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者刺傷的字眼,反正是用利器,鮮血淋漓。
“是刺過來的時候手腕被抓住,反手推了一下而已。是學習武術的時候習慣性的動作。”諸星大不知道在想什麽,竟然還解釋了。想象到刀子刺進身體的情形,雅美的臉色白了白。
諸星大看着她,輕聲笑了一下,“不過最後關頭翻轉了刀,只讓刀柄撞向他的身體,再加上拳頭的力道,肋骨是肯定斷了幾根的。”
“啊?”雅美露出吃驚的表情,“那血是怎麽回事?”
“是他自己帶的血漿,為了什麽見不得人的目的。”
“原來是這樣。”雅美終于松一口氣。
“覺得我下手太狠了嗎?”諸星大揣度她的表情。
“不是。”雅美急忙解釋,“我怎麽會那麽想呢。如果不是你的話,明天我可能就上了新聞頭條了,什麽女大學生屍體、綁架什麽的。那個人那麽恐怖,還帶着刀子,這樣對他太輕了,應該送去監獄關一輩子才對。”
“是嗎?”諸星大神情淡淡的。
“我說真的。”看人家的表情似乎不信,雅美覺得自己辜負了人家的好意,急忙再解釋,“其實我自己也找人來對付他,只是低估了他,都失敗了而已。所以,謝謝你。”
她再次鄭重道謝,諸星大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直接走向了她的家,低頭認真看門鎖。
“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跡。”諸星大沖她伸出手。
“什麽?”雅美不明白。
“鑰匙。”諸星大蹦出兩個字,“不知道他的目的,所以也沒辦法确定他對你做的到了什麽程度,說不定早就進去過家裏,不檢查一下怎麽行。”
雅美大驚失色,立刻交出了鑰匙。諸星大開門進去,把幾個房間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一無所獲。看來還沒到那麽嚴重的地步。雅美終于松一口氣。
“這是什麽?”諸星大指着客廳厚重的窗簾問,雅美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走過去看了一眼,像被燙了一樣沖過去,攔住了諸星大想要上前探尋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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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她死命攔住諸星大,心裏暗呼不妙。
諸星大連跟蹤狂都輕而易舉對付,更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他很快就到了他想要到的地方,看到了那臺天狼望遠鏡。順着望遠鏡的角度,一下子就看到了他家。
“我家有星星嗎?”他背對着她問。
“不是。”雅美的大腦飛速轉動,支支吾吾現場編起了瞎話,“其實是因為有一天我在你家陽臺上看到一只貓,因為太可愛了,所以就看了一會。”
諸星大回頭看她,靜靜道;“我沒養貓。”
“我知道啊。是鄰居山本太太的,看見出現在你家,我還以為是送給你了呢。很好奇所以……其實是因為她的貓丢了,我以為逃到你家,所以……我說的是真的。”
諸星大不說話,一直在看她。
“天哪,都這個時間了。”雅美大驚小怪起來,“不早了,就不耽誤你時間了。晚安。”
雅美直接動起了手,将還沒打算離開的人推出了屋子,留下一個笑臉,關門。隔絕一雙能看透她的眼睛,她松一口氣。
再看一眼罪魁禍首,不免懊悔起來。怎麽沒藏好呢。不過,淩晨一點多他一個人在那個漆黑的地方幹什麽?而且看剛才的表情,看到望遠鏡以後也沒有表現出驚訝,怎麽像是早就知道故意來抓偷窺者的呢?
這個問題纏繞了她好幾個小時。一夜無眠。
作者有話要說:
☆、□□的初戀
11
第二天廣田雅美小姐就送來了各色日式料理來答謝恩公了,諸星大還是站在門口接受吃食,沒有讓她進去的打算。雅美的手一抖,奶油菠菜湯灑出來一些,落在放在門口的鞋子上。雅美大驚失色,急忙用紙擦,不過沒那麽容易弄幹淨,雅美惋惜,一直道歉。
“真是對不起,是我太粗心了。”她鞠九十度躬道歉,聲音裏充滿愧疚。
“沒關系。”
“不行。”人家已經不追究了,雅美卻怎麽都過意不去,拿起髒掉的鞋子便跑開了,一分鐘之後又回來,手上提着一雙新鞋,整整齊齊地放在門口。
“你家裏有男人的鞋子?”諸星大疑惑——這麽短的時間能回去的也只有家了。而且目測,鞋子的大小也正好。
“原來買來要送朋友的,但買錯了,大小不合适。看着跟您很合适,就送給您了。”雅美解釋得很順口。
諸星大狐疑:“女孩子可以随便送男人鞋子嗎?”
