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管郁寒是不是能看到他演戲的一舉一動,劇組開機已經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溫糯白強行安慰自己,郁先生很忙,哪來的時間看他演戲。

溫糯白早就知道《情書》是一個懸疑片,盡管電影的名字更像個文藝片。等到真正拿到劇本的時候,他才感受到名字的貼切之處。

《情書》的主角陳樹白是個心理學教授,學識淵博氣質溫和,很受同學的歡迎,于是還擔任着A大兩個社團的指導教師。只是身體不太好,不得已休了半年的假。

一個月後,發生了變故,桐花大道旁的居民樓死了一個人,經查證這是近期連環殺人案中的一起,而部分線索,指向了正在家休養的陳樹白。

陳樹白整日在家看書,或者打理院子裏的花,天氣好的時候會去學校他帶的兩個社團看看,一個是話劇社,一個是舞蹈社。

姓鐘的警官還有兩年到三十歲,年紀輕輕就是刑偵隊的副隊長,能力出衆。他把陳樹白定為了這起連環殺人案的突破口。

但是在相處過程中,他産生了疑惑,這個心理學教授,皮膚是常年不見光的白,待人從來溫和,不具備任何的攻擊性,彎起眼笑的弧度都是暖的,像院子裏擺的白色山茶花。

可是,兇手是誰呢?

前來拜訪陳樹白的三個患者,和堅持不懈的鐘警官,随着時間的推進,真相漸漸浮出水面。

溫糯白要演的這個陳樹白,大部分場景都是在華景路八號這幢小樓裏。

王平選了又選,最後定下溫糯白拍第一場戲,也是影片最開始,溫糯白拿着金色懷表看報紙,結果看到桐花大道居民樓出現惡性殺人案件的新聞,完完全全只有溫糯白一個的戲。

“這個鏡頭是要出現在電影的最前面,也是陳樹白這個人第一次出現在觀衆眼前,一定要立住,還要有故事感,你明白嗎?”

王平跟溫糯白講戲,他導演起來和平時是兩種狀态,眉間深深的法令紋皺起,看起來很嚴肅。

溫糯白拿着劇本,揣摩了一下這意思,應道:“好的。”

這場戲在書房,現在拍攝地還在布置,好不容易租來的房子,王平得了信,未免讓這房子出現損傷導致無法拍攝,他讓工作人員輕手輕腳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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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師趕着這時間給溫糯白補妝。

其實也化不了什麽,溫糯白的皮膚細膩又白,連粉都不用上,只是細細鋪了一層隐形散粉,然後把唇色化淡,陳樹白有低血糖,溫糯白的唇很紅,不太适合。

兩人站在屏風後面,外面人看不到。

站在外面調試機器的兩個工作人員在小聲議論,有個聲音渾厚的:“這個房子比較特殊?我剛才挪動三腳架稍微重了點,被副導看到,一頓訓。”

“你不知道嗎?這是萬歸集團大老板的私人住宅,借出來給拍攝的,哪裏損壞了照價賠償都是小事,拍到中途趕出去那就糟糕了。”

聲音渾厚的那個立刻明白:“郁總啊,難怪。”

給溫糯白化妝的是業內比較著名真哥,真哥剃着光頭舉止粗狂,但一手化妝術出神入化,可惜在溫糯白這裏不好發揮,底子太好,他化不出花樣。

前幾天試戲他給溫糯白化了幾次妝,兩人聊過幾句,要說人與人之間就是講究個投緣。

真哥對溫糯白映像好,投緣,聽到這裏忍不住八卦:“跟你說個有趣的,你知道他們說的那個郁總嗎?”

溫糯白自然知道,點點頭。

他發現自己雖然不是八卦體質,但身邊的人都消息靈通且熱衷于讓溫糯白也跟着吃瓜,對這,溫糯白接受良好。

真哥壓着嗓子,一邊往溫糯白的脖子上也細細壓上散粉,一邊說:“圈內最近特別有名的流量,秦笙,就想搭上這位郁總的線,他托關系都找人拿到了郁總的酒店房卡。結果臨到要去的時候被同公司的另外一個藝人偷了房卡截胡。”

“然後同公司那藝人爬床,直接被封殺了,談好的《幻夢之境》直接落到了秦笙手裏。”

溫糯白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清了清嗓子下了結論:“好跌宕起伏。”

真哥被他這結論逗笑,伸手捏了捏他下颚,心裏感嘆這下颚線就是緊致,嘴上說道:“我說這些,是讓你注意着點。圈裏都是人精,你這小身板,可別被人吃了都沒骨頭吐出來。”

“還有那郁總,遠着點,圈內人稱活閻羅。”

溫糯白:……

可能是被人提到了郁先生,他化好妝出屏風的時候,忍不住往隔着窗的另一邊看了一眼,隔着點距離的另一扇窗戶被絲絨的窗簾阻隔了視線。

沒有人。

溫糯白感覺好受了一點,拍攝第一天就在郁先生的眼皮子底下很考驗他的心理素質。

拍攝地剛布置好,王平就趕緊招來溫糯白坐到書桌前。

周圍許許多多的工作人員往這裏看,其中包括演這部電影的男二宋致逸,也就是扮演鐘警官角色的人,他是個實力派的流量,會接下這部電影,純粹是因為早年欠了王平的人情。

最初宋致逸知道自己接到的邀約不是男一的時候,他還震驚了一下,看了劇本,他确實演不了男一,外形條件差別太大了。

他屬于硬朗型的少年氣,腹肌都是緊實的六塊,打籃球一看就是前鋒。

男一很明顯要書卷氣的清隽,宋致逸倒不在意番位,他在意的是,這個男一,是個新人。

沒有任何作品的新人。

經紀人特地跟了過來,看着他說:“你收斂點,我打聽了下,這個新人背景很大,好像很有背景那編導杜生都給他行了方便。”

“你要是還合眼,照顧下這人,探探口風看到底什麽背景。”

溫糯白沒注意這些,他坐在書桌前,想自己現在變成了陳樹白,一個心理學教授。

打板的工作人員喊了聲:“《情書》第一場第一次,開始!”

