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童父告誡酒駕
望着轉身走得有些拘束，甚至背影都帶着些慌亂的顧嘉楠，童鑫眼裏的亮光漸漸消散，眼眸漆黑一片，整個人如墜深淵之中。
小說裏認親發生在瘸腿之後，世人都是憐弱的，更別提他還會又哭又鬧。哪怕顧家，便是童家，爸爸媽媽也更在意他這個孩子。正所謂會哭的小孩有糖吃，而顧嘉楠性情冷漠，又不善不愛解釋，且還優秀，在外人乃至在長輩眼裏就什麽都不缺了。
從小說的邏輯而言，還挺合情合理的，畢竟長輩們偏心眼偏到咯吱窩，都會顯得溫慕白恍若小太陽一樣溫暖着顧嘉楠，外加還神來一筆可以男男懷孕生子的。一下子小家庭一家四口不就和和睦睦了？
可他童鑫不是紙片人，這個世界不管因何而成，他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周邊的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
甚至包括了這正牌攻顧嘉楠。
緊張惶然不安，卻硬要擺出雲淡風輕的模樣來，想想還挺傲嬌的。
一琢磨，童鑫打開淘寶寶果斷下單。
老童家啥都缺，就是不缺錢買小太陽。中央空調太低調了，熱氣冒出來就化作煙霧飄在半空中，看不見摸不着的，還以為是自然環境，冬暖夏涼的。故而，得明明白白的擺着吹，那火紅火紅的熱氣管子閃爍着耀眼的存在感，熱氣呲呲拉的冒。
這道理，就好像高中的閱讀理解題一樣。叛逆中二少年給父母吵架離家出走，最後被路邊攤的阿婆一完小混沌給感動的嘩啦啦直接哭。
家人的付出，往往最容易被遺忘。
越想，童鑫給自己一個機智的标簽，而後手指一頓，将小太陽的數量從4改成了6。買都買了，顧爸爸和司徒媽媽的份也得算上！他，童鑫，一視同仁噠！
渾然不知童鑫如此犀利的操作，此刻顧嘉楠已經驅車緩緩駛入了龍禧名邸。
龍禧名邸，在燕城也算有名的高檔別墅小區了，還是童家當年開發的。作為開發商，童家自然享受最一流的服務。小區的保安幾乎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暗中報告着進程。
童母聽得對講機裏傳出的聲音，再看看焦急踱步瞎指揮的丈夫，沒忍住數落着：“瞧你這模樣，又不是沒有見過！冷靜點！”
童父聞言擡眸瞥了眼在沙發上抱着狗兒子的媳婦，沒好氣回怼着：“你冷靜？六斤毛都被你薅禿頭了的冷靜？！”
黑白相間的二哈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嗷嗚了一聲，帶着些幽怨委屈，奮力的揮舞着爪子想往童父身上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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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父見狀一拍手：“乖六斤，到爸—”
話還沒說完，童父便聽得管家亢奮的彙報：“來了！全體紅色戒備！”
一聽這話，童父旋即轉身，童母也忙不疊站直了身，拍了拍自己花兩小時挑選出來的衣服。看着上面被狗子趴過，稍微有些褶皺帶着生活氣息的“舊”衣服，童母鼓勵自己維持住身為父母的淡定，小聲：“我們到底是出去迎接呢還是在屋子裏？”
而另一邊娴熟撲向自家老爸懷裏，豈料啪嗒摔在了地毯上的六斤，帶着不确信：“汪？？”
委屈無比汪汪叫了兩聲，但萬萬沒想到沒迎來任何溫柔的鏟屎官，趴着的六斤氣憤站直身，嗅着氣味追了出去。
而與此同時，童家父母還是迎了出去，神色帶着些複雜看着緩緩下車的年輕人。哪怕先前見過好幾次，卻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着顧嘉楠。
