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的溫暖

鍍金的酒壺高舉,她昂起頭,跌跌撞撞時又酣飲起來。此時的侍女們側對觀衆彎起身子,由高及低并在一起,就像一面光滑的樓梯,梳樓坐在樓梯最高處,舉着酒壺還要喝,卻發現酒壺裏沒有了酒,她将壺随手一扔,另有侍女小心翼翼接上,梳樓的往一邊歪着,似乎是醉了。而頭上的那朵花,似乎此時也是重達千斤,使的她看上去竟然是被這花給壓彎了頭,柔弱的樣子凸顯到極致。她笑呵呵往下一趴,順勢從樓梯上滾了下來,翻了幾圈落在階梯的最後,扶着階梯,趴着就要睡去。

此時的玄宗不知從哪裏踱出來,看到自己的妃子醉成如此嬌态,戀愛的在她鼻子上一刮,動作溫柔的抱起她往一旁走去。

至此,音樂散盡,衆人出來謝幕。

雷鳴般的掌聲響起,經久不滅。

林桔桔看了安然一眼,驚訝地說,“安然同學你怎麽也有一朵頭花?”

這一聲驚訝招來了周圍的目光,大家紛紛看着安然,她穿着翠綠的裙子,頭上別着一朵鵝黃色的塑膠花。雖然也化着妝,但是倒沒有那種十分好看的樣子。

安然摘掉花,怨憎地看了林桔桔一眼,“關你屁事。”

林桔桔尴尬地閉嘴,做錯事般往後縮。當她要去找梳樓時,卻發現她早已不在更衣室了。于是自己悻悻然換了衣服,乖乖回到觀衆席去了。此時前臺主持人正在報前一個節目的得分。

彥都眯着眼看着夜空,薄涼薄涼的夜似乎給他的頭發塗了厚厚的霜。他雙手搭在欄杆上,微微彎着身子,腦海裏全是那個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他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音樂裏,仿佛她依舊靠在自己肩上,仿佛他還在抱着她,仿佛她依舊在和自己喝酒跳舞。可是他知道,她已經走了。她急匆匆地就出去了。她知道她為了誰而匆忙。

秋烯焰看到梳樓套着羽絨服含笑跑過來,她的裝并不濃,只塗了點腮紅,似乎連粉底都沒撲。

他低頭看着她,将她的手拉起來,冰涼冰涼的。秋烯焰微微皺眉,雙手握着她的,輕輕搓着,一邊搓一邊哈氣。梳樓的心撲通撲通跳的厲害,面色酡紅,也不知是妝的緣故還是她臉紅了。

校門口的小餐館裏人影稀疏.偶爾也有穿校服的學生結伴走過.不時對他們張望一眼,晚會開始後只要有出入證,出入還是相對自由的。對于秋烯焰這種逃課的人來說,辦法當然也是極多的,所以出入也并不困難。

秋烯焰慢條斯理吃飯,對她剛才的表演只字不提.

梳樓總覺的他周身有種不安的氣息.她擡起頭一笑,說,“秋烯焰,今年過年……”

“是什麽時候,你才不叫我哥的.”

梳樓瞬間錯愕,随後又說,“怎麽了.”剛剛不是還小心地為她暖手麽?果然伴君如伴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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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烯焰低下頭,不願再開口.他搶了她的姓氏.他一直都搶了她的姓氏,用一種強迫的手段,蠻不講理.如果知道她永遠不會被抛棄,她還會這樣對自己嗎?她原來像在舞臺上那樣,傲視一切,帶着睥睨天下的姿态活着,會有人将她寵到極致,允她所有。

梳樓突然有些難過,似乎被他狠狠厭棄了一般.沉默許久,她說,“你是不是不喜歡我跳舞”

秋烯焰說,“梳樓.哪天,我們去看看爸爸吧”

她極少聽到他叫她名字.他從來都是在知道她在聽的時候才和她說話.所以乍一聽上去,竟好像他在确認她名字一般。“等放了假就去”

秋烯焰卻又不說話了,呆呆地望着窗外的街燈.

梳樓有些郁悶,最終深深吸了口氣.她說,“你為什麽不喜歡說話”有些人是不喜歡和陌生人說話,可他卻和誰也不願多說.

秋烯焰仿佛沒聽到,依舊望着窗外.

梳樓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落.“和你一起長大,似乎還無法弄清你的喜怒哀樂.你總是一個表情,像沒有悲喜一般.何必把自己藏起來呢也不是誰都會傷害你.”

