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男多女少

沈蕪被戎王子莫名其妙帶出來又稀裏糊塗上了五皇子的車,一個銅板都沒來得及帶,窮到就只剩這一身衣裳,偏偏城郊野外,越行越偏……

別說村莊了,路人都看不到幾個,想回去連個路費也找不着地方湊,憂心忡忡的沈蕪只能硬着頭皮抱緊五皇子這根大腿,走一步是一步了。

舉步維艱的感覺,簡直糟透了。

這一路,五皇子欣賞風景的興致去了大半,光聽着沈蕪那綿綿長長到後面還變了下調一波三折的嘆氣去了。

五皇子踢了踢腳邊匍匐着的內侍,示意他一邊呆着,坐直了身子,拍拍空出來的位子,笑意融融:“來,坐到哥哥這裏,有什麽煩心事,告訴哥哥,不要怕,有本皇子罩着,沒人敢欺負你。”

五皇子上頭四個兄長,下面就只有一個不到八歲虎頭虎腦看着就煩的皇弟,皇親國戚裏也是堂兄表兄居多,難得碰到小王孫這麽白白軟軟還聽話的小弟,自然要盡情發揮兄友弟恭的美好品德,用他強有力的臂膀給迷茫無助的小羔羊撐起一片湛藍天空。

“表哥,你的好意,阿蕪心領了,不過阿蕪得罪的是太子,這次見到太子,你可千萬不要因為阿蕪和太子起沖突,若是傷了您和太子之間的兄弟情分,那樣阿蕪罪過就大了。”

沈蕪神情戚戚,雪一樣瑩白的面容透着落寞彷徨,可能是憂思過重,本就沒幾兩肉的臉蛋瘦得都快沒形了,哪有半點男兒的氣概,眼睛大大,下巴尖尖,小鼻子小嘴巴,比那弄堂裏的小倌兒還要招人。

五皇子心底暗嘆一聲。

這小表弟虧得出身在王族,若是家世差點,保不齊就淪為那些喜好變态的權貴身下玩物了,遠的不說,光是一個裕世子,就夠小表弟受的了。

“小阿蕪啊,太子哥哥并不可怕,你只要別再去招惹他,他是不會秋後算賬的。”

“真的?”沈蕪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了下去,“可是有人傳我想行刺太子,太子表面看着放過我,心裏頭未必沒有計較。”

“阿蕪啊,表哥跟你說句實在話,你聽了可別傷心。”

“表哥請講,阿蕪努力控制情緒,即使是壞消息也要忍住不傷心。”

沈蕪從小就很伶俐懂事,幾乎不需要怎麽裝,本色出演。

“太子哥哥公務繁忙宵衣旰食,恨不能一個人變成兩個人,像你這種弄死了跟踩死螞蟻般毫無意義平白浪費力氣,太子是沒有時間去計較的,這世上有能力讓太子記住的人,兩只手就能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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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個皇弟,在太子眼裏恐怕還不如守衛東宮的侍衛長。

這種傷感的話題繼續下去五皇子也得郁悶了,他老成地嘆一聲,起身挪到沈蕪身邊坐下,拍拍她單薄得不像話的肩膀:“太子當時不追究,過了這麽久也沒找你,說明他根本就不拿你當回事,你是圓是扁他可能都記不得了,所以,你就不要多想了,像你表哥我,跟太子見面說話從不超過三句,我依然堅強的笑着活下去。”

“……謝謝表哥的鼓勵,我也會堅強的笑着活下去的。”

撐到完結說不準就能回家了,可這要命的身份設定,硬是将每一天都過成了探險日記。

五皇子都這麽沒存在感,她大概是真的杞人憂天了,沈蕪借着拿點心的動作撥開少年搭她肩上的手:“表哥,等到了西山,能不能借你這馬車一用?”

“作甚?”

“回去!”

