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哦?等着,你就不怕我現在把你弄死嗎?”許無求撥弄着手指,眼中劃過一縷暗芒。
男子下意識被吓了一跳,等他緩過來,唇角兩邊詭異地向上彎起,語氣帶有譏諷:“……呵……氣運之子……你以為你殺得了我?”
“為什麽殺不得?”
“你……肯定……不知道……氣運之子……是什麽……我……告訴你……要殺我……相當于……與……天作對……你敢?”
許無求笑了,睫毛輕垂遮住眼眸,語氣輕緩,仿佛在說什麽微不足道的事:“怎麽不敢?老子逆的天多了,還差你這一個?”
“吹大話……不怕……閃了……舌頭……”
“有沒有吹要不要試試?”話畢,許無求擡起頭似笑非笑地看着男子。
男子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不知為何他竟從靈魂深處感受了深深的恐懼。
“我……不上……你的當……如今……我不敵你……等到……頭七那日……你必死……無疑……”說完,仿佛像是遇到了什麽豺狼虎豹迅速消失的無影無蹤。
“呵……”許無求轉過頭,并不打算去追。
他微微蹲下身子,再次摸着兩個孩子的頭,在兩個孩子的疑惑中輕聲道:“再等差不多一天,你們就不會難受了。”
說完,站起身走向了屋子外面,他看着門口挂着的鐘,上面顯示的是三點半,快到飯點兒了……
好長時間嘴裏沒味了,許無求走到了棚子下面,随便挑了個空位坐下。
趁沒人來,他先給自己占個位置。
似乎感覺有什麽不對,他又站起來随手問了一個過路人。
“這是在哪兒上禮呀?”
路人指了指一個角落的小棚子,這時許無求才注意到。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裏面就剩下一百塊錢了。
他走到上禮的地方,那兒有一個老人帶着一副老花鏡眯着眼看着禮單。
許無求的眼睛極好,他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寫的內容。
張二狗,伍拾圓……
哦……許無求眼中有一絲明悟,原來還可以上五十元的禮。
他走上前去,對着老人說道:“叔,方不方便給我換個錢?”
老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框:“怎麽換?”
許無求掏出一張一百說道:“幫忙給換兩個五十。”
老人也沒說什麽,直接取出了兩個五十遞給許無求,然後拿過一百元用拇指摸了一下錢面,摸完後順手放進了錢堆裏。
“唉,叔?”
“怎麽了?”老人擡頭看了看許無求。
“給我上個五十元的禮。”說完,他又掏出剛才老人給他的其中一張五十再次遞給老人。
老人:“……”
老人對許無求抽了一眼,然後拿起傍邊的毛筆:“名字?”
“許無求。”
上完禮的許無求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了個大紅色的塑料袋,他把塑料袋揉成一團揣到了褲子口袋裏。
然後走到了棚子下面的座位那兒,繼續坐下。
“你直接讓他給你找個五十元不就好了,為什麽要多此一舉呢?”沈形坤不解地問道。
許無求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的倒了一杯茶慢慢小酌:“你不懂,這人年齡大,容易耳鳴。”
“嗯?啥意思?”
許無求用餘光輕瞥:“到時候我給他一百元他沒聽到,直接給我上個一百元怎麽辦?”
“那你跟他說上錯了不就完了?”
“那我還要不要臉?”
“你竟然還有臉!”
許無求:“……”
就這樣,不知不覺過了半個小時,已經四點半了。
像農村這種流水席,一般全村人都不做飯,等到發現飯點兒一擁而上。
棚子下面的人越來越多,許無求周圍的空位都漸漸坐上了人。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吵,有小孩尖着嗓子叫的聲音,有成年男子叼着煙來回走動。
空氣中傳來爆炒的香氣,讓許無求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作為修道者本該早就斷絕口腹之欲,但許無求是個例外,他從小就喜歡吃,哪怕不餓就是嘗個味道。
家族也有人阻攔,說吃東西不太好,可許無求從小混慣了,誰的話都不聽。時間長了,家族之人無可奈何地讓他放飛自我了。
人越來越多,許無求的周邊擠滿了人,大部分都是婦女,老太太。
她們沒事嗑着瓜子聊着天,順便“悄悄”地對許無求指指點點。
許無求總結了一下,大部分都是說他不懂禮數,不知道叫人。
真是經典場面……
許無求咂舌,倒也沒跟她們計較。
還剩下一天……
許無求擡頭往周圍看了看,這一看不得了。
或許是因為BOSS在這兒,許多參賽者潛意識地朝這兒靠攏。
許無求看了看自己頭頂的“攝像頭”,又看了棚子裏面分布在各處能有幾十個的攝像頭……
媽呀,這麽多人是要搞事情嗎?
