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訴我的嗎?”比起她的鄭重,他倒漫不經心了許多,像在和認識許久的朋友聊天。她的心一動,詫異之色浮上眼眸。

黑麥這才認真起來,一字一句都看着她的眼睛,“你早就知道了吧。想要殺你的人,是組織內部的人。”

那一句話不啻于一記驚雷,瞬間炸走了雪莉多年以來形成的冷淡表情的面具,讓她最真實的表情一覽無餘。她很快就鎮定下來,閉上了眼睛。

“沒錯。”她承認。

沒錯,殺她的人就是組織內部的人,而且是十二歲那年出現在她面前給過她威脅的人。那種惡毒的氣息,她是不會認錯的。可是她不能說。盡管無法确定他(她)的真實身份,但已經有的猜測裏,他(她)确實是不好對付的敵人。

向上彙報會怎樣?如果能正當遞交給上面處理,也算不得棘手了。所以她才什麽都不說,只一遍遍騷擾琴酒,威脅要告到上面去,給他施加壓力逼迫他重視。她希望這件事不要被捅開。那些人能查到就讓他們自行解決。她不想被卷進來。

因為預感,跟她的警惕性一樣精準的預感,告訴她,一旦她被卷進來,她的人生将被徹底扭轉。那份後果是她承擔不起的。

“我只要猜測到你已經知道你的敵人是誰就行了。”黑麥說,“确定這些之後,再想想到底是什麽人才會讓你無法說出來但是一直深陷恐懼,剩下的再靠推理就夠了。”

雪莉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低聲,“可是,鎖定目标也很難吧。”

“嗯,的确費了點心思。”黑麥微微一笑,“其實我是在今天見到她之後才确定了她的真實身份。”

雪莉沉默。

“她是誰,你可以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你已經和她沒瓜葛就行了。”黑麥看着她,一字一句都那麽鄭重,是可以完全相信的程度。

雪莉沉吟了一會,重重點頭,兩人的想法終于達成共識,之前心裏像玫瑰刺玻璃碎片一樣擱在心裏的尖銳都随着這一下點頭而而流去,彼此都舒服多了。

“不過是怎麽做到的?那麽強的殺意,你是怎麽讓她放棄的?”雪莉的神情輕松起來,語氣也嬌柔起來,比貓還要多的好奇心也跟着冒出來,目光灼灼地看着黑麥,等着他的回答。

“這個嘛。”黑麥淡淡一笑。

怎麽做到的?當然不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種狗血的劇情,也不是純粹的暴力恐吓,仔細算起來算是威脅加交易吧。他抓住了她的把柄,她終于肯和他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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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擅自殘害對組織來說可以算得上最重要的科學家,她犯下的罪,估計不管地位多高,曾經立下怎樣的功勞都足以被抹殺掉。這一點,他不說她自己也知道,他要做的就是如何讓她相信他能夠做到一切,能把這把火引到她身上。

子彈殼,金色的長發、傷口上滴落的血跡,以及他們剛才對話的錄音。

他搜集她的犯罪證據,一步步把她逼到絕境,逼得她不得不正視他。

“好吧。我放棄她。”她終于肯妥協。

她那時候還頂着另一張臉,紅色的假發在剛才的交戰中掉落,金色長發披散開來,遮住她的表情。身上多處受傷,看樣子不輕,但是沒有露出一點示弱的跡象。就算是最後輸了不得不放棄,還保持着骨子裏的那份驕傲和倔強,沒有一點狼狽和害怕。

高超的槍法、車技、易容術,卓越的搜集情報的能力以及易容術。

不到兩個小時,她所展現出來的技能着實令他驚嘆。琴酒是這樣、她是這樣、雪莉也是這樣。這個組織裏,到底有多少讓人折服的人才啊。進入FBI 都綽綽有餘的能力,卻用在這個非法組織裏,能夠同時将他們兼容到一起的幕後掌控這一切的那位先生,又該是怎樣一位風雲為之變色的角色呢。

