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讀書

“皇上, 慎刑司來報那名小太監咽了氣。”梁九功悄然而入, 輕聲回答道。

康熙面無表情的讓姚太醫為他包紮肩膀的擦傷, 聽聞這般的消息他眼皮子都沒有眨巴一下:“交代了嗎?”

“小太監并不承認幕後有兇手,說自己只是上前幫忙的時候不小心按到的馬镫。”梁九功輕聲回複。

“呵。”康熙平靜且冷漠的輕笑一聲,他的手指輕輕順着胤礽貓的脊背往下撫摸,時不時輕輕騷動他的下巴,引出呼嚕呼嚕的小聲音。

梁九功弓着腰, 沒有康熙的吩咐他不敢動彈。

“起來吧,朕早有預料。”

揮退戰戰兢兢的姚太醫,康熙才擡眸朝着梁九功看去, 帶着點自嘲輕笑着:“這就是朕的天下,這就是朕的皇宮,朕就如……手上的傀儡, 連飛上天的羽翼他們都毫不猶豫剪掉一截。”

這話也太重了,登時間殿內的宮人們齊齊跪下, 姚太醫滿頭大汗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下去吧。”看了眼姚太醫, 康熙冷漠的開口。

姚太醫匆匆退下, 胤礽貓擔憂的擡頭看了一眼汗阿瑪:馴養一只鳥,讓他溫順聽話的呆在籠子裏或是人的手上,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剪去他的羽毛,等他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在天空中翺翔之後就會乖巧又順從, 這之後即便重新長出羽毛也不會明白應該如何飛翔。

汗阿瑪竟然用這種話來形容自己?可見周遭局勢險峻到何種地步。胤礽貓窩在康熙懷中,是說不出來的複雜,他從未将殺雞儆猴這四個字和汗阿瑪聯系在一起。

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他們眼中, 汗阿瑪就是應該被儆的那只猴嗎?那他們又是什麽?也難怪汗阿瑪對于他們兄弟之間的争鬥時常不以為然。自幼就在這樣的陰謀詭計中成長,又何嘗會将其他納入眼中呢?

無論是顧問行、梁九功亦或是其他宮人,在此刻唯有沉默噤聲,垂首望着自己的腳背,不敢接上任何一句話。

屋子裏的氣氛是如此的沉悶。

大門外突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梁九功忙側身拉開門,一名小太監探進頭小聲禀告:“皇上,太皇太後和皇太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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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快些請皇瑪嬷和皇額娘進來。”說着話,康熙急急使人将自己扶了起來,還未等他站起身,太皇太後就已邁入寝殿。

她一眼就瞧見康熙身上雪白的紗布,眼裏閃過一絲心疼。太皇太後加快步伐,親自扶住康熙将他按在床鋪:“都受傷了,還不知道好好歇息?”

“孫兒給皇瑪嬷請安,給皇額娘請安。”康熙龇牙咧嘴的,太皇太後生怕是自己按疼了他,連忙松開手又仔細上下打量着。

“皇瑪嬷,孫兒只是點擦傷,姚太醫也太過誇張了。”康熙挺了挺胸膛,臉上帶笑朗聲回道。

“皇帝乃是千金之體,任何傷處都要謹慎小心點才是!”太皇太後虎着臉,仔細瞧着康熙才輕聲說道:“說吧,這件事到底怎麽回事?”

康熙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轉瞬之後就立刻被收斂起來。他面容平靜,擡眸看了看太皇太後:“是兒臣魯莽了。兒臣沒想到他們行事竟是如此嚣張跋扈,半點未把朕放在眼中,甚至想要給朕一個好看。”

“……這是什麽意思?”太皇太後有些不解。

“朕令墨爾根侍衛打聽一些消息。”

康熙輕描淡寫的一筆滑過,面上露出一絲苦澀:“只怕這件事暴露了,讓墨爾根遭了這場大難。”

“……”太皇太後沉默無言,半響才沉吟發問:“墨爾根的情況如何?”

“回禀太皇太後,墨爾根大人被踢斷了四根肋骨。”

顧問行小聲回話:“太醫院太醫們已為墨爾根大人包紮用藥,現在已經送回府上歇息。”

“皇帝要好生撫慰一番,不要傷了忠臣之心。”太皇太後叮囑一句。

康熙重重點頭,胤礽貓從太皇太後進屋以來就不像先前窩成一團,而是板着臉端坐的猶如一尊雕像一般。

指明那一名小太監之後,胤礽貓事實上還發現了好幾人悄然松了口氣,表情舉止都詭異非常。

但他并沒有再次将這些人指給汗阿瑪看:一來這些人并未有露出什麽馬腳,二來他也擔心自己的特別會引起格外的注意。

如何把持好中間的度顯然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以汗阿瑪的疑心程度,不把好感度刷上去的話只怕自己一出現特殊的情況,就可能慘遭毒手。

胤礽貓沉思着,他順手打開好感度面板懶洋洋的瞥了眼,突然他耳朵猛地豎起,目瞪口呆的看着上面的數值。

……???等等!

