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異母

早晨聽到關門聲,初煊起身.看到煙灰缸裏縱橫交錯的煙頭,吃吃笑了起來.

顧小青在校門口遇到初煊,神色隐誨.聽說她在演出前和彥都單獨呆在化妝室将門反鎖了很久。初煊客氣一笑,低頭要走.

小青笑出聲來,“真的.我覺的你很像鬥敗了的公雞.”

初煊唇角揚起,酒窩淺淺,笑的恬靜.

小青說,“難怪從小到大你都會輸給她.你很可憐,因為你唯一要的東西,從頭到尾都是別人的.你得不到的只能告訴自己你不想要,看到更優秀的對手也只能像現在這樣垂頭喪氣.你在所有人面前微笑,夜裏也只能偷偷躲在被窩裏哭吧?”

初煊靜靜站在那裏.小青聲音不高,卻尖細尖細的.路過的學生不時也回頭看她們一眼.

胡蘿蔔跳下單車,從後面聽的分明.看到初煊孤立無援的樣子,跨上單車,停在初煊身邊,“上來吧.”

初煊臉色蒼白地看向胡蘿蔔,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順從地坐在了後座.

小青挑眉一笑,“呵,騎女士車的變态!”

彥都斜挎着書包,緩緩走進學校.不遠處的人群中,他隐隐看到和梳樓有三分相似的背影,目光一暗.果然這是不能代替的.還沒看清是誰,她已坐在了別人的單車後座.想起梳樓,他心口一痛.他沒見過她那樣的女子.着了魔一般只把一個人當作信仰,不會為別人微微駐足.

這是可怕的執念.沒了唯一的時候……一個人要是沒有了唯一……

林桔桔目光閃躲.她說,“梳樓,我聽說今天顧小青和初煊吵了一架,我看初煊好像一上午都沒有精神.”

梳樓的手指微不可察停了一下,又迅速寫起來.“馬上就該期末考了.希望你不要被刷出去哦。”這個班處于動态般,每一學年按照成績會進行刷人和進人,考的好的出去,考的差的進來。

林桔桔嘟着粉嫩的嘴,有些失落地說,“小青也太狠了,她知道初煊的死穴,肯定将她刺的體無完膚.唉,閨蜜吵起架來真是吓人.”

梳樓說,“這次你的數學肯定考不到一百四.”

林桔桔沒反應過來,說,“我的好朋友要是那樣對我,我一定會死的很慘.梳樓,要是以後我們吵架了,你可千萬別說我長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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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樓筆尖一停,指甲飽滿地像珍珠粒一般.她眉毛舒展地漂亮,低聲說,“被好朋友背叛,你才會發現,原來她那麽了解你.和無關的人吵架,多沒意思.她說一些自以為狠毒對你來說卻無關痛癢的話,你聽起來一笑,肯定沒有心思再和她說了.那時候,你不會為遇到了一個沒有觀察力沒有颠倒是非能力的對手而高興.你大概會對對方說,‘我覺的你很可笑,而我很可憐.’”

林桔桔費解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沒有遇到過把你氣的說不出話的對手,要是這麽欠虐,梳樓,真的,你可以和和我家樓下那個小賣部的阿姨吵一架.保準你能死去活來好幾次.”

梳樓微微一笑,不置一詞.

林桔桔突然一笑,說,“不過梳樓,你知道嗎?昨天我們的表演得了第二呢?其實差不多就是第一了,不過由于有個節目是投資方的嘉賓,所以他們才搶了第一去呢。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誇我們的節目。哈哈哈。”

梳樓對她一笑,“你原來也會說些好消息啊?”

“哈哈哈,真棒。誰說我們梳樓不會跳舞的?氣死她們。毒舌婦!”

梳樓拍了一下喋喋不休的林桔桔,“你是真的不打算考一百四了哈??”

林桔桔恍然大悟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趕緊坐端正了。

這時候,彥都突然看了梳樓一眼.猶豫很久,他終于合上一本生物書.走到梳樓身邊,聲音柔如秋水,“我有事跟你說.”說完他轉身往門口走去.少年長身如玉,背影帶幾分蕭索.

梳樓和林桔桔對視一眼,起身出去.彥都雙手支在欄杆上,微微彎着身子,遙遙望向遠處的操場.寒風吹起他耳邊的細發,好看的側臉讓人一眼便再難以忘記.

梳樓緊了緊領子,微微笑着,“什麽事啊這麽嚴肅”

彥都看着她,輕輕一笑.“以前我總不懂,為什麽每次過馬路,他都會确信你跟緊他了才走,現在我明白了.”