陳樹白和往常一樣,泡了杯喝咖啡,坐在書桌前,一手捏了片面包,另一手拿着報紙。

在數字閱讀普及的今天,他依舊鐘愛着紙質書,以及從報紙上獲得各類新聞,盡管這些在手機上都能看到。

書桌放擺着一盆白色山茶,細碎的光影從透亮的玻璃窗漏進來,落到書桌前青年的手指上。青年很随意穿着寬松的白襯衫,靠在椅子上,捏着報紙的手指瘦長,很白,幾乎能和白山茶的顏色媲美。

他看的那頁報紙上有着聳人聽聞的大标題,桐花大道的居民樓發生了一起慘案,疑似與最近的連環殺人案相關,現場十分血腥。

攝像機挪動到溫糯白的臉上,這無疑是一張讓人記憶深刻的臉,散碎的頭發搭在飽滿的額上,眼睛極出色,上揚的眼尾,瞳孔清亮,只是唇色有些淡,應該是低血糖?

此時青年卻皺緊了眉頭,唇抿得很緊,有點厭惡,但又像是快意。

捏着報紙的手收緊又松開。

咖啡杯擺在不遠處,青年輕吸一口氣,拿過咖啡灌了一口,眉蹙得更緊。

滋味太苦。

“咔!”

王平盯着眼前的監視器誇了一聲:“不錯!”

王導聲線激動,他特意挑了個不簡單的,結果第一幕就一次過了,向來不愛在片場誇人,也忍不住給予了贊賞。

工作人員互相看了看,明白了,這位新人演技好,王導這都誇了,看來再過段時間,就不是小新人了。

站在旁邊等着看好戲的男二宋致逸沉默了下,忽然對旁邊的經紀人說:“你剛才讓我照顧他?”

溫糯白第一場戲結束,閉了閉眼,盡力剝離戲中人物對自己的影響,這個人物太複雜,每次他沉進去,都有種自己出不來的感覺。

連拍了幾場戲,溫糯白有些焦慮地站在窗邊小口喝水,看到對面的金絲絨窗簾裂開一條縫隙。

溫糯白心裏一跳。

一只白貓出現在縫隙裏。

貓爪子拍着玻璃,溫糯白看着白貓在那兒迷茫拍了好幾下玻璃,似乎在疑惑怎麽這東西透明的但是拍不開。

吐出一口氣。

溫糯白擡唇笑了笑,不是郁先生,是鑽進書房的白貓。

“你喜歡貓嗎?”

低沉的男聲響起。

溫糯白回頭,看到這部電影裏飾演男二的宋致逸正站在他身後問他。

兩人以後還要一起拍戲,多了解下也是應該的,溫糯白回道:“比較喜歡。”

宋致逸看着對面的別墅說:“能養在這種房子的貓估計性格獨特?或者比較名貴,你想要一只嗎?”

事實上,這就是目前溫糯白住的房子。

而既不名貴性格又很暴躁的白貓天天窩在他大腿求撓肚皮。

溫糯白禮貌道:“暫時不需要。”

對話到此結束,兩人都忙着拍攝,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聊天。

當天結束拍攝後,溫糯白琢磨着回別墅把身體乳拿過來。

是的,他又忘記了那瓶沉重但是氣味不濃郁且很滋潤的身體乳,有時候溫糯白也會問自己,到底擦這玩意兒是不是必須的。

不過既然做一行要适應一行,他就暫且先保留這個習慣。

本來路程就不長,溫糯白也不想引人注目,等到了晚上,才随意披了見薄薄的長款羽絨服,裏面也就一件絲質襯衫,往別墅跑。

他特意繞了路,免得被劇組的人看到。

走進去的時候,呼出一口涼氣,還是有點冷啊。

別墅裏的燈已經熄滅了,溫糯白按了指紋進去,只開了玄關處的燈,蹲下身體換鞋子。

再擡眼,穿着西褲的腿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我記得合約裏有一條,天冷的時候要穿厚羽絨服?”

溫糯白身體一僵,保持這蹲着的姿勢仰起頭,幹笑:“郁先生?”

郁寒垂眼看着他:“你以為我這時候不在別墅?還是說,打算凍病自己好帶病拍戲,發通稿彰顯自己的努力?”

“站起來。”

溫糯白慢慢吞吞站起來。

他試圖把薄款的羽絨服裹緊一點,以證明自己真的沒違反合約。

但這顯然無濟于事,他這件羽絨服輕薄得很,充絨量估計沒到50g,總之挂在身上輕飄飄的,并不能帶來一點的安全感。

溫糯白微擡頭,咬唇看着郁寒:“哥哥。”

凍到了的鼻尖透着紅。

郁寒淡聲:“有懲罰措施,還記得嗎?”

溫糯白睜了睜眼。

沒等他反應過來,郁寒一步上前,右手繞後捏住他後頸的肉。

剎那間,一股戰栗感席卷了溫糯白全身。

兩人貼得很近,郁寒低頭,唇幾乎要挨到溫糯白的鼻尖。

溫糯白驚訝後退,像是想起什麽一樣,一手止不住擡手捏了下鼻尖,眼神晃動。

郁寒看着他反應,沒再動作,話語中有深意:“你果然想起來了。”

“在A國酒醉時候的記憶。”

溫糯白臉騰地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就很緊張。

啊今天意外情況太忙了,桃滾來滾去,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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