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如是幾天過去,馮景覓對業務逐漸熟悉,相比做岑旭的秘書,目前這點工作量實在太好适應。

從那天會議室對岑旭說了那種話,兩人已經連續好幾天沒再有語言上的交談。

有時候會在上下班的時候瞧見他,被人前簇後擁,有時岑遠也會像故意似的,拿一些文件讓馮景覓找岑旭簽字。

岑旭一向公事公辦,符合規矩的簽,不符合規矩的拒簽。

面對她就像面對普通員工,眼皮子都很少擡,那叫一個一視同仁。

馮景覓也不自讨沒趣,每次都是眼睛盯着他手裏的黑色鋼筆,不随處亂看。

除此之外,每次去總辦倒是都會遇到李若青,她如今是秘書部的大姐大,前幾天跟秘書部的幾個人一起吃飯,紛紛對她吐苦水。

說李若青在秘書部一手遮天,說什麽是什麽,大家沒人敢反駁這個女強人,總之現在被治理的烏煙瘴氣,平常說話做事都要小心謹慎。

本來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如今李若青一來,大家反而擰成一股繩,一致對外,同仇敵忾。

馮景覓當然知道這其中有誇張的成分,畢竟她以前是大秘,如今雖然走了,成了前任,一起吃飯也肯定不喜歡她們說現任的好。

大家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精英中的精英,不管是工作上還是私下裏,說話都是過腦子的。

保蘭地産的項目到目前仍舊懸而未決,馮景覓不知道岑遠打的什麽算盤,不過她也看出一些貓膩。

岑遠這次大有魚死網破的氣勢,以他的意思,寧願把這個項目拱手讓給別的公司,也不會讓岑旭在董事會再立功。

馮景覓搞不明白岑遠和岑旭有什麽深仇大恨,是不是岑旭上輩子殺了他全家,而岑遠投胎的時候沒喝孟婆湯,所以前來打擊報複。

這天跟往常一樣,馮景覓中午在員工餐廳用午餐,打菜的師傅還是那個一臉祥和,喜歡笑,身材微微發福的中年人。

不知是不是馮景覓長的太有特色,打菜師傅每次都能認出她,在夥食上,對她還會照應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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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景覓走了那麽久,前幾天剛上任,來員工餐廳的時候,就被一眼認出來。

他問馮景覓為什麽這麽久都沒來餐廳用餐,有日子沒見她了。

馮景覓找了個跟敷衍劉秀截然不同的理由:外派出國了,剛回來。

這次餐廳的午飯是醬香雞腿,馮景覓都已經走到半道,突然接到岑遠的電話。

保蘭地産公司那邊過來人,需要岑遠作陪吃飯,岑遠讓馮景覓準備一下,午餐就不要在餐廳用了。

馮景覓看了看近在兩米內的餐廳玻璃門,嘆口氣,轉身往辦公室走。

馮景覓不喜歡穿着工裝到處跑,所以除了工裝還會另外準備一身行頭,她摘下工牌,去更衣間換衣服。

到更衣室才發現自己例假來了,幸好提前準備了要用的東西。

中午跟客戶吃飯,十有八九少不了要喝酒,而岑遠帶她過去,肯定不會單純為了讓她解饞開葷,多多少少,都是希望她來擋酒。

馮景覓本來打算請個假,可提前都答應了,做事情要重信用守承諾,如果身體遇到這點小事都打退堂鼓,那估計以後一事無成。

所以咬了咬牙,對自己狠一把。

岑遠已經提前過去,馮景覓知道要喝酒,所以沒開車,打車前往岑遠給的地址。

電話裏岑遠只說保蘭地産的人過來,他要作陪,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隐瞞了岑旭也在場的事。

除了岑旭,還有李若青。

馮景覓推開門看見岑旭,愣了一下,再看見李若青,又愣了一下。

她開門時岑旭正在跟身旁穿着白色休閑服的人說話,聲音又低沉又有力,特別有辨識度。

馮景覓能從一堆嘈雜的聲音中,很準确的挑出來。

岑旭擡了擡眼眸,視線只在她身上頓了不足一秒,低下頭繼續說話:“哪裏,陳總真會說笑,我留學都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貴公子在美國哪個州?”