能擁有“攝像頭”的,一般都是有頭有臉的大宗門。
這次考核,非但是一場選拔賽,更是玄門之間的一場較量。
一開始看到自己弟子半天不醒來,各位大佬都有些焦急,媽的!這麽在這關頭出岔子,要是再不醒來,我們這宗門的顏面往哪兒放?
各位大佬在自己弟子進入的第一天便如如熱鍋上的螞蟻焦慮不已。
可等到第二天他們卻釋懷了……
因為他們看到自家隔壁(對頭)宗門的弟子也沒有醒來。
嗯……算了,也沒什麽,既然大家都不好,那我也就釋懷了。
每個參賽者到這兒來都會有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手頭正在做的事。
一開始看到自己弟子做飯感覺有些大材小用,等到看到隔壁家弟子種地這下子心裏平衡了。
當然……最舒心的還是看對頭家弟子挑糞。
這下子某大佬幸災樂禍了,看來做飯還是個好差事。
挑糞那家氣得鼻子都快冒煙兒了,沒出息的東西,看你弄得這是什麽差事!不醒就算了!竟然去挑糞!老子的面子都快在玄門丢盡了?
當然,他們氣憤的也只有一天,等到第二天自己弟子去流水席的時候,看到某位被號稱為玄門标杆的人正在那裏撕心裂肺哭喪的時候,大家全都釋然了。
其實挑糞……也挺好的。
再到後來,知道玄門标杆把自家親人全哭了一遍後,所有人沉默了。
這厮夠狠!
他們試圖去尋找張思永頭頂上方的“攝像頭”,然而——
“攝像頭”不見了。
衆人也能體諒,攤上這樣的事,不想看也屬正常。
各大佬的觀察力比自家弟子敏銳的多,在第一天的時候,他們就認出來氣運之子。也是推斷出這村子應該就是“決戰”的場地。
因而他們也不擔心弟子随便走動,只要不離開這村子就好。
村子不大,就這麽點兒人,呆了兩天後大佬們幾乎把停留在這兒的參賽者全部都見了一面。
今天像又是一天的流水席,某大佬看着自己弟子喝得醉醺醺在酒席上亂竄,滿口污言時恨不得捂住自己的眼。
平時在宗門還挺正經的,怎麽喝醉之後如此不堪?
關鍵是這麽多“攝像頭”在這兒,你能不能給老子留點兒臉?!
酒席上的醉鬼再常見不過,醉鬼連續挑釁好幾個人,那些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都忍了一口氣。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個醉鬼計較什麽呢?
直到那醉鬼将手搭在許無求的肩膀上,剛先開口罵的時候,卻被許無求一腳踹倒在地上。
“你他媽敢踹老子?”醉鬼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踹到地上,頓時怒了!
“我他媽踹你怎麽了?”看起來極為嚣張的語氣,可許無求說起來語氣極為平淡,沒有任何起伏,像是在敘述一件事。
全場被這變故給吸引了目光,“攝像頭”也突然停住了。八卦是人的本性,大佬們也不例外。
“诶?這娃娃長得挺秀氣的,一看就是從小養尊處優,不太像這村子的人……難道也是參賽者?”一個“攝像頭”後面的老人看到許無求後驚奇道。
“呵……”醉鬼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很好,老子今天非打死你!”
