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死亡X2 (1)

大家因為虞翊的一句話呆若木雞。

騷人說騷話, 虞翊一看就不是什麽普通人, 說出來的騷話都要比別人騷個千八百倍。

越戈沉吟一聲:“也行,快也簡單。”

簡單?

李牧暮:“……”

顧念:“……………”

你聽聽, 你聽聽,這說的還是人話嗎?

兩位大佬一個賽一個魔鬼, 鬼的讓人害怕。

李牧暮和顧念想哭, 這一個個都是什麽人啊?

這一共要殺多少NPC?整個布達佩斯城堡加上馬孔多上的那些,這特麽不叫随便殺殺NPC,這踏馬叫屠城!

虞翊“唔”了一聲,撩了撩眼皮, 看向越戈:“我也就開個玩笑,還不至于。”

越戈抿唇擠出幾個字:“要是真的我也可以。”

虞翊:“……”

我不可以,我拒絕。

·

地牢靜得可怕。

陰冷的空氣中那股令人窒息的香氣更難聞。

難聞得——

“嘔……”李牧暮扶着牆吐了。

虞翊表情有一絲裂:“你一天哪兒來那麽多東西吐?”

李牧暮慘白着臉,朝他擺擺手,剛準備說話——

“嘔——”

衆人:“……”

倒黴孩子, 沒救了。

·

大家不約而同安靜下來。

幾乎是同時, 他們聽到了一聲細微的聲響,像是水滴落下,拍擊在石面上。

啪嗒——

一滴水珠在虞翊腳下炸開。

啪嗒——

又一滴落在旁邊的石板。

與此同時,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迸發,毫無征兆。

虞翊立刻蹲下·身, 指尖在水滴落下的石面輕按了一下。

映着瑩黃的火光,一抹深到發黑的血赫然出現在虞翊指尖。

顧念吓得吸了口氣,小聲湊過去:“天花板怎麽會滴血下來?”

虞翊冷着臉, 搖搖頭,高舉着蠟燭往上湊了一下。

地牢的頂部很高,估計有3米多的高度。

虞翊眯着眼,僅能大致看到,在石色的天花板上,裂出了一道罅隙,血滴從這條縫隙裏滲出來。

啪嗒——

細縫中,一滴沉紅的血滴在大家的目光中滴了下來。

“上面還有一層。”越戈面無表情擡起頭。

虞翊蹙着眉心,掌心攥緊溫熱地蠟燭:“不出意外的話……上面應該就是

越戈點點頭:“嗯。”

李牧暮扶着牆走過去,一臉虛弱。

開口是雪飛痕的語氣,冷靜地問:“我們現在怎麽上去?”

說完,立刻被李牧暮搶了回來。

虞翊皺着眉掃了他一眼,很快恢複表情:“不知道,往後走走再看。”

地牢還很長,盡頭在燭火照不到的地方盤踞。

像是站在未知的初始點,未知中一雙幽幽的眼睛,正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他們。

越戈突然伸手在空中虛晃了一下。

虞翊:“?”

越戈側過身,面色冷淡:“前面是通的,有風。”

虞翊走到他身邊,閉上眼靜立着。

越戈黑沉沉的眼珠凝在他光滑的側臉上。

細小的絨毛在暖色的燭光下泛上一層金燦的光澤,冷白的膚色暖了起來,襯得冷峻的側臉霎時柔和了許多。

越戈沉聲笑了一下。

“……”

虞翊眼皮下眼珠轉了一下,沒理他。

這人犯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

風不大,如果不是越戈發現,他們很難注意到。

一股微弱的氣流從前方的黑暗中緩慢流出,撫在虞翊臉上,極低的溫度迅速染上臉頰。

虞翊乍然睜開眼,跳動的火光刺痛了眼睛。

他驀地低下頭,伸手揉了揉。

越戈注意到他的異常,下颌繃得很緊:“沒事吧?”

