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地獄過山車

相比起其餘人對于時間的緊迫,虞翊和越戈在這時候好像一下子清閑了起來。

因此團長的懷表就被暫時移交給了其餘人。

……

收到懷表的羅文天:“……能問一下,你們對團長做了什麽嗎?”

腳趾頭想也知道,目前唯一能被薅羊毛的也只有團長先生了。

虞翊:“沒什麽,就是進行了一個友好會談,達成五三共識而已。”

唔……也就是随随便便用匕首稍稍威脅了一下而已呀。

羅文天一臉狐疑地嘟囔:“真的嗎?我怎麽這麽不信呢……”

李華由于職業原因對‘五三’這兩個字格外敏感。

“冒昧問一下,五三共識是什麽?”

虞翊擺擺手:“也不冒昧,就是今天是五月三號,随便瞎起着玩兒。”

雪飛痕:“那可真是有點厲害。”

大家着急去馬戲團完成任務,沒空和他們繼續多方會晤,七人再次分道揚镳。

·

“我們先去找過山車。”越戈抱臂等在門口。

虞翊蹲在地上系鞋帶,先是點了下頭,然後直起身和他對視:“剛才就想問你,你是習慣性照顧別人嗎?”

越戈被問得一愣,失笑道:“也沒有……怎麽了?”

虞翊搖搖頭:“沒什麽,感覺現在像你這樣的好人真是不多了。”

莫名被發了好人卡的越戈:“……”

我覺得,我還想有個解釋的機會。

并沒有打算給他這個機會的虞翊:“走吧,謝謝你等我。”

……

招待所大廳裏空無一人,團長也不知所蹤,所幸門口放着一個雜志欄,裏面有一疊游園地圖。

虞翊抽了一張出來。

“馬戲團在正中央,我們要找的過山車在最北邊。”

招待所目前的位置在地圖上是最東邊的位置。

越戈:“也不遠,十五分鐘應該就能走到。”

“嗯。”

·

天氣出奇的好,天空湛藍無雲。

陽光傾灑在地面,泛起一層淺金的光澤,暖風乍然從身旁卷起,翠綠的樹葉打着旋兒落在地面。

如果不是情況詭異,也許這裏會是一個很好的景點。

馬戲團搭建的帳篷很大,布料是紅白相間的條紋,從招待所門口就可以望到

孩子稚嫩的童聲在耳邊交疊着響起。

虞翊和越戈同時轉過頭,像是配合着他們的開始,這個世界也活了起來。

旋轉木馬的音樂、人們的歡聲笑語、嘈雜喧鬧的場外播報……

不同的聲音熙熙攘攘地突然闖入這個世界。

男孩活潑得像只小狗,正拖着年輕媽媽的手往前走,大笑着:“媽媽,我想去坐過山車!”

年輕媽媽嘴角挂着弧度不變的淺笑,輕撫他細軟的頭發:“好,媽媽陪你去坐。”

虞翊:“跟着他們。”

“嗯。”

不一會兒,巨大的軌道便伫立在頭頂,遮蓋住大片陽光,眼前像是乍然調低了一個亮度,溫度也低了幾分,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嗯?

越戈腳步驀地一頓,停住的地方瀉出了一長段金燦燦的光。

虞翊跟着他也一停,擰着眉望向高空中的軌道。

在空中呈螺旋狀持續上升的軌道在最頂端斷了,斷裂處留出的一長截空襲導致陽光毫無阻隔地射了下來。

虞翊感嘆:“……我操。”

怪不得他媽叫地獄過山車,一輩子只能坐一次,坐了就去地獄。

越戈:“你想坐過山車還是我們現在互捅一刀?”

