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表哥
翊安兩口子面面相觑,被這突如其來的“婚約”一說驚住了。
本只當來個親戚,突然成了妹夫。
齊棪心想的是,這別是封淺淺的緩兵之計,拿那表哥來搪塞他。
他明兒要去會會那江州來,怎麽也得比他挑中的舉子靠譜才行。
否則無疑是雪上加霜。
翊安心想的是,怎麽一會天上一會人間的,只要眼沒瞎都看得出來,封淺淺對齊棪有別的心思。
這猛然來個表哥,她瞬間又少女懷春上,齊棪不香了?
又在演戲?新折子?
夫妻二人心思各異,嘴唇顫抖半天,愣是沒說出話來。
封淺淺安靜地等了會,面色帶羞道:“王爺哥哥,公主嫂嫂,你們可是有話要交代?”
“沒。”異口同聲。
齊棪心道,這江州來若真能對她好,他高興還來不及。
畢竟他看她長大,自不希望她再到前世的境地。
翊安心道,“公主嫂嫂”,這怎麽聽着這麽別扭。
現在是何情況,我丈夫的“外室”忽然成了乖巧的好妹妹?
古怪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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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情理。
送走封淺淺,齊棪坐下走了好一會的神,翊安過去拉住他的手,溫柔地笑:“淺淺她王爺哥,你這是什麽神情,又不想她嫁人啦?”
齊棪低頭,看着自己掌心裏,女子纖細白嫩如蔥管的手。指甲養得長而整齊,微微翹着蘭花指,風情萬種。
他見她臉上那笑容便曉得,若一個回不好,這風情就能變成武器,劃爛他的臉。
花燃曾說過,女人最會口是心非,說的做的,未必就是心裏想的。
譬如翊安今日,滿不情願地被他拉來,又事不關己地聽着,哪裏是真不當回事。
她若真不想來,不想聽,像從前那樣,一個冷眼就能讓齊棪笑不出來。
不過話說回來,右司收集消息的本領,真是愈發了得,面廣而細。
以至于花燃這個不常近女兒身的人,倒比他懂得多。
想到右司,齊棪又想到阮間,那纨绔進聽竹衛,還不知道什麽目的。
頭疼。
齊棪将她的手拿起,放在唇邊吻了一吻,“自然想她嫁得好。明日殿下陪我去封家小院,看看那男人如何。”
“要去你去!我幹嘛陪你。”
“你是她嫂嫂嘛。”
“你們倒會攀關系。”
“去吧?”
“不去!”
第二天——
翊安穿着男裝,跟齊棪走在街上的時候,痛罵自己沒出息。
他一哄就從了,這樣怎麽行!
下不為例。
他們方才到封家小院去,仆人道他們姑娘帶着表少爺出去吃飯了。
齊棪首猜這家望鄉樓,這兒的老板和廚子都是南疆人,口味很合封淺淺的意,想來那表哥也會喜歡。
前幾年他沒成親,還不用太避嫌的時候,也曾帶她吃過幾回。
他讓翊安挽骊先在外面等,他進去問問。以免找錯了地,一行人進去又出來,有些突兀。
翊安閑不住,環視一周,見不遠處有賣糖葫蘆的小販,拽着挽骊走過去。
翊安挑了三串,想到江州來跟封淺淺或許在,又添了兩串。
挽骊掏錢的手停住,難得多嘴:“仔細牙疼。”
翊安明媚一笑:“我就吃一串,其餘的分給他們。”
“您多吃幾串未嘗不可。”
旁邊冷不丁出來個男人聲音,翊安握住糖葫蘆回頭看了眼。
怎麽又是他。
阮間手裏攥着碎銀子,說完話後頗為緊張,一把遞給那小販,急道:“我來付。”
翊安好心提醒:“阮大人,你這些銀子能買下所有了。”
她見阮間身穿聽竹衛的衣裳,料想已正式上任。
唉,誰穿也不如齊棪好看。
齊棪個高,身姿挺拔,穿起這一身來肅然又端正,讓人不敢直視。
“不要緊,不要緊。”阮間趕忙道:“您再多拿幾串。”
阮間熱情地宛如個賣糖葫蘆的。
“這些阮大人拿回去吃吧,我夠了。”
“王爺出來了。”挽骊淡聲道。
“我還有事,多謝阮大人盛情。”翊安客氣地朝他點頭笑笑。
心裏默想,不過幾文錢,還人家人家肯定不要,還無端欠個人情。
轉身,咬了一口。
嗯,索然無味。
齊棪面色微冷,深深地看了一眼遠處的阮間,沉聲問:“在與他說什麽?”
