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了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我死了你也活不長。”

“別廢話!”S收緊了手,我甚至能聽到喉嚨骨頭繃緊的“咯咯”聲。但J已經明顯動搖了槍頭的指向開始晃動。S向他吼:“等他們發現,你以為他們會好心地讓你活下去嗎!向吳開槍!”

J并沒有照做。

我長出了一口氣。

我知道他做不到,就好像我做不到。

“開槍!”S大聲地吼叫。

J已經緩緩地放下了槍。

與此同時,一道灼熱的光束向我射了過來。

擦臉而過。

鮮血噴濺了我一身,緊接着就聞到了一股焦味。

脖子上的鉗制松開了,我不敢回頭。

但失重的環境沒有給我逃避的機會。鮮血四處飄散,而別的部分,也在換氣風機的作用下從我的眼前飄了過去。紅色的血,粉紅色的肉塊,焦黑的粉末,白色的腦漿……我屏住了呼吸。

前一刻還勒着我的脖子,大吼大叫的,活生生的一個人,如同一只實驗用的死豬,頭顱大開地,從我眼前飛過。

“不要吸氣。”我連忙對J說。

但已經太晚了,J在大口大口地喘息,很快被血嗆到,咳個不停。

我拿過他的槍,拍了拍他的背,說:“一切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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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S死了,我松了一口氣。他想要置我們于死地,我們就已經沒有和他和平相處的可能了,不是他死就是我們死,而我們活下來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我這樣安慰着自己。

J受了不小的打擊,又被血嗆進肺裏,蜷成一團一邊咳一邊幹嘔個不停。我把他帶出主艙,拉着他到醫務室,給他安置在病床上,量了體溫,三十九度四,已經是十分危險的高溫。

喂了他退燒藥,J拉住我的手,說:“S說他會和我一起活下去,因為……我們一樣,在地球上有家,家裏還有人,在等着我們回去……S的兒子剛學會叫爸爸……他需要活下去,他需要,像我一樣……”

“別說了。”我打斷他。“你需要好好休息。”

“你能原諒他嗎?”J卻不依不饒:“他并不是有意想要傷害你們的,他覺得你們肯定找不到初五號了,當初把你們扔在那裏,他也覺得十分愧疚……他只是太想活下去了,你能原諒他嗎?”

“我原諒他。”

J松開手。

“但他不會原諒你們。”

對于S的死,我第一次覺得心中一涼。

我回到主艙,見屍體已經被處理掉了。吳妄正在檢查飛船參數,臉色不太好。

“怎麽?”我有不好的預感。“S給飛船設定了密碼鎖?”

“不是。”吳妄搖搖頭。

“那怎麽了?”

“就像你所說的,初五號的所有動力系統全部失靈,包括副發動機。”

“嗯。”我點點頭。

“S已經向地球發出求救信號,不考慮調遣等等因素,營救飛船從最近的空間站到這裏,需要兩個月。而現在飛船只能靠儲存的能源維生,剛好夠兩個人,支撐兩個月。”

“所以S堅決反對我們進船,要和我們拼個你死我活?”

吳妄不說話,表示認同。過了片刻,他才說:“所以S說,等我們發現,我們不會好心讓J活下去。”

得知這個消息的那一瞬,我也首先想到了這個問題。現在J已經病成這樣,我們也不能指望他搭把手修理飛船,那麽他的存在就是一個完全的累贅。只會憑空消耗食物和水,以及珍貴的氧氣。

但我不能讓他死。

“總會有辦法的,”我說:“副發動機不會無緣無故失靈,找到原因就能把它修好。”

說這話的同時,我心裏也非常沒底。S雖然貪生怕死,但不是輕易放棄的人。他的軟件和硬件機能出色,他斷定為無法修理向地球發送了求救信號,并且把飛船停在這裏,把自己置于完全被動的狀态,那麽飛船遇到的問題一定已經嚴重到S都沒有頭緒。我沒有信心我們能解決這個問題。

“現在不要想那麽多。”吳妄上前,拍了拍我的頭,“你先去睡一覺,好好休息一下,醒來我們再商量。”

我點頭,正打算離開,吳妄把我叫住。“鎖上醫務室的門。”

