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婚期将至

在周譽不太明顯的暗示和潘英的心領神會下, 有關戎衡大婚的消息在宮裏宮外傳了個遍。

當了多年質子的戎王子即将成為烏孫國新君,并迎娶第二大部落族長的女兒為正妃,兩大部落聯合, 以戎氏為尊, 從而使得王權更為牢固。

小翠這個包打聽初聽聞時是有那麽一絲黯然神傷的, 畢竟戎衡是第一個讓她産生了異樣情愫的男人, 并一剎那閃過如果嫁的是他為妾也不錯的念頭。

但她有自知之明,心動是一回事, 現實卻很殘酷,不抱希望就不會難過。

“男人的話實在不能信,戎王子還說要帶您回烏孫,護您一輩子,到頭來, 也不過是一句空話,口號喊得漂亮, 糊弄不省事的小姑娘,當真就完了。”

一比較,大乾的皇帝簡直不要太威武,不講空話, 直接用行動表示, 真男人就是這麽的果斷利落。

宿醉過後,沈蕪仍有些頭疼,她半趴在榻上,眯着眼睛, 小翠的話她聽一半漏一半, 好半晌才道:“誰要大婚了?皇帝?和誰?”

小翠:......

“皇上要大婚也得等到您及笄以後,還有兩個月呢。”

小翠服侍着沈蕪飲下醒酒湯, 又給她按揉太陽穴,将手頭緊要的事一件件說給主子聽。

“其實,兩個月,說長也不長,金陵那邊新君繼位典禮過後,郡主差不多也要起程回大乾了,要是國主也能一并前來就更好,國主和郡主已經過了明路,您就是光明正大叫他一聲父王也沒人敢置喙。”

小翠是覺得,父母都在,齊送女兒出嫁,才算完整的婚禮。

冷不丁提到婚事,沈蕪有點怔住。

“那我是不是該回金陵備嫁?”

小翠也愣了,沒想到沈蕪有這樣的念頭,想了想才道:“真要回金陵的話又太趕,而且聽潘總管說,禮部那邊已經在籌備了,皇上怕是不會放您離開的。”

沈蕪聞言又是一陣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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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具身子就是長到二十歲也是鮮嫩的,怎麽還沒長成就要嫁人了。

“聽潘總管的意思,立後诏書約莫這幾日就要發布了,皇帝在朝堂上已經透了跡象,更是推掉了幾名重臣舉薦的人選,并以接下來三年專心誕育嫡長子為由,取消了今年的選秀。”

下一個三年,估計要以專心養育嫡長子為由了,小翠莫名信任皇帝,真命天子,無所不能,就沒有做不到的事。

小翠帶來的消息足夠勁爆,讓沈蕪本就昏沉的腦袋更漲了。

這尚未長成的小身板,竟是連果酒的勁道都承受不住。

“所以,你說的快要成婚的男人到底是哪位?”

小翠:......

主子,您先前都在神游嗎?

戎衡要成婚了!

沈蕪頭沒那麽疼了,更多的是驚訝。

戎衡那種性子,她還以為天生厭女,也就對她态度好一點,沒想到......

不過,以他的身份和處境,想要站穩腳跟,似乎也沒有比聯姻更快的辦法了。

沈蕪對戎衡的情感較為複雜,說不上有多喜歡,但好感肯定是存在的,比起周琛高調的陪伴,戎衡更有種潤物細無聲的周到,盡管他表現出來的方式不是那麽溫柔,但對她的心意無疑是好的。

想到這,沈蕪不禁唏噓,慶幸自己足夠理智,沒有被戎衡離開前的那些話動搖。

趙雅茹內心那樣強悍的女人,在烏孫住不了幾年就死遁了,更別提她人生地不熟,過去了也是看人臉色度日。

更何況,沈蕪不覺得戎衡對她的感情深到可以毀天滅地,他也沒有那樣的本事。

相比較,沈蕪不想承認,但也不能不承認,嫁給周譽或許才是她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的最佳打開方式。

裕國和金陵西面有部分國土接壤,也是幾個鄰居中唯一沒有被二王子說動的國家。

所以,裕國世子瑾親自前來賀新王大典,沈崇表現出了極大的友善,以高規格的迎賓标準接待。

再加上,裕瑾和沈崇之前的處境有些類似,內有弟弟和寵妃勾結,外有敵國虎視眈眈,妄想趁亂分一杯羹。

沈崇比裕瑾好一點的是,有個争氣的女兒,高枝攀到了天邊,将九五之尊都給拿下了。

裕瑾暫時沒有女兒福,也沒有那樣争氣的妹妹,思來想去,也只能曲線救國了。

慶幸的是,沈崇樂善好施,只要真誠相待,不難交好。

說來也怪,一對上沈崇那雙和沈蕪有些相似的眼睛,沒有爾虞我詐的陰謀,很純粹很幹淨,裕瑾便忍不住想要傾訴,他的父王以及衆多宗親長輩裏,幾乎沒有沈崇這一類型的人。

“小老弟啊,你的難處,我懂,我在冷宮的那幾年也一度以為自己可能要老死在破屋了,可哪想到時來運轉,我那女兒,诶,我那繼女,明珠郡主的女兒,真是個有福氣的好孩子,我這個後爹也跟着走運,算是老天爺開眼了。”