那時候他分明感受到一陣冷意。

“我答應你放棄她……在你們還是組織成員的時候。”那個女人的話只說了一半,當人家以為她已經放棄的時候她卻忽然轉了語氣,提出自己的條件。

“別以為那點小把柄就可以制約我一輩子。如果有一天你經受不住組織的優勝劣汰出局了,或者她先被組織抛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所以,好好努力吧。不是一直這麽強的話可保護不了她的。那只小貓。”

她放聲大笑。牽動着身上的傷口,應該是很疼的,但她絲毫不介意。倒顯出一份令人敬佩的豪氣。

黑麥原本已經收起的槍忽然改變了方向,重新對住了她。女人無所畏懼地瞪回去,迎上他泛着殺意的眼睛。

“我真的應該考慮現在就殺掉你。”黑麥眯着眼睛,唇角泛起冷意。

“算了吧。”女人不理會他的恐吓,站起身,腿上的傷口劇烈疼痛,她搖晃了幾下才勉強站穩,站穩後便挺直了身體,不屑地看向他,“以你的能力現在殺掉我當然沒問題,可是以你的身份還太早了些——進入組織一年才得到代號的新人?呵呵,你再修煉兩年,等爬到琴酒那個位置,等見到那位先生之後再考慮吧。”

她清楚自己的優勢,也知道對手看得比她還要清楚。所以就沒什麽好害怕的了。

“不過,你也被她迷住了。”臨走前,女人想到一件事,回頭打量他。

黑麥停了一下腳步,背對着聽她的話。

“看來我是小瞧了她身為女人的魅力。”她仰望月空發出一聲長嘆,但聽着語氣,倒更像是戲谑。黑麥冷哼一聲不理會她。她卻轉過身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手在衣服裏面握着已經裝好子彈的槍,神情瞬息萬變。

“你最好離那個女孩遠一點,她比你看到的還要危險。”她在他身後大喊,話音未落,走在前面的忽然回手就是一槍,目标正是她的心口,她身上還帶着傷,狼狽地躲過。等到擡起頭的時候,那個人已經上了車,消失在月色中。

作者有話要說:

☆、他失去她了

17

靜下來的時候她會想起那個女孩,想起她說過的話。

“沒有人說你很像琴酒嗎?”那天晚上她這樣問他,在他的目光下澀澀地笑着,“長發、帽子、左撇子、槍法、車技、推理、身手、霹靂的行事風格以及面對敵人時身上散發出來的懾人的氣息。太像了,我總是在你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雪莉流露出恐懼的表情。顯然那個從小看着她長大的男人,在她的生命裏并沒有刻下什麽好的印記。他也是從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雪莉對他表現出來的若有隐若現的抵觸,是因為這個。

她的話就說了那麽多,兩人的談話就此結束,她打着哈欠道了聲晚安,丢下他就回房間睡覺去了。他關上燈,鎖好門,自行離去。

他還是沒告訴雪莉那次交手的細節,只是讓她相信了她已經安全,不會再有人打她的主意。她相信他了,不再追問什麽,可是他知道,她并沒有真的放下心來,也沒有對他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如果有,她就會對他說更多,比如說她和那個女人的瓜葛,到底是什麽。

她不說,他也沒問。只是暗暗利用手頭的證據調查,有了一個符合條件的嫌疑人——貝爾摩德。

組織成員之間如非任務需要,彼此之間都未必認識。他進入組織一年才因為那場陰謀見到雪莉,傳說中最神秘的女人,就更難見到了。不過,在那件事解決之後沒多久,他倒是見到她了。她去找琴酒,路過他身側時露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就立刻确定她的身份了。

隐隐約約的,也知道了一些龌龊的□□。比如說她和琴酒之間見不得人的來往,比如說她原來是那位先生非常寵愛的女人。

如果說那一次交手還讓他對她的能力贊賞有加的話,那麽進一步調查知道更多之後,她複雜肮髒的人際關系以及玩弄人心的毒辣則讓他徹底地開始厭惡她。舞臺上傾倒衆生的金蘋果?依他看,應該是腐爛的蘋果才對。

