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宴上賭氣

“啊——!齊棪,你要不要臉啊!!!”

“我不是故意的。”

“夢游,我或許有夢游症!”

“老娘要把你打得游不動,挽骊——”

“都不許進去,”豫西嬷嬷堵在門口,拼死穩住挽骊,朝門裏哄道:“今日是大日子,小祖宗,您可別鬧。”

魏琇今晨起的比往日更早,焚香沐浴,穿衣戴冠,無數繁瑣禮節等着外頭。

按照慣例,今日宮中将熱鬧到子時之後。

雖說是喜日子,魏琇卻因早起而臉色陰沉難看。

內侍立在一旁,将在禮寧殿聽到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給他聽。

“阿姐這就起了?”魏琇閉目,語氣存疑,禮寧殿那邊向來是每早宮裏最晚有動靜的。

“回陛下,沒起,”小內侍伶俐道:“吵完後又沒了動靜,想是又睡下了。”

說者無心,聽着有意。

“又睡下了”四字落在魏琇耳朵裏,他不由得心情好了三分。

魏琇滿意地笑:“世上沒有不吵架的夫妻,這才對。你退下吧。”

就連皇後那般溫柔憐人的女子,偶爾生起氣來,也會把他往殿外推。

他是極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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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他張揚肆意的阿姐呢,哪來的每日好脾氣。

甚好。有進步。

“高泉,酒備下了嗎?”魏琇嘴角終于露出笑來。

含着些壞意和期待的,又少年氣的笑。

其實陛下與長公主眉宇間很像似,只不過長公主愛笑,看着更明豔。陛下多為政務所累,儀容肅穆些罷了。

高泉微微彎腰:“陛下放心,都備好了。”

……

天子壽辰為萬壽節,民間又稱千秋節。君乃民父,大祁的萬壽節素來隆重,朝野同歡三日。

每逢此節,大祁諸州皆令宴樂,休假三日。天子宴群臣于紫宸殿,大陳歌樂,傾城縱觀。

皇親嫔妃,百官使臣皆獻賀禮,捧觞祝皇帝萬壽,皇帝則按品級一一賞賜。

言而總之,不得掉以輕心。

齊棪一身紫紅團花加玉帶鈎的親王蟒袍,金冠金簪,威風凜凜。

翊安則着寶藍的廣袖錦服,上繡牡丹白鶴,金線珠綴。

挽上淩雲髻,對鏡描花钿,化的是很能将活潑氣掩住的濃妝。

妝成後她刻意保持儀态,不再跟齊棪鬧,舉手投足端莊從容,自覺是天下最美的長公主。

實則是,頭上簪的釵環寶石太多,壓得她脖子酸,想活潑也不成。

齊棪現在給她一巴掌,她都未必有力氣打回去。

時辰未到,紫宸殿上下便宮樂繞梁,歌舞不絕,衣香鬓影。

琵琶箜篌,笙簫笛鼓,奏着太平盛世的曲子。

皇親國戚并宰相和他國使臣的坐席,離皇帝皇後最近,群臣則離得遠些。

翊安施然入座,鳳眼不經意地從殿上掃過,每年面前坐的都是熟面孔。

唯獨他國使臣年年不同,翊安的眼神停在某處,猛吸一口氣,一把揪住齊棪的衣袖。

齊棪正與一旁的諸王寒暄,偏過頭問:“怎麽了?”

“快看那個南陳的使臣,”翊安壓低聲音:“俊美至極!”

齊棪心中不爽,男人能美到哪裏去,順着翊安目光看去……

嗯…好吧,他認了。

大祁不缺風流人物,滿朝文武,從皇帝到群臣再到百姓,好看的人何其多。

聽竹衛裏随便拎出一個花燃,連舜欽,那也是能直接洗洗送去青樓伺候人的。

更別說翊安常厮混在氿仙閣,見過的美男如雲,一個顏辭鏡都快把上京城一半的男人女人迷癡了。

但與這南陳人一比,當真是黯然失色。

那人五官仿佛被百次精心雕刻過,挑不出一點瑕疵,随便拿出一處,便能如畫成詩。

比花燃笑起來眉眼更彎,比顏辭鏡膚白年輕。

站起來比連舜欽個子高,坐下來比齊棪的坐姿更端正。

齊棪心道南陳皇帝當真其心可誅,派這麽個繡花枕頭來做使臣!不成體統。

“不知他可有婚配。”翊安好奇,這得什麽樣的女人,才能入他的眼。

齊棪怒火攻心,咬牙:“殿下,你夫君就在身旁,能不能矜持一些?”

