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師生情】鹹魚三一次翻身
“什麽?”雖然看懂了他的嘴型, 晏禾仍舊故意大聲得貼緊顧澤的耳邊喊道。擡手又給自己滿滿倒上了一杯芝華士,精神在酒精的作用下變得尤為亢奮,這麽一瓶4000多呢, 可不能浪費了。
顧澤面無表情地奪過晏禾手裏的酒杯, 沉沉地放在桌子上。濺出來的酒沾濕了他的褲子,他的神情卻淡淡的, 沒什麽反應,像是不知道有這麽一碼事。
晏禾俯身向前去夠酒杯, 左手冷不丁被用力一拉, 虛浮的腳步一下不穩, 重重的跌在了身後的沙發裏。
顧澤扣着他左手手腕,臉色不好看:“今天晚上小區會修檢線路,時間也不早了, 跟我走。”
“別嘛~”晏禾“嘻嘻”的笑着,腦子裏酥酥麻麻的,似乎又分外清醒。他笑着捏住顧澤的手腕,把他的手掰開, “這麽早回去多沒勁。”邊說着,邊在顧澤蹙眉的目光中,晃晃的起身, 拿過另一個酒杯給他倒了酒。
“你是不是醉了?”顧澤眉頭皺的更深了。
晏禾“嗤”笑一聲,斬釘截鐵地把杯子塞進他手裏,在他又放回桌上前,緊緊握着他的手不讓他動:“沒有。”這才幾杯?他怎麽可能醉?最多只是因為酒精作用太興奮了而已。
“你喝醉了。”顧澤臉上沒有表情, 淡淡地下着結論,起身就去拿沙發上的外套。
剛離開沙發,又被重重地按了回去,晏禾捏着杯子重新在他身邊坐下,視線牢牢扣在他的手上。膽子不知怎麽一下肥了起來,晏禾突然覺得很高興,眯起眼睛大聲地說:“顧老師!我們來喝交杯酒吧!”
顧澤似乎怔了一下,沉默地就去奪晏禾手裏的杯子。
“喝吧喝吧。”晏禾笑着悄悄後退,無賴的把杯子往身後一藏,“喝了我就回去。”
顧澤定定地看着他,停止了動作,像在思考着什麽。眼睛裏仿佛有什麽閃過,他看不清,也看不懂。
見他沒反應,晏禾伸長脖子故意看了看四周,人畜無害的用眼神示意:“喏,那邊,有示範啊。”說完覺得氣氛有些古怪,特地補充地解釋了一句:“只是開個玩笑喝一杯啊。”
顧澤突然道:“只是開個玩笑。”
恍惚中,晏禾覺得他的語氣嚴肅的好笑,像是正在主持婚禮的神父,篤定的音腔好像在說服誰似的。
說完他舉起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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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禾頓時感到全身的血液沖向大腦。手交挽在一起時,眼前瘋狂的刷起了“尼瑪我終于把自己交代出去”的“99 ”彈幕,一時老淚縱橫,喝完這一杯,像幹下了忘情水一樣,淚腺發達地眼淚止都止不住。握着酒杯,獨自哽咽。
顧澤面色複雜地看着癱在沙發上哭成一個怨婦的男人,無奈的嘆了口氣,想去拉他起來。
帶酒品不好的人出來喝酒,不是一般的遭罪。雖然他一開始也并沒想要他喝酒。
晏禾陷在沙發裏,哭着拍開面前伸過來的手,淚眼婆娑的揪住顧澤的衣擺:“阿加西!阿加西!我,我也有心願,請你幫我實現吧!”他也想要有一個男朋友啊,顧澤啊啊啊,為什麽不幫他實現呢。緊緊拽着衣角的手一松,晏禾又哭暈在沙發裏。
……阿加西是誰?……他又在想什麽了?
