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下屬。
“啊,沒什麽。”高木受到驚吓,神經質起來,“我只是在想,如果這只是單純的竊盜案就好了。”
“為什麽這麽說?”美和子不明白。
“其實我之前見過赤井太太,就在附近的公園,她經常在那裏看孩子們,也會喂養附近的流浪貓,看樣子很孤獨也很善良。”
高木刑警一個大男人竟然如此感性。
“是嗎?”美和子卻嗅到了不同的味道,黑臉。
“啊,不是不是。”高木這個呆頭鵝終于反應過來,急忙否認,美和子已經丢下他做接下來該作的工作了。
“赤井太太,請跟我們去警察局一趟,我們需要你的配合。”目暮警官公事公辦走程序。
“好。”雅美答應一聲,起身,跟着高木警官出去,上了警車。目暮警官正打算收隊,忽然一眼瞥到鑒識員登米身邊蹲着一個茶色頭發的男人,是他從未見過的。
“你是誰?”現場竟然進了一個陌生人,目暮警官大驚。
“你好,目暮警官。”那人站起,回頭笑眯眯地看着目暮警官。
“你是誰,怎麽進來的?”目暮警官充滿敵意地審視着他。
“您不認識他嗎?”還沒離開的美和子插話進來,“他是沖矢昴先生,住在隔壁的鄰居,而且剛才就是他打電話報警的啊。”
“是嗎?”目暮警官為自己的粗心汗顏不已。
“而且,剛才我說的那些話,也多虧了沖矢先生的提醒。”美和子順利補刀。茶色頭發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沖矢昴是多顯眼的存在啊,竟然被目暮警官無視到這種地步。
“哦?”目暮警官倒是沒有注意那麽多,沖矢昴的觀察能力,以及背後延展開來的推理能力才讓他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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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見識過工藤優作、工藤新一、服部平次、沉睡的小五郎、偶爾沉睡的富家千金、發明了一堆廢物但偶爾也會大腦逆轉的阿笠博士,柯南,以及傳說中的白馬探和怪盜基德之後,他就對推理天才這種奇葩生物已經見怪不怪了。
反正都是一群麻煩的人。
19
在雅美身上測出了硝煙反應,她有開槍的嫌疑。不過因為之前她的說辭太完美,也無法就此斷定什麽。竊賊醒了,比起雅美似乎是受到了更大的驚吓,一直吵嚷着說某個女人很恐怖。因為他太激動,也問不出個什麽,醫生幹脆給了一針鎮定劑讓他徹底安靜下來。
手槍上只有竊賊一人的指紋。
表面看起來簡單之極的竊盜案,因為一個蛛絲大小的異常而徹底反轉,仿佛一個巨大的謎團,把辦案的刑警們都繞進去。
“警官先生,這個案件很難判定嗎?”雅美對警察們不給處理就長期将她留在警察局的行為提出抗議。
“啊,不是。”高木對突然兇起來的受害人感到很無措,“只是因為有些事情還沒調查清楚,所以還需要你的配合。”
“那你們倒是問啊,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算什麽。”雅美很不耐煩。
高木左右看了一下,發現所有人都在忙,他只好認命,坐在她對面案例開始詢問,“赤井太太,您以前是不是學過武術?”
“什麽?”第一個問題就切入重點,未免太直接,雅美反應過來,冷冰冰的,“是,我學過截拳道,不過只是一些皮毛,對付小毛賊不成問題。”
“那麽,您也學過開槍嗎?”高木頭也不擡地繼續地二個問題。
雅美的眼睛眯了一下,有危險的光一閃而過。
“我的确學過一點,不過槍法準不準就看情況而定了。”雅美如實相告。
“那麽案發的時候——”
“高木,你在這裏幹什麽?”目暮警官忽然出現打斷了筆錄,将高木拽到了一邊,“還沒弄清楚不要随便問她什麽。”
“可是,警官。”高木把筆錄給他看,“跟我們猜測的一樣。她一點隐瞞的意思也沒有。”
開槍、截拳道,這兩點的确夠醒目,一下子就讓目暮警官安靜下來。
“家庭主婦會做這些,看起來不太尋常。”高木說出自己的感受。
“所以呢,你想說什麽?”