“既然語言和想法隔了那麽遙遠,說了也沒什麽意義.”

梳樓想了很久,才明白他是在回答她之前的問題.“說出來至少還能露出些想法,不說,別人就什麽都猜不到……”她想到他會說不必別人猜,突然噤聲.

秋烯焰盯着遠處,又沉默了.

梳樓也不敢再說話,生怕自己觸了他的底線,引起他的不耐.

路燈将他們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細細的雪花,紛紛揚揚落下.

梳樓看着他插在口袋裏的雙手,自己又握緊了拳頭.在那狹小的空間裏,尋找自己僅有的溫度.

高中以後,除了零花錢,其它的錢依舊是秋烯焰在管.

路過一家文具店.秋烯焰頓了頓.好在他素來走的慢,梳樓也沒撞到他身上.

他折身進店.站了一會兒,又四處看了一下.旁邊的兩個女學生偷偷看他,臉紅紅的.嘴角挂着笑.

他像沒見到一般,随手拿了一副手套,一條圍脖,一個耳罩.

收銀員手忙腳亂地翻着标簽,聲音細細地說,“一共,一百,一百七十二.”

少年唇色淺淺,目光沉沉.付了錢,将圍脖拿出來,在梳樓脖子上繞了一圈.又将耳罩為她細心戴上.毛絨絨的樣子,十分好看.給她的東西是不需要品位的,這是一位得天獨厚的女子,佩什麽都讓人瞠目.

她死死盯着他的臉,他冷若冰霜的表情和他聲線及動作是極為不協調的.因為他的動作總是很輕柔,語氣雖然聽上去沒有表情,但是聲音卻總能給她溫暖。一如那年他說,“媽媽,我想轉學。”

他從袋子裏取出手套,将她的手從大衣裏拉出來,觸及她手上溫度時,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剛剛明明為她暖過手,瞬間又涼了。正要為她戴上,她卻将他的手一握.她低下頭,不敢再看他的目光.耳根都染上了霞色,卻死死抓着他的手掌.“我喜歡你。”

時間凝結在那一剎那.雪似乎也沒有要停的意思,紛紛揚揚飄灑而下,這是冬的繁華.

她一陣的心慌意亂.那之後似乎過了一個世紀,她在忐忑中等待他的判決,卻似乎終于看到秋烯焰抽掉他的手然後皺着眉不說話。

許久之後,秋烯焰卻反過來抓住了她的,十指相扣。

她唇角輕揚,低着頭看鞋.

他若仔細看了,就會發現她笑得傾國傾城,動人心魄.

因為他,是她最好的暖.所以不需要手套,不需要圍巾,不需要耳罩,只因為他就是她的溫暖。

少女的身影立在街燈下,皺着眉看遠處并肩行走的兩人,滿目悲怆.她一直知道,當年只是一場戲,只是她太過妄想,以為假戲能成真.

她說她和梳樓很像的時候,他竟然搭理了她,沉聲說,“你不像她.”

對別人而言,她除了面容并沒什麽不一樣.可他那篤定的語氣,卻仿佛她是世間的獨一無二.

這感覺,真像那年從傘裏灌進鞋的雨水,冷的入骨.

電話狠狠拉扯着包,她挑起的眉舒展,柔聲說,“你好,我是初煊.”

十二點多的時候,男人回到家發現女兒房間的燈還亮着.他敲了敲門,“初煊,還沒睡嗎”

一陣腳步聲後,門被拉開.女孩子睜大眼睛,開心地說,“爸爸回來了!”

“嗯.早點睡了.”

“嗯.爸,告訴你哦,我剛剛看到一首詞,詞名居然和我同學的名字一樣呢.我剛進C中的時候,爸爸還見過那個同學吧?”

夏常新瞅了她一眼,“哦?是嗎”

“是啊.我說梳樓同學的名字怎麽那麽好聽,肯定是因為這首詞來的.”初煊歪着頭,樣子甜美。

“梳樓……是個好名字……”他緩緩眯起眼,轉身向客廳走去.

初煊倚在門邊,望着他的背影,猶豫許久,說,“爸,您以前在當老師的時候,教過林梳樓嗎不對,她那時叫秋梳樓,是一個長的很漂亮的女生呢.”

沉默了很久,厚重的男音從客廳傳來,“沒有吧.我不記得有這樣一個學生了.”

初煊長長地哦了一聲,說,“那我睡了,爸爸晚安。”随即将門關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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