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莫名其妙的親切
春節的熱鬧氣氛在煙花爆竹的烘托下到了高♂潮，家家戶戶都團聚在一起吃年夜飯，當然也有冷冷清清的。康樂家是個大家族所以比一般的家庭更為熱鬧。康樂的小侄子小侄女在偌大的房子裏玩躲貓貓，四處逃竄，小孩子的笑鬧聲使得這個大院比平時更有人氣。親戚朋友兄弟姐妹歡聚一堂，坐在大圓桌旁，有的玩手機有的聊天有的吃菜，只有康樂在發呆，絲毫不為周圍的熱鬧所動。
“樂樂，怎麽了？”即使康樂已經不是家裏最小的那個，但依舊是最得寵的那個，他的座位就安排在家中老爺子的旁邊。老爺子自然一眼就觀察到小孫子不正常的狀态，關切地問了一句。康樂回過神來，爺爺的皺紋和白發比他記憶中更多了，一多想，眼眶就紅了，爺爺這一看不得了，二十多的人被人欺負得要哭了，瞬間就嚴肅起來，輕輕在康樂耳邊道：“樂樂告訴爺爺誰欺負你！爺爺幫你教訓他！”
康樂擡起頭不讓眼淚掉出來，二十多的大男人了還掉眼淚，說出去又要被那只猩猩嘲笑了。“爺爺，我沒事。”
“真的？”
“嗯，爺爺來吃菜。”康樂給爺爺夾了一筷子菜，掩飾自己的情緒。突然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也不知道誰發來的短信。
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我媽包了餃子叫我送給你吃，你家在哪啊？——林北路。
不用了，替我祝阿姨新年快樂。
不行啊，我媽非要我送！——林北路。
錦繡山莊。
不會吧！那裏我進得去嗎？——林北路。
我叫門衛給你開門。
……——林北路。
林北路知道康樂有錢，但他不知道的是康樂還有權。感慨歸感慨，這不妨礙送餃子，錦繡山莊離蔚珠小區不遠，林北路騎着腳踏車到了門口，門衛盤問了兩句就把門開了條能過去的縫。
沿着樹林一路騎過去，院子藏在幾棵百年大樹下，古樸悠然。門口的石獅子旁是個小型停車場，停着不少林北路只看過圖片的車。他把自行車往一棵樹下一停，拎着還溫熱的餃子，內心膽怯起來，腳步遲疑着。沒等他轉身離開，康樂從裏面走了出來：“怎麽到了不進來？外面冷。”他一手接過餃子，一手推着鼻頭凍得通紅的林北路往裏走。無意間碰到了冰涼的雙手，皺了皺眉：“你騎車怎麽不戴手套？你媽說的真對，還跟小孩子似的。快進去。”
家裏人都圍坐在桌子旁，康樂一站起來就牽引着所有人的視線，沒一會兒就見一個年輕人被推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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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北路沒想到這屋裏一大家子人，有的還是電視新聞上看見過的，心髒都要被吓壞了。他進退不得，只得撓撓頭：“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好。”
“噗嗤……”也不知道是誰沒忍住笑了出來，結果一大家子都樂呵呵的，都說哪找來的活寶。
康樂攬上林北路的肩膀，沒等他說什麽就帶着他往前走道飯桌上，“我朋友。”又轉頭，“留下來吃個飯吧！”
“不了不了，我媽還在家等我。”林北路吓得趕忙從康樂懷裏鑽出來。
康樂得奶奶最喜歡年輕的孩子，她笑得眉眼彎彎，碧玉的耳環晃得厲害，“孩子，給你媽打個電話就留下來吃飯吧！”
平日裏最聽奶奶話的康樂大哥康忻其朝着康樂瞥了一眼，康樂個人精怎麽會不懂。“給阿姨打個電話吧！”
