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回合的調查馬上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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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知道嗎?他救過我的命。”雪莉也沒去管傷口,語氣沉靜。
“哼。”琴酒冷笑,把沒發現異常的藍寶石從車窗扔出去,反手便掏出一把槍,抵在了雪莉的額頭上,“雪莉,最好別讓我發現你們之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系,否則,我就送你去和你爸媽團聚。”
她和琴酒認識十六年,也不是第一次起沖突,琴酒也不是第一次威脅要殺了她,但這一次敏感的女孩還是覺察到其中的不同。除了以往的陰郁狠毒,更多了一份氣急敗壞和嫉妒。雖然在這個根本就看不到正常人情緒的人身上,這兩種情緒淺淡到幾乎不存在,但雪莉還是察覺到了。
“我不能有相送饋贈禮物的朋友嗎?”雪莉反問他,“他可是你派到我身邊來催促我加快進度的,我還以為他的行動都是你的授意,至少你是知道的。至于他送我禮物的原因,難道不是為了他的人際關系着想嗎?”
“哼。”雪莉在撒謊,謊言沒什麽破綻,但是并不高明,以琴酒對她的了解,只怕一下子就能看出裏面真實的分量,他冷笑一聲,“最好是這樣。”
說完轉過身坐好,陰郁的眸子一直盯着前方。全身的警惕性卻都調動起來,注意着四面八方的情況。盤問暫告一段落,但不代表她的嫌疑就真的解除了,只是比起目前的轉移,那些還得靠後。等到了安定下來,她的日子不會好過了吧。她默默想着,一時間思緒複雜。
車繼續朝着目的地行駛,三個人都沉默,等待着她的前方不知道是什麽,她心裏忽然間渺茫,一片空虛絕望。
項鏈?呵。有兩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在旁邊,她不能做任何表情,只剩下心裏苦澀地笑,心痛的幾乎要流出眼淚。
在研究所的時候她就猜到了黑麥叛變的可能性。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慌亂,不是怕死,不是怕自己被牽連,她自小被當作天才接受特殊教育,整個研究所都交由她領導,雖然如今還沒有做出多麽顯耀,但她也清楚自己在組織裏的地位,就算黑麥真的叛變,但只要查清楚跟她無關,他們還是不會動她的。
那時候她知道,她的慌亂并不是出于恐懼,而是激烈的心裏掙紮。她飛快地整理思緒,把十四歲之前的生活和這兩年進行了對比,權衡着輕重,短短幾分鐘,她做出一個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決定——不管他是誰,如果他在琴酒到來之前出現在這裏,她就跟他走。
她其實都沒能清楚将所有理順,那個決定那麽倉促,但是如此堅定。
接下來的幾分鐘,她的人生跌入期待和不安的煎熬。琴酒說好要來的時間一秒秒靠近,而黑麥毫無蹤影。她站在二樓的窗口向外望,心如油煎。
如果這世界真有神魔,她都要做交易了,用上自己全部的幸運,讓她看到希望。那個時候,她的心真的卑微到塵埃。
可是神并沒有眷顧她,就像以往的很多次一樣。
琴酒的保時捷出現,她的世界跌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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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步步走下樓,重新走向她的宿命,經過人工湖的時候,她忽然一揚手将之前一直攥在掌心的星光藍寶石項鏈丢進湖裏,海洋般湛藍清澈的寶石在空中劃過一個好看的弧度,撲通一聲落水,沉下去。
