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5

每天過着，笑着，忙碌着也甜蜜着。原來當人們一旦找到了那個對的人，真的就安分踏實了，像是懸空着的雙腳終于站到了地面上。所有為生活的奔忙，都有了起點和歸宿。有時候當麗麗回想起交往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總會不自覺的嘴角微微上揚。她享受着高鴿對她滿滿的愛，她也發現自己真的是越來越離不開高鴿了。她為高鴿的快樂而快樂，為高鴿的煩惱而煩惱。一旦愛上了，人就不再是自己了，有一半就成了別人。愛，就是用我的表情表現你的心情。

“等一會，馬上就吃飯。”麗麗說着把洗好的菜倒入鍋中，噼噼啪啪的油聲充滿了麗麗快樂的心情，帶着美好的感情做出來的菜，最後的回味永遠都是甜的。高鴿來到麗麗身邊，小心翼翼地從後面抱住麗麗，額頭不停地蹭着麗麗的頭發。

“別鬧，做飯呢。”

高鴿也沒說話，就繼續蹭着。

“你不想吃飯啦？”

高鴿不停地去抓麗麗的手，麗麗只好把火關掉，轉過身來假裝生氣地說道：“幹嘛啊？”高鴿撒嬌地笑着，不知哪來的力氣把麗麗一下抱了起來，到畢竟力氣還小，只好把麗麗放到沙發上。高鴿緊緊貼着麗麗的臉頰，不停地蹭來蹭去，然後在麗麗的耳邊小聲說：“我進門看到你在做飯，感覺特別幸福。你知道嗎，很多年以前的一個周一早上，學校舉行升旗儀式，你站在教師隊伍的最前列，陽光照下來很刺眼，但我還是遠遠地看到你的一個好朋友走到你面前，在你的臉上就這麽不停地蹭着，那一刻，我好羨慕好嫉妒啊！我真希望能像她一樣和你那麽親密。現在，我的願望實現了，真幸福。”

“傻樣！雖然這事我不記得了，但是，你現在比她對我更重要。”

暑假臨近尾聲時，高鴿提議兩人去北京京郊的一個小鎮逛一逛。那是一個坐落在司馬臺長城腳下的古鎮，小鎮似江南水鄉般的精致，加上司馬臺長城的險峻，別有一番韻味。

“北京啊？不折騰嗎？”麗麗略顯猶豫地問道。她真的是擔心太折騰，也許沒玩盡興，又搞得一身疲憊，旅途奔波後沒幾天就要上班了。可是她要是說不想去，又怕掃了高鴿的興致。

察覺到麗麗的擔憂後，高鴿笑着說：“放心吧，這事由我安排。等我把計劃書下好，再請你指示。如何，老大？”

“嗯，那好吧，給你一次機會。”

晚飯過後，高鴿和麗麗一起來到了小區旁的H大散步，這是她們幾乎每晚都會做的事情。“散步是最好的健身方法”這是麗麗的觀點。而高鴿也完全認同了。她們就這麽在H大的校園裏一圈一圈的走，從黃昏走到日落。麗麗挎着高鴿，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着。夕陽透過繁茂的樹葉，投在兩人的身上，給她們鑲了一層耀眼的金邊。“真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高鴿轉頭溫柔地看着麗麗金燦燦的臉頰，看着麗麗的眼中閃閃發亮。

當高鴿把行程計劃說給麗麗聽的時候，麗麗表示滿意。高鴿便開始着手訂票訂房的後勤工作了。一切都按照計劃完美地展開。高鴿在景區訂了一間帶有溫泉泡池的民宿客棧，一了她當年沒訂上的遺憾。

小鎮裏古香古色的建築像極了明清時代的深家大院，一路參觀下來，滿滿的歷史的厚重感。仿佛空氣中的灰塵都是承載着歷史輾轉而來。悠閑地徜徉在石板路上，麗麗口中輕輕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真是太久沒有這麽放松過了。和朋友一起也不是不放松，但是和愛人一起會更覺得輕松舒适。

