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後半場游戲, 溫糯白尋了個導演找他談事的理由出來了,郁寒捏了捏他腕骨,也沒多說。

心跳真的太快了,溫糯白吐出一口氣, 平緩自己的呼吸。

手指都在不自覺顫抖。

從後門繞出來, 外層的大區人太多了, 溫糯白肯定不能去, 拉好口罩戴好帽子, 回了內層的別墅,回房間拿着玻璃杯喝熱水。

其實導演确實要找他, 王平導演說了晚上和他通個視頻電話,商量下《情書》的宣發事宜,這部片子已經送去過審了, 馬上就定上映檔期。

溫糯白剛回到內層的別墅拉下口罩,王導的視頻電話就打進來。

王導手裏端着個搪瓷茶杯,看到溫糯白,“咦”了聲:“你臉怎麽這麽紅?”

“啊?”

溫糯白下意識用手貼了貼臉,确實有點熱, 他看了眼左上角視頻鏡頭的自己, 确實帶了層薄紅。

“是不是太熱了?南城最近這溫度升的。”

王導瞅了眼,也沒在意更多。

“嗯, ”溫糯白轉了話題:“您說的要我配合的幾個重要宣發是哪個?”

和王導通完電話,溫糯白松了口氣。

腦子裏空白了片刻,給自己倒了杯熱水, 抿着熱水坐在沙發上。

溫糯白剛簽進娛樂圈的時候,就遠遠見過郁寒一次,他剛進公司的時候,參加過那年的榮鼎集團的年會。

當晚酒會立場的時候,經紀人拉着他,往圈中心湊近,指了指,又酸有妒:“你看,那圈全是高層,中間那個,榮鼎的郁總,那氣勢,你要是能跟個,”

Advertisement

經紀人說着想到溫糯白不愛聽,閉了嘴。

溫糯白隔着人看了眼,中間的男人身姿筆挺站在那兒,和周圍的人氣場格格不入的冷,偏偏還能壓住,衣擺那兒的藍寶石在燈光下映得閃了下。

男人掃眼過來,沉冷,從溫糯白身上晃過,漫不經心的模樣。

這種人,溫糯白當時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招惹。

那會兒他怎麽都沒想到,一年後,他會被郁寒的助理找上,然後簽下協約結婚的條款。

他那時缺錢,太缺了,逼到絕路,衡量再三,簽了約。

這是一場因為協約而起的關系。

溫糯白閉了閉眼,唇齒交接的感覺,清晰到他心髒還在有點緊地跳動。

他其實沒那麽好的。

溫糯白知道自己恐懼親密關系,對于長期的親密行為,會出現應激反應,他真的不确定。

溫糯白往自己口袋裏摸了摸,沒摸到金色懷表,在車上換外套的時候,被留在了外套裏,沒帶下來。

做演員這行,有點不好。

演戲演多了有後遺症,太入戲了,分不清現實與演戲的界限。

就像現在,溫糯白覺得不真實,剛才在包間裏,不論是冰塊,還是郁寒近乎于咬着耳朵說的那句話,都不真實。

早上出門的時候,開了扇窗戶,晚風吹進來,帶着熱度。

溫糯白把頭埋進被子裏。

今天晚上一定得先睡,不然等會兒就尴尬了。

抱着這樣的想法,溫糯白沖完澡後,閉着眼睛數貓迅速睡着了,早上再醒來的時候,郁寒已經不在床上。

溫糯白緩過情緒,窩在床上睜着眼發呆。

拿過手機登上了自己的作者號微博,這段時間他在劇組寫了幾個小故事,制成長圖發上去。

又過了會兒,溫糯白拿着手機用作者小號發了條微博:“如果有個你喊哥哥(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對你說要追求你,他對你很好,但是,你确實只是把他當很親密的人,這時候,答應嗎?”

又不是深夜,不少修仙女孩正在網上沖浪,看到這條微博,再看看發的人。

哦豁。

已知大大是男寫手,再知哥哥是男性,這是直接出櫃了?

前排迅速被占領——

“當然是答應他啊[狗頭]”

“要是喜歡,那就答應,如果只是不想破壞現有關系所以想答應,博主慎重”

“啊啊啊啊糯米大大,你是我們的!”

