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修32
穆擎松趕在了飯點之前回來,剛從洗手間出來的杜景恒一看到他就渾身不自覺的感到僵硬。
他依舊記得那次與穆擎松的一面之緣,哪怕那次穆擎松并沒有和他說什麽過分的話,他在面對穆擎松的時候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鏡頭就是穆擎松反感的神情。
“爸,”剛從廚房出來的穆今适當地走過來,半個身子仿佛不經意地擋在了杜景恒面前,“你終于回來了。”
穆擎松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擋着幹嘛?怕看?”
他說出這句話的語氣雖然不耐煩,但最起碼沒有把人直接趕走的意思,是個好兆頭。
穆今也就讓開身子,嘴上嘟囔着:“這不是怕被你吓到。”
穆擎松瞪了他一眼,懶得和他說話。
而終于反應過來的杜景恒忙彎腰鞠躬問好一氣呵成:“伯父好!”
“我聽說了你在杜氏實業的光榮事跡,”穆擎松把外套脫下挂在一邊,好似不經意地說,“看不出來還挺拘謹。”
……杜景恒也聽不出來這究竟是好話還是壞話。
“在家裏不談工作不談工作!”爺爺嘴上咬着半塊偷吃的香腸,皺着眉頭說,“你們前兩天偷偷摸摸的也就算了,還都得寸進尺了!”
對上自己父親,穆擎松也完全沒轍,只好無奈道:“我就随便打個招呼。”
“還會不會好好打招呼!”
趁着自己親爹被他親爹教育的時候,穆今悄悄捏了捏杜景恒冰涼的指尖。
杜景恒反手握住他,只一瞬就放開。
這頓飯的氣氛比杜景恒預想中要好很多,穆擎松依舊冷着臉,但是偶爾在杜景恒和自己父親說話的時候也會插兩句,雖然态度不冷不熱,但就算是這樣也已經完全超過了杜景恒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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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他和穆今相同的性向仿佛無人在意,他就像是第一次上門的小媳婦,被人問着各種各樣但不會令他覺得反感的問題。
“這也真是戲劇性,”提起杜景恒原本是從植物人狀态蘇醒的時候,爺爺不免感慨道,“要不是穆今正好出差又正好看到了你……有緣啊。”
杜景恒看着穆今笑了笑,他心裏清楚,如果這次沒有緣,以後他也肯定會親自過來找穆今創造緣分,他甚至都想到了好幾套方案,卻仍舊感激真正的巧合。
就連穆擎松也語氣冷淡地說:“開了那麽一個醫院總算是有點兒用處。”
“我就說我沒不務正業。”穆今難得能聽到從穆擎松口中的肯定,一得意把剛夾到的糖醋排骨遞到穆擎松碗裏。
筷子一僵,穆擎松低聲罵了一句:“惡不惡心。”
動作卻不見嫌棄,甚至還咬了一口。
穆今在穆擎松看不到的地方對着杜景恒眨眨眼,點出了他爸是個紙老虎的事實。
當然,紙老虎在他出櫃的時候可不是一只病貓,他用了這麽多年讓自己的至親接受這個事實,卻不想把其中的困難和杜景恒說。
就像這樣,一家人氣氛和諧地吃一頓飯,就感覺一切都并不重要了。
甚至曾經讓他自覺痛不欲生的事情,算起來也久到成了上輩子。
吃過飯穆擎松把杜景恒叫到了書房,杜景恒還是下意識打了個哆嗦。但那些緊張的情緒很快就被爺爺在身後因為沒辦法打麻将鬥地主而小聲抱怨的聲音打亂,顯得有些哭笑不得。
穆今原本想跟上去,結果被穆擎松瞪了回來,只好和同命相憐的爺爺兩人一起玩抽烏龜。
杜景恒注意到在穆今擡頭安慰他不要擔心的時候,爺爺在偷偷看藏起來的烏龜牌。
他眼角抽了抽,只裝作自己什麽都沒看到。
“坐。”
進了書房,穆擎松對他點點頭。杜景恒小心坐在沙發上,書房的沙發特別軟,他卻正襟危坐屁股只敢坐在邊上。
穆擎松注意到他緊張,似乎想表現的稍微溫和一點兒,于是嘴角動了動。
全然不知那像是個冷笑。
杜景恒後背挺得更直了一些。
穆擎松想了想,覺得還是先從比較溫和的話題開始聊:“杜家出事會對你有影響嗎?”