“這麽開心啊。”

“對啊，終于到了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這樣了？”說着，高鴿把麗麗攬在了懷裏。

“可以，還可以這樣。”麗麗笑着把臉緊緊地在高鴿的唇上貼了一下。

從小鎮的入口走到小鎮的另一個終點，便來到了著名的司馬臺長城的入口處。遠遠的望去，整個長城蜿蜒如龍，高傲的伸展在座座山脊之上。天氣突然陰了下來，加之山上植被衆多，氤氤氲氲地蒸汽像是層層疊疊的紗幔，遮擋住的那部分長城，如同龍入雲端。雄關漫道，給溫婉的小鎮增添了一份霸氣與威嚴。按照計劃，登長城是第二天的活動。高鴿和麗麗便動身往回走。轉身之時，高鴿看到觀光的游船停泊在不遠處。

“我們坐船回去吧！”高鴿指着碼頭處說道。順着高鴿手指的方向，麗麗看到一條條木質小船悠閑地漂游在河水上，船夫們賣力的推拉着槳，不時有鳥兒低空飛過。河道的另一邊是層層高山，在自然環境的長期侵蝕下，山體色彩參差有別，植被略微集中的地方，偶爾稍有攢動，大概是松鼠之類的林間小霸王吧。盤旋過後的鳥兒落在從山體夾縫中頑強生長出來的斜枝上，清透的喉嚨啼着清脆的小調，它們才是真正的唱作型歌手。

麗麗和高鴿上了船，船體稍稍搖晃了幾下便輕輕地劃了出去。船夫師傅口中清唱着不知是那個地區的號子，不激昂但沉着有力。小船劃過水面，留下層層漣漪向外遠去後又重歸平靜。途中，淅淅瀝瀝的小水滴從天而降，麗麗和高鴿躲到了船上的小烏篷裏。看到高鴿的頭發有雨滴的滞留，麗麗溫柔的擦拭着。她喜歡高鴿的長發，柔軟的發絲纏在指尖的時候，給人一種釋懷之感。麗麗向後挪了挪，從後面抱住高鴿，沒有別的，就是感覺踏實。轟轟烈烈不是現在的麗麗追求的感情，當她發現36歲的自己竟然在一個27歲的女生身上找到了踏實的感覺，但她确定這感情來的真實。

晚餐過後，高鴿在房東的幫助放好一池的溫泉水。麗麗就站在高鴿的背後看着。高鴿回頭下了一跳。

“水放好了，快進去吧。”

“你不跟我一起？”麗麗的問話讓高鴿瞬間滿臉通紅。

“真不一起？”麗麗調皮地問着。

“沒問題啊？”

“進來吧。”麗麗笑着勾了勾手指。高鴿笑着道：“你快進去吧，我去換衣服。”說着就把麗麗輕輕推到了溫泉池邊。溫熱的泉水舒展着身體的每一個毛孔，讓任何一個次淺淺的肌膚接觸都比以往變得更為敏感。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大面積的觸碰，身體似乎有了些變化。

泡着泡着，麗麗突然說她困了，就先出去了。高鴿随後也就跟着出去了。擦幹淨身上的水，高鴿換上了輕薄的睡衣躺下，發現麗麗背對着她，她習慣性地伸手去抱麗麗，卻碰到了麗麗沒有覆蓋物的身體。驚得高鴿連把手收回來的動作都忘記了。這時，麗麗轉身過來，看着高鴿，十分認真地說道：“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我希望我們之間該有的都有。”

“你确定？”

麗麗點頭。高鴿看着麗麗篤定的眼神，便把手搭在了麗麗的肩膀上，慢慢的滑向胸口。當她的手在麗麗的兩胸之間停留的時候，她感覺到麗麗明顯顫抖了一下，緊緊閉上了眼睛。高鴿沒有再去碰其他地方，而是順着一直往下。當她的手放在麗麗的腹部的時候，她猶豫了。看着麗麗始終閉着眼睛不停地發抖，她不知道該不該繼續下去。其實，不僅是麗麗，自己也沒有準備好，兩個人根本都沒卸下心理負擔，又怎麽能有滿意的身體接觸呢，高鴿的手就原路返回來。當高鴿的手再一次停在麗麗胸口處時，麗麗突然緊張地抓住高鴿的手，睜開眼睛道：“不行不行，對不起，高鴿，我不行，我沒有準備好。”