男多女少的行宮,太可怕。

五皇子不說話了,眯着漆黑的漂亮眼睛看沈蕪,沈蕪不自在往旁邊挪了挪:“表哥,你知道我膽小怕事,之前冒犯了太子已經讓我心驚膽戰夜不能寐,若是頭腦發昏又做出傻事,太子再大度也是有限度的。”

“表弟啊!”

默了半晌,五皇子幽幽一嘆。

“表哥你說。”

沈蕪正襟危坐,小臉端的異常嚴肅。

“其實喜好奇怪點不可怕,最重要的是人不能慫。”

“……表哥你是不是誤解了什麽?”

這人不是腦子進水,就是腦袋裏有坑。

“你對太子過分關注,想見又不敢見,這不就像女兒家思春那般羞羞答答,不過你放心,表哥我嘴巴嚴,一定幫你保衛秘密。”

“……表哥,你對我真的有誤解!”

五皇子一臉我不理解但我明白你不必解釋也無需掩飾的迷之笑容:“其實,也不是不可能,太子不追究,或許就是個暗示。”

太子哥哥身邊連個侍妾都沒有,清心寡欲像個看破紅塵的和尚,說不定就有那不為人知的嗜好,畢竟一個人完美到毫無破綻,身上找不到任何弱點,本身就值得懷疑了。

“表哥什麽意思,阿蕪不是很懂。”

沈蕪木着臉,拒絕思考五皇子話裏的深意,她還是個孩子,不要将她往污穢不堪的歪路上帶。

“呵呵,不懂不要緊,有煩惱就來找表哥,表哥會幫你解惑的。”

五皇子看着眼前孱弱嬌小比他還要眉清目秀又有點可愛招人疼的小表弟,暗暗下了決定。

表弟尚且年幼,性子又迷糊,分不清仰慕和喜愛,難免被光芒萬丈的太子哥哥迷惑,産生一些不理智的想法做出一些沖動的行為,今後有他看着,一定要将小表弟拉入正途,做個正常的大男人。

沈蕪意識到跟五皇子講再多也是浪費唇舌,回去的希望渺茫,頓時意興闌珊,假借休憩縮到角落裏,不太想搭理這個思維過分發散的神經質皇子。

此次西山之行,不僅召集了各國質子,還有不少尚京的權閥子弟,多是太子派系的親信,也有一些朝中重臣之子,更值得揣摩的是在天子授意許可下,大皇子和五皇子也有同行,使得這次王公貴胄的聚會蒙上了一層撲朔迷離的色彩。

沈蕪初來乍到,還沒摸清這些頂級公子哥的身份和脾性,腦海裏有關他們的記憶也是少得可憐,只能緊跟在五皇子身後,下了馬車,亦步亦趨,去往行宮大殿。

除了太子,就屬大皇子和五皇子身份最高,走往內殿的路上,時有錦衣華服的年輕男子向五皇子問好,間或聊上幾句,餘光督到五皇子身後瘦削秀氣的小郎君,那低垂的眉眼有些熟悉,總覺得似曾相識。

恰有幾個目睹了小王孫虎撲太子殿下的全過程,等五皇子走遠了才反應過來,不禁面面相觑。

五皇子又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将這麽個倒黴糊塗蛋帶過來,也不怕得罪太子爺。

五皇子暢通無阻,大搖大擺進到殿內,內侍還未指引他便徑自坐到上首,太子的位子在最中間,大皇子和五皇子分坐兩側,五皇子又讓內侍在他身旁多加了一把凳子,将拘謹站着的小人兒拉過來坐下。

一屋子全是漢子,還個個有頭有臉有權有勢,空氣裏散發着滿滿的雄性氣息,沈蕪一個假男人夾雜在其中,怎麽可能不緊張,碰到一兩個慧眼識珠的細心人,她剛活回來的小命可能就要交待在這裏了。

沈蕪掩在桌布下的小手拉了拉五皇子衣袖,稍稍靠近他低聲道:“表哥,我頭有點暈,能不能先給我安排房間讓我休息?”

“頭暈?有多暈?我叫随行太醫給你看看。”

“不是很暈,就是吹了風有些頭疼,睡一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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