“可是以前當過警察的毛利偵探的女兒也會空手道啊。而且妃律師的過肩摔也很厲害。所以這根本不是什麽問題。”
目暮警官陷入沉思。
“好吧,你繼續給她做筆錄。”目暮警官終于認同屬下的做法,叮囑,“盡量拖延時間,佐藤快回來了。”
“是。”得到許可,高木也精神百倍起來。
去醫院的佐藤警官很快就回來了,帶來了一些新的疑點。
“他頸後遭到過重擊,肋骨也斷了兩根,而且拿槍的右手臂也出現了骨折。”美和子把醫院的報告拿給目暮警官看,上面嫌犯的傷勢讓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下手這麽狠。”千葉刑警驚嘆。
“重要的是,手臂骨折的人到底是怎麽扣動扳機的?”美和子說出自己的疑慮。
“是在搶奪中走火的,加上受害人的力道也是有可能的。”目暮警官看着高木和赤井雅美做筆錄的方向,若有所思,“她一定會這麽說的。”
美和子也看過去,在現場時還戰戰兢兢一臉惶恐的女子,現在卻冷淡異常,好像她面對的是跟她無關的別人的事情呢。
可疑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對決
20
赤井秀一出現了。
他說出了自己FBI 搜查官的身份,一切的不合理便迎刃而解。
“太太的身手這麽好,也是你教的嗎?”目暮警官恍然大悟。
“是。”赤井秀一承認,“因為做FBI的妻子要承擔很大風險,随時都有可能遭到那些犯人的報複,所以幾年前和她剛認識的時候我就教過她一些基本的防身術,為的就是應對昨天的狀況。”
“這麽說昨天真的是她主動攻擊竊賊,竊賊說的都是真的嗎?”目暮警官可沒忘自己的職責。
“是。”赤井秀一赧顏,“應該是這樣的。她可能擔心是之前我偵辦案件的犯人家屬伺機報複,因為之前遭受過他們的恐吓,所以出手狠了些。後來發現是普通的竊賊,也很後悔。因為我的囑咐,也不能說出真相,結果造成那麽多疑慮,還給大家添麻煩。”
所有的疑慮得到解答,警察們聽得入神,忽然聽到赤井秀一先一步的道歉,立刻不好意思起來,“沒有,怎麽會添麻煩呢。我們沒有保護好居民的人身安全,還把你們當成可疑人留到現在,是我們不好意思才對。”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目暮警官的心裏真的很不爽。FBI也溜達進來了,他的地盤上可是越來越熱鬧了呢。一群麻煩的家夥。
不過不管怎麽樣,誤會總算解開,麻煩的手續後終于可以結案。赤井雅美順利離開警察局。
因為就算是FBI也不能在未經過溝通的情況下随意進入日本做什麽工作,所以為了避免麻煩,赤井秀一只說是工作完成之後的散心,這樣子目暮警官也說不出什麽。可是,知道FBI 在他的管轄範圍內,還發生過類似于報複的襲擊,日本警方也不會跟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放任不管了吧。以後,可能就要活動在警方的視線裏了。
真是個麻煩!
到家,進屋,關門,赤井秀一一把将雅美丢到床上,锃亮的手铐亮出來熟練地固定住她的手腕。雅美擡起頭,看到赤井秀一陰晴不定的臉。
“以為這樣子就可以從我的手裏逃出去,太幼稚了。”赤井秀一倒了一杯波本酒重新回到屋子裏,又恢複到了素日的冷靜。
“以為用一個小喽啰就可以達成目的,你更幼稚吧。”雅美坐起來,用同樣的惡毒回擊過去。
赤井秀一的眼裏迅速閃過危險的光。
“哼。”他饒有趣味地一笑,“不愧是他的女人,很聰明啊。不過也謝謝你的聰明,我一直懷疑的已經得到确定了。”
雅美的目光陡然凝聚。
“要怪就怪你太心慈手軟了,明明有機會為什麽不直接殺掉那個人呢。反正也只是連代號都沒有的低級成員,沒有人會為他報仇的。而且如果出人命的話,就算是防衛過當,我也沒辦法輕易将你從警局帶出來,你也有機會做更多事情不是嗎。”
“哼。”這下子換成雅美冷笑,“在那個神秘的組織能混到這個地步,我可還不至于笨到以為你是個單細胞動物。你敢用組織的成員假裝竊賊來試探,一定就将有可能的幾種發展狀況和後路都想到了。離開你,對你來說會更有利吧。”