在去卧室休息前,我又去醫務室看了看J。他的燒已經退下去了,在藥物的作用下昏睡。見他嘴唇發白,虛弱的不行,我就拿了一袋葡萄糖,慢慢地推給了他。

J在基地的時候向來調皮搗蛋,體質也像猴子一樣好,沒想到到了太空就病得這麽重。他的小女朋友也是一個喜歡玩鬧的孩子氣的人,兩人在一起兩小無猜,非常般配。我知道J已經準備很久了,他說如果這次初五號首航沒有選上他,他就向他的小女朋友求婚。但他選上了,戒指也準備好了,就等着回到地球,他就求婚。

從醫務室退出來,雖然內心對吳妄的想法有些拮抗,但我還是鎖上了醫務室的門。用原始的、只能從外面打開的插銷鎖。

站在卧室門口,我鬼使神差地進了S和J的那間。

床頭的屏幕上還在不斷播放着照片,有J和他的女朋友的,但還是S和他的家人的居多。S的兒子還是一團小肉球,但鼻子眼睛已經能看出英俊的雛形,長大以後一定能像他爸爸一樣帥氣。J的照片都很搞怪,大街小巷,哪裏都有他們的身影。我甚至能想到,當初S和J第一次進到這個卧室,争着在唯一的屏幕上發照片的情景。J必然打不過S,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霸占了大部分地方。

我關上這間卧室的供電,屏幕熄滅,燈光暗淡下來,空氣也凝滞住。我退了出來,回到我和吳妄的卧室。

雖然卧室的構造上沒有差別,但這個房間明顯顯得冷冷清清。頭頂也有一個屏幕,但反反複複播放的,只有一個待機畫面。

相較起S和J,以及K的有血有肉,有情有義,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活着。

把自己綁在床上,我很快陷入沉睡。

K攥緊了拳頭,對我說:“為了明天!”然後走遠。

我摸爬滾打地追上去質問:“哪裏有明天?我們有明天嗎?在這裏,時間和距離都沒有意義!只有生與死,生與死是唯一的坐标,标志着我們的這一刻,和下一刻!”

是的,我們的明天就是死。

K毅然決然地奔向了他的明天。

S是我的格鬥技教練。他一次一次把我按倒在地,再把我拉起來,撣撣我身上的土,一遍遍地教我:“每一刻都是生死關頭,不能猶豫。十分之一秒的恍惚就能讓你失去先機。抱着置對方于死地的心理才能制勝。”

我有了不只十分之一秒的猶豫。

王良嘲笑我:“看吧,我不在你身邊,你什麽都幹不成。就算吳是五分之一,那剩下的五分之一,也輪不到你。我哪裏不比你強?”

我搖搖頭。

“我知道,是吳在庇護你吧。你啊,不倚靠着別人,就活不下去了。”

我說:“不對!我從來沒有倚靠過誰,我從來都只有自己,我從來都,自己一個人活着……”

“我還不了解你嗎?”王良笑着搖搖頭說:“你自己活不下去的。”

“沒有人能獨自存活,你也一樣。”

然後他轉身離開。

身邊陷入一片黑暗,我懸浮在半空中,手腳動彈不得。想要說話,甚至是叫喊,都出不了聲。

駕駛着接應艇的K出現在我的面前,一秒鐘後撞上了一群冰雲,燃成一片紅色的火海。

S舉着槍,卻有一道光束不知從哪來,穿過了他的頭顱,将所有的血肉都帶了出來,只剩下一個巨大的窟窿,裏面是鮮紅的血液、粉紅的肉塊、焦黑的皮膚、白色的腦漿。透過那個巨大的孔洞,我看到J在向我微笑,然後從一只手指開始蔓延,渾身潰爛。他尖叫着:“蘇,蘇,救救我!”

再之後,所有的人都消失了。

吳妄站在我的面前。

他用他特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輕聲地說了聲:“再見。”

不要!別走!我想要大喊,卻發不出聲音。

他也像王良一樣轉過身,一步步走開。

而走了沒有幾步,突然砰地一下,他化作了一團血霧,再也不見了身形。

醒來!睜開眼!醒來!從噩夢中醒來!

我一遍遍地這樣對自己說。

然而身體不聽使喚。眼皮也沉重得像是被縫住。

眼前是吳妄轉身離開,再化作虛無的場景,一遍又一遍。

王良說得沒錯,他說得沒錯!他是了解我的,他知道我的,作為一個戰友,以及敵人。

像陷入一個巨大的漩渦,窒息而壓抑,我不停地下墜,海水将我拉入深淵。

“呼,呼……”我終于醒了過來。

忙哆哆嗦嗦地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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