沒有看到她的動作,大家在她之前已經彙聚到距離大門最近的房間,只有她一個人還留在研究所的主樓,占據着最佳的視角,等待着她想見到的人。她出門,坐上琴酒的車子,車門關上的剎那,那顆曾經動搖的心,徹底地死了。
她當然知道那條項鏈其中有玄機,雖然不是肉眼所能看到的,但只要經過琴酒的手,沒有什麽是查不到的。
“諸星大,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是你沒把握住。那麽,也不要怪我沒幫你達成你的目的。你對組織有怎樣的企圖,那是你的事情,跟我無關。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坐上車,她閉上眼睛,擡起手輕輕握住脖子上的一條藍寶石項鏈。
她沒告訴過他,藍寶石是她的生辰石,也是她最愛的寶石。她自己做主買的第一件奢侈品,就是一條星光藍寶石的項鏈。跟他送給她的一模一樣。
星光藍寶石——命運之石。
你是我的命運。
她的眼角有一滴淚滑落,轉瞬在皮膚的溫度下蒸發,消失在風裏。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你
19
回憶落下帷幕,她的情緒跌入谷底。夜晚的風冷而硬,她站在二樓陽臺上,反反複複聽着一手英文歌曲,女歌手的歌聲緩慢而憂傷,傾訴着幻想破滅後的現實。
那次分開後至今已經過去兩年,她也曾猜測過他的身份,是警察?FBI?CIA 還是另外一個組織的勢力?是從一開始就處心積慮接近潛伏還是中途的背叛?每一種猜測的可能性都那麽高,她無法斷定。
那件事之後他的消息就再也沒傳進過她的耳朵,只是在她被囚禁審訊的時候聽過幾次他的名字,再之後就沒有了。她繼續擔當新研究所的負責人,只是行動更加隐秘。他呢,徹底從她的世界消失。
她很忙,忙到沒時間想起他。只是在那個曾經讓她恐懼到夜不能寐的殺氣又徘徊在身側的時候,她才猛然驚醒,想起曾經有一個人豁出去性命保護過她,有一個絕不強迫她做任何她不喜歡事情的承諾。
“就算拼上性命也會保護你的,公主。”那個人的神情,太清晰了,一直在她的眼前重現。
如今那個人不在了,那份危險重新降臨。
她不知道當年那件事的具體情況,她只相信過他,也只有他相信她,她不想再浪費自己的精力和心思,任由那份殺機來來去去,磨砺着她的精神,那份鈍鈍的疼痛反而讓她有種自己還活着的真實感。
她那段時間最期待的就是看到藥物研制的成功。她很想知道集合了她和爸爸媽媽兩代人幾十年時間,研制出來的藥物會是什麽樣子。APTX-4869,真的能讓人永葆青春,使時間倒流,死人複生嗎?
偶爾望着夜空,她會這樣遐想。
可是,出來的成品連她自己都不願意面對。
媽媽留給他的錄錄音帶裏這樣說:“……現在這時機差不多可以告訴你了,其實媽媽啊,正在制作一個非常恐怖的藥,實驗室的夥伴們認為那是夢幻般的藥物,爸爸媽媽用自己心底的願望給藥取了名字,叫銀色子彈……
就是銀彈哦。但是為了完成這個藥,爸爸媽媽非得和你分隔兩地不可,希望你可以理解,志保。”
小哀捂上臉,把自己的情緒藏入其中。
“對不起,媽,我還是不能理解,這個藥是絕對不能做出來的。”
風吹過來,将已經重複了很多次的歌聲吹進她的耳朵裏,她回過神來,放下手,擡起頭仰望夜空。星光寥落,是沒有月亮,連星星都不肯來湊熱鬧的最凄涼的夜晚。黑,天空是無盡的黑,将她包圍,将她的世界包圍。她閉上眼睛。
“穿這麽少,你不冷嗎?”身後一個關心的聲音說。
她回頭,一件衣服已經披在了她的肩膀上,是江戶川柯南。
“這樣子感覺才真實。”捶打身體的風忽然被一件外套阻隔,身體的涼意和觸感也消失,她抓住外套,不無陶醉地說。