那件事讓他的能力進一步被上頭賞識,上頭讓他成為琴酒的搭檔,共同執行更加機密的任務。他的生活更忙了,也更加險惡了。那個女孩那裏,便是好久沒去。

離開組織後回憶的時候,他曾經認真數過與那女孩見面的次數。從認識到分別正好兩年,兩人見面的次數還不到三十次,每一次都有工作,沒有一次是私人的往來。究其原因,一是擔心來往頻繁反而會引起組織的疑心,将災難引到這個無辜的女孩子身上;第二則是因為琴酒,雖然雪莉沒有說過兩人之間的糾葛,但他還是敏銳地覺察到了什麽不尋常的氣息。兩人絕對不是普通的兩個高級幹部的關系。

至少,琴酒對雪莉的關注不止于此。

雖然明知道其中黑暗,也偶爾接觸到雪莉脆弱無助的眼神,但他所能做的,只是一遍遍将它漠視掉,裝作什麽都沒看見。還要心冷面冷地像琴酒一樣來詢問工作的進度,催促她,甚至在她停滞不前的時候施加壓力。成為下一個被她懼怕的人。看着她曾經對他綻放的如花的容顏慢慢枯萎凋零,終究凍結成冰冷的霜花。他那顆堅硬的心也被慢慢撕裂。

他現在的任務是不斷地向上爬,得到上頭的信任,弄清楚這個組織的真面目,将他們摧毀。琴酒作為擋在他前面最高的一座山,他無法撼動,也不能去得罪他。所以,也只能如此了。

那之後的兩年,雪莉的研究有了很大突破,上頭非常滿意。他在組織裏的地位也越來越高,俨然已經超越了很多前輩,成為了僅次于琴酒的人。

一切發展的很順利。只等着最後的收網,一切就該結束了。

18

黑暗組織幕後的那位先生比想象中的還要神秘和難對付,赤井秀一在裏面潛伏三年了,還是沒能見到他的面。而根據三年的潛伏得出結論,他認為只要控制住琴酒就一定能順利揪出他。FBI 方面制定了詳細的計劃,決定第一次收網。

行動的前一天,他去找雪莉,第一次以工作之外的名義出現在研究所,出現在她的面前。

雖然沒能按照最初打下的基礎順利發展出很深的交情,不過也成了她在組織唯一的朋友。同樣,她也是這幾年黑暗裏她唯一的安慰,唯一的一點光芒。她也克服了對他的恐懼,看着再也不會想起琴酒了。短暫的交流裏會摻雜幾句玩笑和對彼此的關心。

總之,在外人看來淡漠的交情,在組織裏算得上難得的知己的了。

所以這次他來找她,也如願看到了她歡迎的表情。

那又是玫瑰花盛開的季節,和他們相遇的時候是一樣的。她站在花海之中,比兩年前高了許多,衣着品味也成熟了,甚至還畫起了精致的妝容。他還是那個樣子,只是比以前更沉默了,幽默和貼心似乎在這兩年被磨光了。

她也是在事後才知道,這個男人平素總是一副冷峻的表情,很低調,很寡言。那份鄰家哥哥的親切多話,只在她一個人面前展現過。

“送給我的嗎?”雪莉兩指捏起藍寶石項鏈的墜子,對着夕陽眯起冰藍色的眼眸仔細看着。

“是。”黑麥站在她身後,習慣性地一只手插在口袋裏,看着她的背影。

下個月是她的生日,他以那時候太忙為借口,提前送給她這個當做生日禮物。她去年生日的時候他就曾經送給她一本原版的西班牙語的書,是她找了很久都沒找到的,她非常開心。所以今年同樣的方式再不按正日子送一次,并不算突兀。

“現在就戴上吧。”他提議。

雪莉搖頭:“這不是生日禮物嗎?等過生日那天我會戴上的。”

黑麥走上前,拿過她手上的項鏈要親自給她戴上,雪莉吓了一跳,下意識地躲了一下,但沒躲過去,黑麥站在她身後給她戴上。他似乎沒做過這種事,動作沒那麽麻利。雪莉猜不透他的心思,一時間也不敢亂動。

他們認識兩年,并沒有過這樣類似親密的舉動。

“很适合你。”他戴好後走回到她面前,看着那塊像海水一樣清澈蔚藍的寶石,“聽說藍寶石能守護佩戴的人平安健康,就這麽戴着,不要摘下來了。”

