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堂堂阮總。

一個眼神恨不得就能讓手下的人顫顫巍巍。

而如今, 藍天白雲之下, 她紮着兩個萌化人的小揪揪, 一臉的茫然。

除了阿倫、菲兒和藍經理、李嫣幾個跟她親近的能忍得住,其他員工全都扭頭憋笑憋得龇牙咧嘴一臉猙獰。

李嫣咳了一聲, 用手碰了碰小雨:“你幹的?”

除了小雨,誰還能碰阮總?總不能是阮總自己紮的頭發吧?

小雨心虛的摸了一下鼻子:“不是我。”

她的餘光偷偷往阮憶那去瞥,正對上她殺氣騰騰的注視, 小雨哆嗦了一下, 拉着李嫣的胳膊, 讨好的說:“姐,姐,我今天能跟你一個屋嗎?”

李嫣忍不住笑:“不能。”

小雨簡直了, 她誠懇的看着李嫣:“姐, 救命之恩,他日——”

“蘇潇雨。”

阮憶冰冷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 小雨一下子站直:“我在!”

阮憶抱着胳膊, 看着她一挑眉:“拿上行李, 跟我回房。”

小雨:……

李嫣給小雨使了個眼神,她雙手合十在胸口擺了一下, 放心吧,小雨, 姐姐會為你點蠟的。

阮總真的是對事事洞若觀火啊。

她才剛想跑。

但是小雨在她的教導之下也早就不是昨日的小白了, 她想好了, 自己就咬死不承認能怎麽着?

進了房間, 阮憶冷冰冰的瞥了她一眼,進屋去洗漱去了。

小雨蹲在那開始收拾行李,其實李嫣沒有告訴她,以前阮憶從來不會參加集體活動,去哪兒出差就算是帶着她或是旁人,都會自己睡一個屋,而且她的行李別人是碰不得的。

這段日子,李嫣也體會到了阮憶對于小雨的格外照顧,以及“縱容”。

是的,縱容。

小雨在不知不覺間一次又一次頭戴西瓜帽開開心心的去踩阮總的雷,然後成功的引炸了一個又一個。

然後呢?

阮總不舍得懲罰她,倒是一次又一次的咬牙切齒讓阿倫催債。

後來呢?

阿倫真打電話催了一次,半年的績效差點給她扣了。

哎,她們的阮總,早就不是之前那個手腕淩厲對人苛刻的阮魔鬼了。

她似乎逐漸柔軟了下來。

阮憶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小雨就蹲在那收拾她的行李箱,把阮憶要穿的衣服拿出來,她知道阮憶的性格,先是用随身帶着的醫用酒精把衣架逐一都擦幹淨,然後才一個個擺好。

她擺的位置都是阮憶認可的,阮憶一手搓着頭發,看着她,心裏隐隐的泛酸。

很小很小的時候。

媽媽曾經對媽咪做過同樣的事兒。

那時候她不明白為什麽兩個媽媽做點家務都會笑的那麽開心。

而如今……她自己體會到了,點滴的浪漫才是幸福。

阮憶幽幽的看着小雨,其實她的內心也是複雜的,她想到家族活不過四十的魔咒,想着被自己糟蹋了半輩子的身體,理智告訴她不應該把小雨拉進這個旋渦,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離開,小雨又陷了進來,她很有可能像是媽咪那樣痛苦,可是……

阮憶垂了垂頭,她的眼睛酸,心更酸。

沒有人天生喜歡孤獨。

她孤獨太久了。

她舍不得放開小雨。

“哎,你洗完了?”小雨錘了錘腰站了起來,她感覺自己真的是不如十八歲的時候,上次累的腰不舒服到現在還沒有完全緩解,本來一直說想找專業人士幫着按摩一下的,可是因為太忙就耽擱下來了。

阮憶點了點頭,她看着小雨,剛洗過澡,她整個人都很通透,尤其是那雙如墨的眸子,渲染了點點水光,勾的人心癢癢。

小雨不自在的偏開了頭,她咳了一聲:“阮總,那真不是我幹的。”

阮憶聽了笑了,她緩緩的走近小雨,這一次不需要鼓風機,山裏的空氣正好,風一吹,吹動阮總薄紗一樣的睡衣,那淺淺的若隐若現的美景啊。

小雨好歹也是身體健全,精力充沛的大好少女,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随着阮憶的向前,她向後,一直到阮憶把她逼的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阮憶笑了,她兩手杵在小雨身側,将她鎖進懷裏,紅唇輕啓,如絲的媚眼盯着她:“你欺負我?”

小雨:………………

我的個天啊!!!

阮總,欺負欺負,對我欺負你了,求你,請你,趕緊的離我遠一點。

阮憶離她太近,頭發的發絲甚至都擦着小雨的臉頰,帶着沐浴過後濃郁的香氣,小雨心跳如雷,她感覺自己的胸口都要炸開了,可是阮總卻好像是故意一般,狹長的眸子盯着她誘惑的笑。

小雨深深的吸着氣,阮憶挑眉:“怎麽,敢做不敢當,話都不敢說了?”

