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樂搖搖牌爆米花
兩人并肩走在日光下,身後兩只圓圓胖胖的影子随着步伐一左一右地搖晃,像是跟在身後的兩只企鵝,左側的企鵝要略高與右側些許,是越戈的影子。
剛開局,不到3個小時的時間,任務便完成了,心情說不上大好,但也差不到哪兒去。
然後,虞翊——
餓了。
虞翊垂着頭,長眉緊鎖,像是遇到什麽未解的難題。
越戈:“怎麽了?”
“……餓了。”
越戈:“……”
可真行。
于是,在大家都為了任務火燒眉毛的同一時間,這邊兩位……
……正步履匆匆、眉心緊蹙地滿游樂場找吃的。
倏地,虞翊的步伐明顯放慢,身側的手攥緊,被修剪的整齊的指甲在掌心留下白色的月牙。
頭痛在一陣陣襲來,絲毫不給他放松的機會。
他明顯感覺到,進了這個游戲後,偏頭痛發作的間隔好像更小了。
“嘗一嘗、看一看嘞!全游樂園最好吃的爆米花,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穿着小醜服的店主賣力地叫着。
與此同時,空氣倏然散發出一股甜膩勾人的香氣,是黃油與砂糖在高溫下融化的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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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一看,一張小桌上排開三臺點着黃光的爆米花機,旁邊還豎着一個寫滿紅字的牌子——
‘樂搖搖’牌爆米花,是游樂場必嘗的美食。
虞翊剛結束偏頭痛的折磨,臉色還是蒼白的,木着臉指着:“多錢?”
身後站着一個越戈,氣壓很低,渾身帶着煞氣走過來。
不像是來買爆米花的,倒像是來砸店的。
從店主的角度看過去兩人像是兇神惡煞一般。
天王老子啊!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賣爆米花的,面對的從來都是可愛的小朋友、溫和的成年人,為什麽會遇到這樣的事啊?!
店主蜷瑟一下,嘗試着報出一個很低的價格:“1塊錢一小桶。”
賺錢很重要,但保住小命好像更要緊。
虞翊“唔”了一聲,說:“沒有。”
店主:“……”
那你他媽問多錢是什麽意思?有必要嗎?
店主心很累,但是不敢直接發火,因為面前的兩尊煞神看上去分分鐘能把店給砸了。
他的臉色
虞翊轉過頭看着越戈:“你身上有錢嗎?”
他是游戲進來的,衣兜空空,兩袖清風。
越戈也是游戲進來的,柔和地朝他搖搖頭:“沒有。”然後掃向店主,明顯冷下臉。
店主:“……”
虞翊:“我們沒錢。”目光透過透明擋板,貪戀地在三箱滿滿當當、色澤誘人的爆米花前掃過。
店主:“……”
所以呢,您既然沒錢不應該走了嗎?還站在這裏想幹什麽???
“愛德華!給老娘滾進來做飯!我要去馬戲團看表演去!”高且尖利的女聲從身後的小屋暴躁地傳出來,店主抖動了一下。
他顫抖着嘴唇:“您您您二位還還還有四嗎?”過于緊張,嘴瓢了,把‘事’說成了‘四’。
越戈:“我們能在這裏打工代替爆米花的錢嗎?”
語氣很禮貌,眼神很兇猛。
在店主的理解下大概變成了,如果不讓我們在這裏打工,你的店下一秒就沒了哦。
店主掃視了一圈自己小小不到兩平米的桌子,在心裏問自己,這店需要兩個大男人來打工嗎?
好像不需要哦……
店主:“那真是麻煩你們了,爆米花随便吃。”說完飛也似的溜進了屋裏。
“……”
越戈:“可能他老婆真的很兇吧。”
虞翊:“大概吧。”
……
店主的爆米花剛擺出來,蓋子都沒打開,但已有絲絲縷縷的香氣從縫隙中偷溜出來,不一會兒,就有客人上門。
“老板,一份兒爆米花。”
虞翊和越戈聽到聲音擡起頭一看,還是個熟臉兒。
羅文天眼睜睜看着站在店主位置的虞翊往嘴裏塞了幾個爆米花,然後才給他裝了一桶。
羅文天:“……”
您這是真是換一行,吃一行,進了游戲吃西餐,當了店主吃商品。
虞翊帶着個黑圍裙,面色冷淡,和身上花花綠綠的大袍子格格不入。
他又鏟出來一大勺,貼心地問:“夠嗎?”