虞翊按了下眼睛,嗓音發抖:“沒事,可能太亮了,繼續往前走吧。”

在擡眼的瞬間,李牧暮下意識叫了出來。

虞翊眼下出現了一道灰白的紋路,同先前看到怪物的膚色近乎一致。

“我——”李牧暮被越戈按住肩膀,像被扼住脖頸的貓崽,剎那蔫兒下去。

虞翊聞聲看過來:“?”

李牧暮感覺脖子後面的手緊了一下,連忙搖頭:“沒事沒事。”

不敢說話,我選擇閉嘴。

顧念心裏苦,感覺大家都準備走了。

她從鐵欄裏艱難地探出手:“各位……能不能先看看我?”

一位女士還在牢裏關着,你們忍心嗎???

事實證明——

這三個人真的忍心。

虞翊:“不好意思,差點忘了。”

越戈:“沒注意。”

李牧暮:“……加一。”

顧念:“……”

加你爸爸的一!

虞翊皺眉

既然是管家鎖上的門,鑰匙應該在管家那裏。

李牧暮應了聲‘好’,又問:“不對啊,你們咋上去?”

越戈:“前面看看。”

虞翊:“飛上去。”

兩人異口異聲,交疊着在昏暗的地道響起。

“……”

李牧暮覺得自己心在顫:“……”

交給這兩個人真的沒問題嗎?

應該沒事……吧?

他由衷地對自己發問。

……

“地牢入口有蠟燭,你們自助一下。”虞翊看着李牧暮。

李牧暮嘴裏說:“好。”

心裏想的是,我自助你個大頭鬼。

越戈站在黑暗盡頭。

冷淡的臉微微側過來,沉聲說:“祝你們——”

他停了一下,斟酌着用詞說:“——活下來。”

顧念:“……”

李牧暮:“……”

我們可謝謝你啊。

·

地牢後的路越來越狹。

兩側的石壁逐漸變得參差起來,猙獰着朝中央靠攏,像是兩排豎過來的尖齒。

大概15分鐘後,他們徹底脫離了地牢的石壁。

虞翊突然“啧”了一聲:“蠟燭快燃盡了,路還長嗎?”

越戈扭身一看,才發現虞翊的手上滴着幾滴凝固的白蠟,兩指夾着一根半個指節長短的蠟燭。

奄奄一息的燭火閃爍着,盡力支撐到最好一秒。

過了地牢,周遭的牆壁在某一刻驟然變得潮濕。

濕氣凝成水珠,順着石壁滑下淚痕一樣的痕跡。

越戈啞了一下,遂即說:“我拿着吧。”

擡手想去接虞翊手上半截短命的蠟燭。

“不用,馬上就燒完了。”虞翊躲了一下,“走快點,這裏有點不對勁。”

他喘了口氣,地下有點缺氧,濃重的水汽導致吸入鼻腔的氧氣更加稀薄。

越戈深深看了他一眼,收回手,繼續往前走。

後面的路僅可容一人矮身穿行,虞翊舉着光走在後面。

跳動的火光打在石壁上一層氤氲的水膜上,在狹仄的空間,僅有一個亮點。

空氣中的濕氣不斷加重,皮膚上都能糊上一層淺薄的水。

·

地道的路在不斷降低。

兩人僅能矮着身朝前緩步行進。

虞翊抵了下鼻尖:“你聞到了嗎?”

“是腐肉的味道。”他沉聲說。

虞翊低低“嗯”了一聲,尖瘦的下巴埋進衣領。

操了,防毒面具沒帶。

越戈動了一下,揭開面前被人釘上去的一塊白布。

越戈:“有個狗洞。”

虞翊:“……”

神他媽狗洞。

有總比沒有好,就算是狗洞也要鑽一下。

虞翊剛準備繼續走,越戈不動了,停在前面擋着路。

虞翊莫名問:“怎麽不走?”