笑得那麽開心。
“他請我吃糖葫蘆,總得說兩句。”翊安遞給他一串,“嘗嘗。”
“我不愛吃。”齊棪轉身朝酒樓裏走,“他們在樓上。”
“……”上回不是吃的挺開心。
江州來活了二十年,頭回進皇城,又頭回在這樣氣派的地方吃飯,不免拘謹。
直到嘗到家鄉菜,才放松下來。
他跟表妹早将這些年各自的事情說過,現下正回憶童年時期。
兩小無猜,趣事連連。
忽然面前站了個紫衣華袍的男人,玉冠錦帶,一張臉端正俊朗,氣度不凡。
男人笑了笑,“既吃上了,便在這等我。”說着下樓去。
表妹輕語,這就是那位對她有大恩的王爺。
江州來立即心懷感恩。
不消片刻,又上來兩個男人。
一個俊美漂亮,江州來都看驚了。那人手拿一串糖葫蘆,想是街邊随意買的,賣相普通,卻吃得津津有味。
另一個五官略顯深邃,面無表情,眼神平靜,手裏也拿着幾串糖葫蘆。
總之,都是貴人。
翊安這兩年沒在封淺淺面前穿過男裝,她今天這麽扮上,封淺淺當場認了出來。
當年那個來打聽她有無婚配的,果然是長公主,她這兩年懷疑過。
桌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景色好,只有三面能坐人。封淺淺跟江州來面對面,翊安跟齊棪便擠在一條凳子上。
兩方寒暄完,翊安對封淺淺這表哥還算滿意。
為人純樸正直,有點拘束,卻未顯得太沒見過世面,尊敬他們也不曾點頭哈腰。
在齊棪淡定地介紹翊安,“這是內子”時,他不掩飾地做出了個張大嘴巴的動作。
“州來眼拙,不知是鏡寧王妃。”
哎!!
翊安大喜,第一次有人這麽喊她,她本以為聽不到呢。
估計封淺淺只說齊棪是鏡寧王,還沒告訴過他翊安是長公主的事,或是說了,這會沒想起來。
“無妨無妨。”翊安高興地朝他擺手,将糖葫蘆分給他和封淺淺。
江州來當場拆開,笑道:“真甜,上京城的糖葫蘆都比別處甜。”
封淺淺聲音婉轉,“是啊,月亮都比別處圓。”
“真的嗎?”江州來信以為真。
另外三人一齊笑了。
齊棪很中意“鏡寧王妃”四字,可仍在介意方才的事。
一出去發現翊安不在原地,還當她跑了,好不容易找到,卻見她笑得眉眼都彎在了一處。
竟是對阮間笑,自投羅網。
偏偏她對男女都如此,并非有意為之。若齊棪真指出來,她定會奚落他是醋壇子。
“州來,淺淺對我說,你們二人有婚姻在身。”齊棪談起正事。
“我們并無……”
?
翊安低頭,默默收回自己伸得太長的腿——她被封淺淺踢了一腳。
她知道人家未必想踢她。
封淺淺也感覺出來踢到人的距離不對,于是又踢一腳。
果然,江州來口風一換:“……并無理由對王爺隐瞞,是當年父母親指腹為婚。”
翊安鎮定地看向窗外,嚼着糖葫蘆。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