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地牢
石門最終打來了一道一人寬的縫。
虞翊比了個手勢,舉着燭火踏了進去。
剛邁進去,那股難聞的香味更加肆意地蔓延在空氣中。
石門內的牆壁兩側挂着一定數量的蠟燭,滋滋燃燒着,升高的溫度使得空氣中的香氣濃度更大。
虞翊:“……”
令人窒息。
李牧暮算了一下他們走過的距離及方位。
疑惑地說:“按照這個行進路線,我們豈不是又回到城堡地下了?”
他們從書房跌下來,直到剛才拐角前,他們應該已經到了林海入口,拐了個彎,不就又回去了?
越戈捏了一下眉心:“森林和城堡不是重點,這輪游戲的重點應該在‘伯塞登的最終秘密’和‘地窖’上。”
虞翊猛然停住腳步,“唔”了一聲。
越戈和李牧暮同時看過去。
虞翊直指前方:“看來我們找到根據地了。”
·
石道盡頭,立着一排鐵欄,在燭光映下的影影綽綽中顯得詭異地瘆人。
三人緩步行走着,兩側的監牢很長,像是根本看不到盡頭。
李牧暮不安地往後瑟縮了一下,小聲嘀嘀咕咕:“這些牢房都是空的吧……”
虞翊沒吭聲,目光在兩側黢黑一片的牢房掠過。
“不是。”他說。
最開始的幾間是空的,直到他們到了第6間,香氣就是從這裏開始散發。
冰冷陰濕的石板上躺着一具屍體,像是人,但四肢奇長,雙眼瞪大望着無盡的上空,已經沒了呼吸。
皮膚緊緊繃在骨骼上,早已失去了保持彈性的水分,但屍體并未腐爛,保存完好,那股香氣應該就是防腐劑的味道。
虞翊冷着臉,想,一具屍體的防腐劑,能發出這麽大的味道嗎?
他們繼續往前走去,答案很快揭曉。
後面的每一間牢房裏都有一具屍體,有的蛻變完全,成了怪物,更多的是在一種轉變的中點就痛苦地死去。
防腐劑濃烈的香氣由這些屍體發散,順着石縫滲透出去。
一路走過去,大家看得一陣心驚。
數量太多了,這裏至少有上百具半人不鬼的屍體,而怪物生前應該都是人變成的,也就是說——
這
……
“救……命……”
虛弱的女聲從更深的地方斷斷續續傳來。
“有人……嗎?”
“誰來……救救我……”
大家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
是顧念的聲音。
虞翊和越戈對視一眼,兩人好像懂了對方的想法,臉色一變,順着聲音跑過去。
顧念被關在在後面的牢房中,黑綠的黴菌遍布在陰冷的牆壁上,她蜷縮在牆角。
虞翊高舉了一下蠟燭,把光亮映進去。
“顧念?”他問。
顧念聽到熟悉的聲音瞬間來了力氣,撐着胳膊從地上站起來。
一個踉跄差點又跌回去,臉色毫無血色,唇瓣幹裂滲血,但眼裏透露着喜悅。
顧念激動地抓着鐵欄杆:“奶奶的!放我出去,我要被憋瘋了!”
和剛才透露着一股‘再不來救我我就死了’的羸弱判若兩人。
虞翊:“……”
後面兩個人:“……”
虞翊打量了一下鐵門,很結實,門上挂了把巴掌大的鎖,一看就是沒鑰匙開不開的那種。
虞翊點點叫嚣的太陽穴:“要不……”
他卡殼了,真誠地想和她打個商量:“你再待一會兒?”
沒鑰匙,待也要待,不待也得待。
顧念撐起的力氣驀然瓦解,垂頭喪氣坐回地上:“……我可太難了。”
虞翊問:“你什麽時候被關的?”
顧念猶豫了一下:“淩晨3點之後吧,我想去地窖……逛逛,然後撞到了管家……”
然後就被強行要求換了身衣服被關到了這個地牢裏。
逛逛?淩晨3點你說你出去逛?還是去地窖?
騙鬼呢?
三個鬼:“……”
顧念顯然沒說實話,估計是跟她的任務有關。
顧念捏了一下身上褴褛的大擺裙:“我……看到了一些事情。”
半擡着眼睛,黑暗中,目光落在虞翊身後的越戈身上。
越戈極快地眯了下眼。
虞翊沒發覺兩人的異常,繼續問:“什麽事?”
顧念不着痕跡地咽了口口水:“跟伯塞登病毒有關,我闖進了管家的房間,他當時并不在裏面,我在他的桌上看到了一些研究……也不對。”
她困惑地搖搖頭:“其實更像是一種宗教儀式,但又用上了一些藥劑。總之,他把這個儀式用到了我們身上。”顧念
她停住了,目光落在外面三人身上,看到他們沒有疑問就繼續說下去。
“他有一本記錄本,看上去已經寫了好幾年,每一頁上都有編號,他們都沒有名字。他把這些編號對應的人稱為獻祭品,對神父的獻祭。每個編號對應着一個獻祭品,幾乎每一個獻祭品勉強能維持1禮拜的生命,然後就沒有任何記錄,管家把這類情況稱為神父接納了祂污穢的兒女。”
“……”
大家都很清楚,什麽神父接納都是瞎幾把扯淡,這些人是死了。
“儀式的數量每年都在增加,最新一次的記錄就是2天前,獻祭品數量是——”
顧念艱難地眨了下眼,顫抖着說:“——7人。”
衆人踏入城堡的那一刻,這場邪惡驚悚的宗教獻祭儀式就已經拉開序幕。
虞翊擰起眉:“儀式就沒有出現過異常嗎?”