越戈左手背在身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右手輕輕從腿側的刀袋裏抽出匕首。

虞翊瞬間閉麥,臉色沉下來,脊背有些發寒,屏氣凝神地看着越戈的動作。

沉寂中,他聽到了一聲細微的低喘,不像是人發出來的。

……

狹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個“狗洞”。

狗洞透着隐約的光,勉強能看清它入口的全貌。

四周尖銳的石錐挂滿了沾染着血絲的皮肉,腥臭的腐肉散落在洞口,旁邊堆積着發黃的細碎骨頭,像是人的指骨。

洞口,一雙眼睛透過昏暗,陰毒地探了進來,和越戈對視。

誰也沒有動——

燭火噗地滅了。

近乎同一時間,洞外和越戈對視的怪物發出一聲刺耳的咆哮。

裂到耳後的嘴巴乍時大張,露出兩排尖細、緊密的長齒,還能看到午餐的痕跡,齒縫中卡着一絲卡肉塊,上面還牽連着一縷金色發絲。

尖銳的爪子随着聲音落下,直逼進來。

越戈反應很快,在怪物咆哮着伸進爪子的瞬間,毫不遲疑地匕首帶起風嘯,插進怪物瞪大的眼珠裏。

濃稠的血漿頃刻從怪物眼珠噴灑出來,落在地上發出一股窒息的臭味。

“嘶!——”

怪物吃痛,猛地往後一退,細長的爪子打了個偏,拍在了生硬的石頭上。

石壁瞬間出現一道深深的抓痕,如果是打在皮肉上,深可入骨。

怪物又是一聲痛吼,聽上去還有點生氣。

可能是被自己蠢着了,半天沒動靜。

越戈撐着雙臂,往外迅速探出身,低沉的聲音在洞外響起:“先別出來。”

沉沉一聲,單膝跪在地上撐住。

虞翊極快回應道:“好。”

頓了一下,補充說:“注

猝不及防的變故導致他不敢輕舉妄動。

身上沒有任何武器,這時候出去就是給越戈添麻煩。

洞外,越戈低聲“嗯”了一下。

怪物迅速恢複過來,怨毒的視線在越戈身上點燃,閃電般的速度沖到越戈面前。

電光火石之間,洞外發出一聲吼叫,接着是咚——一聲悶響,像是重物倒在地上。

虞翊眯着眼往洞外抻出頭:“沒事吧?”

越戈瞳孔驀地緊縮:“回去——”

倒地的怪物掙紮着爬起來,頭上還插着越戈的匕首,粘稠的血液滴滴答答往下綴着。

虞翊頓時聞到一股撲面而來的惡臭在朝自己逼近。

“操。”虞翊伸手在迎面撲來的怪物頭上按了一下。

滋——

匕首被用力按進怪物腦子深處。

怪物僵在原地,綠豆大小的眼珠不可置信地瞪着虞翊,豁然倒地。

這一倒,再也沒爬起來過。

虞翊踩着怪物的屍體從洞口跳出來,手臂垂着,把怪物頭頂的匕首拔了出來。

噗呲一聲,黑紅、腥臭的血液噴湧而出,滿室飄“香”,香得能把人熏暈過去。

虞翊皺着眉,嫌棄地甩了甩匕首,又插了回去。

倒在地上,被插了兩次的怪物:“……”

歪?是規則嗎?我想辭個職。

虞翊蹲在地上,擡眼看着立在旁邊的越戈:“還要嗎?”

越戈面無表情,點點頭。

滋——地,虞翊又把匕首抽出來,撇開眼不去看怪物腦袋上流出的血漿。

怪物:“………”

規則?規則?在嗎?