相比公務所見，那慣有的西裝西褲帶着些無情冰冷意味而言，此刻多了些年輕青春的喜氣。一身風衣，腳踩着馬丁靴，身形格外的挺拔，跟粉絲群裏形容的小白楊制冷劑沒啥區別。可偏偏人還圍着毛絨絨的圍巾，一下子就沖淡了冷峻之氣，反而還挺萌萌噠的。
随着人走近，那五官模樣便瞅着愈發清晰了。天庭飽滿，鼻梁高挺，五官顯得挺立，細細打量了又打量，還有幾分老童的模子裏哩，雖然顧嘉楠不是國字臉，可那鵝蛋……不，瓜子臉線條冷硬，一看就是顆飽滿的好瓜子！
那眉毛鋒利漆黑的，看起來淩厲異常，還挺像她當年村子裏一朵花拿着擀面杖追殺混混的霸道之氣！
童母擱在心理美滋滋的點評了一下。其實最為重要啊，這個顧嘉楠看起來又高又壯的，瞅着就很足月！！！一點也不像童鑫那小崽子，小時候體弱多病跟個小病貓一樣，可把他們愁懷了。養成一米八三的大高個頭可不容易了。
現在想想，才知曉問題根源在哪裏了—童鑫是個早産的。擱時髦的話語，那就是出廠配置有問題！難怪學習也不好，都是在娘胎裏少了三月的緣故。
顧嘉楠也察覺到了童父童母并管家三人的打量視線，不由得腳步頓了頓，身形不自禁有些僵硬。他也不是沒有見過兩人。商務會議上，童母犀利，滔滔不絕；酒宴上，童父笑而不谄；私下裏偶爾來公司探班，童父埋汰中帶着疼愛，童母笑着擦汗哄着童鑫多吃一口……
很多畫面充斥在腦海裏，讓他一時間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雙方互相對視着，久久不語。
伴随着冬日的寒風，本該溫情脈脈的氛圍便顯得有些肉眼可見的拘束僵硬感。就在雙方都琢磨着該如何改口打破這詭異的沉默之時，忽然一聲犬吠聲音響起。衆人回首，就見一道矯健的身影撲向了顧嘉楠，呲牙裂目，兇神惡煞。
管家當即心悸發作。這六斤被童家全家寵到無法無天，把誰都不放在眼裏，是童家，不是全小區一霸。作為小霸主，自然被養得極其威風，又請了專門的馴獸師練過，上過專門的寵物學校，故而十分健壯，有力，肌肉線條流暢，完美，一點也不虛胖，六十斤就六十斤大型犬。拆家能力也比一般的哈士奇強勢。此刻狗尾巴高傲的翹起，碩大的體型顯得十分威風凜凜，淡藍的瞳孔甚至目光銳利，瞪向顧嘉楠，咆哮：“汪！”
“六斤！”
“老李，牽引繩呢？小顧總，別怕，這狗不咬人的。”
“六斤，不許淘氣，這是你哥哥。”
“汪汪汪汪！”
異口同聲的聲音伴随着一連串嚣張無比的犬吠聲一同響起。
見狀，望着張開血盆大口一副氣勢沖天要咬人的狗，童父童母甚至管家都急了，但誰知還沒等他們動手，就聽得冷冷的帶着威嚴的聲從上方飄過來，簡簡單單的一聲“童六斤”，而後小霸狗就嗚咽了一聲，不見先前那般氣勢十足，聲音洪亮，甚至還慢慢夾住了尾巴，雙腿朝地面趴下，擺出一副臣服的姿勢來，還緩緩朝他們望了一眼。漂亮的淡藍色眼眸裏甚至都吓着出淚水了，顯得可憐弱小又無助，朝他們求助。
童家一行人：“？？？？”
不約而同目光看向了從容淡然，甚至隐約還有些傳說中王霸之氣的顧嘉楠。
“童鑫帶它來過公司，見過一面。”第一次當狗哥哥，顧嘉楠還頗為不太适應，盡量讓自己眉頭舒展開來，輕描淡寫的解釋了一句，“我打斷了它的腿。”
—這狗，是童鑫拍《仵作王妃》時劇組買來的二哈，為了凸顯反派很有權勢，鬥雞遛狗用的。剛三個月的小奶狗挺萌，理所當然成為劇組團寵，橫着走。殺青後，自覺入戲了的童鑫幹脆把狗收養了，賜名童六斤，上了老童家的戶口本。從此後，狗仗人勢，十分了得。
童鑫帶着狗進了公司，某次，童六斤拆家拆到了總裁辦公室，爬上了他的辦公椅上拉灑。
于是乎紛紛鐘教狗懂什麽叫禮貌。要不是童鑫的狗，早就屍骨無存了。
童家一行人：“！！！”
一聽人這娓娓道來的淵源他們立馬就想起來。兩年前童鑫怒吼着要自立門戶要為弟弟報仇雪恨收購了星影，原因便是顧嘉楠趁着他不在欺負了童六斤。