汗阿瑪的好感度是什麽時候跳到了60?

為什麽他根本不知道?

這個數值竟是可是已經和額娘持平了!?

難不成這一場災難引起的?

胤礽貓滿臉都寫滿了問號,簡直腦袋都是被搔禿了都沒想出個一二三四五出來。

胤礽貓一驚一乍的小動作吸引了康熙、太皇太後和皇太後的注意。皇太後還是頭一回見到這傳聞中的禦貓,手指尖輕輕顫抖,眼眸中閃過一絲渴望。

胤礽貓喵了一聲,大大方方的将小腦袋送到皇太後的跟前,任由她輕輕呼嚕着自己的腦袋。不過這豪華待遇也沒過多久,他就站起身抖了抖毛輕松從康熙身上一躍而下,順着門縫擠了出去。

“說起來,哀家聽說禦貓立了大功?”瞧見離去的胤礽貓,太皇太後忍不住感嘆一聲。

現在後宮裏可是傳遍了這只禦貓救人的奇聞,多多少少讓對康熙‘玩物喪志’‘養貓為樂’頗為不滿的太皇太後心中一松,轉而多出一份好奇心。

“當然。”康熙得意的颔首,驕傲的挺起胸膛。

這模樣難免逗樂了憂心忡忡的太皇太後,瞧着康熙精神不錯,她吊在半空中的心也是徹底放下,絮絮叨叨說起關于大婚的事情。

……大婚?

先前還在高興的康熙臉猛地一僵,驟然想起赫舍裏氏進宮之後,指不定禦貓就要離自己而去……他猛地收斂笑容,凝神屏氣,心思全然沉浸如何博得禦貓歡心的念頭中。

貓玩具沒有用,貓零食用處也不大。

要拿什麽東西才能讨得禦貓歡心?

康熙用掌心輕輕的在被子上摩挲着,動作仿佛是在給禦貓揉毛一般流暢自如,太皇太後說得口幹舌燥,回頭一看康熙那是魂飛天外半點反應也未給她。

太皇太後橫眉豎眼又是無可奈何的喚了一聲:“皇帝!皇帝!?”

“哦哦……一切都按着皇瑪嬷說的去辦吧!”康熙回過神,漫不經心的回道。

“……是皇帝你大婚,而不是哀家成婚,你啊!怎麽對自己的婚姻大事這麽不在意?”太皇太後又好氣又好笑,伸出手輕輕戳着康熙的腦門。

“皇瑪嬷,孫兒的心思都在江山社稷之上,至于後宮,孫兒只希望皇後是個性子溫和穩妥,能夠幫助朕打理好後宮就可以了,至于其他朕一概不願多想。”康熙面色肅穆,望着孝莊斬釘截鐵的回道。

太皇太後心軟了一軟,剛想出口勸解皇帝,可是皇太極和福臨的身影總在她眼前飄蕩。她深深望了康熙一眼,只平靜的閉上雙目,希望愛新覺羅家不要再出現第三個情種!

“哀家知道了。”太皇太後百味橫雜,最終肯定的點頭:“哀家信皇帝,一定能夠做到的!”

康熙笑着送別太皇太後和皇太後,一轉身就吩咐顧問行:“令太醫院三天一查,定要讓墨爾根侍衛完完整整回到朕跟前。”

“是!”

“曹寅救駕有功,念其歲數尚幼,封其暫領二等侍衛俸祿、賞黃馬褂一件、如意一對。”康熙沉吟片刻又開口道。

“喳!”顧問行應了聲,匆匆告退。

梁九功上前一步,将厚厚一疊文書送至康熙面前:“皇上,今日在場的侍衛名單均在這裏,其中有七人是曾盯梢跟蹤過的重點人物。”

康熙眯着眼睛,不發一言的打開文書,細細的觀察着上面每一個名字,在幾個被畫了紅圈的名字上輕輕敲擊着:“朕記得赫舍裏索尼的三子索額圖正在宮內當差?”

“回禀皇上,确有此事。”

“吩咐下去,令索額圖禦前行走。”

赫舍裏氏,就要看他們的膽量如何了!

