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沒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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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樓下的聲音，穆晨西在樓上哭得更傷心了。

她是從小漂亮，又出生在穆家，除了在大堂姐跟前，其他時候都是衆星捧月的存在。

一直到她十五歲，十二歲的穆冉來到她家。

穆忠良給她介紹：“晨西，這是你的妹妹穆冉，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你是姐姐要多照顧她。”

母親周淑芳的痛苦在她面前毫不掩飾，被刻意掩飾的家庭幸福的假象，父親形象的坍塌，被分割的父愛，讓她痛苦得發狂。

在差點釀成大禍後，穆冉被送出國，一直都沒再回來，刻意地，她幾乎快把這個妹妹給忘了。

結果她回來的偏偏那麽關鍵，一下子就搶走了她的姻緣，她的愛人。

她埋頭在枕頭上痛哭，周淑芳進門後，勸也勸不住。

穆忠良和穆晨東說的沒錯，女兒這樣下去根本不是辦法。

而且，現在也不是她沮喪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西，木已成舟，你別再哭了，人總得往前看，你也已經二十四歲了，再不放下什麽都來不及了。”周淑芳嘆氣。

穆晨西哽咽地問：“還有什麽來不及的，現在都已經這樣了。”

周淑芳不屑地說：“顧央他算什麽？也不過是顧家一個打工的，且不說穆冉最多也只能得意幾年，哪怕她這個顧太太繼續做下去，顧家太子爺結婚，她又能有什麽地位。”

“太子爺？”

“還能有誰，顧宇森啊。”

穆晨西止住了眼淚：“又關他什麽事？”

周淑芳說：“顧央已經二十七了，顧宇森比他還大兩歲，聽說顧家老爺子發話，三十歲前一定要結婚。長子嫡孫，這可比顧央這條魚要大得多，咱們小西是圈裏最漂亮的那一個，那麽多人來介紹，我都推脫過去，不就是為了讓你再上一個臺階，才算不辜負了你頂着這張臉來人世上走一遭。”

穆晨西原本也是這麽覺得的，穆家現在一直在走下坡路，而且穆忠良又被排擠在穆家的權利核心之外，但是她能跨越相對階層與那些人接觸，還是因為母親會鑽營，和她足夠漂亮。

她曾經深信不疑，甚至于顧央也答應和她相親，她以為嫁進顧家也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可半路殺出個穆冉，奪走的不只是她的心上人，還有她的自信心。

周淑芳知道她的心結：“穆冉那小賤人是學了她媽媽那些勾人的手段，梨園下九流，古代就是那種場合，其他地方哪比得上你。聽我的，這次好好把握。聽你爸爸說，顧央做事出手狠厲，六親不認。顧宇森則溫和得多，人也比較好說話。女人這張臉能好看多久，到了最後還是得靠男人的心軟過日子，顧宇森才算是良配。即使沒有他，也還有其他家的選擇，好孩子，都這麽久了，不能再讓自己沉溺下去，不然只會讓穆冉那個小賤人看笑話。”

穆晨西說：“可是我不喜歡顧宇森，也不喜歡其他人，我喜歡的是顧央。”

周淑芳說：“顧央是很優秀，可是顧宇森也不錯，我在某次晚宴上遠遠見過，兩人長得還有幾分相似，你跟顧央也只是見過幾面，話都沒說上幾句，有什麽喜歡不喜歡的。”

穆晨西不知道怎麽形容，其實她也見過顧宇森，确實和顧央長得很像，可是兩個人很不同。顧宇森像是白水，雖然溫和無害，可一眼望得到底就缺了點意思。顧央卻不一樣，像是一塊冰。她總是覺得冰下面燃着無聲的火，讓人即使被凍傷也忍不住想靠近，哪怕最後被焚燒殆盡，也是一種極致的浪漫。

她趴在床上：“反正我只喜歡顧央。”

“傻孩子，哪有什麽喜歡不喜歡，你爸爸年輕時候也很喜歡我，可是這些年.......”周淑芳擦了擦眼角的淚：“接回來的就一個穆冉，沒接回來的不知道還有多少呢。女人，能握在手裏的才是最要緊的東西。穆冉嫁給顧央，穆家直接給了她1％的股份做嫁妝，還有最繁華地段的兩套底商和城中心的公寓，等她生下孩子少說還會再給更多的東西。你爸爸手裏股份也才有7％。去年你二堂姐結婚，有什麽嫁妝你是看在眼裏的，別說股份了，除了她爸媽給的，穆家一共只給了一套普通公寓和兩個地段很差的商鋪。她爸爸可還比你爸爸在公司位置還高呢。”

“穆家難道看重的是穆冉，為的還不是顧家的面子。你想要你出嫁時什麽情形，等過了年紀，還有幾個人品年齡學歷都合适的男人可選？錯過了你就只能一輩子被穆冉踩在腳下，想想以前你是怎麽對待她的，以後換成你仰人鼻息，難道你受得了？”

看到穆晨西沉思，周淑芳體貼地給她思考的空間：“路歸根到底要自己走，媽媽從一個小鎮走到這一步不容易，你又是這個人才長相，才想着你能更進一步。顧央那邊已經徹底不可能，到底接下來要怎麽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

這時候，穆冉正坐在車上看着自己的戰利品。

她活在這世上，值得高興的事情不多。

好在仇人不少。

她們越不開心，她就越快樂。

從穆晨西手裏搶走顧央，是迄今為止，讓她最快樂的事情。

而且這種快樂還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演。

以前有訂婚、婚禮，今天是回家，以後還有中秋、春節等各種節日，還有下個月要舉辦的回門宴。

想起剛剛周淑芳強裝慈祥的臉，和穆晨西紅紅的眼睛。

穆冉決定要對戰利品好一點。

湊過去，她摟着顧央的胳膊：“老公，喝了這麽多酒是不是不舒服啊，等會到藥店我去給你買點醒酒藥。”