她看着他波瀾不驚的眼睛,總覺得那裏面是有秘密的。

“接下來有很危險的任務嗎?”那種猜測讓她驚心。

“是啊,很危險。”黑麥的表情風輕雲淡,跟說別人的事,“不過如果能順利結束,說不定還可以親自給你過生日呢。以後每一年的生日。”

他看着她。已經是夕陽西下,緋紅色的晚霞灑在玫瑰園裏,醉人的顏色披到他的身上,染上他綠色的眼眸,讓那份終年冰凍的嚴寒多了幾分溫柔。她産生了錯覺,覺得面前這個男人的一切那麽的不真實。

她不知道這個項鏈的意義,她理解的和他真正想表達的并不是一回事。她知道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她的人生被狠狠擰了一回,差點就此斷掉了。他也沒有想到,那會是兩人的最後一次見面,他只是為了以防萬一而多做的一步,差點将她推入萬丈深淵,也讓兩人本就不算堅固的友情徹底撕裂,再也沒有續上的可能。

抓捕任務失敗。

倉庫裏,埋伏了很多FBI探員,他站在最顯眼的地方等着琴酒的到來。等了很久都沒有出現,倒是來了一個拄着拐杖病歪歪的老人,他一看便心知肚明——琴酒向來疑心重,這只怕是一次試探。因此他視而不見,繼續雙臂環胸站在牆邊,閉着眼睛不做任何表情。但不知情況的下屬卡梅隆急了,沖出來跑到老人面前。

“這裏很危險,你快點離開。”

他的速度太快,他甚至來不及阻攔。老人一閃而逝詭秘的笑容,他所能做的只是掏出槍将那個馬上就要離開的人擊斃。卡梅隆錯愕之後才明白過來,還想要努力彌補,但他卻搖搖頭。

來不及了。一切都結束了。

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詹姆斯讓他立刻回美國本部,還專門派了朱蒂過來接應他,他卻挂斷電話開着車迎着危險沖過去了。

他找不到雪莉了。

送給雪莉的藍寶石項鏈裏面裝着迷你發信器,是最新研究的成果,電池很小持續的時間也不長,但是它能依附人的體溫自動充電,也就是說,只要雪莉将它一直帶在身上,不管她走到哪裏,他都能找到她。

可是事情結束沒多久,就在他還帶着FBI其他探員臨時改變計劃去突襲組織的幾個據點,抓捕那些還沒來得及逃走的成員們的時候,那個女孩子的動向悄無聲息地消失了。他飛車趕到研究所,只來得及看到一場大火燃起,燒紅了半邊天。

她不在,再也找不到了。

她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出事之後琴酒一定會親自在第一時間趕到研究所将她轉移走,所以他用來亡羊補牢的的計劃之一就是跟着追蹤器抓到琴酒,而最壞的打算是至少還能帶走她。但是,一切失敗的莫名其妙。

根據後來負責盯着追蹤器的同事彙報,原來在他身份暴露的幾分鐘後發信器就追蹤不了了。那個時間琴酒根本就不能趕到研究所,當然就更不可能發現發信器的存在。那麽,突然中斷的訊息是怎麽回事?他猜了無數種可能,每一種都讓他心驚。

那個女孩就那樣從他的生命裏消失了,消無聲息的,因為太徹底,讓他始終也無法接受。

作者有話要說:

☆、那年,錯過的相遇

19

她不知道的,他們的緣分早在幾年前就結下了,那時候她還在美國那所著名學府攻讀研究生,而他還在接受着成為卧底前的訓練,也在美國。

事情的始末源于一場連環殺人案。

詹姆斯去那所大學拜訪昔日好友,校園裏發現了一具屍體,警察還未到達前詹姆斯幫忙維持了一下秩序,大家都退下去了,她卻走上前,仔細查看了屍體,冷靜地說出了死者身上的傷痕、生活習慣、職業推斷、兇手所用兇器、死亡時間以及真正致命原因——毒殺。

“不要讓警察來破壞現場了,還是直接聯絡FBI來吧。”她雙臂環胸,神情語氣淡漠道極點,“這已經是第四起了。”

