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蕭故騎上踏水去了軍營。

雲州城是一座軍事重城,除了給百姓們生活的城南、城西和城東,城北是用作軍營的。

而北邊正對着的,就是異族的方向。

将軍府在城東靠北邊的位置,距離軍營不算遠,騎着踏水很快就到了地方。

“将軍!”在軍營大門站崗的軍士見到了蕭故,板着的臉立即就熱情了起來。

“鐘江軍可在?”蕭故離開雲州城前,把城中的所有軍務都交給了自己的副将鐘誠。

“在的,刺史大人也在。”軍士幫蕭故牽好踏水。

“那正好,不用再跑一趟刺史府。”蕭故把馬鞭也扔給了軍士,自己走向帥帳。

一路上有不少的軍士跟蕭故問好,蕭故也一一回應,橫雲軍是他一手執掌,在橫雲軍裏他擁有絕對的至高地位。

到了帥帳,蕭故先瞧見了在帥帳外無語望天的成廣陽,是橫雲軍的一員大将。

“你在外邊杵着做什麽?”蕭故問道。

“将軍回來了啊。”成廣陽反手指了指帥帳,“老鐘還跟陸大人争論着呢。”

蕭故對此見怪不怪了,鐘誠和雲州刺史陸川,只要不是大事當前,那一見面就能吵,衆人都習以為常了,只是難為了耳朵,一般他們開吵,大家就會躲開。

“他們又争論什麽?”蕭故屬實是搞不懂這倆人的心思。

“争論您讓隼叼回來的魚骨頭是什麽意思。”成廣陽聳了聳肩。

蕭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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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骨頭還能有什麽意思?魚骨頭難道不就是魚骨頭嗎?

蕭故:“我看他們就是閑的。”

成廣陽:“誰說不是呢?”

蕭故掀開帥帳的厚重簾子走了進去,只見鐘誠雙手搭在沙盤上,陸川人坐在椅子裏。

“喲,你們這是中途暫停歇息?”蕭故調侃道。

鐘誠見到蕭故,立即就信心大增:“将軍,您回來得正好,您親自說說,那塊魚骨頭是不是別有深意?”

陸川無聲呵呵:“魚骨頭還有深意,鐘江軍是不是太久沒打仗人憋傻了?”

鐘誠氣得想撸袖子:“陸川!”

“行了行了行了。”蕭故被他們吵得頭疼,趕緊打斷,“你們也真是夠無聊的,這麽多天都在争論這個?”

陸川淡淡道:“将軍,是鐘江軍要跟下官争的,不是下官要跟鐘江軍争的。”

鐘誠:“陸川你甩鍋!”

成廣陽已經熟練地捂住了耳朵,看吧,兩個加起來都七十歲的人了,幼稚成這個樣子。

“好了,別吵,第一,魚骨頭是我當時剛好吃了魚,就讓隼給叼回來送個信,第二,我有正事要說。”蕭故嚴肅起來。

鐘誠和陸川立馬把争論抛到了腦後,誰輸誰贏都不重要了。

“将軍,發生了什麽事?”陸川問道。

蕭故:“廣陽,傳令,叫大家來帥帳議事。”

成廣陽抱拳領命:“是。”

平日裏橫雲軍各将領都按照既定的安排做事,蕭故很少會把大家給聚在一起來議事,而今天卻是把大家都給叫來,那看來确有要事。

軍中叫人不必一個一個挨着去找,自有能用的傳喚法子,很快人就在帥帳裏聚齊。

“今天把大家給叫過來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蕭故鄭重道,“或許和異族有關。”

這段時日異族動作不斷,雲州本就加大了對異族的防備,蕭故這麽一說,衆人立即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前些日我去了一趟度厄山山腳下的村子,查訪最近流傳甚多的鬼神之說,剛好遇到了大連花村将村子裏的姑娘強行扭送上度厄山,說是要獻給邪神,我便與那姑娘換了一換。”蕭故道。

“将軍,您以身飼邪神了?”鐘誠問道。

蕭故拳頭硬了:“你能不能盼我點好的?”

鐘誠立刻将嘴給閉嚴實了。

陸川問:“将軍,度厄山上真的有邪神嗎?”

蕭故并沒有向大家透露辭風的打算,因而半遮半掩地道:“沒有,要真有邪神住在度厄山上,那度厄山下能太平?據我判斷,和異族的鬼神手段有些關系。”

“這确實極有可能,異族人簡直是拿鬼神當祖宗供奉,他們為了召喚鬼神,什麽稀奇古怪的辦法都有。”成廣陽嫌棄道。

“且不論這世間究竟存不存在鬼神,就算是有,想要召喚出鬼神,想必條件也異常苛刻。”陸川是個文人,在這方面思緒要比鐘誠他們靈活得多,只聽他道,“結合這段時間異族死士大量進入我大周邊境的情形來看,他們極有可能是在尋找能喚出鬼神的某個東西,或者某個人。”

