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8
深夜裏，幾乎所有能去的地方都關門了。麗麗獨自在大街上走着，又困又累。她想找家賓館，但是卻發現自己身上只有幾十塊錢。麗麗無助得很，她真想找個地方好好放空一下。怎麽會有人跟自己搶高鴿呢？高鴿會不會就要離開自己了？麗麗無力地在路邊坐了下來。
去哪呢？環顧了一下四周，麗麗看到了不遠處有一片溫和的亮光，朝着有燈光的方向走，映入眼簾的是一家咖啡廳。整間咖啡廳以歐洲中世紀貴族家庭的裝修風格為主，一踏進去仿佛被帶到了另一個世界，一陣溫馨的氣流環繞過來。高調的水晶裝飾和金色的牆體相互襯托，空氣中飄過一陣陣或濃或淡的咖啡香味。麗麗覺得放松了些。她挑了一個僻靜的位置坐下，點了杯咖啡。靜靜地靠在沙發椅上，閉着眼睛，讓自己完全融入這氛圍中。咖啡上來，麗麗輕輕酌了一口，突然發現嗓子有點疼。這口咖啡下去，就像是誰在用砂紙打磨着她的喉嚨。她還是回到了現實中，她必須要承認她和高鴿吵架的實事。我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是不是我太敏感了？
麗麗打開手機，已經是淩晨兩點半了。收到的幾條高鴿發的信息，最晚的是一小時前。突然有個想法閃過，麗麗想回家了，她知道高鴿一定在等她，她覺得還是應該好好談談的。正在麗麗捋順着思路的時候，一個白色的身影閃過身邊又退了回來。
“麗麗？”白色身影驚訝地打着招呼。麗麗擡頭一看，是楊娜。
“麗麗，這麽晚了你怎麽會在這啊？”
“我，我，我……”
“怎麽了？遇到什麽事了嗎？”楊娜十分擔心地問道。
“沒有沒有。唉，這麽晚，你怎麽也在這？”麗麗清了清喉嚨道。
“哦，這是我一個朋友開的。我來這幫幫忙，今天她有事出差了。你到底怎麽了？”
麗麗搖搖頭沒有回答。
楊娜又問：“你不會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吧？”
“哈，哪有，沒有，沒有。”麗麗極力地搖着頭否認道。楊娜揣測着麗麗的“沒有”是指什麽？沒有吵架，還是沒有男朋友？
“那，你怎麽不回家啊？”看着麗麗半響沒答話，楊娜猶豫着，終于還是問出了上次見面時一直沒敢問的問題：“嗯——你，你現在是一個人嗎？”麗麗看着楊娜一時語塞。楊娜笑了：“我離婚了，麗麗。孩子判給他爸爸了。”
“怎麽會這樣啊？”麗麗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楊娜的手上以示安慰道。
“感情不和，總吵架。後來發現他有了別人。”楊娜嘆了口氣又說，“其實，不怪他，是我的原因。是我總是冷冷地對他。可是我就是關心不起來。我總是會想到咱們上學那會，咱倆那時候多好……”麗麗聽了楊娜的話，把手默默地收了回去。
大學的時光，那是她的過去，她們的過去。麗麗剛剛像是通過楊娜的手，觸摸到了過去。是回憶來打擾她了，她要警醒，她現在有高鴿，回憶與她無關。
“麗麗，你說當年我們要是大膽一點，是不是現在也很幸福了。”麗麗不敢說話，也不敢看楊娜，只好傻傻地看着玻璃上自己的模糊的影子。
“麗麗，我覺得生活是在給我們機會，讓我們都是在單身的時候再遇見，而且又是在一個根本不可能的時間上遇見……”
麗麗不停地搖着頭說道：“娜娜，娜娜，太突然了，太突然了。我已經很久都沒有想過以前了……”
“但是你也沒忘啊。我看得出來你在緊張，你一緊張就愛輕輕地搖頭，這個我還記得。說真的，我真是很後悔當年的決定，收到你的短信我特別高興，但是我當時沒勇氣。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我們自由多了。你不用馬上回答我，我不勉強你，我只是希望我們能盡量不要想太多，我們慢慢地恢複從前的狀态。”
“其實我現在，不是一個人。”說完，麗麗就馬上移開了視線，不再看着楊娜。