最後一句話她的語氣陡然一沉,很是鄭重。

還沒來得及查看相關情況的詹姆斯一怔,回頭看女孩,她卻轉身走了,留下一個單薄的背影。詹姆斯留心,回去之後便查找了近幾個月發生的,一直沒有破解的案子,大量分析之後果然找到了她口中所說的四起案子。

是連續殺人案。每個死者被迫害以及死亡的方式都不同,但真正的死因卻是相同的,是一種還沒有出現在市面上的毒藥。以現在的醫療手段,很難檢測出來。所以這每個月一起的案子被混在美國高犯罪率的其它案件中,沒有被格外重視。

有了方向後剩下的就簡單多了,FBI親自偵辦,沒多久就抓到了殺人犯。

那也是他第一次從詹姆斯嘴裏聽到那個女孩的消息。詹姆斯一開始以為那女孩是哪個教授的孩子,問過朋友才知道竟然是學校的研究生。日英混血的女孩,才十二歲,馬上就要拿到第二個碩士學位了。

宮野志保。那個名字讓詹姆斯想起了一段過往。他并不知道宮野夫婦女兒的名字,但調查後的種種跡象都符合他的猜測,停滞不前的關于那個組織的調查,也終于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計劃裏,讓赤井秀一去接近宮野志保,利用她的人際關系進入到組織。

不過,哪有那麽容易。他們從知道那女孩到最後的确認花了點時間,等到有了這個計劃的時候,宮野志保在美國的學業已經完成,離開了學校。查找出入境記錄,只知道她去了日本。至于後來的動向,就像一根針落到浩瀚的海水裏一樣,杳無音訊。

開始懷疑她的時候,FBI是派了人監視她的,但似乎被那個組織察覺到了。在他們的幹涉下,終究還是失去了消息。第一次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就那麽意外流産了。

最後只好執行之前的計劃。一年後,他回到日本,以諸星大的身份繼續生活,等待着因為FBI多年圍剿人才嚴重流失的黑暗組織主動找上門來。

三年潛伏,功敗垂成。

他不是那種遇到失敗就氣得跳腳的人,多年的歷練使得他的承受能力早就很強了,但是他對這次潛伏的成功還是抱有很大期待。除了工作對其它都不關心的人,甚至在決戰之前還和詹姆斯談及了一切結束後給與表彰的事。

“你希望我重新啓動關于宮野夫婦大女兒的尋找計劃?”詹姆斯沒想到這個FBI王牌跟他提的竟然是這個。他做事向來一步一步很沉穩,心思缜密,算得上的極有城府。而且不看到結果之前,他從不輕易說什麽。這種預支結果的要求,他還是第一次提及。

“這不是您對那個人的承諾嗎?而且我也希望她們能夠姐妹重逢,從此以後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我能為她做的可能也只有這個了吧。”

那時候,他這樣說。

可就像第一次的錯過,一切還是失去了,還得重頭再來。

沒關系,只要還有重頭再來的機會就可以。只要她還活着,只要他們還活着,消滅那個組織,重新見到她,遲早會等到那一天的。

20

又是玫瑰盛放的季節。失去她的消息後又過了一年,他在美國呆了一段時間,偵辦了一起銀發魔連環殺人案。那個銀發魔是貝爾摩德假扮的,她之前大費周章地殺掉真的犯人,自己易容取而代之,只為了降低他的戒心趁機殺掉她。他沒有手下留情,差點要了她的命。不過最後關頭還是被她逃跑了。

組織對他的憎恨和懼怕可不是一般的程度啊,還多次買通其它幫派,找殺手追殺他。他被逼的很緊,甚至沒辦法正常參與FBI的日常工作,就更別提對組織的進一步追查了。

深思熟慮之後他實施了假死計劃,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被殺掉,蒙騙過所有人之後改名換姓重新回到日本,繼續之前的工作。

之後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波本僞裝成他調查他死亡的真僞,無辜的雅美被牽涉其中,成為這場詭谲陰謀唯一的犧牲品。而他也知道了雅美與雪莉之間的關系,答應她會用一輩子來守護那個茶色頭發的女孩。

那是他們之間的約定,也是和她的約定。

“如果有機會過普通人的生活,你最想做的是什麽?”

