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6

麗麗本來早早的就選定了蛋糕的樣子，不過高鴿生日那天，麗麗到蛋糕店裏看到琳琅滿目的蛋糕還是一時沒了主意，不知道什麽樣的才是最滿意的。她在蛋糕店裏一圈一圈地繞，旁邊的工作人員看着糾結的麗麗，連連推薦了好幾款。正當麗麗仔細挑選着蛋糕的時候，一個大約4,5歲的小男孩，跑了過來，大概是地滑，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麗麗見狀，立馬上前将小男孩扶起來。這時小男孩的媽媽趕了過來，一邊感謝麗麗，一邊告訴孩子要謝謝阿姨，麗麗也客氣地回應着。男孩媽媽擡起頭，兩個人都驚訝地看着彼此。

“麗麗？”男孩媽媽大聲叫了出來。

“娜娜！”麗麗也不可思議地說道。這時男孩媽媽激動地上前擁抱住麗麗，口中嗫嚅着“真的是你”之類的話。

“什麽時候來的哈爾濱？”被鉗住的麗麗小聲地在男孩媽媽耳邊問道。

“都來了快半年了。你是給誰來買蛋糕嗎？”男孩媽媽松開麗麗，輕輕摸了摸麗麗的臉頰，一瞬間，麗麗雙頰發燙得很。

“啊，對對，我給我，妹……妹妹。”麗麗結結巴巴地說着。

“有時間沒有，去哪坐會啊？”男孩媽媽眼神中充滿期待地問道。

“行啊。”麗麗鬼使神差地答應着，指了指櫃臺中的一款蛋糕，告訴營業員今天下午來取。

兩人就近挑了一家肯德基坐了下來，随便點了點兒喝的，便開始聊了起來。她們聊到彼此畢業後的生活狀況，又回憶了當初大學的美好時光，過去的日子似乎一下就複活了。

這個楊娜可是大有來頭，她是麗麗在大學時期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就是最好的。好到了大家都以為她倆是戀人。當然這種關系，沒少被外人評論過。麗麗和楊娜對這種模糊的感情都沒有表達過任何想法，她們就是那樣好着，享受着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把當下看做永恒。直到畢業，兩人漸漸地聯系才不多了。大約畢業兩年後，麗麗得知楊娜結婚了。楊娜沒有請麗麗去參加婚禮，因為她沒有辦法面對自己舊時的愛人。楊娜不知道麗麗是怎麽看自己的，麗麗也不知道楊娜把自己看成什麽。這段一直處在你不說我也不講狀況下的感情就在時間的慢慢推移下，被彼此壓在了心裏。其實在楊娜結婚前，麗麗曾經給楊娜發過一條短信，短信中隐隐的表達了喜歡之情。然而那時，離楊娜的婚禮不到一個月了。楊娜沒有回複麗麗，她沒辦法放棄一切去承認自己也愛着麗麗。婚後的生活并不是非常開心，楊娜心中總是有個結，她越是覺得對不起麗麗就越後悔結婚，越是後悔結婚就越會給婚姻生活增加情感負擔，負擔越大，楊娜就越會覺得婚姻生活不幸福，這樣惡性循環下去，楊娜的婚姻亮起了紅燈。但是這些，楊娜在談話中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她不确定麗麗是否還能接受自己的感情，也不知道麗麗是不是也還惦念着她。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就在聊天中過去了，眼看着就到高鴿下班的時間了，麗麗跟楊娜道了別，叫停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家去，卻突然想起她的蛋糕還沒取，又返回蛋糕店去了蛋糕。

