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見
天尚未亮明,床上的小女孩已來回幾個翻身,難以入睡了。她機警地豎着耳朵,聽着隔壁房間的動靜,一雙眼睛像貓一樣媚惑人心,與她的年齡完全不符。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勾了勾嘴角,起身抱起床頭櫃上放好的校服,開門進了走廊進頭的浴室.在她前腳進浴室門時,隔壁房間的門打開了,穿着睡衣的少年剛好看到她關上浴室的門.
婦人看着兩個身穿校服的孩子,眯了眯眼睛.揮揮手說,“進去吧.晚上媽媽不來接你們了,烯焰要帶妹妹回來哦.”
女孩笑着說媽媽再見.一雙烏黑的眼閃着愉悅的光.
男孩斜挎着書包,轉身往學校走去.走過兩邊種着梧桐的林蔭道,女孩始終走在男孩的左後側,一聲不響悄悄打量着四周三五成群的學生.
一個身穿校服的男生不知什麽時候走到秋烯焰身側,女孩沒看到,險些撲在他身上.似乎感覺到什麽,他回過頭來,仔仔細細打量了女孩一遍,懶懶笑了,“丫頭,哥哥雖然香了點,你也別往我背後靠啊.投懷送抱可不是你這樣送的.”
女孩雙手拉着書包帶,臉刷的紅了.
男孩笑的更歡,“喲,還臉紅了啊.”
秋烯焰皺了皺眉,沉聲道,“二年級在A棟.”
女孩驚愕地看了他一眼,哦了一聲.走遠時聽到他輕輕說,“嗯,寄住在我家的孩子.”抓在書包帶上的小手不由地緊了緊.
由于跑的急了才發現跑過了頭,再找到教室的女孩子滿面通紅,在教室門口低低喊了聲報告.
坐在講臺的老師本來在看書,看到門口多了道人影才拍了拍手示意晨讀的孩子們安靜下來.而後才招手讓耳根都紅了的女孩進去.用清脆的聲音介紹,“這是剛轉來的同學,來來,自我介紹一下.”
女孩的手不自覺又緊了緊,頭微低,似在調整自己的情緒.
“同學們,給這位同學一些掌聲,好不好”
一陣掌聲以後,女孩擡起頭,微笑着說,“大家好,我是林...秋梳樓.很高興認識你們.”
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到她聲音裏細微的顫抖.又是一陣掌聲.
老師笑着讓她去一個空位子上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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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樓小心地将書包挂好,又翻開了書,輕輕讀了起來.
同桌是個男生,将書打開成六十度豎在桌上,正低着頭躲在書後啃面包.
梳樓用餘光看了他一眼,那敬佩之色不言而喻.
“彥都!”老師走到梳樓旁邊,用手指點了點那男孩.
他慌忙講面包往屜子裏塞,似乎想到已經被看到了又停了手上的動作,被周圍投來的目光和混着的嘲笑聲羞紅了臉,擡頭與老師對視一眼.委委屈屈說,“早上起早了,媽媽起晚了,沒弄飯吃.”
老師忍住笑意,假裝嚴厲地說,“收着,下課吃,別帶壞了同桌.”
等老師在講臺上坐穩了,他才一只手扶書一只手從屜子裏抓出面包來吃,每咬一口,都得低一下頭,像雞琢米一樣.
梳樓忍不住笑了.
他看了梳樓一眼,“笑什麽笑,也不知道幫我看着點.”
“什麽...意思”遮遮掩掩的,梳樓總算講完一句話.
“我是你同桌,你得幫我看着點.顧小青在時我就從沒被抓過.”
“顧小青...是...誰...啊”
“就你坐這位子的主人咯.”彥都滿意地舔了下食指,用紙巾擦了擦嘴和手,才将垃圾用一張從思想品德書上撕下來的紙包好,用手揉成球,往教室後的角落一扔.就在此時,下課鈴響了.
梳樓踱到那個角落,才看到飲水機下面的桶子裏,有一個紙團.
她回過頭去,才發現自己座位旁邊圍了好幾個人.“你...你們在幹什麽？”她走回去,聲音低如蚊蚋.
幾個人讓開來,一個個接着問她些問題,比如她今年多少歲了啊,家住哪裏啊,為什麽要轉來這裏啊,以前在哪裏讀書啊什麽的.
“她現在坐在哪裏啊？你同桌——”
一陣風過,吹的一陣翻書聲.
彥都瞥了一眼梳樓,“不知道她的.我發現你長的蠻像一人.嗯,臉像,鼻子也像.”
“誰啊”梳樓幾乎脫口而出.