辭職手續麻煩快點。

……

虞翊環視了一下四周,地窖的地面泊泊留着黏膩的黑紅血漿。

密密匝匝的木箱和酒桶整齊擺放着,外層滲出着一層濁黃色的包漿,正在往下滴答,地面上分裂出一道縫隙,應該就是剛才在地牢裏大家看到的那個位置。

虞翊嫌惡地瞥開眼,看向光亮的地方。

剛才的光源來自牆壁上一根蠟燭,蠟燭燃了一半。

“地窖?”虞翊偏了偏上身,眼珠在火舌下泛着光。

越戈靠過來,從他手裏拿走匕首:“應該是。”

虞翊把牆上的蠟燭摘了下來,亮光霎時聚集在他身前。

越戈蹲下身,修長的手臂耷拉在左膝上

木箱是敞開的,內側還殘留着粘稠的液體。

越戈點了下木箱壁,擡眼說:“剛才的東西是這裏面出來的。”

虞翊舉着光走過去,彎下腰摸了一下木箱外側的封條。

封條上立着一顆扭曲的鐵釘,看樣子是木箱裏的怪物自己頂出來的。

“這裏一共兩千多個箱子和酒桶……”虞翊沒繼續說下去。

但越戈知道了他的意思。

兩千多個木箱和酒桶,就意味着,整個地窖裝了兩千多個随時都可能被喚醒的怪物。

他們第二次下地窖,就遇到了一個,這次從地牢過來又出現了一個,下一個估計很快就能掙脫出來。

虞翊盯着木箱裏的粘液靜了片刻,在旁邊一個木箱上坐下。

“我們首要是找到一個回溯碑,找到一個,就能解決全部問題。”清亮的眼珠看着越戈。

越戈半蹲半跪地擡首回視,火光下,兩人被灼灼燃燒的光圈包裹,形成了一種詭異的暧昧感。

突起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低沉的聲線像是把彎鈎:“回溯碑刷新時間也是個問題。”

虞翊有節奏地敲擊着身下的木箱,思考半晌,挑了下眉:“還記不記得在3樓找到的花。”

越戈“唔”了一聲,唇抿成一條直線。

虞翊:“目前找到的線索裏,只有這一條是有明确的時間指向。”

夜晚10點,盛開的粉色百合,僅有5分鐘的絢爛。

越戈沉默片刻:“如果不是呢?”

虞翊笑了一下:“不是也要賭一把。”

越戈看着他,沒說話。

虞翊:“看什麽?”

越戈:“輸了你就會變成——”

虞翊比了個暫停的手勢,心說,我他媽不想滿腦子都是變成怪物的幻想。

“張恒應該是淩晨之後變的,在這中間,我還有2個小時,搜屁大點兒地方夠了。”他站起身,臉色冷下去,搖了一下。

越戈幾乎是同時站起身,下意識抓了他一下。

虞翊輕緩地眨了下眼,試圖把頭痛眨出去,身體往左側移了一步,躲開了越戈伸來地手。

冷聲說:“沒事,先出去。”

·

地窖石階上。

虞翊木着臉,從唇縫裏擠出一句話:“這門……哪個狗日的又鎖上了?”

果然——

“拿一下。”虞翊把蠟燭遞給越戈。

越戈默然接過還剩1/4的蠟燭。

剛拿到手,嘭——地一聲。

木門中間又被破了個大洞。

被二次突破的門:“……”

……你他媽就欺負我老實門不能說話。

外面路過了一個女仆,吓得原地打了個哆嗦。

女仆瞪着憑空從門裏伸出來的手。

手先生縮了回去,露出洞先生。

女仆和洞先生脈脈相望:“……”

洞先生肚子裏顯出來半張臉。

半張臉:“勞駕——”

女仆:“啊!!!”