“我感覺出來了。我能問問是誰嗎？”
“是我……”，麗麗在考慮是說學生好還是說大學校友好，卻始終沒說出口。
“呵呵，不方便說也沒事。那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快半年了。”
“你們今天吵架了？”
麗麗點了點頭：“吵得挺兇的。”說完嘆了口氣，無助地扶了一下額頭。
“怪不得這個時候還能看到你。明天還得上班吧。這都快三點了，樓上是休息廳，你到那去睡會吧。明天我送你上班。”楊娜依然關心地說道。
早上六點多，高鴿從沙發上醒了過來。在起身的時候，感覺左肩膀疼得厲害，仔細一看，淤青了好大一塊。但高鴿沒敢耽誤趕緊收拾，然後去麗麗的學校門口等她。巧的是，高鴿剛到門口就看到麗麗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高鴿趕緊朝麗麗跑了過去，還大聲喊着麗麗。這時楊娜也跟着下了車，她不知道高鴿的身份，正要跟着麗麗往前走，看到麗麗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怎麽了？”還沒等楊娜反應過來。高鴿就跑到了她們的跟前一把摟住麗麗。
“你松開我，快點松開我。”
“我不，我想你了，這一晚上我擔心死了。”
“你快松開我。來來往往這麽多人看着呢。快點。”
“不，我不松開。”
麗麗沒辦法，只好用力推了一下高鴿的肩膀，高鴿瞬間疼得慘叫，不得不松開了手。
“你怎麽了？”麗麗奇怪地看着高鴿。
“你看，”高鴿将肩膀上的淤青給麗麗看，“我成了你那個小包的第一位受害者。”
“疼嗎？”麗麗心疼卻言語冷淡地問道。
“可疼可疼的了。”高鴿撒嬌地說着。
“怎麽不知道擦點藥啊。”
“沒找着。”高鴿滿臉無辜的表情。這一切，全都看在了楊娜的眼中，她無法說服自己，難道這個小姑娘就是麗麗的她嗎？
“麗麗，那我先走了。”
楊娜的話讓高鴿才意識到，麗麗今天不是一個人。
“麗麗，這位是……你不介紹一下嗎？”高鴿好奇地問道。
麗麗突然仿佛感覺自己像是個犯錯誤的孩子擔心被懲罰一樣，心中一陣緊張。
“哦，她是楊娜，我朋友。”麗麗故作平靜地介紹道。高鴿和楊娜相互微笑了一下，楊娜說：“你們聊，我先走了。”
“有空來家裏玩啊！”顯然，高鴿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主人了。楊娜徹底确認了，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就是麗麗的那個她。
回過頭來，高鴿看着麗麗說：“別生氣了好不好。你不在家這一晚上，我以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高鴿，我現在還是很生氣。這幾天我會在學校值班，晚上就不回去了。我需要一個沒有你的環境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
“這是幹嘛，你可以回家整理啊，我去另一個房間睡，絕對不出現在你面前煩你。”
“高鴿，我已經決定了。所以我希望這兩天我們也不要有什麽聯系。給我一段空白的時間，讓我們都冷靜冷靜。”
“麗麗，你這話什麽意思啊？什麽叫冷靜冷靜啊？你是想……”“分手”這兩個字，高鴿沒有說出口，“非要這樣嗎，麗麗，我們……”
“對，非要這樣。等我想通了，緩過來了，我就會回去的。所以，不要給我打電話。”
“不行不行，我不想這樣，你一定得回家……”
“我說了，我不回去，你趕快離開這裏，我今天一天的課，沒有功夫跟你計較這個。我已經決定了！”麗麗聲音突然高了起來。
“可是我們還約好這個周末看電影去呢。”麗麗看着高鴿，眼神眼神分明說着：還有必要去嗎？高鴿看到麗麗的反應，怯怯地向一旁退了退。