“乖,我們回去了。”眼前模模糊糊有人影在晃動,溫柔地拍着他的臉,冰冰涼涼的,卻有一種令人安心的沉穩。
好不容易止住了嚎啕大哭,晏禾臉上還挂着兩行淚痕。他撲騰了兩下,想要站起來,結果不小心又跌坐在沙發上,傻乎乎的笑了兩聲。
顧澤一手攬過他的腰,正準備把他小心翼翼的扶起來,“慢點”才剛才到嘴邊,頭頂突然傳來“啪”的一聲。剎那間,整個“Gra*`vity”陷入一片黑暗。
吵鬧的音樂瞬間消失在了空氣裏,像是尖銳的叫喊頓時被人掐在喉嚨口一般,整個酒吧一片轟亂,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炸開了鍋。
突然室內又恢複一片明亮。舞臺正中央,有一個男人單膝跪地,向一個女人求婚。姜老板不知何時穿上了一聲證婚人的西裝,站在一邊打着哈欠。
晏禾的眼睛睜開一條縫。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短短的十幾秒寂靜,男人信誓旦旦的承諾仿佛騎士的契約鄭重而又莊嚴,不大不小的聲音擴散在空氣裏,飄進每個人的耳膜裏。随即人群爆發出一陣巨大的歡呼。
顧澤揉了揉眉心,坐在沙發上。扭頭正好撞進晏禾幽深的視線裏。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切,這求婚也太土了。”聲音還帶着絲剛剛哭過的鼻音,晏禾懶洋洋地伸了個腰,吐槽着。揉了揉發酸眼睛,聚焦在他身上的視線終于撤銷了一半,但還有一半仍一動不動地挂在他身上。
顧澤輕“咳”一聲,沒有音樂的效果,說話聲音也清楚了許多。他漫不經心淡淡地:“是嗎?”
“是啊。”晏禾一個鯉魚打挺,又想要去拿桌上的酒杯。顧澤瞥見,伸手在他碰觸到之前,穩穩當當的拿走了好些距離。
因為酒還沒醒的緣故,晏禾也不覺得尴尬,一反常态的鄙視道:“太low了,這種告白橋段,我小時候就跟着我奶奶在電視劇裏看到過。”
末了,像是十分肯定自己的觀點似的,一本正經地認真道:“我以後才不會這樣告白。這哪是告白啊?那男的神情跟在開追悼會一樣,詞也土的連媽都不認得。這個年代,居然還會有人這麽直接的說‘我愛你’,切,真的是……”
“那你會怎麽做?”顧澤笑着問。
晏禾仔細的想了一會兒,突然起身靠近了些,興致昂揚的樣子:“顧老師,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顧澤看着他的眼睛,輕輕笑了笑,點頭。
晏禾轉過頭去,望向前方緩緩開口:“從前有一個村莊,村莊裏只住了兩個人。”說着晏禾突然扭過頭,出戲的:“很奇怪吧?!”
顧澤笑了一聲,示意他繼續。
“這兩個人的名字很特殊,一個叫我喜歡你,一個叫我不喜歡你。”
顧澤低頭輕啜了一口酒。
“後來啊……”晏禾故意拖長了尾音,營造出悠久曠遠的感覺,他看向顧澤,眼睛亮亮的,“有一天,我不喜歡你走了,還剩下什麽?”
顧澤握着酒杯,看着淡淡的褐色在燈光下忽明忽暗,抿了抿嘴,不語。
得不到回應,晏禾輕輕拿手拱了拱他,着急又有些開心的問:“還剩下什麽?”
顧澤低笑兩聲,他的眼睛像是湖面上粼粼的波紋,閃爍着一絲煙火般溫潤熱烈的溫度,在漆黑的眼珠中泯于黑夜裏遼闊的天空。
晏禾的喉結上下滾了滾,清晰的輪廓一下又變得模糊起來。就是這個人,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好像在保護他,在他手底下不知道欠了多少份處分;從最初相熟的時候,每次溫柔又一聲不吭地處理完他留下的爛攤子,然後安靜的站在不遠處等着他回頭。
雖然話很少,時常沉默着一言不發,有時甚至都看不懂他在想什麽。也會有管束他的時候,也會有寒着臉讓他備受壓迫的時候,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這種讓人崇拜而又入魔的魅力,漸漸地深入他的骨髓,好像變成了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異樣的心情越發的強烈,他甚至都覺得自己不正常了。老師給與他的依賴與安全感,似一個堅硬的殼,只要有這個盾甲在,他就無所畏懼,什麽也不怕。即便一往無前沖的頭破血流,心裏仍舊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他知道有那麽一個人,有那麽一個會向着他的人存在。
“……顧老師。”
“嗯。”
“顧老師。”
“嗯。”
眼前的一切忽而變得恍惚,像隔着一汪清澈的潭水,虛弱的在水晶玻璃中觀察着這個世界。
夢裏好像聽見自己喃喃地說,我喜歡你。
夢裏自己好像動了一下,率先壓住了另一個嘴唇。冰冰涼涼的觸感激的他渾身戰栗,細致而又随意的覆壓在他的唇上親吻。視覺出現了斷層的錯覺。細細麻麻的,而又帶着些微涼的感覺,像是降落在雪山的刺激。随着溫度攀升,白的雪霜褪去,留下一片粗黃的土地與青瓦。野火鋪天蓋地的燒來,燒紅了一天邊的地平線。
冰涼而又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