半張臉:“……”

半晌後,尖叫女仆終于安靜下來。

恍恍惚惚開了門,迷迷瞪瞪看着門裏走出來兩位不應該出現在地窖的客人。

女仆張了張嘴,準備大叫。

“閉嘴。”虞翊擰着眉心,揉捏着剛才破門變紅的右手。

女仆從沒見過如此不講禮儀的客人。

怕他一拳能把自己打個對穿,瞬間閉上嘴,永動機一樣點頭。

虞翊:“……”

我都怕她把腦袋點下來。

女仆目送兩位尊……你媽個頭的客人離開:“……”

在原地抖了半天,才小跑着想去找管家。

……

城堡大廳很安靜,稱得上鴉雀無聲。

虞翊指了指樓上說:“你先去拿花,我去一趟管家的房間。”

越戈道了聲‘好’,轉身邁着步子上了樓。

虞翊按着顧念說過的位置找去。

果然在一樓廚房的旁邊找到了一道書架做成的門。

虞翊回首掃了眼地窖到管家房間的距離。

“……”

這位小姐是怎麽逛地窖逛過來的?

二樓,樓梯拐彎處。

越戈彎下身俯視着虞翊的背影。

沉思片刻,踏上了三樓的階梯。

·

管家的房間不大,整個空間被一盞油燈照臉。

僅有一張單板床,一張破舊的書桌,桌上堆疊着幾分厚重的書。

虞翊翻了一下,不是英文,看上去像是阿拉伯語。

裏面幾乎全是一些獻祭的實例,看上去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管家的牛皮本放在枕頭下,半本書差不多大。

紙頁微黃,頁腳微微卷曲,看上去已經用了許多年。

虞翊抻了下腿。

嘭——

一聲硬物撞

虞翊從牛皮本上收回視線,俯身撩起綴在床下的床單。

一本黑色的書靜躺在牆側。

書被虞翊拾了出來,翻開才發現,這是桃麗絲的日記。

日記的啓始日期是1675年3月14日——

我找到了工作,男爵夫人真是一位善良的女士,望主能保佑她。

日記中字裏行間的筆記與出錯的地方,和那張撕下的日記并無二差。

虞翊放下管家的牛皮本,拿着日記的書脊迅速翻閱。

飛速劃過的紙張在某一頁出現了短暫的停留。

他立刻停下動作,翻回空缺的一頁,那頁日記被人撕下來了,而且應該撕的很匆忙,邊緣犬牙交錯。

空缺的日記前一頁是1677年10月3日。

後面再也沒有記錄的痕跡,時間在1677年10月5日戛然而止,随着男爵夫人的隕落而中止。

虞翊坐在床邊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桃麗絲的日記。

公歷1670年5月1日。

男爵大人忽然說明天要給夫人作畫,夫人看上去不太開心……是我的錯覺嗎?

親愛的主,請您賜予夫人喜悅。

公歷1670年5月2日。

好奇怪,男爵大人畫夫人和少爺,為什麽管家先生還要畫他們。

……

公歷1672年10月11日。

夫人午餐時突然吐了,願上帝保佑她早日康複。

公歷1673年11月21日。

夫人變得好奇怪,經常對着窗下的葡萄園發呆,願上帝保佑她。

公歷1674年12月13日。

……這個家怎麽了?夫人竟然被男爵大人折磨成這個樣子。少爺在葡萄園給夫人作了一幅畫,男爵大人很憤怒,讓我把畫扔掉,我偷偷藏了起來。少爺離家出走了,我每晚都能聽到樓上傳來的叫聲,夫人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願上帝保佑她。

……

公歷1676年3月4日。

男爵今天帶回來了一個噩耗,少爺死了……

夫人變得更不像她了,她一直在哭,我覺得她要崩潰了,願上帝賜予她力量。

公歷1677年10月3日。

教皇大人來了。

我聽到了一個秘密,我的上帝,我有些害怕……男爵大人竟然想……

虞翊翻頁的手頓住。

桃麗絲10月3號的日記後面被塗成一排黑疙瘩,字跡的顏色并不相同,應該是管家拿到日記後塗上的。

他合上日記,摩挲着軟皮日記的封面,緊接着,打開了

·

管家記錄的牛皮本內封寫着一句話——

神為萬物,神為伊始,神為宗源,該死的科學思想!