說話麽……

小雨用力的咽了口口水,她對上阮憶的眼睛,倆人對視那一刻,阮憶的心中一禀,她猛地往後一退。

小雨:……

她還啥都沒說呢。

阮總……不會又看透她在想什麽了吧?

是的。

剛才,如果阮總再不離開,她肯定就控制不住了,她會掐住那纖細的腰,使勁的将她扯進懷裏。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小雨坐在床上尴尬的蕩着腿,阮憶背對着她假裝收拾東西,她的心也跳的厲害。

過了好一會兒。

小雨才起身,她拿起吹風機:“阮總,我給你吹頭發吧。”

阮憶回頭看了她一眼,“吹頭發?吹好頭發紮揪揪麽?”

真的……

阮總這怼人神功。

小雨被噎的死死的,阮憶看着她那恨不得咬舌頭的表情,勾着唇:“你很想念小時候麽?”

“嗯。”小雨點了點頭,她看着阮憶問:“你不懷念嗎?”

一般人長大了都會懷念小時候吧?只有那一段日子才是真正的無憂無慮,在父母懷裏嬉笑,跟着小夥伴們四處玩耍,根本不需要上班,不需要工作,不需要為了未來擔憂。

阮憶聽了神色變了變,“不。”

她的童年和小雨不一樣。

她的記憶基本上都是各種治療,是醫務人員按住她将長長的枕頭從脊柱刺進,是媽媽痛苦的樣子,是媽咪流淚的樣子,是無數次離別……是奶奶偷偷擦淚的模樣……唯一的那抹亮光,就只有小雨。

所以,她很懷念幼時的小雨,甚至她那樣驕傲的人,小雨忘記她,她還近乎固執,使勁手段的把她留在身邊。

黑暗之中那一抹光亮,雖然微小,但她永遠不忘。

小雨看見阮憶的表情知道又觸動她心裏的不快了,她有點難受,走過去,“我給你吹頭發吧。”

阮憶身子僵了一下,她看着小雨,小雨真誠的看着她,那雙明亮的眼睛裏都是真誠。

過了片刻,阮憶輕輕的點了點頭。

“嗡嗡嗡”伴随着吹風機的聲音,小雨抓着一縷縷頭發吹着,阮憶的頭發發質特別好,真的是猶如絲綢一樣,“阮總,你真香。”

阮憶唇角上揚。

小雨感慨:“看你天天那麽忙,怎麽保養的,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天生麗質吧。”

阮憶笑了:“不用拍馬屁,今天的事兒我不會忘。”

小雨:……

真的是別想要欺騙阮總。

等倆人弄完東西,樓下的人都集合完了,大家興奮的要去篝火晚會地點,聽說還有很多少數民族的姑娘小夥子在等待他們跳舞。

阮憶不想去的,她不喜歡這麽多人的場合,跟小雨和李嫣交代了一聲就離開了。

小雨雖然失落,但是也知道阮憶的性格,她戀戀不舍的看了看阮憶,跟着李嫣走了。

篝火晚會弄的很盛大。

紅燦燦的火焰升起,馬奶酒飄香,選的就是草原上,大家手挽着手胳膊挽着胳膊,盡情的跳舞歡唱。

篝火照亮了半邊天,驅散了夜的寒冷。

人家少數民族的姑娘、小夥兒能歌善舞不是吹的,一扭腰、一轉身的,曼妙舞姿,爽朗笑容,大家雖然都不專業,但是被帶動的就是跟着轉圈圈也上去了。

“嘿!”

“吼!”

……

所有人都圍着篝火,小雨喝的臉紅紅的,她其實喝啤酒還行,這種什麽馬奶酒,看着還行喝起來腥辣之中還帶着一股子她有些接受不了的膻味兒,後勁兒特別大。

過了一會兒,她的頭開始發暈,一個人坐在草坪上緩和。

在當地有第一舞娘之稱的白煙過來拉着她要一起跳舞的,小雨靠在地上,笑的特別酥:“不啦,不啦,我累啦。”說着,她把手放在嘴邊,給人家一個飛吻:“左邊的觀衆,右邊的觀衆,你們自己玩耍吧~快看這美麗的姑娘,她的舞姿是多麽曼妙,古有掌上飛燕,現有我們白煙姐姐~”

白煙紅着臉跑了,一直跑到隊伍領隊那裏,她指着小雨說着什麽,領隊驚訝的看了看小雨,寫下一串號碼給了白煙。白煙寶貝一樣拿了,她偷偷看了小雨一眼,低下頭臉紅了。

大家鬧到了夜裏一點多鐘,烤了一只全羊。

阿倫這把可露了一手了,她手裏拿着一把軍刀,那銳利的刀光帶來一陣寒氣,可是刀子在她手裏飛速的旋轉,她一片一片專業的片着羊肉,旁邊的大廚都豎起大拇指稱贊自嘆弗如。

她給小雨端了一碟子羊肉過來,小雨接過去,吃的特別開心。

她現在還在反後勁兒,腦袋一陣陣發暈。

阿倫笑眯眯的逗她:“怎麽樣,姐姐的技術如何?”