雖然表面看起來相安無事，楊娜也只是表示非常想念麗麗，但是麗麗的心裏忐忑得不行，曾經的點點滴滴全部有了生命跡象。自己的大腦翻箱倒櫃的搜尋着過去的美好，記憶的小野獸掙脫開理性的枷鎖，拼命地翻搗着自己的內心，麗麗慌亂之中，一腳踏空，摔在了樓道門口，膝蓋磕破，鮮血順着小腿不停地流，蛋糕也掉在了地上。這一幕正巧被下班回家的高鴿看到了。高鴿飛快地跑過去，扶起麗麗，心疼地責怪着麗麗的不小心，轉而看到麗麗磕破的膝蓋和旁邊掉落的蛋糕，不禁笑了出來。

“笨死了。”

“娜娜，你”麗麗脫口而出，卻喚錯了名字。

“啊？”高鴿奇怪地看着麗麗。

“我，我是說，那，那沒有蛋糕了，你不許，不許不開心。”麗麗閃閃爍爍地說着，心裏七上八下。

“我怎麽會不開心呢，你傻不傻。快點回去洗洗傷口，消消毒。這麽大的傷口，得多疼。”

“別忘了把這一會收拾一下。”麗麗尴尬地指了指地上的蛋糕，扶着高鴿站了起來。

“好好，先安頓好你！剩下的事情我心裏有數！”

高鴿給麗麗包紮好傷口，溫柔地摸了摸麗麗的腿，一臉心疼的表情。麗麗看着高鴿凝重的神情，輕輕把高鴿捏成了金魚嘴道：“我不疼，沒事的，皮實着呢。”頓了頓麗麗又說：“可是今天是你生日啊，怎麽能沒有蛋糕呢……”

“我去做飯，你想吃什麽？”

“我去！”

“聽話，我不在乎生日有什麽，只要是跟你一起就好。”聽着高鴿的話，麗麗突然好感動，她抱住高鴿的脖子，主動吻了上去。“好啦，”高鴿笑着道，“躺一會去吧，我去做飯，一會叫你。”

“那煮面吧，別忘了，加蛋。”麗麗撒嬌地叮囑着。

趁高鴿在廚房忙碌的時候，麗麗趕緊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她要讓自己忘記今天發生的事情，重新把記憶隐藏。她竟然有了一絲不确定，假如能和楊娜有新的機會，自己最終會不會放棄高鴿。

自從那次碰面後，雖然楊娜沒說什麽，但麗麗還是明顯感覺得到了楊娜的想法。畢竟沒有明白表示，麗麗就只能當做什麽都沒有察覺了。然而，兩個人的交流越來越頻繁。微信，□□，能交談的方式一個也沒有落下。只不過面對楊娜的邀約，麗麗從來沒赴過。麗麗把所有的聊天記錄全部删除，她和高鴿曾經承諾過彼此沒有秘密，手機可以随時讓對方看的。楊娜的出現還是多多少少影響了麗麗的生活。每日晨起的問候，睡前的晚安，就像是持續不斷的水滴，不停的敲打着麗麗的神經。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着，可突然有一天，一下就又都沒有了任何問候，任何閑聊，任何隐晦的訴衷腸。麗麗以為自己會失望，相反，她竟然有一種如釋負重之感，她想到在北京的烏篷船上靠在高鴿身上那種安心，曾經在楊娜身上還未曾感受過。原來，自己是可以抵抗得住外界的幹擾的。

高鴿不加班的時候，散步回來，兩個人就在坐在床上聊聊天看看書。歲月也許就是這麽靜好的。高鴿想多些時間和麗麗在一起，但卻想不出別的方法，工作上的事情還是得做，不然将來怎麽過日子呢。由于放棄了進修的機會，高鴿現在在公司的地位多少有了些變化。“工作了這麽長時間，攢了些錢，想做些別的打算也不是太困難。”高鴿思考着，眼睛脫離了手中的書。麗麗看着眉頭緊鎖思想游離的高鴿，手肘戳着問道：“想什麽呢？”

“哈哈，什麽都沒想，就是愣了會。”高鴿說着看了看手機。正巧有一條微信消息進來。

“誰啊？”

