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刷刷美食博客。或許還是不死心,杏花君給溫皇去了一封電子郵件,說明了自己的情況。
當然他不會把默蒼離的身份說出來,只是說“搶救過的病人在昏迷後意識進入到了自己的身體裏,兩人可以互相聽見聲音,這樣的情況到底算什麽”。
十分鐘後,溫皇回信,郵件裏是一個網址,點開一看,是某女大學生夜總會的首頁。附語:減壓放松一下吧。
杏花君寒着臉把老同學拉黑了十分鐘。
“這就是你們平時的減壓活動嗎?”默蒼離冷冷地問,好像神明在俯視還未進化到雙腿直立行走的猴子。
“不、不……我……我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拉過!”
“……太可悲了。”默教授下了結論。
“手都沒有拉過就直接和人進行了精神的接觸!還是個男人!”杏花君不禁用額頭撞着鍵盤,“我的第一次!”
“我也是第一次。”
兩個人心裏其實都挺糾結的,當然糾結的不是一件事情。等他冷靜下來,默蒼離問他,“有空說這個還不如再幫我一個忙——你有舊的手機和號碼嗎?”
“為什麽又要我幫你啊?我一點都不想被卷進什麽軍方機密,然後因為保密被滅口,染頭發逃亡,整容出國,被國際刑警追捕……”
“——我可以幫你解決醫鬧的那個女人。”
“啊?”
在聽見這句話的一剎那,杏花君吓了一跳——解決是什麽意思?難道這個人家裏還藏了槍,準備遠程幹掉……不,不可以啊?殺人是犯法的……
你的腦袋裏都裝着些什麽?!如果可以翻白眼,默蒼離早就翻得視網膜脫離了,“讓我和她見一面,用你的嘴談判。十萬以下的安撫費……”
“這根本不是錢的問題,錢能解決的都是小問題啊。”他長長嘆了口氣,癱在寬大的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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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他想……
結果腦子裏的房客根本不給他追憶往昔的機會:不就是手術出意外小孩子死在手術臺上家屬糾纏不休嗎。她開價多少?
“都和你說了沒那麽簡單啊!你就不能聽人把話說完嗎?”杏花君抱住頭在沙發上左右滾了兩圈,已經搞不清自己的痛苦究竟來自于默蒼離還是醫鬧家屬,或是兩者兼有。“小孩子家裏也是富裕人家,做酒店餐飲服務業的,根本不要錢。”
大概兩年前,杏花君的團隊接了一臺手術,是一個骨癌晚期兼綜衰的幼童。當時已經說好,人救過來的幾率極小,而且治療期間肯定是非常痛苦的。孩子的父親同意了,并且做主簽字,母親卻意見很大,不希望再給孩子增加什麽痛苦。
這孩子的情況,基本是沒有任何一家醫院願意收治手術的,這和手術的價格無關,而是因為手術已經沒有意義了。
結果也沒有發生奇跡。病人死在了手術臺上,孩子的父母因此離婚,杏花君的噩夢也就此開始。
手術前全部簽字,說明風險和副作用;但是孩子的母親以“她并沒有簽字”為由糾纏不休,要求杏花君召開辭職會,并且當衆道歉,從此退出醫學行業。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答應的事情。他也試圖與這位母親談論過安撫費,除了被甩了一耳光之外,沒有其他的結果。
因為杏花君拒絕了她的要求,母親就變本加厲,先是要求幾個媒體發通稿,但是沒有引起什麽反響,畢竟孩子的病情太重,救過來是奇跡,救不過來是正常。再然後,杏花君出門後,就會看到自己家門口被人貼滿了各種不得好死的詛咒紙條。
“那麽,她的目的就是要你不當醫生?”
“對。而且要當衆道歉。想得美!”
“你不想道歉,也不想轉行。那麽為什麽不報警?她做的事情,光是劃車和騷擾就可以被拘留了吧?”