“金部一知道不”
搖頭.
“那秋烯焰知道吧就考神.”
“考...神”
“嗯,就是每次考試都滿分的,大家都叫他考神.他的好朋友就金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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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知道我身上香,你也別往我身上撲啊,投懷送抱可不是你這樣送的.”
“嗯,寄住在我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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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真的知道,梳樓又補了句,“男的是吧.”
二年級二班的數學老師很獨特,當堂的課堂作業要是做完了,并且正确率不小于零點八時,可以出去玩.
梳樓站在講臺上等老師批改時,彥都已經在窗外對自己做鬼臉了.
彥都看到穿校服的女孩向自己走來時,咧嘴笑的開懷.二年級的小孩子,還沒長開,倒也明眸皓齒的,有七八分靈氣.不似秋烯焰,雙眼宛如義眼般,給人種陰深感.
“又可以提前開飯啦!餓死我啦!”彥都開心地打開飯盒.
當梳樓看到沒有煎蛋的菜盒時,莫名其妙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将飯盒蓋好.
“你怎麽不吃”嘴裏嚼了大口飯的彥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絲毫沒有形象可言。
“嗯,呆會兒.”
“是不是菜不好吃那你試試我的吧”男孩将飯盒往梳樓身前推,笑的時候,眼睛彎成了月牙狀,很好看.
梳樓笑笑,搖了搖頭.她不吃別人動過的東西,從不和別人同筷同匙.即使是孤兒院時,也小心翼翼地擦了又擦.
彥都也不介意,繼續大口吃着.
陽光從梧桐葉間投下,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影子.梳樓無趣地踩着光點,看那白色圓點落在自己鞋上,嶄新的鞋子,很合腳.
“你知道嗎,梳樓是首詞呢.”
“詞你也知道,詩詞的區別嗎”
“沒啊.爸爸說的,爸爸說,媽媽的名字,和詞人的一樣呢.”
“這樣啊.”
“嗯.那彥都為什麽叫彥都啊”
“不知道,爸爸沒說，媽媽沒說.”彥都終于吃好了,将蓋子合上.心滿意足地擦了擦嘴角.
“哦...”梳樓起身,“快下課了吧？”說完就往C棟走.
學校共有三棟教學樓,每兩個年級一棟.
在一班的教室門口等了等,還沒下課.從窗外可以看到,秋烯焰正埋頭寫作業.金部一一手撐着下巴,一對桃花眼微微眯着,正盯着黑板看.
梳樓看着黑板上的方程,正看的有味,一陣下課鈴響,讓她不自覺打了個激靈.
坐前面的學生似乎早有準備,一溜煙跑出教室直奔廁所.其它的起身的起身,打呵欠的打哈欠,伸懶腰的伸懶腰.金部一終于趴在桌上大睡起來,而秋烯焰又算了一道題,慢條斯理地将筆蓋好,再把書合上放進書包裏.
“小朋友找誰啊”一個人從窗口探出頭來,笑的賊賊的.
梳樓剛要回話,卻瞥見秋烯焰已向門口走來,于是她善意地對那人一笑,往前門走去.
秋烯焰看了一眼她提着的飯盒,轉身往教室走去.
“哇,這麽小的孩子也會□□心便當了好厲害哦...”兩個從門口走出來的女生低眉打量着梳樓,調笑道.“你家烯焰哥哥好棒哇...”
似乎感覺到什麽,兩個女生回頭時正好看到秋烯焰死人般僵硬的臉,悻悻快速離開了.
梳樓的耳根都染上一抹霞色,艱難開口,“飯...好像拿錯...”
秋烯焰将她手裏的飯盒拿走,再把自己手裏的遞給她,轉身進了教室.
梳樓抱着飯盒跑下樓去,耳邊依舊回蕩着剛剛那個女生的笑聲。一定又讓秋烯焰不痛快了吧？回到自己教室時,幾個腦袋不約而同擡向自己.她愣了一下,往桌子上走去.
彥都笑着說,“表白被拒絕了啊”
“不是的.”
“你看你看,就說會急吧.早給你講了她喜歡的是彥都啊.剛剛誰說押十塊的,給錢給錢.”
剛冷卻的溫度又猛地蹿上面頰,像極了三月裏胭脂色的桃花.她讷讷地說,“我沒有.”
卻見彥都在一旁将眼睛彎成了月牙,根本沒聽到她的話.
必須要長大了她才會知道,那時候,誰和誰多說了一句話,都會引起那樣的轟動.校園,歷來純潔如此,毫不意外地一代接一代地上演.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