雅美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不是送的,是賠,代替被我弄髒的那雙。”
“我那雙鞋子呢?”
“不用擔心,我會幫您丢掉的。”雅美直接忽略他的疑惑,給出了自認為善解人意的回答。
諸星大沒再問下去,兩人分開。
雅美回到家裏找出那雙本該被遺棄的鞋子,小心擦洗幹淨,工整地放在自己家門口。看着自己和他的鞋子一大一小親密地呆在一起,她露出滿意的笑:“放一雙舊鞋子比放沒穿過的新鞋子更像吧。有男人在的家裏。”
她嘀咕。
諸星大再見到廣田雅美是在幾天後,在從學校回來的路上,被幾個人堵住了。
“廣田同學說你是她的男朋友,是這樣嗎?”學生模樣的男生氣勢洶洶地來興師問罪,和他同來的除了廣田雅美還有一衆人,男女都有,看樣子是她的同學。
男生對他充滿敵意,女生則花癡地盯着他。不管男女都有相同的目的——不希望他們是一對。
“你的追求者太多了吧。”諸星大的目光直接投向了被圍在中間想逃跑卻無路的雅美身上,比起他們,她更慌亂,一直在躲避他的目光。
“你到底是不是廣田同學的男朋友?”男生重複之前的問題,“如果不是的話就離她遠一點,不要擋我們的路。”
“你不是她的男朋友,是吧。”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出頭,試圖拆穿雅美的真面目,“這個丫頭四處跟別人說她有男朋友了,是東都大學的學生,開始我們都以為是真的,可是今天一見就知道她在說謊了。你不打算解釋清楚,要白白擔着這個虛名嗎?這樣子可是會耽誤你真正要邂逅的那個人呢。”
現場好多朵桃花飛過,大家都對這個有魅力的男人充滿了好感。
雅美恨不得找個點縫鑽進去——她才沒有四處話去炫耀自己找了個東都大學男友呢,是為了應付那些追求者才含糊地說了一個小謊,因為一直被逼問,所以謊言大了一點,具體了一點,誰想到這些人會真的找來啊。
“你真的不是她男朋友嗎?”
看着同來的女伴一直沖諸星大放電,諸星大也沒有表示出反感,男生們仿佛看到希望。
“我不是她的男朋友。”諸星大用以往的冷漠徹底擊碎了雅美僅存的幻想。幸運之神不會一直眷顧一個人,她終于知道。那個答複滿足了所有人的心願,雅美聽到了男人的歡呼,女人的嘲諷。她低着頭一言不發。
“雅美,他都說不是了,現在可以給我們機會了吧。”剛有一場失戀,愛慕者立刻湧上來,迫不及待地獻上了玫瑰花。雅美被包圍在花海中,無路可逃。
“我就知道她不是。”得到勝利的女人走到諸星大身邊,炫耀起自己的智慧。
“的确還不是。”諸星大淡然補充一句。
剛才還喧鬧的人群一下子靜下來,齊刷刷望向他,錯愕,“還?”
情敵的敏感度都是一流的。
“因為她還沒有接受這個啊。”諸星大變魔術一樣拿出一個戒指,展示給衆人看,目光穿越人海落在他身上,語氣柔情,“雅美,你願意帶上這個,正式和我交往嗎?”