“啊……我想要研究一種夢幻般的藥,成為讓學術界為之震動的科學家。”

“……”

“拼上性命也會保護你的,公主。”

“……”

作者有話要說:

☆、茱蒂的人生

美國,墓園,金發藍眼的FBI搜查官一個人站在一座墓碑前,沉默着,已經很久了。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她的腦海裏總是閃過這句話,一遍一遍像複讀機,像烙鐵,深深地釘進她的生命裏。跟随着這句話一同浮現的是一場大火,吞噬了承載了她全部歡樂記憶的地方,改寫了她的一生。

“你是什麽人?”一覺醒來來到爸爸房間的朱蒂看到了一個帶着帽子的金發女人,很美,有着幾歲女孩無法用語言形容出來的魅力。

女人走到她跟前,蹲下來,看着她的眼睛,表情是促狹溫柔的:“小朋友,這是一個秘密,我不會告訴你的。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

她笑得很溫柔也很神秘,怎麽也沒辦法讓一個幾歲的小女孩聽出裏面的殺意——她剛剛殺了人,一會也要殺死面前這個一臉天真看着她的的小女孩。但是語氣和神情,很多年後朱蒂回憶起來,讓她恨得渾身發抖的就是那個人的那份風輕雲淡。

“爸爸的眼鏡。”女人豎起手指放在嘴邊讓朱蒂安靜下來,朱蒂卻認出了了她手上的那副眼鏡,是爸爸的。

“啊,對不起。”女人把眼鏡合上,放到了朱蒂手上。

朱蒂的目光越過女人,看到了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爸爸。

“爸爸是怎麽了,是睡着了嗎?他明明說睡覺之前會念故事書給我聽的。”七歲的小女孩流露出失落,那時候她的世界還是那麽單純和甜美,有疼愛她的爸媽,有幸福簡單的生活。她能想到的,能左右她情緒的也只有爸爸因為忙碌而沒時間陪她這些小事了。

女人回頭看了一眼男人躺的方向,回頭看朱蒂,語氣溫柔,“小朋友,你就到爸爸身邊,等着他醒過來,好不好?”

“嗯。”朱蒂的聲音清脆悅耳。

女人走了,消失在雨夜裏。她身後的房子燃起大火,将一個家庭吞噬,将一個信念化為灰燼。

很多年後朱蒂回憶的時候腦海裏最多浮現的就是那場将夜空都照亮的大火,以及那冰涼徹骨的雨水。她一直都很想不明白,有那麽冰冷的雨,那場火到底是怎麽燃燒的那麽旺呢。旺到把她的心都燒成了一片焦土。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她又說出那句話,目光沉了下來。

“你再這樣模仿她,你都要變成她了。”身後忽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走向她。

朱蒂詫異回頭,看到了一個戴着黑色針織帽的長發男子。

“秀。”她眼中的悲傷被取代,換上從心底發出的喜悅。

男人叫赤井秀一,是FBI的同事。

赤井秀一走上前,把帶來的花放到墓碑前。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目光很是恭敬。可是恭敬之外,一句話都沒有,只有目光裏流露出來的類似于信仰的東西在空氣中緩緩流淌着。

“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赤井秀一的到來讓朱蒂很開心,又恢複到二十三歲女孩子該有的活力。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下,“我聽說你申請到日本工作,要做我外部的接應。”

那句話不知道觸動了哪個死穴,朱蒂的笑容僵住,神情一下子黯然:“詹姆斯先生已經回絕我了。”

說到這裏心情便是一陣沉重,朱蒂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呢喃:“我也想像你一樣參與到一線的工作,搗毀那個組織,親手抓住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十五年前殺了她的爸爸媽媽,毀了她。

“這邊的工作也很重要。”赤井秀一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朱蒂扭過頭看他,看到了他像雕刻般的側臉,以及和聲音一樣善于掩飾情緒的綠色眼眸。

“潛伏是長期戰,不是一朝一夕能得到結果的,而這邊的工作是維持那邊衆多因素中非常重要的一個。一個纰漏,可能就滿盤皆輸了。詹姆斯是相信你的實力才把它全權交給你的。”

