就連吳孝宗來送賀禮,看見周家人,臉上也是笑意盈盈的,不知情的還以為這兩家前些日子傳出不和傳言的茶商握手言和了。

當然,祁有望是不會給吳孝宗好臉色的,她還問:“你是不請自來的嗎?”

吳孝宗早就知道當初是祁有望在背後搞鬼,聯合張奉來替周家報複吳家的事情了,此時看見祁有望,恨不得掐死她,可祁有望是誰啊?那是祁家的四郎君,祁家安人的寶貝疙瘩,誰敢惹她呢?

于是谄媚地道:“四郎君還記得吳某呢?吳某是代表茶行來給祁講授送賀禮的,祝賀祁三郎新婚之喜。”

祁有望“哦”了一聲,道:“那我成親的時候你可得來。”

祁有望不按套路出牌,讓吳孝宗愣了下,他本以為以這人的性子會讓他別來的,難道這其中有什麽陰謀?

他百思不得其解,然而祁有望都已經開口邀請他了,他若是拒絕,反倒會讓自己落得不識好歹的壞名聲,于是他笑着應下了。

周纾以及衆人都聽見了,但是旁人不知道祁有望跟吳孝宗的恩怨,他們倒無甚關注,周纾待到人少的時候,才問祁有望:“你成親時邀請吳家是何用意?”

祁有望糾正:“是我們成親的時候,小娘子,是我們!”

她還特別鄭重其事地指了指她們兩個人。

周纾頓了下,道:“好,我們成親之時,你何以想邀請吳家過來?”

“小娘子希望吳家來嗎?”祁有望反問。

周纾思索了下,道:“無所謂希望不希望,只是吳家能來,也并不一定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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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纾想要發展茶葉的買賣,那麽在茶行中的聲譽自然是要考慮進去的,雖說周家跟吳家已經因為楮亭鄉茶園一事險些撕破了臉,可商場上可不說這些恩怨情仇,不管私底下鬥得如何,面上友好的往來還是要做到的。

只是周家不好出面邀請吳家,免得讓人以為周家在向吳家示好。

可是祁有望出面邀請就不一樣了,她不代表祁家,也不代表周家,只是禮節性地邀請,這樣一來,別人會說祁有望大度,也會認為周家行為得體,對周家也會留有好的印象,将來周家想對吳家做些什麽,別人也不會認為是周家主動出擊的,必然是吳家先招惹的周家……

周纾想通這些關節之後,便用深邃的眼神看着祁有望,後者眼睛眨巴了幾下,才悄聲道:“我覺得以吳家這麽富庶,送的禮物一定不差,要是送差了,丢臉的可是他。既然咱們跟他有仇,為何不多占他的便宜呢?我就喜歡看他明明惡心我卻奈我不何,還得給我來賀喜的樣子!”

周纾:“……”

是她多想了,祁有望這般懶得算計的人,怎麽會想得那麽長遠呢!

兩人又悄咪咪地聊了好會兒,直到祁有望被祁二郎逮去幫忙了,她還依依不舍地對周纾道:“小娘子,喊山的時候記得告訴我,我也要去幫忙!”

周纾好笑地應下了。

婚禮該走的流程都走了,也到了入筵的時候,賓客們按座次落座,祁家的下人才依次端着菜肴美酒上桌。

菜肴中葷菜有常見的羊肉、雞肉、鵝肉,而賓客們發現如今還多了一道豬肉。看見這道炖菜,賓客們心思各異,吃過祁家的豬肉的人自然不介意為什麽豬肉能上祁家的飯桌,沒吃過的人則有這種疑惑。

而這種疑惑結合陳見嬌的出身,就更讓人覺得祁家開始走向沒落了。

但是菜已經上了桌,他們也不好一口都不吃,這不是不給主人家面子嗎?于是等他們吃下第一口時,心裏不禁疑惑:“這真的是豬肉?”

可是再吃一口會發現,這确實是豬肉,可卻沒有他們想象中的腥臊,肉質也是很嫩,不會跟他們往常吃過的豬肉,跟一塊鐵板似的咬也咬不動。

除此之外,這道菜的烹饪方式加上調料,竟讓他們吃出了鮮嫩順滑的鮮美的滋味。還有在口中回蕩的茶香,他們還悄悄地翻了一下,看看是否有茶葉。

有些人覺得吃豬肉太掉價了,吃了一口便不怎麽吃了,可是他們看了左右,發現許多人桌上的羊肉反而剩了不少。于是心想,大家都吃,掉價也不是我一個人。

便不再忍耐,放開了來吃。

等吃完後,他們才回過神來,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裏看見了尴尬,仿佛一群自诩潔身自好的人去逛私窠巷,出了巷子才發現對方,這不就尴尬了麽!