他們之間的過招刀光劍影的,沒有一個人僞裝。
“說的一點都沒錯,不管你們怎樣選擇,我收回來的網裏都不會是空的。倒是你,白白浪費了人家的好心,人家可是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險還特地勘察現場,想把你送到日本警方的手裏保護起來啊。真是一點都不可愛。他應該會這麽想的。”赤井秀一取笑她。
雅美不說話,在赤井秀一的冷嘲熱諷下轉過頭,将目光埋藏在柔軟的被子裏面。
黑暗組織好像對逃離的FBI搜查官赤井秀一進行了最高級別的追殺,并且确定他已經死亡,但眼前這個男人一直保持着懷疑的态度,并不惜假冒他的身份潛入FBI進行調查。然後又接近她,利用她對那個人的感情來尋找有可能沒死的人的下落。那個竊賊,不過是衆多計劃中的一個環節。
如果她不還手結果無非兩種,一種是被殺死,另一種就是真正的赤井秀一出面,救了她,然後暴露身份。她不怕死,但不能成為他的負累,就像很多年前一樣。所以她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掉一切,不給他露面的機會。
可是這樣,還是被那個狐貍一樣狡猾的男人抓住了蹤跡。
這一場混亂的戰争,到底什麽時候才會結束。大君,多年不見,你還好嗎?
21
赤井秀一約見了沖矢昴,地點正是幾年前諸星大住過的地方。
“好久不見了,黑麥威士忌。我還真是想你啊。”他率先打招呼,月光下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黑麥威士忌?那是你最喜歡喝的酒嗎?”沖矢昴仍舊好脾氣地眯着眼睛,像背書一樣和人家談起了酒,“Rye Whisky也稱裸麥威士忌,是用不得少于51%的黑麥及其它谷物釀制而成的,酒液呈琥珀色,味道與波本威士忌不同,具有較為濃郁的口感,因此不太受現代人的喜愛。”
“波本?真是令人懷念的名字,如果讓你的老對手知道你如此惦念他,不知道會是高興還是生氣呢。”赤井秀一笑得神秘莫測。
黑麥和波本在組織裏是最大的競争對手,彼此都看不順眼,不過上頭對他們的重視卻是一樣的,看給他們的代號就知道了。不過這種機密卻是要得到一定地位後才會知道的。
“波本,真巧,這也是我喜歡喝的酒。”眼鏡片在月光下反射,看不清楚真正的表情。
赤井秀一眯起了眼睛:“非要我把話都說出來嗎?那樣子可就不好玩了。”
“我倒是很想聽聽那個故事呢。”沖矢昴依舊平靜。
月光下,兩個男人站在幾年前便因為火災重建的大樓下面,對峙。
六百碼之外的樓頂,一支槍正瞄準着他們的方向,他們還未察覺。
“到底要什麽時候開槍,麻煩死了。”黑衣組織的狙擊手基安蒂已經瞄準半天,但還得不到狙擊的命令,已經不耐煩了,不顧着耳機那邊給她命令的是高級幹部琴酒,開始了抱怨,“再不開槍的話我的手抖起來,可不保證射中的是誰了。”
她把槍口稍微偏了偏,對準了與沖矢昴對峙的另一個男人的太陽穴,露出了殘忍的笑意。
“ 射擊失誤,這對狙擊手來說可是莫大的恥辱啊。”耳機那頭傳來琴酒平穩的嘲諷,“到時候又要被黑麥那個家夥笑話了。”
基安蒂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她的最遠射程是六百碼,無論如何也破不了這個極限,組織叛徒黑麥的極限是多少她不知道,但是聽說他曾經輕而易舉地在七百碼之外射中琴酒手上的發信器,并且在他的臉上留下傷疤。如果說無法超越叛徒對她來說是恥辱的話,對于曾經與黑麥共事被騙的很慘的琴酒來說,更是無法抹去的恥辱啊。
想到這裏,她重展笑顏,将槍口重新對準沖矢昴。
“大哥,波本那個家夥總是玩神秘,連發現赤井秀一沒死都不告訴咱們。”跟班伏特加說出心裏的不平,“幸虧咱們早有防範,否則又被他跑了也說不定。”
另一條街道的黑色保時捷車裏,金色長發的黑衣男子慢條斯理地抽着煙,眼睛盯着電腦上的畫面,沉默。
“大哥,您看他到底是不是赤井秀一?”伏特加對着畫面裏茶色頭發的男人看了許久也無法分辨,只得問大哥琴酒,“當初咱們可是親眼看到他頭部中槍,在汽車爆炸的時候被炸成碎片的。怎麽會又活過來呢?”