高鴿看着麗麗略顯緊張的神情，笑了笑，把麗麗攬在了懷裏，輕輕地拍着麗麗說：“乖，睡覺。”

這次出游，高鴿非常開心。她全程都有自己的愛人陪伴着，雖說在有些方面稍有遺憾，但是自從那次嘗試之後，兩個人在往後的生活中都有意無意的調整自己，身體上的接觸也有了明顯的增加。慢慢地，會有轉機的。

幾乎每個雙休日，麗麗和高鴿都會去逛逛街。高鴿特別喜歡陪麗麗去做指甲，因為麗麗有一雙漂亮的手，細細長長的，指甲做好再戴上戒指特別好看。麗麗呢，特別喜歡陪高鴿買襯衫，尤其是白色的襯衫。高鴿對襯衫有着不可名狀的熱愛。最開始也許是因為工作需要，可是漸漸地，高鴿發現自己就是喜歡襯衫。在麗麗眼中，高鴿就是白色的，清清爽爽的白襯衫像極了高鴿幹淨透明的性格。還有就是，她們願意去逛超市。跟所有的女生一樣，麗麗和高鴿都愛吃零食，每次從超市回家，都是大豐收。她們的愛情就這樣平平穩穩又神神秘秘的趨向日常。

工作中的麗麗與以往有了不小的變化，展顏歡笑時總會夾着幾分妩媚。小艾看在眼裏，卻想不透原因，便總是催問麗麗是不是有什麽好事瞞着大家，麗麗卻也總是笑而不語。

這邊的麗麗陽光普照，那邊菲菲卻愁雲滿目。自從聽說高鴿從麗麗家搬走，兩人的聯系幾乎僅限于微信，幾次相約卻都沒能探出高鴿的任何消息。高鴿當然清楚不能讓菲菲知道自己和麗麗在一起，她不能去破壞麗麗和菲菲的友情，能隐瞞的不能隐瞞的，高鴿全部都隐瞞了。

今年中秋和“十一”的假期又連在了一起。中秋假期的第一天，小艾約了麗麗去逛書店。小艾在不同書架間穿梭着尋覓着，回身突然發現身邊的麗麗不見了。她順着來時的路走去，看到麗麗在工具書一處停下了腳步。

“買字典啊？”小艾問完便看向書架上各式各樣的字典詞典。“哎，這都是英語字典啊？”小艾好奇地問着。忽然間像是意識到什麽一樣看着麗麗道：“你也不是學英語的，看這些書幹嘛？”

“過幾天是高小鴿的生日，想買一本書送給她。”

“誰？不是，什麽？”

麗麗看着小艾不解的表情笑着說：“沒什麽沒什麽……”

“不對啊，麗麗，你剛才的表情特別認真，到底怎麽回事啊？”

麗麗看着小艾疑惑得眉頭緊皺，思忖了一會便跟小艾說了現在的情況。

“麗麗，什麽時候的事啊？她現在在哪？對，你不會因為高鴿就真跟明哥結束了吧？”菲菲驚訝地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在我家。至于明哥，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但是我覺得結束了。”

“因為高鴿？”

“不是的不是的！”

小艾聽着麗麗口是心非的回答，連忙把麗麗拉到了一個角落，一臉不可思議地說：

“你怎麽能和高鴿……你倆沒結果的。你指望她能在你身邊呆一輩子嗎？她那麽小，萬一将來要是遇到了喜歡的男生，離開你是分分鐘的事，到時候你怎麽辦啊？你別告訴我你沒想過這些。還有啊，你跟明哥不是定好了明年五一結婚的嗎？阿姨不是見過明哥嗎，不是覺得明哥挺好的嗎，萬一明哥沒覺得是分手，回來向你求婚，你說你到時候是應還是不應啊？你不應怎麽向家裏交代？應了那高鴿怎麽辦呢？麗麗，你太，你太，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你真是，這不像是你能做出來的事啊。”也許理智能讓你明事理，但是卻不能阻攔你的感情，越是糊塗就說明感情越深。