“親~密~關~系”

“哥哥長,哥哥短,哥哥硬了你又不管[吃瓜]”

溫糯白看到這些,猛地按滅手機,是他高估自己粉絲的下限了。

過了會兒,又按開,紅着臉繼續看,還是有不少認真給建議的。

按頭讓他談,和讓他多思考下自己的想法的各占一半,也有不少調侃開玩笑的。

溫糯白想,他這麽不确定,不論做什麽選擇,都對郁寒不公平。

郁先生那麽好。

溫糯白謝了評論的人,然後關了手機,磨磨蹭蹭下樓,郁寒處理公司的事,不在樓下,夏光趕緊對溫糯白招手,讓他來吃早餐。

今天是聚會的最後一天,一群人去泡了溫泉,溫糯白腿上有傷口,只能在池子旁伸腿感受下。

他暫時還想不到和郁寒說什麽,郁寒也不知看出什麽來,來他旁邊,遞了鮮橙汁和一個抹茶毛巾卷,第二次又拿了個水煮蛋來。

聚會當天晚上就各自回去,夏光還有好幾個郁寒的好友和溫糯白加上微信,揮手說下次再見。

當晚回到小院兒,還有一次藥要塗,溫糯白的傷口恢複得很不錯,他堅持要自己塗藥,郁寒就沒強求。

在院子裏過日子是閑适的,家裏添了只新貓,隔了這麽多天,總算把這只小橘接到了院子裏,溫糯白主業變成養貓,副業變成了給郁寒熬粥和煮一些湯水。

因為腿傷,加上沒合适的戲,溫糯白演戲變成兼職一樣。

夏天快到了,前院種的花逐漸抽枝茂盛,綠深紅濃,溫糯白經常抱着貓坐在院子裏的藤椅上,就那麽睡過去,醒來,臉上落了幾片葉子和花瓣都不知道。

這麽過真的很舒服。

只除了,溫糯白除非必要,減少了和郁寒的接觸。

郁寒像是縱容了這種情況,不論是肢體動作還是言語的強勢。

不過溫糯白依舊覺得,自己像是被盯上的獵物,下一秒就會被按在爪下,徹底捕住。

有天晚上,溫糯白抱着橘貓,小橘貓體形明顯有變大的趨勢。

溫糯白溫聲:“你不能再吃了,我的橘。”

橘貓:“喵喵喵。”

意思估計是我還能吃。

溫糯白捏着貓的爪子:“我的橘寶,你爸爸我是演員,不能胖,演員的貓也不能胖。”

“我不能吃,你也不能吃,聽到沒?”

郁寒去花園裏鏟了土,走進門聽到這話,輕笑了一聲。

溫糯白下意識往門口一看,郁寒深邃的眼裏有幽深笑意,就那麽看着他。

兩人視線接觸了一瞬,溫糯白垂下了眼。

貓在懷裏喵喵叫,試圖再搞到幾根魚幹。

溫糯白現在哪裏還有心思管魚幹,橘貓蹭了下,一跳跑走了。

溫糯白擡眼說:“哥哥準備去睡了嗎?”

郁寒答非所問,靠在門邊看着他:“他很可愛。”

“啊?”

溫糯白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郁寒可能再說橘貓,它等于橘貓。

溫糯白彎眼:“橘寶确實可愛,白貓也很喜歡蹭它。”

郁寒笑了一聲,心想,真的挺可愛的。

縮成一團,明明是想躲着,還天天惦記着熬粥煮湯看他喝下去。

自從那天晚上起,溫糯白感覺小院裏的氣氛又有升溫的趨勢,剛好劇院那邊在催他去練舞,溫糯白琢磨着自己的腿傷基本好了。

這還是去年的事了,那會兒溫糯白想着編個舞到時候跳給郁先生看,當作謝禮,就接下了劇院的表演要求。

溫糯白還是準備跳,但是……編舞的主題他需要再考慮考慮。

致謝郁先生是肯定的。

溫糯白于是跟郁寒說自己得去練舞,郁寒沒多說什麽,只是一早帶着他去醫院看了下的傷口,确定真的沒問題,就同意了。

練舞的地方離小院子有點遠,溫糯白讓小徐助理接送,有時候練晚了,回來時候小院裏只留了幾盞燈給他。

溫糯白是獨舞,和另一個拍舞蹈劇的是同一個練習場地,他剛開始去,身邊帶着新經紀公司配的保镖和助理,跟他搭話的人不多。

練了大概兩天,有個舞蹈演員很羞澀的走過來說:“能不能請你幫我簽個名?”