“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沉默許久,琴酒下定論,“波本那個家夥雖然一直是神秘派,但絕對不會在不确定的狀況下貿然做什麽的。都已經約出來攤牌了,應該錯不了。”
“要不然我帶些人過來,把他抓回去給那個人。”伏特加提立功的建議,“那位先生對赤井秀一很是忌憚,說不定——”
“笨蛋!”琴酒冷冷地呵斥他,“你以為能活捉他嗎?活捉他要付出的代價遠比殺死他要多不止一百倍。如果那麽容易的話,也不會被稱為銀色子彈了。”
“是,大哥。”伏特加對大哥琴酒唯命是從 ,立刻就承認錯誤了。
“不管是不是赤井秀一,既然已經到這一步了,就不能留下活口。”琴酒看着電腦畫面裏的男人輕描淡寫地說。
“要動手嗎?”耳機那頭,聽到命令的基安蒂熱血沸騰,再次瞄準了沖矢昴。
砰!子彈離開槍膛,閃電般沖向目标,在場的人們被這巨響驚動,不約而同地将目光彙聚過去,還未捕捉到開槍的是誰,一聲慘叫已經響起,是女人的。
“發生什麽事了”伏特加撲到電腦前,看見監控下的兩人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毫發無損,而聲音卻是從電話那頭傳來的。
“可惡!可惡!是誰?”負責射擊的基安蒂捂着被子彈掃到的臉頰,眼睛裏冒出嗜血的光。原本要被她殺死的人還在樓下,她這樣子已經暴露,但是絲毫影響不了她的憤怒。
“基安蒂,在對面兩點方向,四百碼之外。”琴酒在槍聲響起之後第一時間調整了攝像頭的角度,正好捕捉到暗處一個人收槍逃走的身影。
“過去。”琴酒命令。
“是。”伏特加立刻調轉車頭直奔現場。
那頭,發了瘋的基安蒂已經不顧一切去追擊射傷她臉頰,害她毀容的罪魁禍首了。
樓下,兩個男人同時變了臉色。
“該死!”只是一個一閃即逝的人影,但已經足以讓赤井秀一判斷出什麽了,他低聲罵了一句,丢下沖矢昴便朝着那棟大樓跑去。沖矢昴停頓了一秒,也緊随其後追過去。
射擊的人正是雅美。她的射程有限,四百碼已經是極限,所以才會選擇這麽危險的距離。槍聲一響,很快就會驚動附近的居民,也很快就會驚動警方,當然了,最主要的還是提醒那個人。
被職業殺手追殺,還是這麽近的距離,她逃生的幾率不足一半。她飛快地下樓,腦海裏算着距離。一個人影迎面跑過來,她急忙躲,但男人的速度迅捷入豹,很快就抓住她,她無所畏懼地瞪過去。
是赤井秀一。假的赤井秀一。他出門之前給她灌下了藥,似乎是那個組織研究的,暫時遏制她的行動,讓她動彈不得。不過她也不是随便被人圈養的小白兔,不但強行破解了藥性,還擺平看管她的勢力,順利出逃。
她是不怕他的,從來都不。
兩人身體相撞,她擡起頭看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他的表情,頭頂便是一黑——他從随身的背包裏扯出一件風衣蓋在她頭頂,用力向一個方向一推:“別走這裏,往那邊。出門之後上車。”
雅美被他推的一個踉跄,回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展開剛才從她身上拽下來的她的大衣向另外一個方向跑去。她震驚,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但已經來不及多想,按照他的指示跑開,一邊跑一邊穿好風衣,解散了頭發,迅速變裝。緊随而來的沖矢昴看見這一慕,停下腳步,露出深思的表情。很快就擡腿朝着赤井秀一追過去。先他一步跑開的雅美,沒來得及看到他。