都不瞧瞧六斤多麽聰明，狗爪子一開就把門打開了。
是門鎖的太粗制濫造了，竟然怪狗太聰明！
“…………你看，這不打不相識？”童父尴尬的笑笑，給管家老李使眼色趕緊把慫狗拖走，免得狗作死作到了竈臺裏，成了狗肉湯。
“都是緣分緣分，我們進去慢慢聊。”因這麽一打岔，自覺拘束感減緩了不少，都有了話題可聊天了。
童父望着顧嘉楠意味深長望着遠去的六斤，一個激靈，小心翼翼，憂心忡忡：“你……你不好吃狗肉吧？現在國家可嚴厲打擊，野味不好吃。六斤很野的，家養養不住。”
看着童父眼裏絲毫不掩飾的喜愛，顧嘉楠靜默了一瞬，一板一眼認真回答：“不吃狗肉。”
“那不喜歡狗？”童母迎着顧嘉楠往裏走，也挺小心的開口：“聽說啊，現在年輕人很多追求貓狗雙全，養個寵物很減壓的，要不然你試一試？”
這狗，雖說是童鑫名下的，但童鑫把自己都養不明白，更別提那工作，忙起來連軸轉悠的。基本上六斤就是他們兩老養老含饴弄孫的“孫子”了。可若是顧嘉楠不喜歡，他們也得提前給狗孫子找好下家。
除卻謹慎的關懷外，他也沒錯過那一閃而過的權衡，顧嘉楠想了想，沉聲道來自己的減壓方法來寬慰自己血緣上的父母：“謝謝。我若是有壓力會在股市裏闖闖當操盤手。”
童父童母恍恍惚惚。好高端洋氣的解壓，他們這些做實業的……其實，就半文盲，對于金融這些，不算太懂。哪怕自己私人理財中有股市的一部分，但深入接觸還是很少的。這兒子聽起來，就忒優秀了。
恨不得此刻給配個樂，他來了，他來了，他帶着令老童家曾經無數次羨慕的“學霸”的光芒來了！！
止住了內心浮想聯翩，童父望着端坐在沙發上，也身形挺拔，恍若松柏的顧嘉楠，不自禁跟着正襟危坐，忽然感覺自己難得有些緊張，搓搓手，沉聲道：“那什麽，我們想了想還是開門見山，采用商業談判的方式，先說說我們的底線問題。之前嘛，就星星那樣子，商業不太行的也就娛樂圈裏打轉，所以我們都琢磨着收山了，趁着集團還好打算賣出去。我們兩老一輩子忙碌，也琢磨着去旅個游。反正星星也是gay，沒個兒子的，留給他的錢夠他一輩子敗家的。”
“可現在你那麽優秀對吧，有沒有興趣接管？其實房地産和娛樂圈，也不算太跨行業！”畢竟，你金融都可以搞！
童父想着，不由得昂首挺胸。他們老童家祖墳冒青煙了，愣是出了學霸精英！
童母聞言，迫不及待地添一句：“其實食品也差不多。生意嘛，道理一通百通！當然你喜歡就練練手，不喜歡咱們就賣了換錢。”
望着對面兩雙小心翼翼的眸子，顧嘉楠眉頭微微一簇，淡然回絕：“對不起，我沒有興趣。你們按着原來的計劃行事便可。”
說完，顧嘉楠頓了頓，想了想僅有幾幕撞見普通人與家人聊天的畫面，語調稍微婉轉了些，緩緩道：“你們忙碌了一輩子，是該享受享受。”
一聽這話，原本一顆心緊繃到嗓子眼的童父童母瞬間徹底安心了。瞧瞧，多麽乖巧多麽貼心的崽子。
“那……”童母望着顧嘉楠依舊面無表情的模樣，但總覺得人是不好意思，便帶着些八卦口吻娓娓道來：“顧……那個嘉楠啊，那公司我們就繼續琢磨賣？到時候，星星嘛，我們養了他那麽多年，哪怕他搖身一變應該也不缺錢的。但我們還是想分三成給他，可以嗎？”
“自然。”顧嘉楠面色難得有些面化，帶着些寒霜開口：“顧董也給我六十六億，祝我日後六六大順。”
“億？？？”童父捂着胸口，一時間有些喘息不過來。他們自問算有錢人了，但萬萬沒想到傳聞的顧董那麽壕！！！
“所以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且我自己也并不缺錢。”顧嘉楠看了眼被震撼住的童家父母，斂過一絲的傷感。他也明白顧董的擔心，只不過總覺得理智與情感是分開的。所以他并沒有要這一筆錢，覺得是對他的折辱！
“那我們把這個問題就完美跳過了。接下來那個……”童母喝口茶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口：“接下來就個人私事了，所以能不能問一句，你是不是gay啊？我看網上很多的八卦消息。這……這沒事的，一回生兩回熟，我和老童都承受得住。”