顧念搖搖頭,乍然瞪大了眼:“不對!”
她叫了出來:“是有的,1號獻祭品很特別,她活了很久,也是管家的牛皮本上記錄頁數最多的,但是在1677年停了大概2年左右的時間。”
李牧暮在嘴裏念了又念‘1677’,蹦了一下:“1677是不是男爵夫人去世那一年?”
越戈沉聲說:“男爵夫人作為1號獻祭品,活得時間最久,但是你們想想,獻祭品為什麽還要記錄下來?”
這難道不就是——
虞翊平靜地和他對視:“——這是在做實驗。”
“嗯?”李牧暮不懂為什麽宗教儀式一下扯到了實驗上。
虞翊說:“如果以我們最開始的出發點,管家作為幕後指使者,想要獲得永生,以他的能力我認為進行耗時這麽久,涉及範圍如此廣的事情,不是他一個人能策劃的。”
也就是說,在管家的背後。
站着許許多多他們看不到的人,泯滅了人性,在長達幾十年的漫長歲月中,支持着這場窮兇極惡的獻祭。
虞翊:“伯塞登病毒的出現無外乎是一個很好的助力,但我們都看到,伯塞登産生的後遺症很嚴重,甚至已經嚴重到了與他們所想達到的永生相違背的程度。”
李牧暮順着說下去:“所以……他耗費大量時間,在這麽多活人身上進行實驗,就是為了找到一
李牧暮想不通:“為什麽這麽想永生?”
虞翊想說‘可能是傻逼’,他突然想起一種可能性:“他們會不會想創造再世神?”
越戈深沉的目光釘在他身上,說:“對于這個世界來說,是王權高于神權。”
虞翊捏了捏下巴:“有極大可能,他們想通過永生的方式創造出一個活生生的神,加固神權與宗教的存在。”
以再世神與宗教的名義,進行權利的控制,腐蝕人的靈魂與信仰。
畢竟,有什麽能比一個能夠獲得永恒生命、不老不死,活生生的例子更能夠控制與支配人的思維和情感。
越戈:“不應該只有他一個人。”
他垂眸看向深處:“男爵、教皇……應該都是清楚這件事的。”
沒有男爵的允諾,管家這麽可能在男爵夫人身上進行實驗。
沒有教皇如此龐大的勢力,怎麽可能在如此漫長的時間內,強取豪奪數量浩大的普通人來進行實驗,還不被外界察覺一點風聲。
衆人不約而同想起先前的三幅油畫,默然無語。
諷刺嗎?
摯愛的人為了自己的私欲将自己用于罪惡的實驗,把活人硬生生變成殘暴的怪物。
虞翊按了下眉心:“這裏面有點矛盾。”
大家扭頭看過來。
虞翊:“男爵要是也參與了,第三幅畫就不會給我們線索。”
越戈:“如果第三幅畫不是男爵畫的呢?”
虞翊睨了他一眼:“……看來你還有點東西沒分享啊。”
越戈臉繃的緊了又緊:“……”
一不小心,露餡兒了。
·
顧念心裏一慌,想起最後看到的記錄。
急急忙忙抓着鐵欄:“我們要盡快離開游戲。”
大家皺着眉看着她。
“病毒的發作期很快,只要1個晚上,第一天是張恒,第二天是——”顧念的目光裏充滿擔憂。
她看向虞翊:“——是你,管家的記錄裏第二天寫的是‘醫生’。”
虞翊‘呵’了一下,笑着說:“和着我還被管家記了小本本呗。”
好像過了午夜12點,要變成怪物的人不是他似的。
“……”
沒人能在這時接他的調笑,大家擔心地看着他。
虞翊收起笑容:“本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輪游戲嗎?”他看向李牧暮。
李牧暮茫然地點點頭。
虞翊冷冷地瞪了一眼越戈。
越戈無辜地看着他:“……”
虞翊:“第一輪最後我們出去的時候,并不是激發了回溯石和回溯碑——”
李牧暮拍了下腿:“是系統崩潰!”
虞翊點點頭,目光炯炯看向越戈:“越——”
他不自然地咳了一下:“——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朋友,第一輪游戲殺了個NPC,導致系統崩潰。”
衆人:“……”
神他媽不願意透露姓名。
顧念小聲問:“是不是我們找到那個能讓系統崩潰的NPC就好了?”
虞翊說:“理論上來說是這樣。”
至于實際操作起來……可能要更麻煩一點。
不單單要在短時間內找到那個可以讓系統崩潰的NPC,同時還要卡在系統崩潰與回溯碑開啓的瞬間。
一旦系統崩潰,他們才能在崩潰的第一秒沖出回溯碑,逃離這個死亡游戲的世界。
李牧暮:“可管家已經死了,系統沒出現崩潰。”
虞翊淡淡開口:“那就都殺一遍。”
越戈:“……”
顧念:“………?”
李牧暮:“………?!!!”
這是什麽魔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