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确實嫩(修)

沈蕪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也低估了這酒的烈勁,捏着鼻子拖拖拉拉好半天才飲下了小半杯,嘴裏充斥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就連鼻腔也似帶了火拼命往外冒着熱氣。

臉頰更是紅豔豔, 雙眸泛着潋滟水光, 好似那開得正盛的海棠花。

沈蕪手腳綿軟, 杯盞從手中滑落,發出砰地聲響, 她搖搖晃晃跌坐石凳上,大半身子趴着桌面,俨然一副不勝酒力的醉态。

她身旁高高站着的男人始終一言不發注視她,看她半醉半嗔顯露出的女兒嬌态,眼中的幽谙漸漸加深。

他俯身, 伸出手指擦過她的臉。

确實——

嫩!

容姑姑帶着兩名宮婢趕到,垂眸屈膝, 主子不發話,她們不敢動,也不敢亂看。

“把小殿下送回去。”

這麽小,就是剝光了也沒看頭, 再讓她長長吧。

沈蕪很少沾酒, 這麽烈的酒更是第一次碰,後勁兒特別足,被人搗騰來搗騰去也沒反應,一接觸到軟綿綿的床鋪, 往裏滾了滾, 雛鳥似的抱住厚實被子,埋頭蹭了蹭, 睡得可踏實了。

容姑姑和小翠站在床頭看着,小翠眉頭打成了大大的結,趕緊扯過被子将沈蕪密密實實蓋住,以防她不小心露出了不該露的部位被人瞧見。

容姑姑見小翠這多此一舉的動作,不由暗笑,她真要看,送過來之前早就看透了,何必等到現在。

“小殿下醉得不輕,你們備些醒酒湯,等她起來了喂給她喝,這時候就不要叫醒她了,你拿濕熱的帕子給她擦擦臉和手腳,讓她睡得舒服點。”

小翠拼命點頭:“我知道的,勞煩容姑姑了,這麽晚送我家主子回來。”

“無妨,小殿下是有個有福氣的主子,好好照顧,虧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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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姑姑話裏有話,小翠似懂非懂,有點蒙,送走了人,再回到內室,看到把被子踢開睡得四仰八叉的主子,小翠捂額頭嘆息。

主子總說她粗枝大葉,被人賣了還笑呵呵給人數銀子,在她看來,主子比她還粗心大意。

那可是太子啊!

在太子面前喝得這般不省人事,怕不是不想活了吧。

嘀咕歸嘀咕,小翠依舊任勞任怨,打了熱水,給主子擦身活絡,讓她能夠睡得舒坦點。

而繼續坐在亭子裏吹涼風的太子殿下,興致似乎更高了,對月獨酌的他抿了一口又一口,依然穩坐如山,臉上不見絲毫醉态。

趙雅茹輕步慢挪走過來,一身素白長裙,聘聘婷婷仿佛二八少女,任誰也看不出她已經是一個十幾歲孩子的娘親。

“太子外甥好酒量,這一杯杯的喝,也不見醉,仍舊穩穩當當,不愧是國之儲君,風範頤然呢!”

太子久久不語,直到趙雅茹走進亭子裏,他才不疾不徐道:“不及金陵國前世子妃,成了國內通緝的逃犯,依然活得如此安然自在,”

話語微頓,太子扭頭看向和那小東西有幾分相似的清麗女子,似笑非笑道:“或者,孤該叫你明珠郡主更為合适。”

無論在哪裏都能混得如魚得水,太子倒有些佩服這位養母的妹妹。

僅憑當年自請和親遠赴烏孫的魄力,莫說女子,就是男子又有幾人能及。

可惜又慶幸的是,她的女兒在性子上不像她,準确的說是恰好相反,膽小怕事,還愛耍些小心機,不過關鍵時刻嘴皮子倒是利索,有點急智。

“孤那小表妹應該更像她父親,男人若這麽個性子,也難怪世子之位坐不穩。”

丈夫和女兒雙雙被貶低,趙雅茹不樂意了。

“他們是純良,品行難得,太子這種一句話要揣摩出十層意思的人,又怎麽可能懂得他們簡單純粹的美好呢。”

“你懂了又如何?可有善待他們?”

丢下夫婿,對孩子不聞不問,若他攤上這麽一個能折騰的母親,立馬割發斷義,從此再不往來。

被晚輩奚落,趙雅茹眼底一暗:“我只是想給孩子最好的一切,當時太沖動,想岔了,可是那種昏君,不配做阿蕪的祖父。”

趙雅茹無時無刻不在咒昏君早死。

當初要不是昏君心血來潮,找了個破爛道士給她看脈象,恭祝弄璋之喜,說得信誓旦旦,還傳得金陵王族人盡皆知,連她和世子都相信了,等到孩子生下,夫妻倆傻了眼,不得已才做出那樣的決定。

但總歸是糊塗了。

夫君身陷囹圄,她也焦急,可若随着夫君一同困在宮中,連自救都不能夠,她必須出來,找可以對抗昏君的盟友,可又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畢竟她在大乾早就是個死人了。

“孤十分好奇,夫人是如何僞造身份騙過金陵王國的?”