編號001,獻祭者:烏莉絲,日期 11/08/1669。

狀态:仍然存活。1677年吞銀自殺。

1669記錄:這是神示,神父竟然賜予祂的子民如此寶貴的力量,我們一定會打造出一個完美的軀殼。

神要降臨人間!

1677記錄:愚蠢的烏莉絲,她太讓神父失望了!她會下地獄的!

……

在1683年,管家什麽都沒記,而是寫下了一段近乎癫狂的話——

竟然有人公開質疑神父的福祉,一幫愚蠢的蠢驢!

這才不是所謂的瘟疫,該死的醫生,總有一天要把你們全部除光!

虞翊木着臉:“……”

信教信魔怔了?

編號2011,獻祭者:雜種,日期 21/09/1685。

狀态:死亡。

記錄:該死的!這些雜種果然不配擁有神父聖潔的力量。

編號2012,獻祭者:霍爾登,日期 20/09/1685。

狀态:存活。

記錄:我成功了!我完美融合了神父賜予的福祉,但仍需要在陰冷的地方待一段時間。

編號2013,獻祭者:空白,日期 01/10/1687。

狀态:空白。

編號2014,獻祭者:乞丐,日期 02/10/1687。

狀态:死亡。

中間的每頁記錄都與顧念描述的相差無幾,從1669年到1687年,記錄了長達11年的殘酷實驗,讓2011個無辜的人感染上了伯塞登病毒,最終存活下來的,僅有管家一人。

而今天,管家也死了。

死在了他最憎恨的醫生手下,被科學的利刃所刃。

這場名為‘獻祭’的邪惡宗教儀式,終将被科學擁抱着相殺,所有因此而受害的人,随着這兩本記錄的發現,将升往真正的安魂之鄉。

虞翊“啧”了一聲,走出管家的房間。

·

整件事情通過桃麗絲的日記和管家的記錄基本上已經清晰。

1669年男爵發現了伯塞登病毒,并讓男爵夫人染上了。

男爵聯合教皇在11年中不斷進行實驗,利用一個古怪的病毒,宣稱是神的福祉,從而加強民衆對于宗教的信念,通過神權來奪取王權的地位。

1683年,他們散播出去伯塞登病毒的謠言,并且在一定範圍內播散了這種病毒,屬于科學派的醫生對病毒帶來的影響提出質疑。

虞翊垂眸看着手上的日

·

虞翊冷着臉上了三樓。

張恒房間的門敞開着,大家都在裏面。

連笑先看到他,指了指門口,衆人才發現虞翊。

虞翊揚了下手裏的兩本日記:“桃麗絲的日記和管家的記錄。”

咚、咚、咚——

話音落地的剎那,下午6點的鐘聲從馬孔多的教堂頂端傳來,回聲蕩了很久。

大家湊在一起翻了一遍兩本牛皮本。

連笑皺了皺眉問:“這跟我最開始聽到規則交代的背景不一樣。”

在規則最開始的敘述中,患病者無一不是以本身的外表永存下來的,并沒有出現變異的情況。

虞翊嗤笑一聲說:“你接觸過馬孔多的鎮民嗎?”

連笑點了點頭說:“诶,你這麽一說,鎮上的人好像都沒有見過患病的人,他們只是知道有這種病。”

“對。”虞翊目光在大家身上掃了一圈,“鎮民知道馬孔多患病确切人數,清楚伯塞登的症狀,卻沒接觸過任何病人,不奇怪嗎?”