告……白?突入而來的逆轉,大家瞠目結舌,如同遭到了雷劈。反應過來後則不約而同地去阻攔廣田雅美,不過她卻忽然變成了一個大力士,很快突破了防線,沖到他的身邊,伸出了好看的手指。諸星大親自替她戴上戒指。雅美親熱地攬住他的手臂,笑靥如花。人們這才看到諸星大的左手上也有一個同款的戒指——情侶對戒。
同時失戀的人們心碎一地。
跟大家分開,兩人一同回家。雅美仔細看着二十年來第一次套住手的東西,很是喜歡。諸星大則打量着身邊全神貫注的女子,好一會,淡淡笑道:“都已經變裝成這個樣子了還是擋不住追求者嗎?天生的美貌果然是藏不住的。”
雅美錯愕擡頭,想到自己如今誇張的裝扮,不禁苦笑——是啊,她的異性緣太好,多到影響正常生活。為此她戴上了難看的黑框眼鏡,穿上了奇怪的衣服,每天低調行事,卻還是沒辦法安靜生活。
她有些惆悵。忽然一眼瞥見諸星大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她回過神來,條件反射一般将戴戒指的手藏在了身後。
“已經送出來了,就別指望我會還回去啊。”對剛救過她的人,雅美耍起了無賴。
“那你就戴着吧。”諸星大出人意料的淡然,輕輕撂下一句話就走了。雅美愣在原地:這是什麽意思?
幾秒鐘之後她擡腿追上去。
“那天晚上你一個人怎麽會出現在路燈壞掉的地方呢?”
“我去買煙,路過。”
“那是淩晨一點多啊。”
“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是這樣嗎?”
他們手上戴着情侶對戒,在陽光下折射出溫柔的光。
作者有話要說:
☆、分手
12
他們從那時候開始交往。
像別的情侶一樣一起吃飯、看電影,學習,諸星大的成績比她好很多,所以在雅美因為打工而耽誤學習的時候,他還充當她的老師。當然了,他教她的還不只是在學校裏能學到的東西,學校之外的生活之中會用的,他也會教。
比如說開車。諸星大的車技雅美可算是見識了,打從心底裏佩服。她沒他學的那麽好,只是比一般好一點的程度。
他還教她簡單的防身術,讓她一個人的時候不用再那麽害怕。
他甚至還教她開槍。托他的福,她認識了很多種槍,也了解它們的性能。
各種各樣的技能,他會的,她感興趣的他都教了 ,雅美聰明,那種聰明超出了諸星大的預料。她自己也開玩笑,說照這個速度學下去,幾年之後她可以當女特工去了。諸星大笑笑。
如果日子一直這麽過下去該多好,他們會成為幸福的一對,結婚生子;也有可能随着時間的推移感情變淡而選擇分手。當然了,這前提是他們都是普通人。可是,人活着是要承擔屬于自己的職責的,不管這幸福的假象有多美妙,該打破的還是要打破的。
在他們經常走過的路上,雅美看到了諸星大和一個美麗的女人親密地在一起。猝不及防,她準備的和他野餐時的便當掉落在地。
“既然你看到了就不需要我費口舌了。咱們分手吧。”
“大君……”
“我可不是一輩子只和一個女人在一起的那種人。現在看清楚了對你有好處,以後別對男人投入那麽多感情。”
“……”
他說出絕情的話,把過去三個月的種種美好當做衆多感情中的一段,不惋惜、不愧疚,摟着同行女人的腰絕情而去。從頭至尾,雅美都沒從震驚的打擊中走出來,連一句責問都沒有,就那麽眼睜睜看着,看着男友沒有一絲溫情的臉,看着情敵對她不屑一顧的表情,看着他們離去,沒有一點留戀的離去。
“怎麽會這麽快?”她頹然,跪倒在地。那份便當狼狽地散落在地,裏面的材料一點也沒少,但是吃到嘴裏面的味道,一定已經天差地別了。
13
傍晚的時候,她按響了他家的門鈴。他很久才開來,準備好了冰冷的态度來對她,她卻連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就将他推進了屋子裏,自己也跟進屋子,關上了門。
“家裏有別人嗎?”她環顧四周。
諸星大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哭腫了,紅得像只兔子。
“我不是已經說清楚來嗎,你還來幹什麽。”諸星大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冷冰冰甚至充滿厭惡地對她,“不要妄想改變什麽,我最讨厭——”
他要說出世上最狠毒的話,她卻眼睛一濕,忽然間撲向他,抱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他措手不及,沒來得及阻止她,甚至沒來得及躲避,就那麽錯愕着,張着手。
“不是那樣的,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她在他懷裏嗚咽。他頓了頓,一把推開她。
“夠了,我可不想聽到那些話,對女人的眼淚也不感興趣。”
雅美擦幹眼淚,重新擡起頭看他:“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我不會強迫你告訴我的。我也不會成為你的包袱,你放心。”
諸星大語塞,忽然間惱怒;“你在說什麽?”