“在北京的一個同事。問我最近怎麽樣什麽的。”高鴿給麗麗看微信，一邊開始回複消息。斷斷續續聊了半個小時，這段對話終于到了尾聲，說晚安的時候，高鴿照常打了“晚安”兩個字，不過系統表情包彈出了一個“晚安”的表情，高鴿也沒多想，就點了表情發了出去，但是發完後發現，這個“晚安”的表情太親密，又趕緊撤回了，重新打了“晚安”兩個字。麗麗在一旁看着高鴿笑道：“一個‘晚安’而已，發都發出去了，你還撤回幹什麽啊。”

“那個表情太親密了。不适合同事之間用。”

“那你都和誰用這個表情啊？”麗麗想着高鴿的回答一定是自己，卻不料高鴿道：“我沒怎麽用過這個表情都。”麗麗努了努嘴道：

“那要是和我說晚安呢？”

高鴿摟過麗麗，在她的臉頰上重重地吻了一下說：“那我用這個表情。”

“反應還挺快。”麗麗笑着說。

“親愛的，我有個想法。”

“什麽想法啊？”

“我想讀個博士。”

“好事啊，你是什麽時候有這個想法的？”

“不久。我覺得讀博士一來呢，博士也是學生，有寒暑假，正常法定假日也都放得很爽快，這樣咱們就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了。二來呢，我現在也想換個工作，将來博士畢業可以去個高校當個老師，這樣咱倆生活步調基本就都一致了，而且和而不同，話題上也不會有太大跨度。”

“我怎麽聽着你是因為我才去讀博士呢。”

“我想多一點時間和你在一起。你的寒暑假，我都在上班，不但不能陪你在家或者出去玩，還得你天天照顧我。”

“這是什麽想法，這麽久了你還這麽想。”

“你覺得呢？”

“其實我是挺贊成你讀博士的。但是我怕你後悔放棄現在的工作。”

“現在的工作對于我來說其實也沒有什麽大的吸引力了。這也是我想讀博士的另一個原因。”

“只要你想好了，我全力支持。而且，你有時間陪我，我當然高興啦！不然，假期你上班，家裏就我自己還挺沒意思的。”

“那就太好了，就這麽決定了，我合同期滿就不再續簽了。其實我真的是挺喜歡上學的。”

“那你可不許喜歡上你的那個老師啊！”麗麗開玩笑地警告道，“不過，上了這麽多年學，你有什麽感觸啊？”

“這個問題在我讀碩士期間，我的本科老師也這麽問過我。你知道嗎，我當時的回答特別不走腦子。”

“你說啥了？”

“老師問我感覺怎麽樣。我說最大的感觸就是，上了研究生之後，就再也不能用小聰明聽課了，因為很有可能一耍小聰明，老師講的下個問題就不會了。然後老師問我那你之前上課都是用小聰明聽的呗。我一下就說不出話了。”

“哈哈，露餡了吧。”

“啊，一下就露餡了。不過後來我想了很久，我覺得雖然我說得不太好聽，但是這是事實啊。我覺得學習就像是給大廈開窗子。每上升一個學歷就到了一個新的樓層，我們的人生就是一棟高層大廈，每開一扇窗，景色就會燦爛些，空氣清新些，陽光進來得多些，我們人生的大廈就會更明亮一些。當然，開窗子有一半是老師的功勞。”

“這什麽理論啊？。”

“這是我結合了自身經驗和體會總結出來的。”

“還挺有深意。”

“哈哈，謝謝老師誇獎。”

“我就是在你高中的時候幫你開窗子的人啊。”

“對啊，而且你還開了一扇我心靈之窗。”

“開了之後陽光充足嗎？”

“剛開始有點陰天，但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好大一片陽光灑下來，我差點睜不開眼睛。”

“你知道嗎，你也把陽光灑到了我的房間。”

“我想跟你一起沐浴陽光。”

看着高鴿一臉認真，麗麗突然笑着轉身鑽進了被窩道：“可是現在是晚上……”高鴿一個激靈，也笑着跟着鑽進了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