在這次短暫還不愉快的見面後，高鴿足足有一個星期沒有見到麗麗。她也不敢給麗麗打電話。她總是在胡思亂想着，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分手。高鴿就幾乎要崩潰一般不停地用力揉着頭。想念的煎熬弄得高鴿面色憔悴了很多，這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日子，折磨着高鴿的精神。幾個要好的同事還一直勸高鴿去醫院檢查一下，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可，這是心病。
周六是麗麗和高鴿約好看電影的日子。高鴿固執地按照約定時間早早就來到電影院，取了票後，便在商場裏一圈一圈漫無目的地逛着。她手心裏握着兩張票，心裏祈禱，讓麗麗出現在她眼前，出現在她眼前。鬼使神差的，高鴿進了一家甜品店。正思考着點點什麽，突然餘光看到了一男一女臨窗而坐，男方熱情地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女方冰淇淋，這身影熟悉得很。高鴿悄悄地走到桌前，麗麗猛然一擡頭，眼神撞上的一剎那，高鴿不可思議地捂住了嘴。麗麗驚訝地站起來，高鴿向後退了一步。她的祈禱還真靈驗了，麗麗真就出現在她面前了。
“高鴿，我……”
“對不起。”高鴿一臉不可思議地說着轉身離開。
“不是，高鴿，你聽我說……”
“嚴麗麗！”高鴿咬着下唇指了指麗麗，“你贏了。”說着，把手裏的票團成一團，裝作十分不屑地把票丢在了麗麗的桌子上，轉身快走，剛走兩步，突然與對面端着冰淇淋的小艾撞到了一塊。小艾一個跟頭倒在了地上，撒了高鴿一身的冰淇淋。麗麗想去追高鴿，又要扶小艾。她扶起小艾，眼睛卻始終盯着高鴿遠去的背影。麗麗把小艾交給男生，沒有多說什麽，給了小艾一個眼神就跑了出去。高鴿走着，渾身發抖，眼淚不停地往下掉。流着流着，高鴿停下來，用力抹了一把眼淚，暗自責怪自己，真TM不争氣。
高鴿擦幹眼淚繼續往前走，也不知走的是哪個方向，麗麗突然從高鴿身後跑過來，攔住了高鴿。
高鴿面無表情地看了麗麗一眼，沒有做聲。幾秒鐘的沉默後，麗麗先開口道：
“都一個星期沒見了，你就不想說點什麽嗎？”
“你想聽什麽啊？”
“你能不能不這麽橫！”
“你受不了啊？”
“高鴿，你別這麽跟我說話。”
“你想怎麽樣吧嚴麗麗。你們那是什麽行為？”
“他就是我們單位的一個小同事而已，”麗麗在“同事”上加重了語氣，“比小艾還小，我們就是平時走地比較近，關系比較好，根本就沒有別的事。”
“你人緣這麽好吶，這麽受小男生歡迎啊。”麗麗聽着高鴿揶揄的話語，生氣地回道：“哪有你人緣好，還有人大張旗鼓地跟你表白呢。”
高鴿稍微一愣，看着麗麗說：“那要是有人也喜歡你也向你表白你是不是就心理平衡了？”
“你，明明是你錯在先，你還這麽說我？你怎麽不講理呢！”
“我是有錯，可我跟你道歉了那麽多次，你也不給我個反饋。你生氣，你要冷靜。這就是你冷靜的方式嗎？你有沒有想過這幾天我是怎麽過來的？我天天想你又不敢去找你，怕你見到我更生氣反而更不想回家。”
“我為什麽生氣，你想過嗎？你什麽都不跟我說，那個男的突然就向你表白。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不是一個人！我生氣，那是因為你身邊那個是個□□啊！一旦他爆炸了我就沒有你了。”
“所以你就給我在你身邊也按了一顆□□？”
“我已經說了我倆沒關系。你聽不懂嗎？他就是我一個同事，一個同事！”
“都是同事，為什麽你要我相信你，你卻不肯相信我呢？”
“我确定我的同事不喜歡我，你呢？”
“我确定我不喜歡我的同事。”高鴿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完後，繞過麗麗離開了。麗麗雙手掩面，哭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