雅美擦幹新湧出來的淚水,目光堅定地看着他,“我會離開你的,但是,我也會等你回來。你把要做的事情做完了,一定要回來找我啊。”
諸星大愣住,雅美靜靜地看着他,眼睛裏含着淚水,很努力地隐忍着不讓它們落下來,諸星大忽然明白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露出危險的表情:“你都知道什麽?什麽時候開始知道的?”
“我不知道啊。什麽都不知道。”雅美搖頭。
“你知道了為什麽不離開我,你明知道我在利用你。”雅美的矢口否認更加說明了一切,諸星大沒來由地憤怒起來。這個傻女人。
“我不知道。你不說我就永遠都不知道啊。”她輕聲,告訴他,也告訴她自己。
“我等你回來,你要記得回來啊。”她慢慢後退,幾步之後突然轉身跑開,奪門而去。諸星大沒有追上去,久久地站在那個地方,房間裏的光亮着,在他眼裏卻迅速黑下去,黑到什麽都看不見,只剩下那句含淚的聲音——
“你要記得回來啊。”
14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單獨見面。
後來在街上也見過幾回面,不過都裝成陌路人,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他隐隐地聽到一些傳言,說她因為男友劈腿而消沉過一段時間,後來就鬥志昂揚起來,說什麽再也不相信男人,以後要一個人生活,為表決心還加入了當地的單身俱樂部。和一些勵志不婚的人每天走在一起,日子過得倒也精彩。
眼看着女神被毀成這個樣子,她的愛慕者們可不幹了,聚集起來在某天來群毆他,被他給打跑了。鬧劇一樣的生活過了一陣子,後來随着當事人的不再提起而漸漸平靜下來,最終被人們遺忘了。
而他順利進入了組織,和很多被挖掘進來的人才一樣在最底層打拼。起先時很低調的,不顯山不露水,任由一塊進組織的同伴們超越自己,等到看準了時間,再憑着某一個任務小試身手,得到上頭的賞識,再慢慢展開自己的能力。
一年之後他得到了黑麥威士忌的代號,是同一批進入組織的同伴中唯一一個。可以和很多真正的內部成員打交道,也見到了直接掌管着這個組織的高層幹部琴酒,有機會和他搭檔,去執行更機密的任務。甚至那位先生也極為看好他,稱他和琴酒是最完美的組合。
一切進行得很順利,如果不是FBI方面的失誤,潛入組織的三年後一切就該結束了。但最後,功虧一篑,他的身份暴露,勉強逃出追殺,回到美國暫時消失。
跟她,甚至都沒來得及見最後一面。
不過那種情況下,不見,對她反而是更好的。
一幢日式建築裏,一個男人回憶着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久久地凝望着桌上年輕女子的照片,目光悵然。
“真是一個傻瓜!”他低喃。
照片上的女子笑靥如花,如能驅散黑暗的陽光。
作者有話要說:
☆、新鄰居與闖空門
15
赤井秀一帶着妻子搬家了。雅美也不想理會他,可是在死之前,她還不能做主自己的命運。不過又有什麽關系呢,她現在已經成為了行屍走肉,只是麻木的在行動而已。
他們搬到了日本東京的一棟別墅內。別墅裏積滿了灰塵,看樣子很久沒人居住。雅美站在院子裏仰頭看将世界打扮成醉人粉色的櫻花,想起很久之前的某個場景,失神。
“美麗又有什麽用,只有幾天。”赤井秀一雙手環胸站在門口冷冷地給陷入回憶的人潑冷水,雅美的臉白了白,低下頭不說話。
“親愛的,拿出你的手藝做出美味的點心吧,咱們得拜訪新鄰居了。”赤井秀一意味深長地笑,說出奇怪的話。
雅美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記得,要做你最拿手的,最好是給某個人留下深刻記憶的點心。”赤井秀一叮囑。
雅美的心咯噔一下,慢慢地擡起頭看他,看到他促狹的目光:“咱們得去見一個故人。”