羅文天往嘴裏塞了一個,擺擺手:“不要了,不要了。”
虞翊“哦”了一聲,抓了一把放進了嘴裏,面無表情的咀嚼着。
羅文天:“……”
為什麽感覺他在嚼一些不在人類食譜上的東
越戈在一旁忽然“咦”了一聲,兩人聞聲看過去,越戈掀開了第三個爆米花機的蓋子。
膨脹的玉米粒在燈暖的照射下散發出誘人的金黃色光澤,黃油與焦糖香甜的氣味都掩蓋不住發散出來的惡臭,屬于肉類腐爛的惡臭,透過前方的玻璃罩,隐約能看到一個被大量爆米花埋藏在中間,透露出鮮紅的不明物體。
三人立刻警惕起來,越戈手上帶着手套,擰着眉,伸手進去在滿滿一盒溫暖而略微黏膩的爆米花中翻攪着。
東西剛拿出來,腐爛氣息頃刻朝三人襲來,帶着滲入皮囊的力度,令人作嘔的臭氣翻騰着噴湧而出,很快蓋過了焦糖的甜香。
越戈深皺着眉,沒忍住用幹淨的手抵住鼻尖。
虞翊強壓下泛惡心的嘔意。
至于羅文天——
“嘔——”彎着腰扶在桌子邊緣,把剛剛吃進去的爆米花連帶着進來時的一頓美餐吐了個幹淨。
好在不時有風吹過,把氣味卷走了很多,等到濃郁的臭味消散已經是十分鐘後了。
羅文天一臉‘你是不是人’的表情看着虞翊:“……你真能吃的下去嗎?”
他們等了多久,虞翊就吃了多久,面不改色,有味道怎麽辦?
捏着鼻子還能吃!就是這麽強!就是這麽無敵!
虞翊捏着鼻子掃了他一眼,聲音悶悶道:“……餓。”由于鼻子被捏着,聽上去還有一絲委屈。
我餓我有什麽辦法?
羅文天:“你特麽厲害!服了!以後你就是我爸爸。”
虞翊:“這也大可不必,我才23。”
意思是,不想被你叫老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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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顆黑紅色的心髒,心髒大部分都萎縮成幹枯發爛的深黑,少部分暗紅從內裏隐約透露出來,像是一簇幹玫瑰中綻放出幾株絢爛的新株。
他們對着那顆心髒整整五分鐘,風平浪靜,并未出現任何詭異驚悚之事,變故,是從第六分鐘開始的。
最先發現的是越戈。
他臉色先是一變,舌尖在上颚劃過,問:“是不是縮小了一點?”
羅文天正在望風,聞言回過頭掃了一眼:“好像……是。”
虞翊捧着爆米花還在吃,點點頭:“小了。”
“……”
第二次轉折随之出現,并且随着
不到五分鐘,桌上的心髒就縮小到了幼兒拳頭大小,并且在逐漸褪色,慢慢地,肉眼可見的裂紋從中心開始朝心髒外表極為迅速地延伸出去。
發現爆米花中心髒的第十二分鐘,某一秒鐘,“噗”的一聲在桌面響起,心髒在那一刻徹底消失,變成了3塊黝黑色的碎石。
同一時間,三人耳邊響起熟悉的機械播報——
【恭喜玩家‘虞翊’、‘越戈’、‘羅文天’發現回溯石】
羅文天吓呆了,一動也不敢動,半晌爆出一句:“卧槽!!!”
本人文化低,一句‘卧槽’走天下。
·
五分鐘後。
羅文天:“卧槽卧槽卧槽!!!”
虞翊眯起眼:“你不累嗎?”