“你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以為自己有多大本事!”許無求坐在位置上,眼皮微擡,譏諷的話随口就來。
沈形坤站在許無求旁邊,看着這醉鬼挑釁青年,也是怒了,挽着袖子就打算上。
卻被許無求給拉住了。
許無求抖動嘴唇,可話卻清晰地傳入了沈形坤的耳朵裏。
“別了,沒多大的事,要是打草驚蛇就劃不來了。”
沈形坤不甘地退下,眼睛狠狠瞪着醉鬼,但始終沒有出手。
全場“攝像頭”在看到沈形坤出場的時候,都驚呆了!
這不是“隐身術”嗎?難道這人已經醒了?
可等到許無求一把拉住沈形坤的時候,全場更加驚呆,媽呀!能看到隐身的人,又一個人醒來了!
這還有多少人是他們不知道的?!
這下子他們看着自己弟子的眼神充滿了幽怨,沒出息的東西!
醉鬼搖搖晃晃,想打許無求,但自己連站都站不穩,不一會兒就倒了。
也不知道是誰告訴了那醉鬼的家屬,一個看起來極為潑辣的婦女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呀!人怎麽倒了?”婦女尖着嗓子一喊,把所有的目光再次吸引過來。
醉鬼頭上的“攝像頭”一見婦女過來,趕緊遠離。
從第一天起,他們就知道這婦女有多潑辣不講理,一口嘴仗無人能敵,人還極其護短。醉鬼的原身就是被這婦女給慣壞的。
畢竟相處了兩天,所有大佬幾乎都對這婦女有印象,他們同情地看着許無求,雖說一個婦女不是玄門子弟的對手,但玄門衆人可沒有打普通女人的習慣。
這下子青年怕是要被罵慘了……所有人都這樣想,除了張掌門那邊人外。
他們對事情的結局很是懷疑。
婦女焦急地走到醉鬼跟前,等看到醉鬼身上的腳印後勃然大怒:“誰把我兒子踹了!是誰?”
上菜的來了,将許無求的桌子擺的滿滿當當,許無求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道:“是我。”
“什麽?”婦女一下子像炸了毛一樣:“你好端端的踹我兒子幹什麽?!我兒子是吃你還是睡你了?”
這話說得有些糟蹋人了。
許無求沒看婦女又夾了一口菜,他睜着晦暗的眼睛語氣不善,但依舊平緩:“就那玩意?不看看什麽貨色?他媽的配嗎!”
“你!你當你是什麽好玩意兒,看看你這惡心的樣子……”
“再惡心沒有你全家惡心!”
“你他媽不要臉!”
“像是你有臉……”
……
就這樣許無求一個成年男子和一個婦女當場罵起來了,并且絲毫不輸陣,甚至隐約占着上峰。
随着罵仗的白熱化,污言污語罵人全家更是常見詞,這讓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甚至連飯都忘記吃了。
我的天!王翠花竟罵不過這個秀氣的青年,可在真是出了奇了!
王翠花沒想到自己罵了這麽多年,竟然敗在了一個青年嘴下,而且這青年還是邊吃邊罵!
大佬們也震驚了!這是玄門弟子嗎?玄門弟子涵養一向不低,這嘴上功夫厲害的程度怕不是個假的吧?
張掌門頹廢地捂住眼,好了,完了,這滿口髒話……要是應會長能看一眼那真的是天上掉元寶了!
等罵仗差不多結束,飯菜已經涼了,人們恍然想起。算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人家該收攤子了。
正當人們打算掏出準備的袋子時,許無求一把從口袋裏拿出了自己準備的大紅塑料袋。
衆人:???
“诶?都不吃了啊?那我先裝着了……”
說完,許無求把塑料袋抖了抖,在人看不見的地方施了個法,将塑料袋變得一塵不染。然後把自己喜歡的菜連盤子倒進去。
衆人:“……”
許無求提着袋子,沈形坤跟在旁邊,那婦女早就被許無求給罵得氣暈了過去。
走着走着,許無求突然發現不對勁,他稍微擡了一下頭,餘光一掃,只見幾十個“攝像頭”集體在他頭上盤旋。
許無求:“……”
你他媽不跟你家弟子跟老子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