江遠帆忽地說:“還有一點很奇怪。”

大家齊齊看過去。

他趕緊補充說:“我個人覺得奇怪。對一種能讓人永生的病毒,即使有人會恐懼,但我認為也有一部分人應該是激動,對某些人來說,永生确實是充滿誘惑,可馬孔多的人……”

江遠帆不确定地撓撓頭:“我感覺他們提到伯塞登都是恐懼,沒有一個有我想象中的情緒。”

越戈:“我們被規則帶入了誤區。”

虞翊:“對于每個人,之前經歷過的游戲裏,規則最開始說的每一句話都屬于本輪游戲的背景補充,因此,在這輪游戲最開始,我們默認了規則所說的就是這個世界的初始背景。”

“這輪游戲規則說的并不是游戲背景。”雪飛痕的聲音從門外橫插進來。

大家紛紛看過去。

他扶着臉色蒼白的顧念立在門口。

江遠帆:“兄弟,浪哪兒去了,半天不見人。”

雪飛痕:“……”

不是兄弟,下一個。

·

連笑趕忙走過去扶住顧念,讓她坐到床上休息。

虞翊挑了下眉問:“你們怎麽出來的?”

顧念勉強笑了一下,舉起手裏一根被掰開的黑色一字夾。

長期被關在地窖,讓

虞翊看着雪飛痕問:“他人呢?”

雪飛痕冷冰冰說:“過于激動,沒控制住。”兩個人格互換了,她沒說完,但足夠虞翊意會。

江遠帆一臉懵逼:“什麽‘他’啊‘他’,為什麽我什麽都聽不懂?”

虞翊:“……”

聽得懂就有鬼了。

雪飛痕冷靜地說:“剛才就想說,被他占了。”

虞翊目光瞥過去,點了點頭,明白他說的是李牧暮的人格占據了身體。

“馬孔多鎮民僅有對伯塞登病毒的恐懼,就意味着,規則中出現的永存只是教皇派最終的目标,可并未實現。”雪飛痕合握着手,“大家的目光一開始就被規則轉移了,默認規則宣讀的一切都屬于游戲的背景,而這輪恰恰相反,規則上來就把游戲的過程塞給我們。”

“所有人忽視了伯塞登病毒的起源與背後的線索,一直在找伯塞登病毒的解藥,偏偏伯塞登病毒——”

虞翊:“無解。”

雪飛痕點了下頭,繼續說:“如果虞翊第一晚沒有出來,大概率我們也不會那麽早就處罰怪物,那麽接下來的走向,很可能就是管家在我們7人中找到了那個能夠完美結合伯塞登病毒的人,散播上帝再世。”

如果虞翊沒有挑釁怪物,怪物不會砸窗進來。

他們很可能一直都找不到出去的路,就拿不到外面的回溯石,那麽極大概率下,所有人的終點最終會和規則所說的全部吻合,而7位玩家,很可能一個都通不了關。

江遠帆:“回溯石和回溯碑各有3處,就算沒有外面的回溯石,城堡內也能找到。”

雪飛痕點頭又搖頭:“我這裏找到了兩條線索。”她拿出兩張整齊疊着的牛皮紙。

“我也不知道這輪規則為什麽這麽喜歡用紙條的形式,有點——”她斟酌了一下,評價道:“缺乏想象力。”

衆人:“……”

沒毛病是沒毛病,但怎麽感覺……哪裏怪怪的?

第1張紙寫着——

地窖中有一箱釀了許久的葡萄酒,主人一直想要開封。

第2張寫着——

小少爺小時候就喜歡躲在床下玩他的木船,木船是老爺親手給少爺雕刻的,雕刻的木床現在還在老爺書房

顧念忽地“啊”了一聲,視線控制不住,往越戈身上亂飄。

虞翊:“有事?”

顧念遲疑了一下,看了眼越戈,後者沒說話。

顧念:“其實我淩晨出來的時候看到越戈了,他那時候剛從地窖出來。”

“我去找回溯碑。”越戈側首看着虞翊,“我也看到了第1條線索。”

虞翊微微一笑:“找到了嗎?”