玩笑歸玩笑,任務還是要想辦法去做。

“親愛的游客朋友們,地獄過山車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大家做好準備。”

“親愛的游客朋友們,地獄過山車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大家做好準備。”

“親愛的游客朋友們,地獄過山車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大家做好準備。”

來自人工亭的播報,整整三遍。

兩人看過去,過山車四節車廂上坐滿了整整四車廂的人,大人、孩子都有。

嬉鬧聲源源不斷從過山車的方向湧來,坐着的游客臉上夾帶着欣喜期待的笑容,對前方斷裂的軌道熟視無睹。

“請各位乘客做好準備,過山車即将啓程。三、二、一——”

鏽跡斑駁的深綠色過山車在最後一秒響起的瞬間倏地沖了出去,繞過一圈後在斷軌處的最高點停下,為下一輪的沖刺做好前奏。

下一秒——

三十幾個,活生生的人,尖叫着,狂笑着,重重跌落在地面上,鮮紅色的血液霎時染滿灰白色的地面

很多人四肢斷裂,地面上肢橫交錯,幾具屍體血肉模糊地交疊在一起,像一攤被屠夫拍爛的肉泥。

更有與身體分離的頭顱在灰撲撲的地面滾動兩圈最後停止在一旁。

空氣瞬間被刺鼻鹹腥的血腥氣味灌滿,血液噴濺在地面的瞬間散發出絲絲熱氣,又由于低溫很快散去,仿佛灰白的世界乍時綻放出大朵大朵的紅色鮮花,多到要将整個灰色吞沒。

一切都發生的猝不及防,虞翊和越戈的瞳孔具有一瞬的緊縮。

兩人沖到前方,仍有很多人尚存呼吸,離虞翊最近的是來時遇到的男孩,他大睜着烏黑的眼睛,嘴角淌着怪異的烏黑色血液,不斷嚅動着。

虞翊蹲下身去聽他的話。

“媽……媽媽。”男孩細小的手指在身側艱難地動了幾下。

他的神情看起來十分猙獰,用力扯出一個極大的微笑,大叫道:“好好玩!媽媽,再來玩吧!”血沫随着他的力氣向外噴射出來,很快,他咳出最後一口血沫,腦袋像是突然失去支撐綿軟迅速地倒在肩上。

虞翊快速站起身,蹙眉高高俯視着面前一片血色,所有人的臉上并不是痛苦,而是極度的歡愉,他們用盡全力扯開嘴角放聲大笑,就連一旁跌落的頭顱臉上都是主人死前凝聚的大大的微笑。

越戈嘴唇緊繃,抿成一條直線,漆黑的瞳孔倏然加深,像是在極力忍耐怒火。

……

被鮮血浸染的地面在某一瞬旋然消失,連帶着那些殘肢斷臂一同被這個世界清掃,仿佛從未出現過。

兩人靠在牆上,不知該說些什麽,眼前仍有人前仆後繼地走向過山車的排隊處。

越戈下颌緊繃着:“再把你的卡給我看一下。”

虞翊大概同他想到了同一個辦法:“你是不是想抓任務上的文字?”

“嗯。”

“我想到的辦法也差不多。”虞翊把卡牌遞給越戈。

兩張牌再次放到一起,規則玩的文字游戲更加明顯。

卡牌Ⅸ寫着‘讓抽到卡牌號Ⅺ的玩家單獨乘坐一次地獄過山車’,而卡牌Ⅺ寫着‘讓卡牌號為Ⅸ的玩家和自己一起乘坐一次地獄過山車’。

如果真如任務想要表達給衆人的意思來看,這兩張任何一張上的‘抽到卡牌Ⅺ的玩家’

譬如把卡牌Ⅸ的任務改成‘讓卡牌號為Ⅺ的玩家單獨乘坐一次地獄過山車’或是把卡牌Ⅺ的任務改為‘讓抽到卡牌號Ⅸ的玩家和自己一起乘坐一次地獄過山車’,都是無傷大雅的。

偏偏規則給的任務并不是這樣,它就是給出了兩種不同的敘述方式。

越戈立即沉聲道:“我一個人去坐,然後想辦法在最高點下車。”

虞翊從越戈手中抽出兩張牌:“傻了麽?”拿着兩張牌在手上輕輕拍打着,“這個任務只有我能做,我是唯一抽到Ⅺ的人,如果你來做這個條件是不成立的。”

越戈皺了下眉,整個人顯得有些焦躁。

“親愛的游客朋友們——”人工亭的播報再次響起,柔和的女聲此刻聽上去都分外刺骨。

人工亭……

越戈即刻舒展了眉頭,微微垂眸對上虞翊同樣炯炯有神的雙目。

“這位朋友,有興趣洗劫一下操控室嗎?”