赤井秀一轉過頭回應朱蒂的目光,目光是鄭重真誠的:“我也相信你。”

突如其來的剖白,朱蒂錯愕,很快便領悟過來,眼睛一濕重重點頭:“我知道,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相信我。”

她的眼睛是冰藍色的,像浩瀚的海水,能容納和承載世間萬物。這才是FBI最出色的女搜查官該有的本色。FBI的同事們,有哪個沒有見過死人,又有哪個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但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便只能以總局的立場為重,其它的一切,個人的一切,不論輕重,都注定只能是浮雲了。

他看着墓碑照片上微笑着的斯泰琳搜查官,沉默不語。

另一邊,已經解開心結的朱蒂忽然間攬住了他的胳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臉幸福地和父親說話:“爸爸,他現在是我的男朋友了。”

赤井秀一一個人冷清慣了,忽然間來一個這麽熱情的攻勢,條件反射差點把她推出去,可是幸虧腦子反應也夠快,在手上的力道造成後果之前及時給與了提醒,避免了一場無妄之災。

朱蒂雖然是個剛強的搜查官,但也是個女人,為這還總是惹怒她實在沒什麽好下場。

他沒有推開她,任由她摟着他,靠在他身上,幸福地展現着一個美麗女人聒噪的本性,和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炫耀着她現在的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他是她的初戀

一年前。

“什麽?您說他就是赤井秀一?”朱蒂的大驚小怪配合着她西方人慣于誇張的表情,很好地诠釋了她受到驚吓的程度。

面前被她稱作“他”的男人二十左右的年紀,估計快到一米九的修長身體,黑色針織帽,讓女人羨慕嫉妒恨的黑色長發,黑衣黑褲,總之,從頭到腳一身黑。如果仔細看的話,臉部輪廓非常的好看,像被刀刻般,沒有一點能被挑剔出來的地方。有一雙看不出情緒的綠色眼眸,眼部下有單褶。雖然隔着衣服,但也可以看出身材很好。

注意這些倒不是朱蒂花癡,只是從這些判斷出這個男人長期從事高強度訓練,是一個意志力與自我掌控能力都非常好的人。至于氣質嗎。冷而高貴,但不是冰,而是漠然,将一切不放在眼裏的漠視衆生的感覺。朱蒂忽然想起之前的交手,從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的能壓迫死人的懾人的氣息。

“哦,我聽說了你之前和他交過手,怎麽樣?FBI的王牌不是徒有虛名吧。”上司詹姆斯打趣起女下屬,在朱蒂的黑臉中不會看臉色地放聲大笑。

他說的之前是昨天的一次戰鬥,FBI調查了很久的有關于軍火走私的案子,昨天是最重要的一次抓捕。在周密的計劃之下,敵軍主力軍順利被消滅了,只剩下一些參與的小喽啰還在做無意義的抵抗。勝負已成定局,朱蒂帶着人做最後的收尾——攻進大本營,抓住已經窮途末路的幕後大老板。

沒想到,大門在他們強行沖破之前自行從裏面打開,在大家的瞠目結舌中一個男人走出來。所有的槍對準了他,但他毫無懼色,目不斜視地走過槍林。

“站在那裏,不許動!”朱蒂大聲命令,槍口對着他。

所有FBI探員的槍口都對着他。

他這才停住腳步,轉過身看向朱蒂。他的嘴裏還叼着煙,漫不經心的表情。那種漫不經心之下堆積着多少人喪命的機會,讓人沒來由地心生憤怒。

“把手舉起來。”朱蒂仍舊舉着槍,慢慢走向他。

他乖乖舉起手等着她的到來,她走到他身後,他忽然低頭一笑,唇角泛着冷意:“搜查官小姐,你的犯人逃跑了。”

朱蒂一驚,急忙回頭朝大門看去,門口空空的,除了幾個将注意力投過來的探員,什麽都沒有。

這樣子當着對手的面回頭是很危險的,尤其對方還是一個摸不清底細的神秘人,朱蒂很清楚這點,所以在目光轉移的剎那她就出手了,目标正是站在她面前卻不在她眼裏的人。

小時候在爸爸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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