車子空間太小，顧央忍着沒有抽出自己的手：“不用，我回去休息一下就行。”

穆冉手摟得更緊了些，感動地說：“我知道老公喝這麽多酒是因為來的是我的娘家，老公真好~”

她還趁着他不注意親了親他臉頰。

顧央喉結微動，不是動情，而是即将動怒。

不過穆冉這人最擅長見好就收，很快就坐回了原位置，看向車窗外，對司機說：“在那個超市停一下，我去買點東西。”

車子在超市門外停下，這裏是一個連鎖超市，看到這種豪車，雖然算是比較冷清的時間，也引起不少人駐足觀看。

穆冉笑着問：“老公，喝酒對胃不好，我去買點東西給你熬醒酒養胃湯。晚上想吃什麽，我一起買回來。”

顧央捏了捏眉心：“随便。”

穆冉打開車門：“那你們在這等我啊，我很快就回來。”

超市外有小推車，她拉出來一輛打算推進去，一雙修長的手搭了上來。

顧央說：“我跟你一起去。”

雖然不知道顧央為什麽改變心意，但是他願意來當然好。

文件裏可沒寫他喜歡吃什麽，又不吃什麽，省得她踩雷。

而且好看的男人，即使推車走在超市裏也依然迷人。

這個時間點超市的人不多，但是不少人的目光已經讓穆冉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

她在他身後拍了幾張照片後，緊趕幾步走過去：“蔬菜生鮮區在這邊。”

然後寸步不離跟在他身邊。

顧央今天第一次知道，原來冬瓜還能分塊賣，整雞也可以要求對方切成塊。

穆冉到這裏來像是回家了一樣，挑菜稱重比價格忙得像個小蜜蜂。

顧央對自己的婚姻并沒有多大的期望，他們圈子裏的人其實只分三種。

大部分從他們大學學習什麽就能看得出來。

一種是從商從政，這些大部分學的都是商科金融或者社會學科相關。

一種是追求自由，學的是醫學或者其他的什麽專業科系。

還有一種就是像穆冉這樣，學的是藝術或者設計，圖一個好名頭，之後靠着家裏的關系交際應酬打名聲，很多女孩會選擇這一條路。

圈子裏聯姻的，大部分也是這種人，娶回家當成名品貓來養就行。

這是她們一早選好的道路，維持婚姻穩定就是維持她們的臉面和生活。

穆冉當然也屬于最後一種。

顧央會盡到自己丈夫的義務，對她的要求就是別多事。

這也是大部分圈裏人的想法，感情不需要多深，有共同利益支撐，男的收斂些，女的看開些，不走到撕破臉反目成仇就行。

不見那些豪宅，男女主人的卧室都是分開設計的，各有各的空間。

對穆冉的調查結果還不到兩頁，穆忠良婚外情的私生女，十二歲被接回穆家，十五歲出國，之後就沒換過城市也沒在回國，一直到她這次回來。

人漂亮，經歷簡單，穆忠良這邊提供不了助力，相對的也産生不了多少掣肘。

又是穆家人，給雙方合作提供一定的信任基礎。

是很适合的結婚對象。

不過也有一些被忽略的細節，比如說她的廚藝。

還有現在.......

顧央知道圈子裏的很多女孩會定時去巴黎、紐約、倫敦掃貨。

卻沒想到穆冉來了超市還在計算價格。

再想想她的成長經歷，倒也不至于太驚訝。

名貴的小貓，卻野蠻生長。

只要在大體的框架內，她買的奢侈品還是蔬菜，對他并沒有多大的區別。

他在家的時間不多，在底線範圍上，會盡量配合她的生活習慣。

穆冉買了一堆的東西，購物車裝得滿滿的，出門時兩人都是雙手拎袋，司機趕緊過來接他們，回家時又把東西送到樓上。

進了門，穆冉換下鞋子，對他說：“你喝那麽多去躺着休息一會兒，我晚上做豬肚雞，等你醒了剛好可以吃。”

豬肚雞做起來要幾個小時，其實也就前面忙一些，到了後面炖煮的時候，穆冉回了自己房間。

一照鏡子才發現自己的項鏈忘了摘，她嫌棄地摘了下來，随手放在梳妝臺上。

她今天特意帶過去想氣氣穆晨西，結果對方壓根沒認出來。

這也不能怪她，各個奢侈品的珠寶大家也不一定記得全，又不是珠寶商，誰會去了解古董珠寶啊。

除非賣了天價上新聞的那種。

這麽說起來，這項鏈就不夠格了。

發在朋友圈不合适，她結婚前微信只有狐朋狗友，結婚後加了穆家和顧家的一些人，這種東西如果拿出來炫耀，只會讓人覺得她眼皮子淺。

發在微博就更不合适了，前兩天剛暗戳戳炫過，太頻繁了，就沒有了那種不動聲色的裝比感，容易暴露。

這種不能變現又不能拿出來炫耀的珠寶，跟玻璃珠子也沒什麽區別。

在穆冉心裏，統統被劃分為，沒用的東西。

算着時間下樓，顧央已經醒了，正坐在沙發上看手提電腦。

穆冉知道他是不喜歡身體接觸的，可是他帶着金絲眼鏡的模樣太好看了，那種斯文敗類衣冠禽獸的感覺，讓她很難能忍住不去撩撥一把。

穆冉坐過去挨到他身邊，腦袋往電腦前蹭，假裝看屏幕。

屏幕上的表格随着他按鍵跟變魔術一樣來回變動，數字攝魂大法一樣，讓人看兩眼就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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