基安蒂受了刺激,發瘋一般一定要殺掉向她開槍的人。穿着雅美外套戴着她帽子的波本無疑成了槍口下的獵物,被一連串子彈掃射着,幸虧身手敏捷,都被躲過去了。在一面牆後蹲下,算了下時間,估計雅美已經平安上車,他這才松口氣,準備進行下一步動作。卻一眼瞥見相隔一扇窗的另一面牆後,沖矢昴也躲在那裏。
“你怎麽會在這裏?”他震驚不已。他以為沖矢昴會去保護雅美。基安蒂不是那種不聽命令單獨行事的人,而組織裏的人唯一能命令她的只有琴酒,所以看到琴酒的剎那,他就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琴酒,也來了。
“看到你跑過來,我以為這裏最安全。”沖矢昴看樣子是受到驚吓,一臉的無辜。
波本的心陡然一沉。
砰!又是一聲槍響,而且,沒有裝消音器。混亂的現場一下子就安靜了,安靜到聽到一聲女子的慘叫,安靜到能聽見靈魂漸漸消逝的聲音。
波本的表情被定格。
作者有話要說:
☆、真假赤井秀一
22
雅美從樓上跑下來,果然看到了停在暗處的一輛車,她疾步跑過去,只差幾步遠的時候忽然覺出了異常——駕駛的座位上坐了一個人,頭枕在方向盤上,太陽穴上血流如注。
死了。司機被槍殺了。她意識到自己已經掉入陷阱,急忙轉身朝別處跑,剛一轉身一輛黑色保時捷迎面沖來,直接撞在她身上,她被撞飛,重重落在對面車的擋風玻璃上後掉落在地,落地後已經重傷無法再反抗。
車上下來一個金發的黑衣男人,撿起地上掉落的槍,桀桀一笑,對準了她,扣動扳機。
她認命閉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臨。砰!一聲震耳的槍響,然而槍響過後,子彈穿入肉體的疼痛卻沒有如期來臨,反而是兩個男人的驚呼響起。
“那邊有人!”是伏特加驚慌失措的叫聲。
琴酒擡起頭,看見七百碼之外的樓頂,一個狙擊手的槍正對準他們。
“FBI!”認出是曾經潛伏進組織裏的赤井秀一同事的着裝,琴酒咬牙切齒。
哼。狙擊的人冷冷一笑,這一笑,身上仿佛有寒氣散發出來,瞬間連月光都被凍結。那種懾人的寒冷,似曾相識。然而月光朦胧距離又遙遠大致判斷對方身份已經是極限,實在是看不清對方的容貌了。
剛才琴酒射擊雅美的子彈被狙擊手射出來的子彈給中途攔截,強行改變了方向,差點回到琴酒那裏。他的槍法可見一斑。而且如今又占據有利的位置,已經略略判斷出他實力的琴酒也不敢大意。
“大哥,我把藏在附近的兄弟們召集過來。”只看到了一個對手,伏特加打算跟單槍匹馬的狙擊手火拼一番,然而話音剛落,從附近的幾座樓上忽然冒出了幾個人,各個手持狙擊步槍,瞄準了他們。
“FBI在這裏埋伏!”伏特加立刻慌亂起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以為在波本來之後埋伏在這裏已經夠隐秘了,卻不想,後來加入的FBI做的更加厲害,竟然躲過了他們的監視将這附近包圍,占據了比他們更有利的位置。
“撤退。”琴酒下命令,自己飛身跳進車裏,在伏特加飛車一般的駕駛技術下逃之夭夭。
波本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琴酒的車絕塵而去,之前隐藏于暗處的狙擊手站了起來,月光下露出一個人完整的樣子,黑衣黑帽,一頭及腰的黑色長發,那樣的身高、站立的姿勢,不是赤井秀一還有誰?波本的心裏湧起驚濤駭浪,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沒有暴露出自己的氣息。真正的赤井秀一站在樓頂冷眼向下看着琴酒逃離的方向,他身邊還有幾個狙擊手,卻也沒有追擊過去。雅美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哪裏受了傷,身下流出了不少血,不過意識還算清醒,正努力掙紮着想站起來。看樣子,并未致命。
