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奉旨進宮
被沈蕪惦記着的五皇子也在想念着沈蕪,回宮不到半個月就坐不住了,趁着下書房的空當,一個人悄悄往東大門的方向走,然而才走到半路,就被迎面而至的銀甲衛攔了下來。
五皇子拍額頭暗罵自己傻,到東大門必經東宮,宮道上遍布太子哥哥的侍衛,幾乎是看到人都會攔住問話。
五皇子臉不紅心不跳,拿出皇子的氣派,冷着臉道:“本殿到這附近走走遛遛,很快就回去,你們不必管我,且去忙吧。”
“今天吹的不是東風,你也飄不到這裏來。”
聽到清冷熟悉的男人聲音,五皇子哀嘆一聲,回過身強顏歡笑。
“太子哥哥,你回來了,今日父皇怎麽沒有多留你?”
“孤若不回,豈不是要錯過五弟的難得到此一游了。”
太子命人将不情不願的五皇子架着帶進了東宮,這一幕正巧被尋過來的長安看到,心頭一凜,趕緊前往後宮通報給賢妃。
東宮看似素雅,實則處處奢華,連臀下的坐墊都特別軟和。
然而,心裏藏着事的五皇子卻如坐針氈,特別太子哥哥那雙眼睛就跟尖冰似的,直刺到他心裏又冷又疼。
“太子哥哥你公務繁忙,弟弟我就不打擾你了,改天有空了再敘---”
五皇子打着哈哈擡腳想走,太子冷冷三個字讓他剛站起身就僵住了。
“令牌呢”
“呃,什麽令牌?”
五皇子露出茫然的表情。
“你還沒到五六七十健忘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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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話裏的嘲諷,讓五皇子驀地臊紅了臉。
“回來後就沒見着了,許是長安他們收起來了,待我回宮就質問他們,這麽重要的東西,居然私藏起來,太不像話了。”
上次去往西山行宮,太子讓人給五皇子送了出宮令牌,回來以後,太子沒說要,五皇子也就當忘了這事,把牌子占為己有,想着出宮找小表弟也方便。
太子靜靜看着五皇子說完,看得五皇子面色愈發的紅,漸漸低下了頭,太子才冷冷涼涼哼了一聲。
“周琛,你何時也學會油嘴滑舌推卸責任了?莫不是跟外面的人混久了,也沾染了一身市井之氣?”
這話針對性就有點強了,五皇子想裝聽不懂都不行,頭一回心裏有了郁悶,想反駁太子哥哥。
“這世上的人三五九等,各司其職各有分工,缺了誰都不行,太子哥哥身為儲君,理應一視同仁愛民如子,而不是這般帶有偏見。”
游手好閑的弟弟難得說出這麽有道理的話,倒讓太子有些驚訝,斂眉正色道:“你是真的這麽想,還是有人教你說的這些話?”
“弟弟如今見識廣了,認得的人多了,頗有感悟。”
五皇子講義氣,堅決不供出沈蕪,何況不知為何,他內心不是很想在太子哥哥面前提到小表弟。
若是太子哥哥對阿蕪感興趣,經常召見他,那麽阿蕪跟太子哥哥感情變好,恐怕就看不到自己了。
“整日呆在宮裏,你又能從哪裏見識到不一樣的人,周琛,孤再問一遍,你剛剛是想去哪裏?或者說你想去找誰?”
太子話語陡沉,不再繞圈,直接撂開了說。
五皇子想找理由都不行了。
他也沒那個跟太子兜圈子的腦力,遂洩了氣,老實交代。
“太子哥哥又何必再問,除了去找阿蕪表弟,弟弟我還能找誰,阿蕪表弟小小年紀就一個人遠離國土來到這裏,人不生地不熟,也沒個好心人照應,上回落水更是九死一生,潺潺弱弱身子就沒好過,我若不管他,他就更可憐了。”
五皇子說一句嘆一聲,好像慘的是他自己,感觸特別的多。
太子目光如鈎,輕嗤道:“你倒是憐香惜玉。”
“可不是,”
五皇子下意識地回,随後一愣,怎麽能将這種詞用在小表弟身上呢,太不莊重了。
“既如此,那就讓他搬到宮裏,就近照顧,省得你日思夜想,不思進取,惹得父皇不悅。”
召小表弟進宮?
五皇子徹底傻眼。
太子哥哥這又玩的哪一出,明明問的是他要去哪裏,怎麽扯到讓小表弟搬到宮裏。
“不,不妥吧!”