“你們女孩子的想法就是奇怪。”柯南對小哀聽起來有些多愁善感的話不太感冒,看來他那個天真無邪夢幻般的公主女朋友也沒少這樣啊。
想着,小哀笑笑。
“《Angel》,Sarah McLachlan的歌曲。”柯南準确說出小哀聽了很多遍歌曲的信息。
“不錯啊,超級大音癡對音樂還是蠻了解的嘛。”小哀調皮地眯起一只眼睛誇贊他,不過也不忘損一頓,“不過也沒什麽,你媽媽以前是演員,爸爸是作家,工作需要或者個人喜好對這方面的涉獵肯定是少不了的。而且你雖然音癡但是有絕對音感,又會樂器,知道一點流行音樂也不算什麽。”
柯南的半月眼就快定型了。剛才看她一個人好像很難過所以過來勸慰的,果然把自己撂這了。
“我唱歌真的有那麽難聽嗎?到底是哪裏跑調?”柯南對于自己音癡這點并不太認同,總覺得是大家反應過度了。是因為他在其它方面太優秀了,所以大家理所當然要求過高,唱的沒那麽完美就被當成是絕對是失敗了。
他是這麽認為的。
小哀卻堅決地搖頭:“不是哪個地方跑調,是沒有一個地方唱在調上。就算聽到歌詞也很難相信是同一首歌曲的程度。”
柯南的眼前一片烏鴉嘎嘎飛過。
“真的有那麽慘嗎?”柯南嘟囔。
媽媽以前為了教他唱歌的确費了不少精力,最後來因為沒有成效只好放棄。她可是一個從來不肯服輸認命的人啊。看來他的确在這方面完全沒有天賦啊。總之就是朽木。不過不影響什麽,他也一直沒當回事。
小哀看着他的側臉,一直抿着嘴笑。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絕對不擅長的地方啊,這世界上又沒有什麽完人。”柯南安慰自己,“就像小蘭的媽媽,你見過吧,英理阿姨,她學生時期是赫赫有名的帝丹女王,高中時順利的通過東京大學的入學考試,16歲就被推薦到哈佛大學留學。和小五郎叔叔分居後自己開律師事務所,十年間所接下辯護的勝訴率是百分之百。被稱作法律界女王。”
“你是想說她也有絕對不擅長的地方嗎?”
“這個……”頭是他起的,認真起來的話他倒遲疑了,“是跟小蘭正好完全相反的某一項。”
他小時候帶着小蘭去探險,回來晚了,被英理阿姨抓住一頓臭罵,她那個女王的強大氣場展露無遺,吓得柯南以後都不敢再去她家找小蘭。後來他們夫婦分居,他就沒再見過她了,卻仍舊是一想到就心懷敬畏。所以如今即使她如今不在這裏,他說她不足的時候仍舊心裏打鼓,跟做了壞事被人盯着一樣。
柯南不肯說,小哀只好自己猜了:“……我見過她制服犯人的時候,所以身手不成問題,那麽……家事?是做飯嗎?”
“正确。跟我的音癡是一個級別的。”柯南就知道這難不倒她。
“竟然有這麽恐怖的事情。”小哀覺得不可思議,“我唱歌是聽一遍就會得差不多了,做飯也是,只要想學看一遍也都會了,所以曾經以為這些事情本來就是這麽容易的,不會有人因此而煩惱。沒想到,是我見識太少了嗎?”
柯南滿臉黑線。
“哎,不要炫耀你的天才頭腦了。”兩人開啓鬥嘴模式。
“哼。”小哀調皮地笑笑,“那你猜猜我絕對做不好的事情是什麽?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呢。推理嗎?開槍?足球?控制滑板?”
柯南要昏過去了。小哀的推理能力雖然不如他,但也是不錯的,兩人一起的時候,她常常有意無意間給出他重要提示,有時候在他之前就想到答案。他不在的時候,推理的責任常常落在她身上。只是她似乎對這些不太感興趣,如果肯用心學的話,未必不是有名的女偵探。
而開槍,她見到他的第一天就小小展示了一下。她雖然沒有透露更多,但是開槍好像是他們那個組織成員最基本的保命技能啊。
足球,她以前不感興趣,所以也沒什麽基礎,可是喜歡上後常常觀看她喜歡球星的比賽并且模仿球技,也常常和少年偵探團一起踢球。比起他雖然相隔十萬八千裏,但也沒到絕對白癡的地步。
至于滑板,她倒是一直沒興趣,也不知道她的資質,不過,她身體的靈活度和體力都非常好,如果她真的感興趣學起來,也不見得會多差。當然了,想達到他的級別還是要非常努力的。