“真的不用了。”林北路被一大家子人盯得心裏瘆得慌，連連擺手。
“你是不是嫌奶奶這裏的菜不好吃！”康奶奶故作生氣，林北路慌了神室內的暖氣又打得足竟出了汗，最後不得不妥協給林愛琴打了個電話。
康樂拉着林北路坐到原來的位置上，家裏人早就給他騰了個位置出來。康樂把林北路帶來的餃子也放到了桌子上，不多就當個菜吃。林北路全程鴕鳥狀态，康奶奶和他坐的不遠，給他夾菜夾得勤，待他像親孫子似的。
“小林啊，你媽手藝真好。”康奶奶吃了個餃子不禁贊嘆，笑得皺紋更為深刻。
“爺爺，你也吃。”康樂給爺爺也夾了一個，自己也夾了一個。手擀的皮，肉餡處理的恰到好處，一咬開肉汁呲出來，混着白菜的清甜，小夥兒能吃上一海碗。林北路帶來的一碗餃子沒幾下就光了盤。大院裏老奶奶們都怠惰了，不折騰這些個老東西，時尚的很，随便買個速凍餃子就了事，自個兒弄的餃子還是難得吃。年輕人們也紛紛贊嘆餃子好吃，恨不得再來上十七八個。
林北路實在，看着大家吃得開心，自己也心裏樂得慌，在那憨憨笑着：“喜歡就好，我還怕你們嫌棄呢！”
康二哥心裏一樂，這小子也太直了，什麽話都往外倒，樂樂哪找來的。
飯桌上一片和諧，吃得各自開心。酒足飯飽，天色早就暗了，康奶奶叫人打包了些好東西給林北路，她拍拍林北路的腰，“小林你騎車來的啊？一會兒叫我家樂樂開車送你回去，別凍着了。”
“奶奶，我可以的。不用麻煩康樂了。”林北路手裏拎着許多東西，不好意思道。
康奶奶撅了噘嘴滿臉寫着不高興，“你這孩子，凍着了奶奶心疼，聽話。”
康樂的姐姐眼睛都哭瞎了，這個慈祥的老太太是誰？小時候那個拿着掃把把我和大哥二哥打得哇哇叫的是誰？這林北路也是厲害，簡簡單單幾句話就把奶奶哄得服服帖帖。
外面傳來喇叭聲，康奶奶把人送到門口，康樂的卡宴turbo s早就停在外面，自行車也被放進去了。
林北路規規矩矩的跟所有人道了別。
“奶奶，你對那小子也太好了吧！”康二哥狀似委屈道。
“臭小子，你有人家一半實誠奶奶我也對你好！每天油嘴滑舌，交些狐朋狗友。”康二哥K.O。
康忻其站得筆直，明亮的燈火照着他臉上幸災樂禍的笑，怕被奶奶看見還轉過身偷偷笑。“嗯咳……奶奶，你這好得過分了。”被弟弟抓到了偷笑的康大哥不得不也進來淌這趟渾水。
“奶奶喜歡！”康奶奶傲嬌得像個年輕的姑娘，富态的臉上驕傲的小表情惹得小輩們無奈地相視一笑。
車子停在小區門口，遠光燈照出缥缈的灰塵，車內除了女低音吟唱着沒有人說話。裝着東西的袋子摩擦發出聲響的同時，林北路略帶青澀的聲音如同在耳邊乍響：“你要上來坐坐嗎？”
“不了，你快上去吧！”康樂盯着前面眼睛一眨不眨，兀自說着。
林北路也不是什麽拖泥帶水的人，被拒絕了也不再挽留，手腳并用下車。他敲了敲車窗：“路上小心，我上去了。”也不等康樂回答就轉身離開，手機打着燈照亮回去的路，孤獨的背影隐沒在黑暗中，唯有那束光亮陪着他走一路。
收回視線，康樂又玩起了打火機，明明滅滅的火光，隐隐的一絲溫暖從光源散發至指尖。
好。
打開右轉向燈，打道回府。回到家裏還沒到九點，小年輕們都坐在客廳沙發裏看看電視玩玩手機，中年人早早回家，老年人都上樓睡覺去了。一見康樂回來個個都扔下手機跑上來勾肩搭背，面帶猥瑣：“哪來的幹淨純潔小少年？”“對！快說快說！”“這個不錯嘛！”“看着挺正經的。”
康樂一邊把擱在肩膀上的胳膊挪走，一邊朝樓梯走，眉頭一皺：“啧，你們還能再八卦一點嗎？”
“能。”很好，很整齊。
還呆在沙發上玩手機看電視的小輩們齊齊笑出了聲，沒了吵鬧的小孩子他們可勁玩，回了家還得忍受弟弟妹妹無厘頭的尖叫頭都大了。
“不可能。”留下這麽一句給衆人一個孤獨蕭瑟的背影，當然這是八卦的小輩們集體腦補。求而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