到手的獵物都會跑掉,琴酒這會子要被氣瘋了。要是換成他的手下有這種失誤,早就被他一槍解決掉了。波本看了一眼暗處車上被一槍爆頭的司機,目光沉了一沉,轉身離去。
那是他安排來接他的人,不過“自己人”這三個字對琴酒沒有用。
“街頭那一對,和我們好像……”
路邊的草叢裏忽然響起歌聲,很輕很柔,是電子産品發出來的聲音,波本猶豫了一下,走過去,在一簇灌木後面找到了一個盒子,拿出裏面的手機,模糊的歌聲一下子清晰起來。他看着手機屏幕上閃動的名字,手指慢慢收緊。
赤井秀一!路邊撿來的手機上赫然閃動着這四個字。而手機鈴聲還是廣田雅美曾經唱過的那首中文歌——是雅美的原聲。
哼,真是諷刺啊。波本冷笑,伸手捏住衣領上的竊聽器,也不知道做了什麽,監聽的那一端立刻響起了混亂的雜音,什麽都聽不見了。
“喂。”他接通了電話。
“我是赤井秀一。”電話那頭響起熟悉的聲音,沉穩、冷靜,甚至冷血的平靜。
“我知道。”
那話那頭忽然傳來一聲輕笑,“初次見面……降谷零君。”
波本的手機差點掉落在地。
“抱歉了,這幾年銷聲匿跡可不是真的跑去某個地方沉睡,還是做了些功夫的。”那頭,赤井秀一語氣淡漠。
“你怎麽會……”波本欲言又止,因為太震驚,思維無法做到滴水不漏。
“在組織的時候就開始懷疑了,在那個人死的時候。”赤井秀一解釋。
這個解釋不但沒能解答出波本的疑惑,反而一下子就将他深埋心裏多年的恨意一下子勾出來,如蛇的劇毒,狠狠地腐蝕着他的心。
“你還敢說。”波本咬牙切齒,恨他入骨。
“關于他的事,我一直很抱歉。”那頭,赤井秀一的語氣也沉下來,充滿愧疚。
“別再說了。”波本憤怒地打斷他。
電話那頭,赤井秀一不知是什麽表情,語氣忽然慎重起來:“你或許是想把我交給他們立個大功,藉此接近組織中心,但我話先說在這,希望你不不要只局限于眼前,卻錯過了應該尋找的對手……我不想和你這樣的男人為敵。”
“……”波本沒說話,緊握着電話的手指已經因為失去血色而蒼白。
沒有告別,電話那頭擅自切斷通訊,嘟嘟的忙音回蕩在耳邊,攪得他心裏一陣雜亂。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是陌生的,他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這次響起的是他自己的手機,急忙拿出來,看到了貝爾摩德的名字。
“你還活着呢。”貝爾摩德人長得很漂亮,說話卻是不怎麽讨人喜歡,“竊聽器忽然出現雜音,什麽都聽不到,我還以為你被FBI抓住了呢。”
貝爾摩德已經知道了這邊遭遇埋伏的事情,只是因為距離遠,未必知道多清楚。
“抱歉,沒能如你的願。”波本沒心情搭理她。
電話那頭傳來貝爾摩德的笑聲。
“怎麽樣?”她問。
他這次調查赤井秀一死亡真相,還多虧貝爾摩德的幫忙,才能拿到一些他不該看到的資料。所以,提供了情報的貝爾摩德理所當然地做了同夥,要知道他的每一歩行動。其實不過是怕他胡亂行動會牽連到她。畢竟,他知道足以讓整個組織震動的有關于她的秘密呢。
她對他可是又愛又恨。
“哦,可能是我杞人憂天了。”波本閉上眼睛,忽然感到很疲倦。
“我就說嘛,那個赤井秀一不可能還活着。”苦艾酒對波本的自以為是表示不以為然。
波本之所以懷疑赤井秀一還活着,不過是因為他覺得只有他才能殺死赤井。這都是在組織時候激烈競争時候結下的仇啊。那種自負,有時候真的讓人看不上。
挂斷電話,波本重新上路。
已經暴露,赤井秀一這個身份不能再用了。也好,做回波本,用另外一張臉重新與組織面對面。一直到……最後。但願這是最後一次僞裝。
作者有話要說:
☆、大君,對不起!