小雨用力的點頭,“好吃,姐,你的刀法真不錯。”

阿倫晃了一下自己的刀:“那是自然的了,咱這刀可是砍過人手的。”

小雨:………………

一瞬間的石化,小雨嘴裏還含着肉,茫然呆呆的看着阿倫。

她喝了酒,小臉紅撲撲的,睫毛濕潤的,眼中就像是把那篝火的光芒都斂了進去。

阿倫忍不住笑出了聲,她看着小雨那模樣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臉,這手才剛下完,她就看見對面的李嫣沖她直咳嗽。

阿倫也喝高了,她挑眉:“怎麽,我們嫣姐吃醋了?嫌我沒給你弄肉了,你等着。”她拿出刀子,正要去片肉,手腕處一痛,阿倫驚呼一聲,她扭頭一看,愣住了:“阮、阮總???”

冷汗一瞬間落了下來。

阿倫酒都醒了。

我靠……

完蛋了,她調戲老大媳婦被抓了個正着。

小雨看見阮憶興奮極了,想爬起來卻沒什麽力氣,軟綿綿的攤在草坪上。

阮憶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清爽幹淨,妝容很淡,盯着阿倫看了看誇獎:“好美的刀。”

阿倫一陣惡寒。

阮憶繼續誇獎:“好美的手指。”

說着,她踢了一腳地上醉成一攤你的小雨,小雨簡直是在工作室裏訓練有素,她扯着脖子喊着:“剁了,剁了!!!”

阿倫:……

到最後,一直到阮憶把小雨扶走,阿倫那麽大的個子,跟個小寶寶似的縮在嫣姐的懷裏,她嗚嗚的抱怨:“沒有良心啊,我跟了她這麽久,她居然為了一個小混蛋要剁了我的手,嗚嗚,嫣姐,人家不依,人家不依啦~”

李嫣無奈的按着她:“好了,別鬧了,咱們總算是辦成了不是麽?”

阿倫聽了心裏好受點。

沒錯,她和李嫣今天是特意把小雨灌醉的。

這不是倆人吃了熊心豹子膽,而是他們實在着急啊,皇上不急太監急的,在她們看來,小雨和阮憶現在還處于朦朦胧胧連暧昧都不算的階段,弄的老大每天跟內分泌失調一樣,開心的時候笑容滿面,不開心的時候她們就跟着遭殃。這需要什麽?需要來一把火推一下,滋潤一下啊,到時候boss開心了,才是真正的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麽?

酒,有時候就是有這樣好的作用。

阿倫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小雨的酒品怎麽樣。”

李嫣想着小雨:“我感覺不錯,你看剛才跟喝白水一樣喝。”

小雨靠着阮憶的身子,渾身沒有什麽力氣,頭一陣陣發暈,只能用力嗅着阮憶身上的香氣。

阮憶被她小狗一樣到處亂嗅弄得渾身不舒服,一種陌生的感覺像是電流一樣往心髒處湧,她皺着眉訓斥:“你是小孩子麽?怎麽喝這麽多酒?”

小雨喝的舌頭都大了,“還不似……不似嫣姐和阿倫姐總是找我喝……”

阮憶聽了眼裏一涼,這兩個膽大包天的混蛋,跟她來這一招?

“蘇潇雨。”

阮憶的聲音冰涼,她看着小雨:“你酒品怎麽樣?”

如果真的像是阿倫和李嫣設計的那樣,喝醉了酒就對她輕薄,她肯定一腳把這個小鬼給踹出去。

人的求生欲,無論何時都會起作用。

小雨有了片刻的清醒,她看着阮憶把胸脯都要拍爛了保證:“你放心,阮總,我酒品一等一的好!絕對不給你惹麻煩。”

阮憶的心放下了,她扶着小雨回到酒店。

小雨身上有着酒香和淡淡的奶香,阮憶心煩意亂,她摟着小雨的手收緊,恨不得将她嵌入懷裏來緩解某種情愫。

總算是到了酒店,關上門。

阮憶還沒來得及去洗澡,酒品一等一好的小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健步,“咦哈”的一聲,跳上了床,她一手扯掉枕頭巾,在手中揮舞,另一手擺出一個武打的功夫造型,她鳳眼圓瞪,手一揮,指着已經傻眼了阮總,用京劇的唱腔唱着:“大膽哪吒,你敢剝我兒敖丙的龍筋!別以為你換個發型我就不認識你了!”

阮憶:…………………………

她一個翻滾,再次站起來,滿眼的淚:“本龍王這就要去天庭告你禦狀,咦呀呀呀呀!噔噔蹬個咚!”她轉了一個圈,兩手抱着腿,從床上往地上淩空一跳:“玉帝,玉帝,本王要告哪吒的狀!他殺我兒啊殺我兒!”

阮憶:!!!

“咚”。

一聲悶哼中。

原本美好的夜晚。

樓下,救護車燈光閃爍,有人被送進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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