麗麗聽着小艾的話不做聲，小艾急了問道：“你說句話啊！”

“這些問題我想過的，可是我相信高鴿，我覺得她也許不會離開的。至于明哥，我還不知道怎麽辦呢，也許時間久了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

“你靠着‘也許’過日子啊？這個感情對你百害無一利，你要知道，也許你們能在一起一年兩年，對于高鴿來說影響并不大，兩年過後她也才29歲，可你就快四十了。感情哪那麽容易忘記，在這段感情中你只有痛苦，沒有快樂啊。”

“你覺得我做錯了？”

“大錯特錯啊。我記得你說你不喜歡高鴿啊，你還說過她把你當姐姐啊。這是怎麽發展成這樣了呢。”

“她一直都是愛我的，她說覺得我像姐姐只不過是想讓我不那麽排斥她。”

“你不排斥她你就淪陷了。我之前就覺得你倆感覺不一樣，但我沒想到你倆說在一起就在一起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都變樣了！”

“是嗎？我變成什麽樣了？”

“變化倒是挺好，只不過為之改變的人不怎麽好。”

“替我保密好嗎，不管是明哥還是菲菲還是其他人。我就是想跟高鴿平平靜靜地過日子。将來出現的問題，我倆會一起解決。如果她不能和我一起解決，我自己也會解決的，別告訴別人。”

小艾嘴上答應着，心裏卻做着另一番打算。她不能看着麗麗就這麽糊塗地跟高鴿在一起。她思來想去，決定盡快當面找高鴿替麗麗把話說清楚，當晚便借由想見見高鴿和麗麗一同回了家。小艾裝作若無其事地跟高鴿聊天，聊着聊着，高鴿起身說：“我去幫麗麗做飯，你先坐會。”看着高鴿進了廚房，小艾在客廳內來回踱步，不停地理順她的思緒，她要條理清晰地“幫”這兩個人把利弊分析清楚，趁着感情還沒紮根太深趕緊拔掉。她一邊想一邊往廚房看去，看到高鴿從後面抱着麗麗，兩個人說說笑笑，親親昵昵的，心裏十分不安。

她在房間內幾度起身又坐下來，心中所想的言辭一直不具備太強的說服力。她随手拿起茶幾上的報紙，不料從報紙中掉下來兩張英文文件。文件大致是說公司派遣高鴿去美國調研學習，但報到時間是9月15號。她記得高鴿跟她說過公司升職的事情，可現在這是……

高鴿從廚房出來，看到小艾放下手中的文件，心裏一驚，但依然表情坦然地跟小艾說馬上吃飯。

“高鴿，這麽好的機會怎麽不去呢？”

“沒什麽，太遠了，時間太久了，你沒看到上面寫着要去一年呢嘛。”

“可是一年後你回來就可以完全接手整個哈爾濱的業務了。”

“現在也可以，只不過差個這樣的形式而已。”

高鴿斂了斂茶幾上的報紙，順手也把文件夾在了裏面。

“我在跟你認真地說話，你也認真一點好不好。”

“你說吧。”高鴿停下手上的動作，坐下來十指交叉抱在膝前。

“我必須要告訴你，我完全不同意你和麗麗在一起。”

高鴿平靜地點點頭。

“你覺得值得嗎，你放棄了這麽好的深造機會。”

“只不過一個出國學習的機會而已。麗麗為了我放棄了一段感情，我為她做這點事也不算什麽。”

小艾看着高鴿真切的眼神，放棄了她準備好的說辭，她看得出，兩個人愛得深，但願也能愛的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