他累不累兩說,耳朵都聽累了。
越戈跟着看向他,眼裏的意思大概也是說,他媽給老子閉嘴。
羅文天點點頭,靜若寒蟬……
好像只是靜了一秒,也不像寒蟬,倒是聒噪地像只擾人的夏蟬。
“這他媽什麽狗屎運啊?”他湊在桌前仔細打量着三塊拇指大小都沒有的黑色圓石。
“卧槽,這是真的嗎?”
“虞哥,你牛比,你厲害,你特麽吃個爆米花都能吃出回溯石!”
“……”
越戈突然出聲,嗓音裏帶笑:“是運氣挺好。”語氣裏像是還帶着點微不可查的驕傲。
說的很熟練,像是對着誰已經說過很多遍。
虞翊奇怪地睨了他一眼:“……謝謝誇獎?”
為什麽這個人時不時要抽一下瘋?
羅文天感覺氣氛有點古怪:“……我想——”
越戈倏地繃起臉:“你不想。”
一副‘我心情不好,別惹我’的樣子。
羅文天:“……”
微微探出的手再偷偷摸摸縮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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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分了?”羅文天左右打量了一下。
這種路見拾遺的缺德事,稍稍做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等一下。”虞翊啪——拍下他伸在半空的手。
虞翊:“我想試試這個地方還有沒有BUG。”
羅文天:“什麽BUG?”
虞翊沒吭聲,從桌上同時拿起3塊回溯石,下一秒,桌上又出現了2塊一模一樣的石頭。
“喏,就是這種BUG。”
羅文天:“……我操???”
第一下是震驚。
第二下是由衷的敬佩。
我他媽對這種騷操作嘆為觀止!!!
越戈長眉一挑,收起怼在牆上長腿,低沉地笑了一聲,聲音很小,像是極力壓抑着,但還是順着風漏了出來。
虞翊:“……我想問問,您是得癔症了嗎?”
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時不時笑一下真的還挺吓人的。
越戈:“沒有。”
虞翊:“要是出去了,還是去正規醫院看看吧。”
挺帥一人,要是瘋了多可惜。
接下來,越戈一人拿了2塊回溯石,回溯石的刷新像是也沒反應過來,下一秒,又出現了2塊回溯石。
羅文天拿起兩塊回溯石,見它并沒有繼續刷新松了口氣。
也沒什麽,就是有點心疼規則。
“不對吧。”羅文天撚轉着手上的回溯石,“如果按照這個BUG,最後出現的應該是1塊回溯石,怎麽是2塊?”
虞翊:“規則可能算數不大好。”
規·算數不大好·則:到處莽BUG的朋友,我想問一下,您的臉是什麽材料做的???給爺爪巴!!!
虞翊走的BUG其實也并不是多難懂,稍微有心試的人應該都能試出。
從這一路莽出來的BUG就能大概了解,規則設置的想法十分機械化,默認的是一人只會拿1塊回溯石,并沒有把1人拿多塊的情況考慮在內,一旦1人把刷新出來的3塊回溯石都拿走,規則只會默認還有兩人沒有觸發回溯石,因此會不斷刷新剩餘的回溯石數量。
羅文天:“那以後的游戲我是不是都能用這種方法了?”
在挑釁規則的邊緣伸出雙腳。
越戈“唔”了一聲,說:“不行,這些BUG只能說基于規則目前還沒被完善的情況下,我們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拉進這個游戲,過了這輪,估計能試出很多BUG,規則也會一一修複。”
虞翊“嗯”道:“對,目前規則對我們這種莽BUG的行為并未作出警告就是在等所有人把規則之外的BUG都闖一遍,然後再完善。”
這也是他在開始就試探各種BUG的原因,能莽BUG就莽,不然等以後沒機會了哭都來不及。
羅文天想明白了,小心地把回溯石揣進兜裏,對着虞翊感嘆:“虞哥,你牛比。”
人家是一顆一顆拿回溯石,咱們這裏直接按斤稱。
一上午的時間,七個人的回溯石直接——
湊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