雅美的臉色慢慢蒼白,蒼白如死。
她還是按照赤井秀一的指示做了她最拿手的點心,很多份,一份一份用盒子裝着,沒有什麽不同。赤井秀一神情莫測地在一旁看着。待她準備好以後便換了一副表情帶上她去拜訪新鄰居了。
把附近的鄰居拜訪了個遍,等到最後一家的時候太陽都快下山了,晚霞占據了半個西天。
“真是美啊,這樣的美景,最适合故人重逢了。”赤井秀一故作感慨,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門鈴響起之後,最後一家的主人露面。
是一個男人,二十六歲,東都大學的研究生,為了取得博士學位最近才搬過來的。家人已經過世了,是獨子,沒有兄弟姐妹。
這些都是從赤井秀一和人家的寒暄裏慢慢整理出來的,他還專門鄭重地和人家介紹了新婚的妻子——赤井雅美。
雅美有禮貌地打過招呼,神情間卻刻意保持了距離。
男人叫沖矢昴,茶色頭發,俊秀的五官,鼻梁上架着一副斯文的眼鏡,很親善,自始至終都是一副笑臉,也因為這樣,眼睛一直都是眯着的,讓人沒辦法看到他瞳孔的顏色。穿着上是開領西裝和高領襯衫,都是淺色的,像他總是溫和的笑臉。
跟大君是完全不同的人啊。她失了神,腦海裏再次浮現很久之前的樣子。諸星大的衣服以深色為主,第一次見面時候的黑色系列着實吓到她,雖然後來也看到他其它不同的衣服,不過也基本是黑色的,除此之外他最常穿的是藍色,冰冷的藍,幽深的藍。
總之就是一個很冷峻神秘的人物。
如果他還活着,會在做什麽呢?還在和那個神秘的組織戰鬥嗎?雅美看着和心愛的人相同的替身的臉,陷入沉思,應該是真的死了吧。否則怎麽不回來見她呢。她明明說過,說過她會等他回來的。
他不是個會失信的人。她輕輕嘆一口氣,隔着落地窗看晚霞中漫天飛舞的櫻花——沖矢先生家的院子裏也有一棵櫻花樹,很高,開滿了花。
絢爛奪目,連晚霞都黯然失色。
16
赤井秀一出門了,出差。他去一家公司工作,很忙碌,隔三差五就出差,将雅美自己扔在家裏。
他倒是不擔心她會找機會逃走。
雅美也确實沒讓他在這方面擔心,她安分地生活,每天做家務,去超市買生活必需品,有時候在公園看一會玩鬧的孩子們,剩下的時間都待在家裏。不是在睡覺就是發呆,卧室、客廳,院子裏的櫻花樹下。
連鄰居們都很少看到她。
她最常看到的是沖矢昴先生,因為兩家距離最近。每天早上他都要站在陽臺上給花澆水,他養了很多盆花,紅的、紫的、白的、藍的,各種各樣的多姿多彩,被他照顧得很好。
兩人偶爾會目光交彙,他便溫和笑笑,禮貌地打聲招呼。雅美點一下頭算是禮貌,沒有更多的話。
家裏這個赤井秀一是黑暗組織的成員,危險程度容不得一點小觑,作為他的人質她只能安分守己,盡量地将自己和這個世界隔離,以免牽連進去更多無辜的人。
人活一世不容易,有些人能放過就放過。櫻花樹下,看着櫻花滿天飛舞,走在繁花鋪成的厚厚地毯上,單薄如紙片的女子這樣想着。
某處,凝視了她許久的人轉身,透明的眼鏡片反光,看不清楚真正的情緒。
17
赤井家被闖空門了。
那時候雅美正坐在沙發上想事情,屋裏黑着燈什麽都看不見。一個人鬼鬼祟祟地撬開了門,進來,在房間裏大肆掃蕩。雅美從他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他了,但是無動于衷,繼續穩如泰山地思考着自己的心事。那個人搜查了幾個房間都沒有見到人,以為家裏真的沒有人,竟然大着膽子打開了随身帶來的手電筒,結果一下子就看到了客廳中的女子。
他被吓了一跳。雅美視若無睹,像一尊雕塑。但畢竟是一個大活人,竊賊還是被吓到了,立刻沖過來,拔出了防身的刀子威脅她:“別出聲,否則我可不保證你的安全。”
雅美果然一點妄動的反應也沒有,穩穩地坐着,神情淡漠:“想拿什麽就随便吧。反正也不是我的家。”
“不是你家?”竊賊大驚,“那你是誰?”