虞翊挑了下眉:“正有此意。”

……

二十分鐘後。

被鎖在操控室某個倉庫,欲哭無淚的工作人員:“卧槽!放我出去啊!”

什麽東西啊?!剛才兩個小帥哥敲門他就毫無防備的開了,結果兩個人上來就一通亂捶,他兩眼一抹黑,再醒來就被鎖起來了。

兩個什麽撒比啊!娘裏個腿,奶奶個腳!

越戈慎重其事地看了三遍操作手冊,修長的手指在繁複的機器上操作了三次,确認能及時在最高點剎住過山車才松了一口氣。

“我走了。”

“嗯。”

越戈站起身,目光透過玻璃釘在陽光下的青年身上。

虞翊像是知道有人在看自己,長臂伸起,在半空揮舞了兩下。

·

虞翊是一批游客中最後一個坐上過山車的,看準了最後一個位置,一旦越戈那邊出現意外狀況,他還能有一個緩沖的時間。

“親愛的游客朋友,地獄過山車馬上就要開始了,請你做好準備。”播報意料之外的是越戈低沉的嗓音,聽在耳中像把勾子似的。

然而虞翊并沒有聽到,狀況外的這位朋友不知從哪裏摸出來一副耳塞,兩邊耳朵各一個,堵的嚴嚴實實。

越戈:“……”

吱呀——

過山

周圍的人在興奮地大叫,耳塞隔音效果很好,虞翊幾乎什麽都聽不到,整個世界陷入寂靜,只能看到衆人誇張的表情,有種诙諧的可憐。

哐啷、哐啷。

過山車在持續加速,加速下地風呼地臉上生疼。

喀嚓、喀嚓。

過山車開始攀爬第一個輪圈,唰——一下猛沖下去,極大的速度讓虞翊有一剎那的耳鳴,左腦又開始作妖,針紮一樣疼。

最高點馬上就要到了,過山車速度明顯下降,下一次啓動的速度将達到極致。

咣铛——

一聲巨響在半空炸開,車速驟升,還有五秒就要到達至高點的斷裂處。

·

操縱室內。

越戈抿緊唇,手背緊繃地操縱着,絲毫不敢有片刻猶豫。

剛才進入操縱室前,虞翊忽然停住腳步。

“一會兒要等過山車頭掉下去再停。”

越戈身側的拳頭猛然握緊,嗓音發緊:“任務不一定就是要求——”

“不。”虞翊打斷他,“我們只有這一次機會,如果失敗,不一定能再進入操控室。”

如若失敗,規則定會對任務的漏洞作出修補,再想鑽空子就難于登天。

“……好。”

……

虞翊緊攥着冰冷的防護欄,鼻腔一股鹹腥。

五、四、三、二、一——

一陣劇烈的沖擊,加速狀态下的過山車被猛地叫停,慣性導致它在不斷前移,一節車廂已經掉落,地上散落了一地殘骸。

就是現在!

虞翊倏地用力掀開固定在胸前的安全裝置,縱身一躍,抱住鐵軌的圓柱,整個人挂在半空。

轟隆隆。

過山車在慣性下重重地砸向地面,頃刻間,分崩離析,激起一圈飛揚的塵土,在陽光下,像是無數顆渺小的星點,閃閃發光。

越戈立刻沖出操控室,他趕到時,虞翊剛順着軌道爬下來。

越戈眼眶有些泛紅,是激動的。

“沒事吧。”

虞翊甩了甩酸痛的手腕,笑了一聲:“好着呢。”

有點刺激,甚至還想再來一次。

兩人耳邊同時響起兩道冰冷的機械女聲——

【恭喜玩家‘虞翊’完成游戲任務,積分加10】

【恭喜玩家‘越戈’完成游戲任務,積分加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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