聽趙雅茹說,裕瑾在大乾為質時和女兒有過交集,藏着掖着反倒令人猜疑,不如大大方方講出來,裕瑾是聰明人,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裕瑾聽後淡笑了一下:“沈世叔乃正統嫡出,坐這王位才是實至名歸,有個大富大貴的女兒也只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果然是聰明人。

沈崇看裕瑾的目光多了一絲贊許。

“小老弟也莫煩擾,你乃先王後所出,占着嫡子的名分,在大乾多年忍辱負重,卧薪嘗膽,有功無過,誰也指不出你的錯處,只需多加忍耐,積蓄勢力,終能得償所願。”

“那就借沈世叔吉言了。”

一個叔,一個弟,這輩分亂得,若是趙雅茹在場,定要鄙夷沈崇了。

是夜,沈崇接待完了各國賓客,一臉困倦地回到內宮。

趙雅茹從寝室出來,手裏拿着一封印有大乾官印的書信,揚了揚,對沈崇道:“我過兩日起程回大乾,女兒不到一個月就要大婚,皇帝已經頒發了立後诏書,大婚和封後儀式共同舉行,我身為母親必須到場,陪女兒度過這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

沈崇聞言百感交集,一是不舍愛妻,二是想念遠在異國他鄉的女兒,當年禍事來得猝然,都沒好好告個別。

“阿玉,不如孤和你---”

“不要想不可能的事情,你初登王座,根基不穩,還有一堆爛攤子要收拾,哪裏走得開。”

即便是她,參加完女兒的婚禮也不能在大乾滞留太久,就怕夫君耳根子軟,被人撺掇着做出不智的事情來。

“那位裕國世子,你表面上做足禮節便可,不宜深交,那人雖然年輕,但城府不一般,他國內政,我們不插手,也不能貿然承諾什麽。”

趙雅茹在外漂泊多年,看盡人世百态,比關在冷宮不見天日的沈崇更為理智也更為世故。

換做強勢一點的男人,恐怕會對趙雅茹多有忌憚,但一個茶壺配一個蓋,沈崇偏偏吃趙雅茹這套,很享受她對自己的千叮萬囑,只有真正關心自己的人,才會這麽不厭其煩地囑咐。

皇帝大婚,各屬國必派使臣獻禮恭賀,趙雅茹此番回大乾,即使明珠郡主,更是金陵王後,可謂風光無限,途中遇到好幾個使臣,紛紛向她表示兩國交好之意,願締結盟約,互利互惠。

趙雅茹此行只為女兒婚禮,不談其他,一一微笑婉拒,加快了路程,只想盡早趕回大乾。

彼時的沈蕪正拘在寝殿裏試穿禮服,裏三層外三層,按照皇後的規格定做,華貴精美,卻也厚重繁冗,好在未到暑熱天,否則午時立在禮臺上,賜福儀式還沒結束,她人怕是要先暈了。

另外一套婚服則顯得輕便多了,要到封後大典結束以後才能換上,美美地随皇帝在夜間宮宴上露個臉。

穿衣服折騰一陣,脫下來又折騰了一陣,沈蕪無比心疼自己,指了指明顯更加輕快明豔的喜服:“我可以全程只穿這一套?”

小翠連忙搖頭,一臉認真:“不可以的,一件是喜服,婚宴上穿的,一件是您的封後禮服,不同的場合換不同的衣裳,不能弄混淆的。”

沈蕪閉上眼睛又睜開,有點煩躁。

“主子,您這已經很好了,皇上體恤您,只要換兩套,不然嚴格按照規制來,至少準備四套才合适。”

“行,你別說了,我穿總成了吧。”

“不說皇家,便是民間稍微有些頭臉的大戶人家辦喜事也是諸多講究,你這已經是盡量從簡了,還有什麽可不滿的,新娘子要開心,要笑,不能抱怨。”

悠揚的女聲從殿外傳了進來,越來越近,沈蕪連忙掉頭看過去,面露驚訝。

不知不覺中,這日子過得飛快,趙雅茹走了又回來了。

“母親,您在金陵可還順利?父王他可好?”

問完沈蕪又覺得自己傻,便宜爹都當上國君了,還能有什麽不好的呢!

“說來我們做父母的還是沾了你這個女兒的光,不然沒那麽快。”

趙雅茹拉過女兒,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仔細打量:“這才多久沒見,又長開了,越來越俊了,不愧是我女兒,就是像我。”

王婆賣瓜自賣自誇,趙雅茹當年為了生兒子發愁,如今卻又慶幸,好在生的是女兒,貴不可言,絕世無雙。

沈蕪天天照鏡對着自己的臉看,即便盛世美顏看久了也不覺得驚豔了,反而是感嘆便宜娘這種我自戀我驕傲的強大心理。

她那國主父親的眼光也真是別樹一幟。

“你父王時刻記挂着你,本想親自來一趟,可手頭堆積了太多的政務,實在走不開,臨行前還托我給你捎話,說他很想你,以後定當抽個時間來大乾看你。”

“父王如今是一國之主,自然走不開,不打緊的,即便不能見面,我們也會彼此挂念的。”

沈蕪肉麻兮兮地說,內心卻慶幸無比。

不來才好,一個就已經夠她應付了,再來一個,萬一露餡,那就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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