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鼻尖被不輕不重咬了一下,輕微的刺痛感傳來。

和十幾天前的經歷是一樣的,不同的是,溫糯白這次不是主動的那方,而且他很清醒。

他甚至能感受到郁寒唇齒的溫度,顯然那比他冰涼鼻尖的溫度要高很多。

溫糯白手痙攣了一下,受驚一樣看向郁寒。

郁先生的眼神很沉,裏面藏着愠怒,好像就是特意這麽做了讓他長教訓。

明明他今天沒喝酒,但是溫糯白覺得自己臉在發燒。

郁寒松開放在溫糯白後頸的手,嗓音低沉:“我們要不要數一下,不到十天,你犯了多少規?”

溫糯白躲開眼神,張張口。

淺色的瞳孔裏情緒晃動,輕聲說:“髒。”

郁寒挑挑眉。

溫糯白摸了摸鼻尖:“鼻尖髒。”

雖然來之前他洗漱過還專門卸了妝,但這一路從街上走來不知道沾了多少灰塵。

溫糯白攀着郁寒的手腕,松松握着,硬質的石英表有點涼,他終于慢吞吞移回眼神,小聲說:“哥哥,劇組晚上不管飯,我餓了。”

語調裏帶着鼻音,顯出一點可憐的滋味。

也就過了幾秒。

“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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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寒退後一步,沒再顯得那麽具有壓迫力。

要是杜生或者金鵬在這裏肯定得大呼小叫,犯到郁寒的手裏,居然這麽輕易就過去了,毫發無損!

溫糯白松了口氣,看着郁寒西裝革履往沙發那邊走,一邊走一邊捏着規整的領帶結松開,應該是剛開完會,或者剛結束一場晚宴,側臉能看到眉頭皺着。

這畫面,不知道怎麽就戳中溫糯白。

就……挺帥的。

不過不可否認,郁先生看起來有點累。

溫糯白跟着走了一步,轉腳往廚房走,溫牛奶,再煎了兩個太陽蛋,溫糯白煎蛋和高雅完全挂不上邊,他在鐵鍋裏放上一底鍋的油,再把雞蛋磕進去,撒上一點鹽。

這麽着煎出來的蛋,不像是那種擺在白色瓷盤配着高級料理的太陽蛋,圓圓的蛋白邊緣是半透明的金黃焦脆,賣相也不是那麽标準。

用鍋鏟拿起來,還往下洇了點油,擺在盤子裏,是很有食欲的煎蛋。

端着牛奶和煎蛋跑過去,溫糯白放在郁寒面前:“哥哥吃一點?”

老實說他沒把握郁寒一定會吃,但他理虧,自然是得做點實事。

郁寒拿着平板還在處理事情,擡頭看了他一眼,動了動手指,還未有大動作。

在旁邊伺機而動的白貓已經等不及了,一個貓貓飛躍就要往桌上擺着的煎蛋盤子撲。

還剛到半路就被郁寒拎住了後頸,直接被放到沙發下。

“喵!”

白貓憤怒發出抗議,急得喵喵叫。

郁寒慢條斯理捏起筷子:“喝了熱牛奶就去睡覺,房裏的暖氣開了。”

溫糯白看着憤憤不平的白貓笑起來,他點點頭,抱着牛奶杯子喝,沒有拒絕郁寒的提議。

這兒和拍攝地離得這麽近,在別墅這裏住一晚,也沒什麽,其實劇組租的酒店裏拍攝地的距離,還沒有從這兒過去近。

不過要早點起來,窗戶也要拉嚴實,被發現就比較尴尬。

看着郁寒吃完一個煎蛋,溫糯白舒了一口氣,他沒明白郁先生這次生氣是他觸犯了條款還是……別的什麽?

就回來這麽些時間,溫糯白大致忘記自己被陳樹白那個人物拖着砸進深淵的感受,要說演員能夠撕開進入角色是個好事。

特別對于溫糯白這種技巧不娴熟的,更多靠體驗來演戲的。

可陳樹白這個人物本身就帶着溫糯白性格的特質,背負太多又過于複雜,這才幾天,溫糯白已經喘不過氣來。

他會想,到底哪些是陳樹白的性格,又有哪些是他的。

再更深一步,他會不會變成陳樹白。

演戲原來這麽一件玄妙的事,溫糯白靠在皮質沙發上,不自覺走神想到陳樹白這個角色。

“你們劇組裏是不是有個人演警察?”

溫糯白回神:“啊,是的。”

“郁先生怎麽知道?”

郁寒抽了紙巾擦唇角:“貓告訴我的。”

溫糯白:?