康熙這裏忙着自己的事情,另一邊的胤礽貓也沒有半點停歇,出了寝殿大門他尋來橘貓大寶、波斯貓月亮和黑白貓玉奴,讓他們拿着乾清宮的點心作為交換,尋求更多小動物的援助。

順帶一提,黑白貓玉奴身為受害者家屬,現在可是惱火萬分,知道胤礽貓的目标是查出幕後兇手,更是連連拍拍胸膛,表示自己一定會協助到底。

送別橘貓大寶後,胤礽貓蹲坐在原處重新思考來龍去脈。

對于汗阿瑪早期的事情,他知道的也很是稀少,就連索額圖也難得才會提起一句,但是墨爾根侍衛他卻曾聽聞過索額圖提及一次,稱其文武雙全深受汗阿瑪信賴,好在其英年早逝才能讓自己在最合适的時間走至汗阿瑪的跟前。

若是這樣,按着索額圖成為禦前侍衛的時間推算,墨爾根侍衛也許就是在這一兩年過世,而此番重傷,若是有人想要謀害他顯然是一個最佳良機。

想到先前調查出來的結果,胤礽貓決定派遣動物盯梢墨爾根侍衛身上。

最佳人選一號:老鼠。

最佳人選二號:野貓。

最佳人選三號:喜鵲。

等到晚上大家夥都集中在馬場上,叽叽喳喳的聲音環繞在耳邊,胤礽貓驟然覺得臉上一片空白。

望着這亂糟糟的一堆動物,他心裏油然升起一個念頭:自己若是真能将這群混亂無序的動物打造成一支號令如山、匕鬯不驚的軍隊的話,只怕這全京城朝臣們的動态自己也無所不知。

……不過,這樣也沒啥用。

他現在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貓貓罷了。

收回不切實際的念頭,胤礽貓昂首挺胸跳躍到樁子上,對着下面的動物們大聲喊着:“咱們的同胞無辜去世,我們現在要做的是什麽?”

已經清楚來龍去脈的動物們一陣騷動——他們大多只是被口糧吸引過來的,尤其是貪戀乾清宮玩具和食物的野貓們左看右看,半響才在橘貓大寶的逼視下稀稀拉拉的吶喊着報仇,大灰鼠一族和別的小動物們也湊在裏頭,中間還夾雜着馬匹的嘶鳴聲。

胤礽貓還不滿意:“聲音太輕了!你們再說一遍!!!”

“報仇————!”

這一回,聲音之響亮險些将遠處的守夜侍衛給引來。

“很好!”

胤礽貓滿意的颔首:“我需要願意當探子的以及傳遞情報,讓我們找出罪魁禍首的人選,你們誰願意?”

馬廄裏的馬匹們驟然安靜下來,他們無法離開這裏,自然也無能為力,只有用渴望的目光遙望着其他動物。野貓們和老鼠們面面相觑,唯獨落在動物頭頂的鳥雀們躍躍欲試。

一只喜鵲張開黑白相間的羽毛落在胤礽貓的身前:“傳遞情報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一家吧!身為喜鵲我們就算落到宅院裏也只會引來驚喜的歡呼聲。”

其他動物重重點頭,尤其是老鼠們更是眼饞的很,大灰鼠立刻提出了異議。他們的确很想幫忙,但是像他們老鼠一家在宮裏的還好,幾乎不與野貓發生沖突,頂多要求捕鼠的時候跳到貓嘴裏裝模作樣一番即可,可是在宮外那與野貓簡直是勢不兩立!

只怕他的兄弟姐妹子侄出了宮門就被那些貓一口咬死了!

“是啊是啊!”一只胖嘟嘟的大老鼠綠豆眼裏都要掉出眼淚來:“我的三孫子還沒去宮外呢,就去了文華殿附近偷偷燈油吃,就被一只路過的野貓咬死了!”

“對,對!還有我侄子!”

“我兒子女兒一家都死在裏頭了!”

老鼠們七嘴八舌的發表着意見,聽到文華殿三個字,胤礽貓腦海裏驟然飄過一個問題,他突然止住諸多老鼠的話語,又環視周遭各種動物,沉痛發問:“你們……認字嗎?”

“……”大家東張張西望望,齊刷刷的搖了搖頭!

胤礽貓一貓爪拍在自己臉上,僵立在原地一時間竟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是好。

“小寶?不識字怎麽了?咱們聽得懂人說的話不就得了嘛?”波斯貓月亮混不在意,理直氣壯的喊着。

“完全不一樣,萬一他們寫書信交流你們看不懂怎麽辦?不會寫怎麽辦?。”胤礽貓瞪了她一眼,然後虎着臉大聲喝道:“從今天起,你們通通給孤去上書房讀書!!!”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21:00還有一更。

大方吧?

***

最近把惠妃寫成榮妃,把福全寫作福臨,

以及各種神一般我自己回頭看也不相信我為什麽要這麽幹的錯誤之後。

emmmmm……我覺得我需要補腦才對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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