越戈抿了抿唇:“沒有。”

虞翊繼續笑,笑得大家有點害怕。

“所以今天地窖裏那個臭東西是你昨晚放出來的?”他眯着眼問。

越戈:“……可能。”

虞翊:“……”

可能你爸爸!

……

雪飛痕接着說:“所以,地窖一個個開木箱找回溯碑的風險太大,這一條pass。”

“第2張,上面提到的木船和木床我認為分別對應着回溯石和回溯碑,兩者結合在同一條線索中的情況我認為是存在的。”

虞翊舌尖劃過上颚,靜靜看着越戈:“少爺,你不是死了嗎?回溯碑呢?”

少爺本少搖搖頭,一臉無辜:“死訊是假的,至于回溯碑——我僅有身份線索,并沒有關于回溯碑的确切線索。”

連笑說:“老爺書房我們已經去過去了,但是沒有木床呀……”

一個想法在虞翊腦內閃過。

“假設回溯碑真的是晚上10點刷新,而且張恒确實也去過書房,他可能會拿走——”他頓住,搖搖頭,“不對,木床的體積應該很大,他是搬不走的。”

江遠帆手舞足蹈:“可以!我上輪游戲發現了個BUG,如果系統沒有修複的話,這輪游戲應該還存在。”

“在回溯碑刷新的前一秒,只要你碰了回溯碑而且手上沒有回溯石,回溯碑就會保持在一個準備和回溯石對接的狀态,大概——”他伸手比劃了一下,有1個掌心的大小,“——這麽大,變成什麽都有可能,我上輪是一塊兒石頭形狀的窩窩頭。”

“……”

雖然但是,這個BUG離奇得感覺讓人不想相信。

虞翊在牙間轉着幾個字:“咬了三口?”

幾乎是同時,他擡頭和越戈對視。

越戈:“書房的蘋果。”

進過書房的人都想到了,連笑下一刻就沖了出去。

大家跟在後面

虞翊沒動,站在原地細細打量着張恒的房間。

越戈:“不去?”

虞翊:“我不覺得一個明知道回溯碑位置的人,會把那麽重要的東西放到八丈遠的地方。”

當時張恒要回溯石要的莫名其妙,沒人來得及細想。

現在串起來,他一定是知道了回溯碑的位置,才會迫不及待找回溯石。

那麽,問題就來了——

誰會把到手的金子放回原處。

張恒雖然智障了一點,但也不是傻子。

虞翊走到張恨身邊,用腳試探着在他身上踩了幾下,沒有什麽異常。

“來一下。”越戈的聲音從衛生間響起,“好像找到了。”

·

衛生間一側擺了根蠟燭,把昏暗的房間映得澄亮。

越戈垂首指着馬桶前的地上問:“你房間有墊腳石嗎?”

虞翊看過去,頓時無語:“……?”

張恒這個智障,把回溯碑放到衛生間當他奶奶的墊腳石???

……

晚上7點,衛生間裏。

狹小的衛生間塞了一屋子人,6個一個不少。

大家圍着馬桶前的石頭滿頭黑線。

江遠帆真誠發問:“這是個什麽品種的傻逼?”

李牧暮指着石頭上的鞋印:“所以……他是真的把回溯碑當墊腳石來上廁所用的嗎?”

“……”

我操,絕了。

顧念喃喃問:“我們現在還要殺NPC來讓系統崩潰嗎?”

虞翊輕搖了下頭:“不用殺,活捉一個就行,抓最兇的。”

衆人:“?”

你在說什麽?為什麽我們一個字沒聽懂?

·

鐘聲響起,晚上9點。

大家站在地窖門前,你看我、我看你,在對方眼裏看到了驚恐。

衆人:“……”

不是我想的那個最兇的吧?

不是吧?不是吧?

虞翊:“用普通NPC可能行不通,而且他們好像都不見了。”

過了晚上8點,城堡失去最後一絲生氣,像是随着兩位主人逝去的真相揭露,再也沒能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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