“好好好,萬能女神。”柯南妥協,“不過下次開車門的時候麻煩不要公主病,請自己伸手。”
小哀的笑容果然凝固,怨恨地瞪着他。
小哀極度厭惡冬天乘車,也讨厭必須穿上保暖的毛衣,那噼裏啪啦的火星讓她每天生活在煩惱中,生怕自己被靜電殺死。黑暗組織都不能拿她怎麽樣,就這樣死去未免太冤枉了。所以對有可能産生靜電的東西和動作她都敬而遠之。其中開門,開車門,是首選。所以不知道內情的人看起來,小哀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總是命令別人服侍她。
博士和偵探團的孩子都沒有怨言幫忙,只有柯南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指出她像個女王,還說不可以這樣對待同伴。她生氣但也懶得解釋。可是,如今又被他拿來取笑。
“原來是害怕靜電啊。”柯南一臉壞壞的笑,終于捉弄她成功,“其實那個根本就沒什麽好害怕的,每個人都會産生靜電,只要注意就不會有任何問題。要不要我告訴你啊”
“哼。”小哀一臉高傲,“用不着,我可以自己去查。”
說完,關上手機的音樂,轉身往客廳走。看樣子心情已經從剛才的低谷中走出來了,柯南也終于放下心來——他真的不是什麽體貼的暖男派,是因為博士說覺得她很孤單,希望在正常家庭中長大的柯南可以多開導她,多和她聊聊,他才來的。要不然,他哪裏想得到這麽多。
話說回來,小蘭的爸媽分居多年,他好像也沒有為她做什麽。因為小蘭的個性從小時候到現在都是單純開朗,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她也是需要別人額外關心的人。
“哎,你的東西。”桌上放着一個從未見過的小盒子,柯南拿起來喊馬上就要離開陽臺的人。
小哀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盒子,搖頭,“那個,就送給你吧。”
“送我?”柯南疑惑,打開盒子,看到了一粒膠囊,他拿起那粒膠囊,不解,“這是什麽?”
小哀看着他,促狹地笑了一下,不回答。
“難道是……”柯南猛然想起。
“沒錯,APTX-4869的解毒劑。”小哀肯定他的猜測,看到柯南喜極的表情,她輕輕皺了一下眉頭,潑冷水,“不過還是試驗階段,藥效和穩定性都不确定,因為沒有可以做實驗的小白鼠,所以只好給你啦。”
“竟然出來了,真的太好了。”柯南忽略她的調侃,開心地把小小的膠囊轉了幾圈,似乎想将能改變他命運的小東西看透。
“我現在就可以吃嗎?”他等不及了。
“你不擔心沒作用甚至是反作用嗎?”柯南激動的已經沒有最基本的理性和判斷力了,小哀憂心,“弄不好的話會出人命的。”
“額。”柯南冷靜下來,想了一下,笑了一下搖頭,“我知道你不會把還沒有确定安全與否的東西拿給我的,這個就算沒有效力或者無法持久,也不會危及生命的。”
他自信很了解面前這個女孩。
“你可別太相信我了。”小哀冷冷的,神情莫辨,“別忘了我制造出來的藥物可是殺了很多人,對一個有前科的人來說,殺一百個和殺一百零一個沒什麽區別。你最好還是端正最基本的戒心。”
“啊。”柯南的笑容很随意,“組織科學家雪莉我可能無法肯定什麽,但我很肯定我的朋友灰原,一起經歷過那麽多,她是什麽樣的人,我是知道的。我相信她,就像相信我自己。”
小哀愕然,很快又平靜下來。
“那個解毒劑的藥效不知道會到什麽程度,也不知道會持續多久,所以這一次的試藥,你不要出現在大家面前。”小哀提醒他注意事項,“找個借口到這裏來呆着,方便我作觀察研究,也随時做應急準備。”
“什麽?”好不容易可以變回原來的自己,竟然不能出去見人?柯南大驚,哀嚎着不能接受。
“你是想去你那偵探事務所的女朋友那裏炫耀嗎?”小哀黑臉,斷然拒絕,“要是在她面前變回柯南怎麽辦?不行!”