“這種事情……她也沒真的傷到我啊?再忍忍,說不定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傷你也就是遲早的事。”默教授的想法很陰暗,“母親的恨意是很難消弭的。”
杏花按了電動沙發的側鍵,讓靠背緩緩放平,然後躺在上面揉着太陽穴。之所以不報警,一是沒有證據,二是他的确覺得那母親很可憐。
“愚蠢的移情。”默蒼離冷笑,“你就是看到馬路上有只貓給車壓死都能難過的那種移情份子。”
“你看到貓被壓死你不難過嗎!冷血!”他抓過一本男性雜志打開,試圖用比基尼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這種移情造成的痛苦毫無意義,你也就是在內疚,想自我折磨來減輕這種內疚。我對這個氣息太熟悉了,有個學生——那天病房裏的俏如來,無可救藥,每次他這樣的時候,我就想把他從樓上扔到樓下的量子……”
“停。我求你了,停。”他差點把一頁F罩杯給生生撕下來,“我根本沒內疚。反正盡力了,手術臺上死人有什麽好內疚的。”
默蒼離剛才有點情感起伏,大概和那個叫俏如來的學生有關系。情感淡漠的人會對情感豐富的人有非常大的反應,就好像密集恐懼症的人看到蓮蓬一樣。
——光是看到移情者那種自作多情還情感豐富的樣子都會讓他覺得窒息,更不用說現在竟然住進了這種人的腦子裏。
但是他不能再浪費時間了,盡管變成這幅樣子之後,自己浪費的時間已經比過去十年加起來的還要多了。
情感豐富的男人簡直是毒藥,不能靠近。默教授腦中開始有些警惕。
“我可以幫你搞定那個家屬,不用報警,不用有什麽沖突。”他說,“你既然沒有內疚,那麽一定也想擺脫這種糾纏。”
“……當然啊!”
“那你就要答應幫我。”
“有限度的啊。那種什麽和軍方機密搞在一起還有可能被暗殺的……”
“拿一個新的號碼——幫我聯系俏如來。我會給你手機號。”默蒼離沒有理會他的抱怨,繼續說了下去,“不要用你常用的手機號碼,這是為你好。”
從醫院回家後,俏如來又和那人大吵了一架。他不是那麽容易對弟弟發火的哥哥,但是這兩天的心情實在是一團糟。
和以往一樣,對方根本沒理會他的話,變本加厲把音響開到最大。
他直接沖到客廳,将音響的電源拔了下來。
小空原來躺靠在沙發上,腿擱着茶幾。音響的聲音扭曲了一下歸于平靜,他把腿放了下來,坐起了身。
“聽聽音樂都不行?”
“拿耳機也一樣聽。”俏如來看着客廳裏一片狼藉,只能去廚房拿一個垃圾袋,将地上的酒瓶和食品包裝袋收拾幹淨。小空就看着他做事,坐在那不動。
“我難得回來一次啊,大哥。”他把沙發上的玉米片袋子揉成團,準确投進了俏如來手上的垃圾袋。他總是在想,這世上怎麽會有自己家人這麽無聊的生物。
客廳裏原來有兩排書架,是裝飾性的書架,史豔文把孩子們從小到大所有的課本都放在了上面。父親的工作很忙,極少有機會能回來,故而十分珍惜孩子們成長中的故事。
二兒子很早就離家出走了,和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沒了音訊。這幾年才陸陸續續重新有聯系,而且還是因為打架鬥毆被抓進了局子裏,要聯系家人過來認人。
俏如來還記得自己在實驗室忙到一半,突然收到了警察的電話,告訴他有個人自稱戮世摩羅,要他去認領。
這兩天,那人總算願意回來住兩天,但是一回來,就趁着家裏人不在,把書架上的書全扔了。那是銀燕和小空第一次大吵。然後吵架就沒有停過,二弟像是故意在惹事,來引發一次有一次的争吵。
不管怎麽樣,俏如來真的感到累了。
身為大哥,他知道有些話自己不能說,比如讓這個人滾出去——雖然現在無比想說這句話。小空晃到音響前,把插頭再插好,頓時爆炸般的音樂聲又充滿了整個家。
“今天晚上和朋友出去玩,不回來了。”
俏如來将垃圾袋拎出去,沒有回答他。
沒勁。小空手插在皮褲口袋裏跟了出去,摟住大哥的腰亂晃,“你和我們一起去嗎?”
“不去。你也少去那種地方。”他聞到了弟弟身上的煙味——禁止在家裏抽煙,這是小空回來後第一天就說好的事情,但這人肯定當自己在放屁。
“假正經。”那人大笑着,直接把他攔腰抱起,拖回家裏。俏如來的手機這時候響了,想拿出來看,結果被弟弟一把抓過去。
“別鬧!”
“誰的短信?讓我看看……‘我是你老師的朋友,有事情要和你說’。誰啊?”
“誰的朋友?”俏如來根本不相信小空念的那一串,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