“看不出來嗎?是人質。”雅美的語氣仍舊冷冰冰的,說出的話卻令挾持住她的人措手不及,連怎樣反應都忘了。
“人質?”他也只剩下重複別人話的地步了。
“哼。”雅美輕聲一笑,把放在身旁沙發墊下的一個皮包丢給他,“拿去吧。”
竊賊伸手接過,遲疑了一下,打開,裏面滿滿的美鈔讓他大喜過望。
“底下有保險櫃的鑰匙,在書房裏,有很多珠寶,你自己去拿吧。”雅美再次相告,大方地把家裏的錢財傾囊相送——反正也不是她的。
竊賊狐疑,但還是順着女主人的指示把手伸向了皮包裏面,果然摸到了一把鑰匙,不過和鑰匙一同入手的是一個硬硬的,形狀很奇怪的東西,他拿出來,看清楚後吓得臉都變色了,手上的東西掉落一地。
是一把槍!
“把槍撿起來!”雅美終于變了表情,笑着下達命令,同時站起來,一步步走向差點被吓得尿褲子的竊賊。
“你要幹什麽?”看雅美靠他越來越近,竊賊慌亂,急忙撿起地上的槍對準她,“別過來,否則我——”
他威脅她。
雅美站在距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住腳。剛才受到了驚吓,竊賊用來照明的手電筒落在地上,此刻的光線只能照到雅美的腳,她安靜地站了幾秒,忽然間擡起腿沖向他。
竊賊驚懼,本能地擡起手,扣動了扳機——
雅美似乎早有準備,這奮力一撲只是個假動作,還留了後手,在歹徒扣動扳機的剎那,她身子猛地一側躲過了子彈。這把手槍安裝了消音器,打中人也不會發出太大動靜,然而雅美這一躲子彈射空,直接就朝着她身後的落地窗飛去。
哐的一聲巨響,落地窗玻璃應聲碎裂。
偷竊是個隐秘活,最怕和人打交道,剛才着急時走火的槍沒打死人讓小偷緊繃的心松了一下,可是玻璃碎裂的巨大聲響又讓他驚慌失措,急忙爬起想趁此逃跑。
不料,雅美的目的可不止于此。玻璃碎裂成功引起鄰居的注意後,在他們到來之前,雅美一改之前的漫不經心,閃電般撲向小偷,一記手刀重重劈向他的脖子,竊賊悶哼一聲倒地。
女子的力道終究不足,那次攻擊沒能打暈竊賊,他手裏還拿着槍,此時再也不顧什麽了,還趴在地上便舉起了槍,目标正對着雅美的的要害。然而拿槍的手忽然被人握住,兇狠的力道讓他沒有辦法自由活動,他驚懼地擡起頭,看到了雅美從上向下俯視的臉,她看着他,忽然間詭秘一笑。
竊賊意識到不妙,但行動已經不受控制,雅美用膝蓋用力撞向他的手肘,讓拿槍的手臂彎曲,之前還指着她的一下子就對準了歹徒的肚子。
“別——”他急忙求饒,然而話音未落,被控制住無法自由動彈的手指猛然被迫加了力道,子彈從槍膛射出來,直接鑽進他的身體。
他大叫一聲昏過去,幾乎在同時,雅美的叫聲也響起,尖銳的聲音響徹黑夜,是受到極度驚吓後的失聲。
受到驚擾後的鄰居很快趕來,看到了滿地狼藉,一個昏死過去的竊賊,因為驚吓過度而抱着身體縮在角落裏的女主人。
兩發子彈從槍膛裏射出來,中間之間隔了一分鐘。一分鐘,快到讓人瞠目結舌。
作者有話要說:
☆、被當作嫌疑人
18
鄰居報了警,警察很快趕到,現場被封鎖。
“真是膽大包天,竟然還敢帶着槍來闖空門。”目暮警官看着現場覺得不可思議,對竊賊的行為感到憤怒,不過他已經因為中槍昏迷被送到到醫院急救了,現在這裏只剩下女主人赤井雅美。
“你還好吧。用不用也去醫院看看?”目暮警官換了表情對受到驚吓的人。
“不用。”雅美搖搖頭,雖然聲音仍舊虛弱,但已經能正常對話了。
“真是抱歉,在我的管轄範圍內發生這麽惡劣的事,不過如果你能堅持的話,能不能現在簡單向我們說明一下當時的狀況呢。”
“是。”雅美擡起頭,把當時的狀況一五一十地回憶出來,“我先生在外地出差,這段日子都是我一個人在家。但我最近身體也不太舒服,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卧床休息,很少外出也很少開燈。可能是因為這樣被來踩點的竊賊誤認為沒人,明目張膽地就撬門而入了。那時候是九點。”