“我會注意的,如果發現不對——”柯南極力想要争取。
“不行!”小哀态度堅決,毫無商量的餘地。
“啊。”柯南絕望,剛才的喜悅全部飛走,只剩下無盡的失落,連人生都沒勁了,“如果持續一星期,還讓我在這裏藏一個星期嗎?會無聊死的。”
“不會。以我的估計,初成品沒那麽成功。”小哀一旁順利落井下石,她心裏有個大概的期限,但是還沒打算現在告訴他。如果他是在被悶瘋了,到時候再開恩告訴他吧。那個時候,比一開始就告訴他會讓他更開心的。
“啊。”柯南徹底絕望。
“對了。”剛轉身走了一步的小哀站住腳回頭,促狹地眯着一只眼睛,“博士最新研制出一款游戲軟體,如果你無聊我的話,就和我一起玩游戲吧。”
“耶?”柯南吓了一大跳,很快平複下來,只剩下呵呵兩聲幹笑。
鬥嘴的功夫他果然比不過小哀,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游戲,是他繼音癡之外的又一大弱項,偷偷練習過很多回了,依舊慘不忍睹。
作者有話要說:
☆、新鄰居
20
一個月後
清晨,小哀打着哈欠出門去拿牛奶。
博士還沒起床,她才剛睡兩個小時就得起床給自己和博士準備早飯。她可不想博士那樣是個自由發明家,時間也自由,想睡幾點就睡幾點,她還得去上學呢。小學一年級。
“博士,起床了,還要做早操鍛煉身體呢,不要偷懶!”她出門前敲了敲博士的房門——那個胖老頭,不督促絕不可能自己按時起床。
其實她是想讓博士每天早起跑步的,不過他跑不了幾步就氣喘籲籲,看起來也确實費力,所以小哀善心大發,只讓他做體操活動筋骨了。他這個年紀和體型,再不注意以後就糟了。
她打着哈欠出門,拿了牛奶剛要轉身進屋,心髒猛然一緊,刷的一下瞬間血液冰涼,連瞌睡蟲都被吓跑了。她的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回頭,看到一個穿着運動裝的男人跑步過來。
“早上好,小哀!”男人笑容可掬地打招呼。
啪的一聲,小哀的手一松抓不住牛奶瓶子,瓶子落地碎裂,發出清脆的響聲,乳白色的液體灑了一地,男人剛想說什麽,忽然見小哀臉色發青,轉身跑進屋子,用力關上門,并且迅速反鎖。
她靠在門上,心跳如擂鼓,快到幾乎不能呼吸了。
那個氣息,組織的氣息。那個男人身上的壓迫力,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勉力挪動步子跑到二樓,躲在卧室的窗簾後面偷看外面的情況——男人正在處理瓶子碎片和牛奶,做完了,擡頭往博士家看了一眼,目光一下自己就落到小哀卧室的窗子上。
小哀如遭雷劈,急忙一個閃身躲過去。靠着牆站了一會後冷靜下來,去拿床上的手機,飛快地找了一個人的電話號碼,電話響了幾聲才接通,那頭響起了一個男孩子剛吵醒的哈欠聲和混沌聲:“灰原?這麽早,有什麽事?”
“如果不想以後身份在你女朋友面前暴露的話,現在,立刻到博士家來!”小哀的高八度嗓門瞬間穿越信號發送到柯南的耳朵裏,吓得還沒睡清醒的人瞬間毫毛都豎起了。
“怎麽了、灰原。”他清醒——不過聽這聲音代表的是憤怒,遇到危險小哀是不會憤怒的,也就是說是他做了什麽讓灰原無法容忍的錯事。
小哀沒有回答,直接切斷信號。
她知道柯南這會一定慌慌張張地穿衣服狂奔過來了。等他過來,她一定不放過他。
怎麽可以,讓第一次見面的男人住到自己家裏呢。而且她當時明明告訴過他,她在那個人身上感覺到了組織的氣息,他一向對這方面很重視,那時候就跟智商短路一樣,愣是反應遲鈍沒當回事。
氣死她了。她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心裏極度不安。走一會到窗口拉開窗簾一角往外面偷看,該走的人已經走了,該來的人還沒來呢。
想起和那個新鄰居的第一次見面,她到現在都心驚膽戰。
當時他們在學校接到一封委托書,一個男孩子說爸爸是房東,将房子分別租給了三個人。可是這幾天夜晚總是有人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幹什麽。他想讓少年偵探團們幫忙調查那個人的目的。因為當天晚上有事,他并沒有說太多,大家約好了第二天去他家之後詳談。
第二天下午孩子們依約前去,卻被告知孩子和爸爸因為受傷住院,那裏發生了一場火災。
柯南通過現場勘察認定那是一場蓄意縱火案,而男孩子留下來還沒有被焚毀的日記本成為了破案的關鍵。