“因為我聰明,因為他們蠢笨,只會吃喝玩樂。”

趙雅茹話裏的鄙夷毫不掩飾。

金陵為什麽一直那麽弱,王族耽于享樂不思進取,百姓逆來順受貪生怕死,從上到下,一點骨氣都沒有,還自诩腹有詩書氣自華,以風流多情為傲,烏煙瘴氣的彈丸小國,唯她夫婿是個明白人,可就是能力有限又太耿直,玩不過那些牛鬼蛇神。

“夫人似乎對自己夫婿的母國很有意見?”

“朽木不可雕,改日太子若有空,将金陵徹底納入大乾版圖,我額手相慶。”

至少她夫婿還能安安穩穩做個藩王。

“夫人口中的朽木,又何來讓孤動兵的價值呢?”

“那就要看太子有沒有那個閑情了。”

趙雅茹表現出無所謂的表情,但眼底的陰郁多少洩露了她的心緒。

“夫人不覺得如今當務之急就是和自己的孩子見上一面,畢竟死裏逃生,又是那麽小的年紀,恐怕到現在依然陰影未散。”

強大的男人向來不喜歡太有野心的女人。

無論是從養母嘴裏聽到的明珠郡主,還是他親自接觸到的這個女人,太子的好感不多,唯一的好感就是生了個還算不錯的女兒。

那個有點小聰明但無大智慧的小丫頭更對他胃口。

“太子都已經将阿蕪帶進了東宮,想必是胸有成竹,又何必在乎這一時半會,但臣婦這麽些年的經營也不是白做工,若太子敢對我兒有任何不軌之舉,臣婦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得讓太子不好過。”

首先就是離間姐姐和他的母子之情,讓他也感受一下切膚之痛。

“孤如何對沈蕪,是孤的事,你作為生母都能說撒手就撒手,又有什麽資格來要求孤。”

明明是女兒身,卻必須扮作男子,往後想要糾正過來,少不了費一番周折。

“夫人這麽會找事,還是先關起門反省明白了,再出來見人吧。”

這對不消停的母女,都不适合在人前露臉,一個兩個都有秘密,還是那種不好解決的大問題,太子覺得自己收留她們就已經是特別寬宏大量宅心仁厚了。

趙雅茹也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有些話點到即止,她沒有跟太子硬碰硬的實力,女兒又在太子這裏,金陵那邊還關着她念念不忘的冤家,一邊一個掣肘,叫她寸步難行。

“我女兒可不止太子您這一個表哥,她又特別像她的父親,吃軟不吃硬,凡事有商有量,才有更多的餘地。”

離開之前,趙雅茹仍不忘警示一通。

太子不置可否,再次端起酒杯望着月夜下波光盈盈的水面,眉眼平平,眼波深幽,自有他的思量。

趙雅茹回到幽靜又封閉的住處,容姑姑等在那裏,眉目一如既往的溫和。

“多年未見,郡主容貌依舊,一點都不顯老。”

“姑姑過獎了,過往如煙雲說散就散,有些事有些稱呼就不要再想起了,姑姑還是喊我夫人吧。”

“夫人不必提防我,夫人對我有恩,小殿下又生得乖巧可人憐,我能做的,也僅是盡綿薄之力護小殿下周全。”

跟着趙雅茹走進了裏屋,關上了門窗,容姑姑表達出了她極大的誠意。

趙雅茹坐在桌前倒了一杯茶水,捧着茶杯慢悠悠地抿,聽到容姑姑的話笑了笑:“那麽,姑姑到底是忠于誰呢?過去的,現在的,亦或是将來換人?”

能在宮中沉浮二十年,先後換了四個主子,服侍過太後,皇後,貴妃,再到太子,始終游刃有餘,這等好本事,宮裏也沒幾人做得到了。

“我忠于每一任我服侍的主人,絕無二心。”

“那姑姑來找我作甚,我未必和太子是一路的。”

她只是被太子找到,一時離不開,又記挂着女兒,暫住在這裏而已。

容姑姑也是一笑,從從容容道:“太子對小殿下有着不同尋常的耐心,夫人想必也看得明白,夫人難道就不想重見天日,以一種新的身份風風光光出現在人前,叫那些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刮目相看,将他們狠狠踩在腳下。”

“有耐心又如何?無非是獵奇心思作祟,他堂堂太子,未來天下的主,我們可高攀不起。”

趙雅茹之前因為沖動做錯了,已經是後悔不已,她只想早日帶着女兒離開這裏,然後救出遠在金陵的夫婿,一家人團聚,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安穩穩過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

從這章開始倒Ⅴ,争取明天中午趕出新章節,今天再把文修修,把控在尺度內,下一章就是兩年後,小王孫長大,有胸了~( ̄▽ ̄~)~,低調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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