有的人沒有這麽含蓄,直接問祁忱:“祁講授,這道菜怎麽跟我們平常吃的不一樣?在下看了一眼,烹饪的方式似乎并無特別出衆的地方。”

“哦,烹饪方式也無甚出衆的地方,只是這豬有些特殊。”祁忱道。

衆人好奇地看着他,有些人知道這是祁四郎養的豬,但是也不好搶了主人家的風頭,便默而不語。

祁忱有些許尴尬,道:“這豬是我家不成器的幺兒養的。”

衆人:聽着怎麽覺得在以自家的兒子為豪?

“聽聞祁四郎養的茶香豬價值萬錢一只,如今看來,确實物超所值!”有人已經開始拍起了馬屁。

沒錯,祁有望的茶香豬已經被炒到了十貫錢一只了。許多酒樓都不願意通過屠戶這個中間商,直接找祁有望買了。

至于無人屠宰?這好辦,村子裏還是有不少屠宰戶的,酒樓便給了他們一些工錢,每日将屠宰好的茶香豬送到酒樓,酒樓不僅省下了一大筆從屠戶那邊買的豬肉錢,還省得跟普通百姓搶,——有時候去晚了,他們還搶不到茶香豬肉呢!

大喜之日也沒人去挑事,于是祁有望的豬肉似乎知名度又高了一截,有的人則已經在私底下盤算着要不要悄悄地通過別人去找祁有望買豬了。

祁有望這回給自家的筵席提供豬肉她也賺了一筆,祁忱為此還氣得罵了她一頓:“自家人也要收錢?!”

祁有望理直氣壯道:“已經給爹打九折了爹還想怎麽樣?我養這些豬養了近一年,有感情的好伐?”

祁忱:“……”

你天天吃豬肉也沒見你有多少感情呀!

不管怎樣,最後祁忱還是讓祁二郎從賬上把這筆錢給了祁有望。後者拿了錢,喜滋滋地去建設她的生機閑園了。

祁有望在去年冬天的時候也沒閑着,她先去信州的馬市逛了一圈,雖然她學動物科學專業的時候沒有去馬場實習過,但是理論知識加上自幼也騎過馬,所以還是有些相馬水準的。

她到馬市的時候,那些馬多多少少都會湊過來聞她,這一幕在許多馬販的眼裏便有別的含義了,于是他們紛紛上前推銷:“小郎君看我家的馬多親近你,你與這些馬十分有緣,要不買回去養養?”

都已經不挑馬的好壞來說了,光從祁有望與馬的和諧關系入手了。

當然,這也是他們看見祁有望的裝扮,以及後面跟着的仆役來衡量她是有條件買馬的。

“這馬多大?”

“十八個月了。”

馬的十八個月放人身上也就十三四歲,正值青春期呢!

“這馬一看吃得就不好!”祁有望摸了摸一匹湊過來蹭她的馬脖子,皺眉道。

那馬販苦笑道:“我們養得不多,條件也簡陋,但是已經用最好的東西來喂了,瞧瞧我們,人比馬還瘦呢!”

祁有望看了他一眼,也不予評價,她打算再看看,豈料那馬直接叼住了她的幞頭。這可是周纾送給她的,她忙回頭把幞頭抓在手裏,道:“松嘴!”

那馬不甘不願地松開嘴,又想蹭祁有望,後者将幞頭戴回去,也不跟馬計較,而是道:“你就這麽想跟我走?”

那馬自然不可能答她,但是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起來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祁家仆役:“……”

這馬成精了吧?