雅美回憶到這裏,像是後怕,忽然間捂着臉身體顫抖起來,目暮警官只好停止詢問,讓唯一的女警佐藤美和子安撫她的情緒,好一會才平複。
“對不起,我當時太害怕了。”雅美垂淚。
“竟然對着手無寸鐵的女主人開槍,這個竊賊一定是瘋了。”美和子是個性情彪悍的女警,嫉惡如仇。
“闖空門本來就害怕遇到人的,他竟然随身攜帶槍,會不會太不合常理了?”高木刑警從另外一個房間出來,猶豫着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感覺不像是偷東西,而是另有目的。”
“這點我也很疑惑。”高木刑警的話正中目暮警官的疑慮,立刻就得到了回應,“高木,你給醫院打個電話看嫌犯有沒有醒,能不能盡快進行訊問。美和子,你去找鑒識課,從手槍下手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是。”兩個人一一領命,就這要去執行命令展開調查。
“等等。”雅美忽然擡頭喚住兩人,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到她身上時,她又遲疑了,“那把手槍不是竊賊帶來的,是我家的。”
“什麽?”在場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雅美被三個人吓了一下,退縮起來,但三個人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她實在沒辦法把剛說出口話收回去,只好硬着頭皮繼續下去,“那是我先生留給我防身的。”
“你家裏怎麽會有槍?”先出聲的是目暮警官,事情逆轉,他一下子也反應不過來。
“該不會開槍的也是你吧。”高木刑警難以置信地說出自己的第一反應。
美和子沒說話,直接走過來拿起雅美的手,仔細看她的手掌,冷靜,“看來也要對你做硝煙反應的測試了。”
“不、不是。”忽然間就被定了罪,雅美慌亂,“這把槍的确是我的,但我只是用來防身,從沒有傷害過別人。案發的時候槍本來一直放在我身邊,但因為慌亂,被竊賊逼着去開保險櫃的時候槍竟然掉出來了。他可能誤會我要殺他,所以撿起槍對着我,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太緊張走火了,第一槍就那麽發射了。但是被打偏,打碎了玻璃。”
“這麽大動靜一定驚動鄰居,而我又看到他的長相,他還拿着槍對準我,我擔心他會殺人滅口,所以豁出去,撲過去跟他搶奪槍,結果就走火了。”
雅美捂住臉作出痛苦狀。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聽完她的話,三個警察都沒有發表意見,而是湊到一塊竊竊私語起來。
第一個發表意見的是高木刑警。
“聽起來很完美,毫無破綻。”
“可是還是有讓人沒辦法信服的地方。”第二個說話的是佐藤美和子。
“你說的是那把槍嗎?”目暮警官也發話了,“的确很可疑。”
“不只是槍,看她好像是因為誤傷別人很害怕的樣子,但是身上,一個看起來很柔弱的病人,和身高将近一百八十公分的男人搏鬥後,竟然沒有一點傷痕。我剛才接近她的時候也仔細看過了,連一點擦傷和淤青都沒有。”
美和子不愧是經驗豐富的刑警,敏銳地覺察到了這種情況下普通人都不會注意的地方,目暮警官對她的觀察能力很信服,一邊該認真參與讨論的高木卻分了神,站直了身體,直直地看着受害人赤井雅美。
“你在想什麽?高木刑警。”佐藤美和子一臉黑線地看着失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