其他幾國質子都在驿館裏住着,只召小表弟一人,別人會怎麽想。
“你還知道不妥,可你又是如何做的?你若懂得分寸守規矩,孤又何必費這周折。”
五皇子被太子說得面色微曬,好像是有那麽一點招搖了,不過他也是情不自禁,誰叫小表弟那麽乖巧可人,他總是忍不住想接近。
“那弟弟這就出宮一趟,跟小表弟商量,看他願不願意進宮。”
“進不進宮,由不得他,你的任務只是告知。”
然而,當五皇子興致匆匆趕來,将這好消息告訴給沈蕪,沈蕪卻是受到驚吓般睜着圓溜溜的黑眼睛,半天說不出話。
“表哥,你別逗我玩了,我一個質子,沒有天子宣召哪能随意進宮,還是搬到宮裏去住,你不要讓太子也跟着你瞎胡鬧啊。”
宮裏全都是洪水猛獸,她瘋了才想進去。
“太子哥哥也是憐憫你的境遇,特許你住到宮裏,我要見你就不用這麽來回奔波了,太子哥哥一旦決定了就不會改,他這時候恐怕已經到父皇那裏請旨去了。”
沈蕪此刻的心情怎一個亂字了得。
怪不得戎衡幾次提醒她不要跟五皇子接觸太多,可誰又能想到太子會宣她入宮。
“表哥,你覺得太子殿下是真心實意為你我考慮?”
別開玩笑了,她是不信的。
五皇子愣了愣,笑着反問:“不然呢?”
不管太子哥哥到底如何想的,都不重要了,只要他不改變主意,阿蕪就必須進宮。
沈蕪內心狂躁,連送五皇子的心情都沒了。
想進宮想獲得重視的小王孫已經不在了,沈蕪只想低調避世,卻偏偏逃不開這紛繁複雜的人情世故。
聖旨來得很快,翌日潘英前來宣的旨,沈蕪作為五皇子伴讀,賜住東宮偏殿。
五皇子的伴讀住到太子宮內,這又是什麽神操作。
五皇子又知不知道?
沈蕪半晌回不過神,恍恍惚惚接旨,心不在焉送走潘英,回到屋裏捧着明黃綢布繼續神游。
戎衡聞訊而至,臉上難得出現急切的神色。
“叫你離五皇子遠點,你不聽,這回進了宮,将來更叵測了。”
難得身邊出現一個還算順眼又不排斥的女子,想等自己離開大乾時讓她來個詐死,跟自己一起回烏孫,卻不想太子出手這麽快,猝不及防,不留任何餘地。
“太子恐怕已經看出你的女兒身了,以後你凡事自己當心,實在不行,就去找五皇子。”
戎衡兩個都不喜歡,但相比太子,五皇子算是很天真很可靠了。
“你說,我要不要現在就詐死?來個落水,或者時疫?”
“旨意才下來,你就出事,你把他們當傻子也要看他們願不願意配合。”
戎衡心情不好,忍不住就想嘲諷兩句。
沈蕪神色讪讪,頗有些洩氣:“那就進呗,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只要小心行事半點錯不出,太子難道還能強押着我脫我衣服,”
意識到話題有點過了,沈蕪連忙止了聲,可仍是覺得別扭,沒好意思看戎衡。
戎衡更是整張臉都青了,只要想想那糟心的畫面他就想直接把沈蕪帶走,找個人煙稀少的地方定居。
可這個念頭一閃過,戎衡又狠下心否定了。
他有他的責任,他必須回烏孫,不能就這樣臨陣脫逃,若沒有足夠強大的權力,就算此刻順利離開,往後也未必好過。
明珠郡主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嫁了個沒本事的男人,哪怕身份金貴,最後還不是敗得一塌糊塗。
“我在宮裏有人,待我聯系上他,讓他去找你,對你也是一種助力。”
“可靠嗎?不會被發現吧?”
“不會,他是我父王生前安排進去的,在宮裏的時間長到沒人會懷疑到他頭上。”
“是男是女?內侍,宮婢,或是妃嫔?”
最好是官職大的內侍,若是個女子,她想接觸還有點不方便呢。
“等他找到你,你自然就知道了。”
他需要更加确認,畢竟父王早已歸天,他又和那人甚少聯系,誰知道那人有沒有變,還願不願意為他效勞。
“我可以相信你嗎?”
沈蕪看着戎衡鄭重問,眼神異常認真。
戎衡伸出手,想摸她嫩生生的臉蛋,猶豫了一下,最後往上擱在了她腦袋頂輕輕拍了拍。
“如果沒有其他的選擇,為何不信?”
只有在逆境之中,無路可退時,才會發現誰是對你最好的人。
潘英給的三天時間讓沈蕪整理行裝,他再安排馬車來接。
比起沈蕪的愁眉苦臉,小翠興奮多了。
“主子,這是不是就叫苦盡甘來,進了宮,我們再也不用為吃發愁了。”
“是不愁了,你也從此失去了自由,再也不能出門買你喜歡吃的桂花糕了。”
“沒關系,宮裏又不缺桂花糕,還有更多比桂花糕好吃的點心呢。”
“……”
你心大,以後有得哭。
小順子小壽子忙前忙後,收拾大件物品,小順子氣喘籲籲:“主子,那些小雞仔怎麽辦?都是花銀子買的,不能就這麽丢下不管吧。”
“小雞又不占地方,你找個竹筐把它們全都裝進去,一并帶進宮。”
她就不信,偌大的東宮,連塊養雞的地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