警察排查後将最有嫌疑的三個人帶到了一塊,那個人就在三個人之中。
小哀一想到那時候的感受就渾身顫抖。
男人站在最後面,但因為個子最高并沒有因此被擋住,而且他是唯一一個将頭發染成茶色的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總是眯眯眼,想要忽視都難。不過那時候危險氣息只是從那個方向傳來,三個人在一起,小哀一時間也無法分辨誰才是組織的人。
她确定他的身份,是在案件結束之後他單獨留下來和少年偵探團套近乎的事情。
調查中得知,那個男人叫沖矢昴,二十七歲,東都大學理科的研究生,為了讀書幾個月前在這租住了房子。從那孩子的日記推理得出結論,沖矢昴每天早晚都要站在陽臺上給花澆水。
聽到那個訊息,小哀的心裏就是一驚。
這裏,是她每天上學都要經過的地方。
柯南一開始對三個男人都保持着相同的懷疑,可是推理進行了一會,沖矢昴突然出口的一句話,瞬間讓柯南對他的好感度大增,雖然柯南沒有說出來,但是最了解他的小哀一下子就感覺到了。
那句話是:“是《山毛榉別墅》吧。這是《山毛榉》那個案子福爾摩斯對華生醫生說的臺詞對不對?‘華生醫生,身為一個醫生為了要掌握一個孩子的體質,你一向都是先從孩子的父母開始着手調查吧。那麽你不認為要是反過來也是可行的嗎?’是這樣吧。”
那是,當警察懷疑男孩留下的日記裏內容的真實性而猶豫的時候,試着說服他們的柯南說了一段相似的話後,沖矢昴插話給出了出處。
忙着辦案的江戶川柯南竟然一臉天真地跟人家聊起了共同愛好。
“哎,大哥哥也喜歡福爾摩斯啊。”
“是啊,福爾摩斯的書我都有,只不過現在都燒光了。”
在這種場合說這些,還真的讓人無語啊。也難怪小蘭經常會為這種事情生氣。還真的到了讓人生氣的程度。
後來,經過柯南的抽絲剝繭,案子總算解決了,而那個住院的男孩子也蘇醒過來了,孩子們一陣歡呼,說要去博士家玩游戲。沒想到剛解除嫌疑的茶色頭發的男人立刻對這個話題感興趣,還說要開車送孩子們過去,順便拜訪一下博士。
孩子們當然沒問題,問題是連柯南都沒半點遲疑。
到了那個家,經過簡單的寒暄,沖矢昴果然露出馬腳。
“這裏住的真寬敞,這裏只有您和這個女孩嗎?”
“是的。”沒心機的博士如實相告,她躲在博士後面,不明白問題這麽直白的人到底想幹什麽。
“那麽,再增加一個人的話應該也不會有問題吧。”
他過于直接的提議讓才和他認識的博士瞬間石化,她也吓了一跳——這麽直接?如果只是懷疑的話用不着這麽着急住在一起來确認吧。如果已經發現了,都已經直接到這種地步了,估計也不用住到一起,找個機會抓捕或者暗殺就可以了。
這是,想幹什麽、有什麽其它的陰謀。
她緊緊抓住博士的衣服。
“不瞞您說,我住的公寓已經被燒掉了,方便的話在我找到新的住處之前可以讓我先住在這裏嗎?當然了,空閑的時候我也可以當博士的研究助手或者幫點什麽忙。”
沖矢昴的話說的滴水不漏,對于博士這樣的濫好人來說,根本就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啊,我是沒什麽問題了,只要這個孩子同意的話……”博士把決定權丢給了小哀,小哀恐懼地瞪大雙眼拼命搖頭拒絕。雖然平日博士很聽她的話,有事情也總是找她商量,可是這時候,她真的擔心博士的濫好人本性爆棚,一點頭就答應了。面前這個人很會說話,摸清楚了博士的脾氣,只要他能哄得博士點頭這件事就作數了。
畢竟小哀的外貌只是小孩子,在外人面前說話是不具效力的——所以博士跟她想法一致很重要。
那個腦子還處于遲鈍中的工藤,她是不指望了。
她的抗拒那麽明顯,博士也知道,一時間為難,男人不說話,似乎在等博士抹不開面子答應下來。
“那麽,用新一哥哥的房子吧。”江戶川柯南總算出聲,成功替她解圍,卻……把危險放在了她和他中間,
“新一哥哥的房子?”沖矢昴似乎第一次聽到,很感興趣。
“嗯,反正現在沒有人住。”柯南背着手走到落地玻璃前,擡手指着他家的房子,“你看,就是那個房子。鑰匙就放在我這裏。”
沖矢昴也走過去。
“哦,好氣派的洋房啊,可以嗎?”他對房子很心動,已經改變初衷了。之前還和柯南同樣将雙手背在身後,這回已經單手插在褲子口袋裏了。
“嗯。”柯南把自己的房子出賣的心甘情願,也成了和博士一樣的濫好人。
“來一下。”小哀忽然上前,抓住柯南的肩膀一把就給他拖了回來,手放在嘴邊,低聲,“你在想什麽?怎麽能把房子介紹給不了解的人,要是你的秘密曝光了怎麽辦?”
