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蕭故不知什麽是喜歡,只是今日見了周賢和阮安鶴互訴情意,便有所思。

吃晚飯時,蕭故都有些心不在焉,還在想着白日裏的事情。

晚飯是西湖醋魚、板栗雞和番茄丸子湯,除了給辭風挑魚刺之外,蕭故都沒有動幾筷子,盡發呆了。

“蕭故,你在想什麽?”蕭故吃飯不認真,辭風一個人吃着都覺得飯菜沒那麽香了。

蕭故被辭風喚回了神,對辭風笑了笑:“我在想今天白天發生的一點事情。”

辭風知道蕭故下午出去了一趟,只是不知蕭故出去做什麽了,有什麽是值得蕭故連吃飯都心不在焉的呢?

對于辭風而言,吃飯便是這世上一等一的大事,蕭故居然連這種大事都不在意。

“想聽?”蕭故明知故問。

辭風認認真真地道:“想聽。”

蕭故不清楚辭風能聽明白多少,畢竟辭風被關了那麽多年,确實很多東西他無法理解。

撿着簡潔的語言,蕭故将周獻和阮安鶴的事情說給了辭風聽。

辭風聽完之後,甚是不解:“周獻喜歡阮安鶴,阮安鶴喜歡周獻,那麽他們在一起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果然是童言無忌。

蕭故拿起公筷,夾了一塊魚肉,挑好了刺又放進了辭風的碗裏。

“我困擾的不是此事。”蕭故說,“我只是在想,什麽是喜歡。”

世間萬事一向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今個下午做的是旁觀者,自然能夠分析利弊,可他心裏想的,卻是與自己相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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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在雲州,他一直堅定着自己的信念,不禍害人家姑娘跟他成親了,他就一個人過一輩子,替皇兄、替大周守着這雲州。

可他當真不羨慕人家成雙成對的嗎?

蕭故有點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要是有一天遇到了一個特別喜歡的人,能不能把持得住自己的初心。

辭風沉吟許久,慢悠悠地将蕭故給他夾的魚肉吃掉,才道:“喜歡不是很簡單嗎?”

蕭故失笑,辭風能懂什麽是喜歡?

不過他倒是挺樂意聽一聽辭風的想法:“那我們辭風來說一說,什麽是喜歡,我洗耳恭聽。”

辭風放下筷子,轉向蕭故:“蕭故會給我弄好吃的,會抱着我睡覺,還會保護我,幫我保守秘密,所以我喜歡蕭故。”

蕭故搖搖頭,他就該知道是這麽個結果,辭風哪裏明白他說的是何種喜歡?

又聽辭風道:“何伯伯和雲熙姑姑都很照顧我,我也很喜歡他們。”

蕭故:“你還喜歡誰?”

辭風怕人的性子還沒有改變多少,跟将軍府裏其他小厮丫鬟接觸得不算多,蕭故覺着辭風多半是說不出來別的名字的。

“嗯……我還喜歡旺財和來福,它們長得很壯,何伯伯說它們是看家護院的好手。”辭風道。

蕭故忍俊不禁,旺財和來福是老何找來的兩條狗,都很兇猛的那種。

辭風覺察到了蕭故眼底那不甚明顯的笑意。

“蕭故,你笑什麽?我說得哪裏不對嗎?”

蕭故:“我們辭風不是說得不對,只是這世間上喜歡要分很多種。”

熟練地把手放到了辭風的腦袋上揉了一把:“等你再長大一點就會懂了。”

等到辭風也加冠了,真正成年了之後,辭風也會像其他同齡人一樣,成家立業,娶妻生子。

娶妻生子……

蕭故擡手按了按胸口,不知為何,想到辭風今後要娶妻生子,他心裏會産生不舒服的想法。

難道他還是個弟控?

蕭故不可避免地想道。

他的親弟弟們一個個狠如豺狼虎豹似的,大家又是競争關系,兄弟之間的關系屬實是說不上半個好字。

只是……他這弟控是不是有點太過了?哪有當哥哥的還見不得自己的弟弟婚姻幸福美滿的啊?

蕭故在內心狠狠地譴責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太過分了!

自省自身的蕭将軍勉強把心裏的壞心思給壓了下去,跟辭風去書房看辭風寫的字。

他教過辭風拿筆的姿勢和一點練字的技巧,辭風将自己的名字、姐姐的名字還有蕭故的名字翻來覆去練了很多遍,雖然筆畫稚嫩,但是足以見得辭風的态度相當認真。

“我們辭風好好學,以後也能考個科舉什麽的。”蕭故十分欣慰,頗有自家小孩懂事的成就感。

辭風聽到蕭故這話卻癟起了嘴:“我可以不去考科舉嗎?”

蕭故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為何?你不是想讀書嗎?”

辭風道:“我只是想讀書,想要認得字,想要會寫字,可也僅限于此。”

說着,辭風自卑地垂下了頭,眼睛盯着地板,不敢去看蕭故:“蕭故,我是不是很沒有出息啊?”

蕭故彎下腰:“哎喲,我們辭風這是要哭鼻子了?”

辭風:“沒有哭鼻子。”

蕭故伸手鉗住辭風的下巴,沒用力,只是迫使辭風擡起了頭:“啧啧啧,這眼睛都紅了,還說沒有哭鼻子呢?”

辭風瞪了蕭故一眼,只是軟綿綿的,毫無威懾力:“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好好好,沒有。”蕭故松開辭風的下巴,抽手前刮了一下辭風的鼻子,“那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不想考科舉?或者說,我們辭風想做什麽。”

辭風嗫喏:“我什麽都不想做,就想有好吃的飯菜吃和好看的衣服穿。”

什麽王侯将相寧有種乎,什麽三十功名塵與土,那都不在辭風的人生計劃之中。

在別的人年少聽着先生講馮唐李廣時,他被關在狹小的天地裏,哪怕如今掙脫了束縛,也沒有鴻鹄之志。

他只想當一只有窩的燕雀。

蕭故笑出了聲,聽起來就很愉悅。

辭風:“你能不能正經點兒……”

蕭故擁住了辭風:“嗯,那我們說正經的。”

辭風被蕭故抱住,懵得不行,沒有絲毫反應僵在原地。

“我自認家産頗豐,能包我們辭風有飯吃有衣穿。”蕭故輕輕的,一下一下拍着辭風的後背,“家裏有我一個人賺錢的就夠了。”

辭風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的嗎?”

蕭故:“真的。”

“那……我明天早上可以吃蟹黃包嗎?”辭風得寸進尺道。

蕭故:“可以。”

不管蟹黃包叉燒包灌湯包,辭風要的,他蕭故全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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