23
“赤井先生,你快過來。”挂斷電話,赤井秀一還望着一個方向發呆,下屬卡梅隆跑過來,神情慌亂,“廣田小姐她……”
赤井秀一神情驟變,卡梅隆的話還沒說完,一個黑色身影已經從眼前掠過,直奔向他的雪佛蘭轎車。
“怎麽不送去醫院?”打開車門,看到雅美躺在朱蒂懷裏,赤井秀一開口就是責問。
“這位小姐……”朱蒂開口解釋。
“是我不讓的。”雅美睜開眼睛接過話,“沒用的,已經來不及了。”
“胡說什麽,這點傷還不足以致命。”赤井秀一斥責她不吉利的話,語氣不知不覺間溫柔起來。
“傻瓜。”雅美凄然一笑,“那個組織怎麽會放過和組織高級成員有零距離接觸的我。”
赤井秀一的心一緊,上前一步抓住雅美的肩膀,“他們對你做了什麽?”
雅美很虛弱,被赤井秀一一抓身體便晃動起來,惹得在身後抱住她的朱蒂都開始驚叫:“秀,你輕一點。”
赤井秀一卻仍舊緊緊抓住雅美的肩膀。
“是毒藥。”雅美閉着眼睛,虛弱地說,“我和那個假的赤井秀一在一起之後就被下毒了,慢性的。可能是他們組織自行研究的,去了醫院也沒用。”
赤井秀一的雙手忍不住顫抖。
“你早就知道?”
“……”
“笨蛋,為什麽?”
他想問她為什麽,為什麽明知道還默默承受不做一點反抗,可是忽然想起了幾年前,也是這樣的場景,一個傻女孩明知自己被利用,還什麽都不問什麽都不做幸福地生活。
四年前和四年後,她一點都沒變。
赤井秀一忽然抱住她,将羸弱的身體抱在懷裏。
朱蒂默默下車,離開,卡梅隆站在遠處,一副理解的神情。她走過去和他站在同一塊土地,望向虛無的夜空。如此脆弱的赤井秀一,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估計整個FBI都沒有看到過。那個冷峻深沉的男人啊。
雪佛蘭轎車內,廣田雅美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
“久違的熟悉的心跳,真令人懷念啊。”雅美的臉貼在赤井秀一的胸口,聽着他的心跳,露出幸福的笑容。她揚起臉看他,臉色漸漸蒼白,“那個時候你也在吧。機場的時候,在我家門口的時候也是,你都在附近吧。”
“是。”赤井秀一低聲。波本易容的赤井秀一兩次出現在雅美的面前,那時候他都在附近的。他跟蹤波本。所以混淆了她的認知。她感受到他的氣息,一眼看到和他相同的臉,認錯是必然的。
他跟蹤波本是擔心徘徊在她周圍的波本會對她不利,卻不想弄巧成拙,反而親手将她推入地獄。
“我說過我不會成為你的負擔的,不會成為任何人的負擔。”她微笑着說起曾經的承諾,沒有一點怨怼。
赤井秀一看着她,不說話。
“大君,答應我一件事好嗎?”雅美忽然抓住他,神情焦急起來。
“什麽?”
“我……我有一個妹妹,很多年前失散了。今年已經十八歲了。”
雅美看着他的眼睛,鄭重地說出自己的托付:“你幫我保護她,照顧她,讓她擁有平常人的幸福,好不好?”
她抓住他的衣服,急切地懇求。
“好。”赤井秀一答應。
雅美展露笑顏,“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你答應的事,一定會辦到的。那我就沒什麽遺憾了。”
赤井秀一抱緊她。
雅美的聲音從他的懷裏傳出來,越來越低:“別告訴她我已經不在的事情,別讓她難過。要讓她比我幸福,一輩子。”
“大君,對不起。”随着最後一句呢喃,她的手頹然滑落,氣息漸漸消失。唯有最後一滴眼淚凝結在眼角,固執地不肯滑落,如一顆垂淚痣,映出她一生的流離與坎坷。
24
氣氛最近有些沉悶。
唯一還能讓大家有點生氣的是FBI裏面最漂亮的搜查官朱蒂,她現在滿肚子的火氣和牢騷無處發洩。
“如果不是因為他在意的人剛剛過世,我真的要發脾氣臭罵他一頓了。”朱蒂搜查官用熟練的日語表達她的不滿情緒,上司詹姆斯坐在她對面靜默無語,她忽然一拳擂在桌子上,驚得所有人都看過去,詹姆斯更是連咖啡都差點丢出去。
“太過分了。”她越想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