蕭故不得不承認陸川的腦子确實很靈活,将零碎的信息都給串了起來。

如果他所料不差,辭風和辭風的姐姐就是異族認為可以喚醒邪神的人,為此異族不惜殺害了他們的父母,将他們從小囚禁,直到前不久悄悄帶上了度厄山深處的神殿,流雪血放幹了都沒有成功,辭風倒是成功了,只是被人救走,只要不落在異族的手裏,那就不會被利用。

辭風是個生性純良的好孩子,不會主動用邪神的力量傷害人的。

而且辭風還只會激動起來頭頂冒黑氣。

雖說只要保證辭風不被異族帶走就萬事大吉,可是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蕭故也不是被動挨打的性子,異族活動頻繁,就是在挑釁橫雲軍,挑釁大周,他能忍才怪。

“不管異族是否有那通鬼神的手段,該教訓還是得教訓,即刻起,雲州所有城門加強排查,軍隊巡邏也要更加密集,一旦有異族人出現,當即拿下。”蕭故沉聲道。

衆将抱拳:“謹遵将軍均令。”

“陸大人,你通知各縣,以重新登造戶籍為由,深入所有村鎮,排查人口,若有異常,直接捉拿歸案,膽敢反抗者,格殺勿論。”蕭故對陸川道。

陸川:“下官領命。”

蕭故:“諸位,異族自拜年前和大周交戰至今,從未放棄過作亂,而今雲州早就是大周之地,雲州百姓是大周百姓,不管異族想要用什麽手段把雲州給搶回去,我們都不能讓異族得逞。”

百年前異族屢屢犯大周邊境,那時大周邊境還不是雲州,而是和雲州相鄰的葵州,葵州易攻難守,本就不适應作為邊境所在,而雲州易守難攻,适合作為軍事重地。

拿下雲州,于大周而言,既可以打擊異族的嚣張氣焰,也能夠保大周和平安寧。

雲州決計不能出任何事。

蕭故心裏很明白,他皇兄把雲州賜給他做封地,并非是想扔給他一個燙手山芋,而是信任他可以将雲州守好,不然朝廷也不會每年撥那麽多的物資送到雲州來。

皇兄信任他,他自不會辜負皇兄的信任,更不會辜負大周的百姓們。

蕭故安排好了相應事宜,讓大家解散,該做什麽便去做什麽,自己則是在鐘誠和成廣陽的陪同下在軍營裏巡視。

橫雲軍的軍紀嚴明,每日操練,勤勤懇懇,絕對沒有浪費百姓們納的稅。

“話說,今年有多少人請假回鄉省親?”蕭故停在了校場上,側身問道。

“有三百多個,都是家中有老人的小夥子們。”鐘誠說。

蕭故:“那記得給他們拿銀子。”

鐘誠應下:“是。”

從軍不易,很難才能回一次家鄉探親,蕭故也給不了将士們別的,只能在他們回鄉時多給些銀子,讓他們帶回去給家裏人。

沒有青壯年在家,家中剩下的就是老人、婦人和孩子,生活不易,就算是軍饷都省下來帶回去也不多,加之本來很多士兵都是窮人來投軍,就是指望能夠在戰場上建功立業,可古往今來能夠從最底層一路做到将軍的,又能有多少人呢?

好在不管是蕭故還是朝廷都不會克扣橫雲軍的軍饷,蕭故自己也掏錢貼補橫雲軍,每次花錢時蕭故都很感謝他那大方的皇兄,把雲州賜給了他做封地,雲州的稅收可是相當可觀啊!

蕭故在所有兄弟姐妹裏是跟皇帝關系最好的那一個,別的皇子連封地都是虛的,美其名曰封地,其實稅收還是上交國庫,他們壓根就拿不到。

擁有整個雲州,蕭故富得流油,只是他不重享受奢靡,有錢都是花在該花的地方,不然将軍府裏也不會荒了那麽多院子,生機最茂盛的地方還是老何養雞種菜的後院,而且他很低調,一向不以親王身份活動,都是讓大家喊他将軍。

除了雲州的将領和官員,別的人都不知道雲王爺就在雲州,還成天出門晃悠。

“銀子的事情末将已經安排好了,倒是另外有一個關于您的事情……”鐘誠小心地看了一眼蕭故,把成廣陽往自己的身邊拉,和自己同甘共苦,“将軍,有些小姐很想跟您認識一下,您看?”

蕭故慢慢眯起眼睛:“你不會替我答應了吧?”

“沒有沒有沒有!我哪有那個膽子?”鐘誠連忙撇清,“只是那些想給您牽線搭橋的夫人們平日裏沒少幫兄弟們做媒,又樂善好施,頗有美名,咱不是得顧及人家的面子?”

雲州不缺有錢人,也有很多喜歡做善事的有錢人,只是雲州有着悠久的做媒歷史,這些有錢不用幹活的夫人們,就成日裏喜歡給人做媒……

蕭故幽幽道:“所以?”

鐘誠努力微笑:“所以,您可能……得見一見那些夫人。”

成廣陽默默地退遠了些,論勇還得是鐘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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