對方說的哪個州馮景覓沒注意聽,只聽見後面:“他最近也回國了,我打算讓他繼承家族企業,不過他有自己的想法,目前對醫藥很感興趣,想成立一個生物制藥科技公司,他舅舅倒是也做這個的,目前國內行情還不錯。”

提起陳總兒子的舅舅,岑旭還真有耳聞,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聽說最近有人出價三千萬買他剛研究出的新藥藥方,他沒同意……既然有自己的醫藥公司,的确不能便宜別人,哪方面的藥?”

陳軍冶笑了笑,隐晦到:“那方面,男科方面。”

岑旭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之後氛圍融洽,岑遠沒給岑旭添堵,岑旭也沒在酒桌上讨論保蘭地産的項目。

馮景覓沒想多,岑遠雖然沒說全指望她擋酒,但在席間給她睇過三四次眼色。

馮景覓喝啤酒,六瓶不在話下,喝紅酒,也勉強說得過去,不過白酒不經常喝,一兩杯下腹,就覺得胃部灼燒,小腹卻一片冰涼。

從私房菜館出來,人就有些飄忽不定。

适應生安排了四個代駕,先安排三輛車送走對方,餘下一個開岑遠那輛又騷氣又拉風的黑色悍馬。

岑旭這邊有專門開車的司機,早就把車從車庫提出來,路邊等候。

馮景覓正要鑽進岑遠車裏,被孫醒得攔了一下,“馮秘書。”

馮景覓很不客氣的瞪他,孫醒得不好意思笑笑,趕緊改口:“馮主管,要不你坐那輛車,我等下有事跟岑經理商量,李秘書去簽單了也還沒來,我跟岑經理一起等,下午我們三個還要去附近工地辦點事。”

說完之後不等馮景覓表态,孫醒得彎腰鑽進車裏,一聲沉悶聲響以後,拉上車門。

馮景覓望着漆黑的車玻璃,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很快,岑旭那輛坐上去很舒适的加長房車停下,司機落下車窗,推門下來,畢恭畢敬拉開後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馮景覓不至于這麽不識擡舉,大老板的車嘛,以前坐過好多次,也不差這一次。

想了三秒,聽從安排。

彎腰邁入一條腿,微擡頭,就跟岑旭對了個視線。

因為剛喝過酒,男人眼神慵懶,看過來時,帶着迷離。

馮景覓剛才被冷風吹了幾分鐘,沒有剛才難受,只不過來着例假,喝過酒小腹微痛,所以臉色蒼白,唇色也比較淺。

他很客氣的語氣:“愣着做什麽,上車。”

馮景覓也不知哪裏來的不滿,“見到岑總很緊張。”

岑旭一笑,“緊張什麽?”

“天知道緊張什麽。”

這麽古怪的一問一答之間,車子已經進入主幹道。

馮景覓往車屁股瞟了一眼。

李若青正好從私人菜館推門出來,看見岑旭的車子離開,臉色那叫一個好看。

這會兒孫醒得正在陪着笑臉解釋,孫醒得一向的角色就是幫岑旭頂雷,刀山火海義不容辭,如果不是頂的一把好雷,也不會跟岑旭這麽久。

馮景覓這邊欣賞完李若青的窘态,剛回頭,一只骨節分明,修長幹淨的手闖入視線。

“擦擦手,”三個字出口,三四張酒精濕巾遞過來,帶着濃郁酒精味兒,“擦兩遍,反面,正面,尤其是指縫。”

馮景覓盯着他的手指,以及手指捏着的白色濕巾,每次應酬完就犯病,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也不知道他對這種飯局,為什麽有如此的抵觸。

她接過去,諷刺他:“擦擦手?擦兩遍?你不覺得你的人生不是在擦手,就是在擦手的路上?”

岑旭看過來一眼,要笑不笑的看她,也不生氣。

其實馮景覓如今也受他影響,車上常備酒精濕巾,開車之前不擦下方向盤,都覺得心裏別扭。

她沒好氣的拿起紙巾,不耐煩的,略微敷衍的擦着手。

岑旭垂着眼眸,淡淡說:“好好擦,別敷衍了事。”

馮景覓看他一眼,“我就敷衍。”

岑旭手上動作一頓。

“你說什麽?”

“我說我就敷衍。”

他深吸一口氣。

“随你,反正我是為你好,領不領情是你的事。”

他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态度,

把用過的濕巾疊成小方塊,放進飛機高鐵上那種類型的一次性紙質垃圾袋內。

一路上兩人都沒再有語言上的交流,甚至連眼神都懶得給對方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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