郁寒從容說:“貓今天把書房的窗簾拉開,我看到你和一個警察扮相的人站在窗邊聊天。”

“哦,”溫糯白想起來:“是,宋致逸,這部劇裏飾演男二,是一個警察。”

他有些猶豫,不明白郁寒這麽問的用意。

郁寒轉開眼神,卻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拿出一個小盒子遞過去。

溫糯白疑惑看着這盒子。

郁寒言簡意赅:“禮物。”

“不是很貴重的東西,一塊懷表。”

溫糯白有些遲疑,接過盒子打開,裏面躺着一塊金色的懷表,按開,表盤裏用金絲和碎鑽拼成了一朵花的模樣。

“哥哥……這?”

是什麽意思啊。

突然送禮物,溫糯白不是很能反應過來。

郁寒輕描淡寫:“是一個朋友做的,他喜歡擺弄這些東西,不值錢,我想你或許會需要。”

“如果你每次看到表,能記起在時間裏不能觸犯一些條款,那就再好不過了。”

半點沒提自己這個朋友是著名設計師,也沒提到這個表是早就預定,後來卻改了方案送到溫糯白手裏。

溫糯白撥弄了下表盤,抿出笑意:“那真的再好不過了。”

或許他看到表能稍微出下戲,他擡起頭:“謝謝哥哥。”

溫糯白覺得自己拿到片酬,首先得挑一份禮物給郁先生。

這次兩人難得是一起清醒睡到床上的,溫糯白沒先睡。

外面下起了雪,很細的小雪,溫糯白訂好鬧鐘,縮到被窩裏,和郁寒道了晚安。

郁寒坐到床上,想着今天透過玻璃縫隙看到的一幕。

溫糯白穿着白襯衫在書房裏演戲,那是另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溫糯白,像是變了個人,明明是相同的樣貌,但是舉手投足間很不一樣。

青年在拿着書在看,神情和周身的感覺,沉澱着數不盡的情緒,像是下一秒就會爆發,最後卻又歸于寂靜,他演這段的時候在想什麽呢?

郁寒了解過演戲,溫糯白當然不是那些科班的技巧派,或者說,是什麽讓他對這個角色的理解這樣深。

或許是他想複雜了,青年只是天賦過于出衆?

好在,青年在他這裏。

也只是溫糯白,不是其他任何角色。

第二天一早,溫糯白發現自己睜眼就看到了郁寒的胸膛,他一晚上不知道做了什麽,直接蹭到了郁先生的旁邊,整個人窩在旁邊。

小聲叫了一下,又把聲音堵到嗓子眼。

郁寒睜開眼,嗓音該死的滿是磁性:“幾點了?”

溫糯白一動不敢動:“應該是五點半。”

“怎麽這麽早?”

真的很早,劇組七點開機,溫糯白準備先回酒店,趁衆人都沒醒再裝作他一直睡在酒店的假相。

他把這個想法跟郁寒說了。

郁寒頓了下:“沒必要。”

就算被發現也不是那麽要緊,不過還是要注意點。

溫糯白僵着縮在被子裏,一點點往另一邊挪動,等到郁寒徹底醒來,他飛速爬下床去穿衣服。

穿好一回頭,郁寒正脫了睡衣往身上披襯衫。

不誇張且很緊致的腹肌不慎出現在眼前。

溫糯白:!!!

好有沖擊力的畫面,他慕了!

趕在郁寒看過來前,溫糯白趕緊移開視線。

匆匆吃完早餐,溫糯白聽話裹好了厚重的羽絨服,拿着杯特別熱的豆漿出了別墅。

外面在紛紛揚揚撒細碎的雪。

天色很早,路上基本沒有行人,這一代的房子并不密集,而且植被覆蓋率高。

因此溫糯白并沒有發現隐藏着草叢裏,一閃而過的微弱閃光燈。

他還沒有自己要紅了,可能會有人蹲點守他的自覺。

實際上,就在前天晚上,《幻夢之境》的先導片上線,不少人已經摸到他微博,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溫糯白。

溫糯白還是沒有去酒店虛晃一槍,直接到了劇組。

劇組沒人發現他沒住酒店,工作人員還在和他打招呼:“溫老師到得好早啊。”

溫糯白先去了書房,捏着懷表,再次感受屬于陳樹白的人生和情緒。

但這次他沒那麽恐懼,懷表的邊緣硌着他的手掌心,随時提醒他,你只是在這部戲裏是陳樹白而已。

華景路八號的房子窗戶都開很大,溫糯白站在窗邊,隔着細雪看對面的書房。

窗簾露出一條小的縫隙。

不過沒有貓,也沒有郁先生。

這才是正常的,大老板每日行程都是滿的,哪來的時間時時在書房,真的盯着他拍戲。

溫糯白覺得自己前兩天的緊張有些多餘。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份的白白

桃今天順了順思路,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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