梳樓精美的眸裏快速閃過一絲不安,卻笑的更明麗動人.“為什麽”這就是說,秋烯焰一直都是确信了自己跟緊了才過馬路嗎?

他的眸光柔柔落在她的臉旁,幾欲淪陷.“因為你辨不清,辨不清紅綠燈,對嗎”

梳樓理了理鬓發,順着寒風站着.“那又怎麽樣呢正因為我不夠健康,所以才得到他的照顧,這樣很好不是嗎幹嘛這麽嚴肅啊?”其實已經知道了怎麽去記住紅色和綠色,只是久而久之,已經習慣跟在他身後了。

彥都反過身來,将手肘靠在欄杆上,側過臉看了梳樓一眼,将目光又投向雪白的牆上.“我接下來的話可能你不喜歡聽,但希望你明白,我是善意的.”

“怎麽,你要和我鬧決裂麽”

“那是一種伴性遺傳病,也就是說,是從性染色體遺傳下來的基因.而你的紅綠色盲就是從父親傳下來的.”說到這裏他突然停了下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梳樓眯眼看他平和的臉色,覺的有些緩不過神來。她搖搖頭,“不是很明白。”

“你一定知道,秋叔叔當年沒有考過駕駛證.我設想過幾種可能,可如果聯想到你剛進孤兒院三個月就被點名領養的,聯想到當年秋烯焰初三時突然和伍初煊談起戀愛……我覺得你大概懂我的意思了……”

梳樓看着少年美麗的桃花眼,他的目光柔得能化出水來.他溫柔地說,“你知道,我的肩膀随時借你靠.”

梳樓緩緩低下頭,身子不穩地退了一步,轉身進到教室.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難怪,爸爸從來都不喜歡她.哪個男人會養着心愛女人為別人生的孩子何況這個孩子害死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何況這個孩子随時提醒着她是別人的骨血難怪媽媽說,她是秋烯焰的妹妹,難怪秋烯焰的父親死後不久她就被領養,難怪她和那張照片上的男子,有半分相似.難怪媽媽對她時而客客氣氣的,時而又親親密密的.難怪秋烯焰對自己從來都是那樣複雜.難怪他昨天那樣問自己。

他早知道了.

他早知道了.

那麽,他們現在是在幹什麽呢他是她異母的哥哥……這是亂,倫麽?可是他們昨天才剛剛确信在一起,昨天才開始确信的啊……

“梳樓.”少年柔柔喚她,站在教室門口,目光悲切地看她.她回過頭直視他的眼睛,靜如止水.良久,嘴唇翕動,聲音低不可聞,“你為什麽告訴我”

彥都目光仿似被灼傷,瞬時失了顏色.他勾了勾嘴角,卻散着讓人心疼的氣息.“你說呢,我為什麽告訴你”

少女嫣然一笑,眉眼彎彎,宛如花開.可是卻有眼淚從她眼裏流出,她說,“謝謝,謝謝你.”

彥都看她的眼淚,動了動唇,卻說不出話來,只是十分艱難地搖了搖頭.想要為她擦幹,她自己卻不在乎地抹掉了。她鼻子紅紅的,甕聲甕氣地又笑了,呼出的白色氣體似乎迷了她的眼睛,“我沒事。”

一個教室的人都擡頭看他倆,眼中皆是疑惑不解.

這年的冬天似乎無比的寒冷.放假以來,大雪就一直在下.梳樓立在窗前,看着窗上漂亮的冰花,眉頭緊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高三的學生又在補課,過年的前幾天才會放假.還好秋烯焰成績好,沒有多大壓力,依然是平時不緊不慢的節奏.

想到這個,她微微笑了.拉了窗簾,轉身坐在了書桌旁,默默翻開一本參考書.

操場上,幾個裹的厚厚的小孩子在堆雪人.戴着手套的小手顯的十分可愛.

一個穿黑色羽絨的男孩子默默地坐在一旁,慢吞吞滾着雪.他的眼睛很像義眼,顯的有些冰冷.

不遠處傳來男孩子稚氣未脫的聲音.“長大了,我要讓那個叫秋梳樓的做我老婆.”

秋烯焰目光一沉,倏地扔遠了自己手裏的雪球.那球落在一個男孩脊背上,他轉過臉來,剛才的笑容沒了,正要破口大罵時,卻撞上罪魁禍首陰鸷的目光,尴尬地咽了咽口水.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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