“我還不矜持?”翊安詫異地看他:“若不是你在,我就坐到他身旁去了,多看幾眼能多活幾年。”

這話好像在嫌他礙眼多餘。

齊棪醋得牙酸,暗恨公主大人誠實過頭,好歹在自己丈夫面前裝一裝啊!

“難道看我減壽嗎?”他将玉樽中的酒一飲而盡。

“齊棪,”翊安喊住他,煞有介事地說:“大庭廣衆,你莫要無理取鬧。”

“……”

“我只是欣賞他的皮囊,你方才眼睛盯在人家舞姬的腿上,我不是也沒生氣。”

齊棪連忙正色:“我在想,這些舞姬年年寒冬披紗赤腳,會不會冷。僅此而已。”

“是,你是正人君子,你是守禮之人。別人看見的是腿,你看見的是民生疾苦,家國大義!”翊安贊嘆完給他鼓掌:“我能嫁給你,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齊棪嘴拙得說不出話,臉上一陣紅一陣青一陣白,都快開成了染坊。

偏偏翊安會裝,拿那種女兒家崇拜郎君的眼神看他,任誰現在看到,也不曉得他幾乎快當場去世。

末了,齊棪強顏歡笑做了個“請”姿,“殿下繼續賞美,臣保持緘默。”

翊安揚眉,終于扳回一局。

今早翻身時,驀然發現她跟齊棪雖蓋着兩床被子,可臉都快貼到一處去了。

明明睡前還算老實,竟趁她睡後做這種事。

偏偏人家一口咬定不知情,又說什麽反正都沒發生,讓她大方些。

她惱不得惱,一口氣堵在胸中,無處可放。

眼下見他有苦難言,頓時覺得恩仇一筆勾銷,悠哉地哼起民間小曲。

齊棪聽到,還當她是看美男看得飄飄然起來,愈發氣悶,真恨不得賭上她的嘴。

偷瞟去,翊安唇上染了血色胭脂,方才喝過的玉樽上,留下淡淡的印子。

他心裏一癢,沒忍住,抓過她的酒杯,唇對在那個印子上,将剩餘的半杯酒喝盡。

“你幹嘛!”翊安懵住,反應過來瞬時面紅耳赤。

他這是在這麽多人面前調戲她嗎?

間接地與她接吻。

僞君子!

“殿下賞我幾滴酒又如何?”齊棪雲淡風輕,把杯子放回原位。

上面的胭脂印子消失無影。

這人怎麽又犯瘋病,翊安很介意地将他嘴巴碰過的那處轉開。

齊棪笑了笑,“你嫌棄我?”

“你覺得呢?”說實話會不會有點傷人。

誰知齊棪根本不等她的回答,“殿下的嘴我都親過,也沒見殿下嫌棄過自己。”

翊安僵住,一股熱氣從心口沖上頭,呼吸促了促,當即低頭閉眸。

這是大殿上,不能破口大罵,也不能動手。

要端莊,要大方,要恩愛,要忍耐!

等她再睜開眼,已經面色如常,不肯理齊棪。

周邊是不絕于耳的祝賀詞,皇帝皇後興致頗高,賞賜不斷。

高全端給他們夫婦倆一壺酒,說是宮廷酒師的新釀,今冬總共只有兩壺。

齊棪嘗了半口,細品之下,放在一旁。

“殿下,這酒少喝一點為好。”

他隐約覺得不對勁,但皇帝總不至于害親姐,故而不好多說。

翊安默不作聲,拿帕子仔細将杯口擦拭一遍,而後斟滿。

恍若未聞地飲下。

偏不聽他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花燃連舜卿:“?”“請王爺注意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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