是啊,為了從狼嘴裏救下一個孩子,竟然用另外一個孩子當誘餌。這麽危險而愚蠢的事情,怎麽能是工藤新一做出來的。而他就是這麽做了,不是腦子秀逗了還是什麽。
“不用擔心了。”他一臉正經,看樣子對目前的局面已經全權掌控,說完那句話,他忽然眯起眼睛笑得燦爛,“因為我相信福爾摩斯的粉絲沒有壞人。”
小哀被雷到,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就這樣,叫沖矢昴的男人住在了博士家隔壁的工藤家,柯南大方交出了鑰匙,只是在最後很認真地拜托他在新一哥哥不在家的時候要好好照顧家,男人當然一口答應。
小哀開始夜不能寐了。因為之前貝爾摩德調查她的時候也曾偷偷潛進工藤家,那裏,有監視博士家最好的視角。
但是柯南一直勸她放心,說沖矢昴不是壞人,還說他會保護她,小哀也就不好再說什麽。
可是今天,那個男人住進隔壁的一個星期後,小哀工作勞累過度暫時忘記了那個人的存在,結果被結結實實吓了一跳——那種真實的壓迫感,那種被野獸緊緊盯住的感覺,還是那麽清晰,那麽的劇烈地沖撞着她的心,讓她沒有辦法忽略。
“總之,你趕快想辦法把那個男人從你家趕走,否則你就別再想得到APTX-4869的解毒劑了。”
五分鐘之後,小哀在二樓居高臨下地對剛跑過來還在氣喘籲籲的少年下命令。
“灰原,你找我來就為了這個啊。”柯南差點暈厥,“我不是說過了嗎?他不是壞人。”
“就因為那可笑的福爾摩斯迷不可能是壞人的荒謬理論嗎?”小哀根本就不理會他,“就算真的不是壞人,可是這樣就夠了嗎?只要不是足以相信的人,就不行!”
“如果說是可以相信的人呢?”小哀的女王氣場太強,站在一樓只能仰望的柯南顯得可憐巴巴的,倒像是在祈求她,讓她同意一個男人住在他的家裏。
“相信?”小哀的眼睛眯了一下,語氣也平和下來,柯南忽然感覺到周身一陣寒氣掠過——小哀發脾氣不可怕,只能說明她慌亂了。她最可怕的就是現在,既冷靜又刻薄的時候。柯南預感不妙。
“那麽,你就去把你真實的身份去告訴那個你相信的人吧。”小哀擡手一指工藤家的方向。
柯南半月眼登場。他就知道是這樣。
“怎麽可能?”他笑,“我連茱蒂老師都沒告訴過。”
“是啊,你連和你共生死可以保護你的FBI探員都不相信,竟然對一個第一次見面連交談都沒幾句的人相信到這種地步,工藤,我不覺得你是這麽輕率的人啊。”小哀字字切中要害,目光銳利,“他是就算知道你的身份也無所謂的人嗎?”
柯南被小哀的話吓到了。他忘了,灰原是那樣一個聰明的人,她的警惕性高于他,反應力理解力觀察力也是極高的。柯南這樣看起來輕率的舉動,她怎麽可能輕易放棄懷疑呢。
“你說得對。”柯南神色凝重,“我的确該做些準備以防萬一了?”
“這麽說,你同意将他趕走了嗎?”柯南妥協的如此容易,小哀也是沒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