于是祁有望就買了它,連着周圍的一匹母馬以及兩匹斷奶了的小馬駒。她也順便問了一嘴,确定這四匹馬不是一家子,這才給牽回去的,——笑話,要是一家子,她還得另外再找馬給它們交-配了。

買完馬後,祁有望又買了兩頭毛驢,一起養在生機閑園裏。這倒不是她不想買多一些,可是這四匹馬都花了她不少錢了,她還得計算別的成本。

唯一安慰到她的大概是養馬的那片荒地的草長得很豐盛,草料壓根便不需要她操心,倒是那兩匹小馬駒興許斷奶斷的不是很好,以至于它們沒那麽活潑。

而來到了生機閑園後,又經過祁有望的細心照料,精神和胃口倒是一日日地好了起來,每次看見祁有望都撒歡地跑來。

祁有望還讓周纾也見了一下生機閑園的新成員,她看了下那兩頭毛驢,嘆了口氣:“這麽一對比,我倒是不太願意讓它們生騾子了,感覺毛驢拉低了騾的顏值。”

周纾:“……”

敢情祁有望真的打算讓馬跟驢生騾子呢?她不明白為啥祁有望要執着于騾子,只知道不管是馬還是騾子,要将它們養到成規模,那可要下不小的功夫。

祁有望也不着急,她道:“先把這些養好了,養出經驗來,再談別的吧!”

祁有望就這麽養了兩個多月,當初瘦骨嶙峋的馬如今養得別提多俊了。祁三郎去迎親時,祁家的馬不夠,還是祁忱找祁有望租的兩匹呢!

想到這裏,祁忱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祁有望算起賬來還真的六親不認,他懷疑是不是周纾教壞了她!

——

祁三郎的婚禮順順利利地結束了,第二天天未亮,二人便爬起來給方氏、祁忱和吳氏行拜堂之禮了,——沒錯,拜堂的禮儀不是在昨天當天,而是在洞房之後,——雖然祁三郎和陳見嬌也沒洞房。

方氏對陳見嬌談不上滿意不滿意,但是既然是她的孫媳婦,她自然會一視同仁。而祁忱也自覺一個大男人不好跟陳見嬌一個小女子擺威風,故而也沒有為難陳見嬌。至于吳氏,她對自己的女兒都不甚在意,就更別提別人家的女兒了。

于是陳見嬌就在這種古怪的氣氛中将她做的鞋、枕給獻上,又獲得了祁忱與吳氏給的一匹布,拜堂的禮儀就算是結束了,陳見嬌便算徹底地成了祁家的人了。

這會兒天上開始下細雨了,讓本來還寒冷的初春更加嚴寒。祁有望昏昏欲睡,陳見嬌瞥了她一眼,又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

倒是祁三郎瞧見了,想說點什麽,可是腦海中回蕩着那日祁有望說的話,他最終只是從婢女那裏拿起一件大氅蓋在了陳見嬌的身上,臉上看不出喜怒:“下雨了,有些涼,你出來時沒穿多少,先披着。”

在祁家人面前,陳見嬌很是配合地笑了笑,道:“謝謝。”

“你們先回去吧,吃早食的時候再出來就行了。”方氏對祁三郎和陳見嬌道。

兩人退了下去,祁有望提起神來,道:“嬷嬷、爹娘,三哥的親事已經成了,那我不日便回去楮亭鄉了,我的兩匹馬我也給牽回去。”

她不提馬還好,一提,祁忱沒好氣道:“快滾!”

方氏瞪了他一眼:“大喜的日子,罵春哥兒作甚?!”

祁忱:“……”

他這不是罵順口了嘛!

祁有望一點兒也不在意,反而又找祁忱要了租賃馬匹的租金後才喜滋滋地到別莊去。

她也不要錢,而是看上了祁家庫房裏多出來的兩匹細布,這兩匹細布是為祁三郎成親而準備備用的,如今祁三郎的婚禮沒出什麽意外,這兩匹布自然就暫時用不上了。

祁忱也不問她要這些布做什麽了,她的衣裳都是方氏找人裁制的,或是朱老嬷親手縫制的,她總不會自己動手去裁剪什麽吧?左右不過拿去送人。

他就這麽完美地錯過了正确的答案——祁有望要這兩匹布,還真的是要去裁制衣物的!

她想着,既然周纾都肯親自給她縫制幞頭和香囊了,那她同為女性,為何不能也給周纾縫制些東西呢?

衣服她是不會做的了,可是像內衣內褲這些,她自認為工程量不大,制作起來難度不高的,所以她打算做幾件肚兜送給周纾。

作者有話要說:舒舒:旺旺你做啥?

旺旺:做內衣。

舒舒:……

——

昨晚十點多十一點了腸胃炎,拉到虛脫,_(:зゝ∠)_今天都還不怎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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