溫糯白自然答應,之後和他攀談的人就多了。

排舞的老師,熟了還想拉着溫糯白客串舞臺劇一個角色。

他們排的是愛麗絲夢游仙境,裏面有個貓的角色就挺适合溫糯白的,要求舞蹈風格輕靈飄逸。

排舞的老師看了溫糯白跳舞後,大呼簡直就是量身定制。

溫糯白這段時間獨舞還沒思路,被纏得沒辦法,就同意了。

就這麽早出晚歸過了幾天,幾乎和郁寒的時間錯開。

溫糯白有天晚上回來,發現桌子上多了張紙條,郁寒鋒銳又遒勁的字——“白白,這幾天早餐吃什麽?”

溫糯白怔了下,拿起紙條旁邊的筆寫——“豆漿和全麥面包。”

想了想,又添了一行——“哥哥,晚安。”

第二天溫糯白早上醒來,紙條已經換了一張。

郁寒寫的——“早安。”

溫糯白忍不住笑了笑。

當晚他回來的時候,先往桌子上看,紙條果然又變成了新的——“糯白,明晚我去接你好不好?”

溫糯白手顫了下,鋼筆在紙條上洇出一個墨團。

落筆——“哥哥,我沒你想的那麽好。”

溫糯白失眠了。

他有親密關系的應激反應,已經很多年了,從初中到現在,溫糯白沒有和任何人,發生過超出界限的親密關系。

過近的接觸會讓他緊張,情緒不穩時候會急促呼吸。

心病。

要不還是坦白吧?

溫糯白閉了閉眼,女人尖利的喊聲,長街上那些指指點點,他在狹窄陰暗的房間裏,點着手電筒背書,竹條抽在身上,很痛。

牙齒磕到唇上,溫糯白眼神很冷靜,他必須面對這些過往。

也必須告訴郁先生。

隔天去練舞,溫糯白跟着跳了好幾段,跳得很專心,一直練習到晚上,筋疲力竭,又困又累,不過還要等所有人都練完,再完整來一遍。

他揮揮手說:“我去後臺睡一會兒。”

後臺堆滿了衣服和道具,溫糯白實在懶得再清個地方睡了,幹脆就在堆着些羽毛道具的沙發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他沉沉睡着,入了夢。

是他小時候了,那會兒他剛要上初中,媽媽生了重病,躺在病床上,他長期去病房守着。

病房裏都是白的,床單牆壁,還有病人的臉色。

溫糯白剛抽條要長個子,每天睡覺腿都疼。晚上睡不着,白天上完課還得去病房,守着日益消瘦的溫母。

日子爬過去,溫糯白看到病房外的植物慢慢要凋落,溫母的意識也逐漸模糊,醫生終于來通知了,讓他們回去準備。

多日未見的溫父終于出現在了醫院,表情漠然:“既然沒救了,那就出院吧。”

溫糯白拿着塊真絲布料站在病床前,固執舉在女人的眼前,陽光透過玻璃窗戶不問緣由落下來,把站在病床前溫父的影子拉長,活像是個吃人的惡鬼。

溫母愛俏又是個舞蹈演員,總是帶着溫糯白遍地裁衣料。

逛遍南城的大街小巷,女人有雪白的臉和最溫柔的笑意。

情啊愛啊,都不可信。

真絲料子落在地上,被好多人踩過去,消毒水激得溫糯白心髒都跟着抽痛。

好難過啊……好難過,

“說是在這兒,好像是睡着了。”

“郁先生,要不要我去開車?”

“不用。”

冷冽又磁性的嗓音。

誰的聲音?

溫糯白驚醒,猛地坐起來。

溫糯白身上還穿着舞蹈服,為了符合貓的形象,舞蹈服上有些地方帶了貓,黑發淩亂,腦袋上居然還戴着個毛絨貓耳朵。

起身太急太快,道具羽毛被帶起來,炸在溫糯白周邊。

看在郁寒眼裏,簡直跟被戳中一樣,暴擊。

溫糯白茫然看過去,從睡意裏回了下神,喃喃:“哥哥……”

他的唇幹燥,也紅,眼裏有層水光。

神情茫然失措,像是受了天大委屈和痛楚。

郁寒喉結滾動,他突然克制不住想要兇狠地去口勿溫糯白,然後按住溫糯白的眼角,讓溫糯白別怕。

什麽都別怕,有他在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有哥哥在啊,白白別怕

今天是粗長桃!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只沉睡的魚、為了凱源努力的山水別 1個;(感謝!)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32454942 10瓶;想要每天十點睡覺、今生_就當渡劫了、今晚去睡封揚、斐少陽、45705043 5瓶;不三不千 2瓶;森森林、backlight、iiicy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