“杜宗他……真的碰那東西了嗎?”
這個問題其實杜景恒之前從未想過問出來,他清楚得到的答案不過是讓心中那早就崩塌的強大陰影再一次幻滅。
但是大概是一種無法控制的情感吧,讓他想要得到答案。
“有規定,一些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穆擎松皺眉說,“你們之前注意到的那幾塊地,曾經有個倉庫。”
倉庫裏面裝過什麽,杜景恒想他大概清楚。
哪怕倉庫搬移,緝毒犬的鼻子也仍舊能嗅到蛛絲馬跡。
“杜家的很多事情我都不太清楚,”杜景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轉頭回答穆擎松最開始的問題,“對我不可能有太大影響。”
穆擎松點頭,自覺氣氛已經融洽一些,便開始進入主題:“你有什麽想法?”
“嗯?”
杜景恒被這突然的一句話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正常人大概是覺得這句話問他對杜氏實業有什麽想法,但是杜景恒雖然與穆擎松接觸不多,卻不認為他會關心杜氏實業。
他或許更關心杜氏實業什麽時候才會破産。
“你和穆今,”所幸穆擎松知道補充說明,并且說明的很直接,“其實我并不支持你們。”
杜景恒點頭:“我明白。”
“你明白?”輪到穆擎松有些詫異。
“我的年齡,性別,或許還有身份,都是您不支持的理由。”杜景恒說,“年齡小或許沒有擔當只圖新鮮,同性不用為婚姻子女負責又少了責任,我還是杜宗的兒子而杜宗與您曾經是競争對手,我清楚您看不慣杜宗的手段。”
穆擎松聽得認真。
“其實我現在說的冠冕堂皇您也不可能對我多上兩分信任,甚至還可能丢了我現在在您心裏的印象分,”杜景恒說到這笑了笑,“我很感謝您并沒有徹底否認我,我現在也只能向您承諾,我不會讓穆今失望。”
“雖然你的承諾在我聽來仍舊冠冕堂皇,”穆擎松撇了撇嘴角,眼底卻是少見的笑意,“但你的确給自己加了印象分。”
杜景恒走出書房的時候沒料到穆今就站在門口,腳步微頓。
穆今往書房瞅了一眼,穆擎松留在書房還有些事情處理,看到穆今探頭探腦的模樣冷哼一聲。
穆今讨好着笑了笑,反手關上書房的門。
“今晚住一宿,明天我們再回家。”穆今推開自己卧室的門,給杜景恒拿了一套睡衣,“先去洗澡。”
杜景恒抱着睡衣卻沒動彈,看着整理床鋪的穆今,到底還是沒忍住問到:“你就不好奇我和伯父聊了些什麽?”
“我大概都能猜得到,”穆今頭也不擡地說,“表達了一下你愛我愛到至死不渝,誰都不能讓我們分開之類的決心。”
杜景恒湊上前揉了一下他的腰:“哥,你真不要臉。”
“難道不是?”穆今笑着轉過身在杜景恒鼻尖上親了一下,“不可能吧。”
杜景恒仰頭在他下唇輕輕咬了一口,又含住仿佛安慰一樣用舌尖舔舐,在穆今回應前微微松開,說話的時候兩人的唇瓣不自覺相碰,比接吻更暧昧的距離。
他聲音低啞,仿佛呼吸中吐出的不是空氣,而是濃重到把他淹沒的愛意。
“我愛你愛到至死不渝。”
“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
穆今随口說出的玩笑話,真正聽到的時候卻不是想笑。
而是心底顫抖,想要把這個人的全部都契進懷裏。
他曾經以為他失去過這個人,又重新得到。
但現實是——
這個人從未離開,一直都在。
(完)
作者有話要說:
無論如何我終于填完了這個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