童父聞言也不受控制的瞳孔一縮，屏住了呼吸看向顧嘉楠。
顧嘉楠肉眼可見的身形僵硬，眉頭緊緊簇成了川，目光幽幽看了眼童母童父，望着人眼底迸發出的一抹希冀，閉了閉眼，靜默了半晌後，才緩緩開口，聲音有些低沉，坦誠道：“應該是gay，對不起了。”
說完，垂首，有些不敢去觀察兩人的神色。
“沒事沒事，反正大孫子我早就不想了，到時候再養個貓。”童父聞言松開了自己不知不覺緊緊捏起來的拳，望着難得黯然垂首，不像所見那般冷冷冰冰，卻依舊挺直脊梁，傲骨铮铮的親兒子，和聲寬慰道：“自己趁着年輕多找找。反正現在也合法了，多相幾個，總能找到合适的。實在不行，你就和……”
被掐了一下胳膊肘，童父倒抽了口冷氣，瞪了眼童母。他……他怎麽就不能瞎琢磨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老童的意思是你要是自己沒有中意的，那便不妨和星星一樣，相親找對象。我們先前也打聽過自己的朋友圈子，還是很有些資源的。你要是樂意，就跟我說一聲。”童母面不改色說完，又帶着些戲谑開口：“不過你那麽優秀，肯定喜歡你的人很多吧？我先前混那群小姑娘圈子裏，還說你喜歡溫慕白？”
“都是媒體捕風捉影的罷了。”顧嘉楠聞言緩緩擡眸看了眼童父童母，聲音帶着些冷漠：“他算星影黑馬，我故而關注多了些。就好像一個班級裏，好學生總是會得老師喜歡些。”
“這麽一說，星星應該就是校霸了。”童父聽得這個比方，頗有自知之明的籲口氣：“小……嘉楠啊，這個星星的工作問題，你該批評的使勁批！你現在可是他哥，該揍就揍，別手軟。”
顧嘉楠聞言，眸光一閃，糾正道：“他比我大半個月。”
顧家大少是早産兒，甫一出生便進了保溫箱，而後被醫護人員團團包圍，小心翼翼呵護着。至于爸……顧董他們的注意力都在顧夫人身上。因為九死一生。
而童家大少，也就是他，是因為童家父母暴發戶心态，想要享受一下月子中心。
小孩子一天一個樣，外加顧家大少多喝了半月的奶，所以兩個白白胖胖的小子看不出誰是誰來。
是在月子中心被偷龍轉鳳了。就這，還是某個護士“好心腸”，良心沒壞到把顧家大少給丢孤兒院門口去。
聽人這麽一提醒，童父童母想想自打親子鑒定報告後自己得知詳細的原委，不由得互相對視了一眼，而後深深嘆口氣，異口同聲感嘆：“豪門多是非啊。”
顧嘉楠：“…………”你們在普通人眼裏也算豪門了。
察覺這氛圍太過僵硬了，童母嫣然一笑：“我們今天不提星星他們，嘉楠啊，那我們也沒其他事情了。你呢？對我們有什麽要求看法不？要不然，和老童喝一杯。就星星那混小子老童老童喊着呢，不差這麽個稱呼。咱邊喝邊聊？”
“對對對，先喝酒，男人嘛，沒有什麽事情是喝酒解決不了。喝酒不積極，态度有問題，當然喝酒不開車，酒駕不成。”童父邊起身去拿酒，邊想了想，琢磨着某些事情也得先一次性說明白，便大大咧咧開口道：“當然，另外一個酒駕也不能有。我不管你們是不是gay，但好歹要身體健康，腦子正常的情況下進行深入淺出的交流。”
顧嘉楠如遭雷劈，神色難得驚駭的看了眼童父：“你……您……您怎麽大庭廣衆之下說這個？”
“老夫子說了食色、性、也。說清楚了，總比領個大肚子的女人……當然這種事情你們不會有。可萬一仗着自己小衆亂來怎麽辦？！雙方先擺好條件，免得事發突然揍你們強吧？”
顧嘉楠恍恍惚惚。
也不知自己接下來是怎麽吃的飯，總而言之的，雙方還算勉強溝通挺和睦，在一般家庭會引發的矛盾—事業夢想性向等問題上，童家父母都毫無理由的支持兒子的意見。畢竟，養過SSR混世魔王了，看淡了，現如今甚至還有種買了彩票中獎的感覺。
顧·五千萬彩票·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