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了個光
無論是沈見夏手裏的菜刀,還是沈見夏剛才那句“小玫瑰”,荼白都覺得無從下口吐槽。
這他媽比拍電影還刺激啊……
荼白的右手再次撫上了胸口。
“我爸今早剛拿這把刀去街口老李那兒磨過。”沈見夏慢悠悠地說,“我說怎麽今個兒剁脆皮鴨的時候特別順手呢,一刀見骨,兩刀骨肉分離,三刀人頭落地啊小玫瑰。”
“別啊小夏爺!”綠板寸帶來的那一群古惑仔瞬間慫了,圍在店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綠板寸一張臉白了又綠,正好和他綠油油的發色交相輝映。
他舉起雙手,哭喪着臉求饒:“小夏爺,我我我我我發誓,我真不動他!你別剁我啊……”
沈見夏用刀背刮了刮綠板寸的脖子。
綠板寸吓得手腳冰涼渾身發抖:“小夏爺,菜刀可不能随便亂玩啊!”
沈見夏把菜刀從他脖子上移開,随手把刀插進了桌沿邊上:“說,沈光宗又幹了什麽?”
荼白低頭一看,這張桌子的邊緣上布滿了無數道深深淺淺的刀痕:“……”
看來這小孩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
架在脖子上的刀被拿開了,性命暫時保住,綠板寸總算松了口氣,也沒工夫去在意沈見夏給他起的外號了。
他凝神,順了順氣,這才把話說完整:“這不是沈光……您哥哥昨晚又在我們棋牌室打牌麽,打了一整宿,後半夜的時候和他一起打牌的那兩個人突然說有事要出去一趟,就跟您哥哥借了他的電瓶車。”
沈見夏蹙起眉頭:“沈光宗借了?”
“借了。”綠板寸接着說,“後來那兩人再也沒回來。沈光宗等到今天早上才意識到自己被人騙了,氣得在棋牌室大鬧,非說我們跟那兩人是一夥的,還把我們的桌子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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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白坐在一旁,怎麽聽怎麽無語。
這小孩的哥哥聽起來怎麽跟個無腦傻白甜似的?
沈光宗這個腦殘。沈見夏也很無語:“所以你們就追着他砍?”
“小夏爺,我們棋牌室也是有我們自己的規矩的。”綠板寸抹了一把冷汗,“大家都是街坊鄰居,沈光宗在我們那裏鬧事,非要我們賠他電瓶車,我們也得做生意啊。”
沈光宗歷來就這個德性,窮逼還要裝闊氣。
被騙了覺得丢人,就在別人的地盤撒潑。
做了十八年的兄弟,沈見夏早就看穿這人的本性了。
“他砸了你們多少東西?”沈見夏漫不經心地問。
“三張桌子四張椅子,飲水機也砸爛了一個。”綠板寸瞧着沈見夏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回答。
“哦。多少錢?”沈見夏把卡在桌沿的菜刀拔.出來,拎着刀走向櫃臺。
看見沈見夏走過來,躲在櫃臺後面的阿北小聲說:“見夏,你又要拿店裏的錢幫你哥賠啊?”
沈見夏難得這麽好說話,綠板寸喜笑顏開,趕緊跟上去:“小夏爺,不多不少,正好兩千五。”
沈見夏剛伸出去拉抽屜的手一頓。
他皺眉,回頭看綠板寸:“多少?”
“你們訛人!”阿北先喊了起來,“就你們棋牌室那爛桌子爛凳子,不就在街口第二家王木匠那裏打的嗎?就那質量,一套完整的才三百!”
“小夏爺,不是我訛你,你也知道我們的桌椅是配套的,你哥他砸壞了那些,都不成套了,也沒法修,我們想再去訂做也很麻煩啊。”綠板寸搓着手,笑得很猥瑣,“都得重新訂了,不然人家木匠都不願意花這功夫給我們弄。”
沈見夏皺着眉看了綠板寸一眼。
他沒說話,只是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疊錢,數了兩千五,把剩下的放了回去。
“見夏!他說要多少你還真按他說的給啊?”阿北驚呆了,趕緊伸手去按沈見夏的手腕,“肥姐要是知道了……”
“叫她找沈光宗去,每回闖禍都讓我幫他擦屁股。”沈見夏推開他的手,把手裏的錢遞過去,“拿錢。”
綠板寸樂開了花,趕緊伸手去接:“喲!謝謝小夏爺!”
要知道,沈見夏是城逢巷裏出了名的又兇又摳。
只要有人在棋牌室惹了事情,綠板寸都會帶人上門要求賠錢。
別人都很慫,老實掏錢之餘,都希望綠板寸他們能夠打個對折。
但燒鹵沈家的老二就不一樣了。
沈見夏會把他們打成骨折。
這一回不知道沈見夏是不是吃錯了藥,居然老老實實地按照原價給錢。
綠板寸用手指蘸着口水點了點那些錢,不多不少,正好兩千五。
“行,那謝謝您了啊小夏爺。”綠板寸沖沈見夏一抱拳,說着就要往門外走,“那我們先回去了啊,祝您生意興隆,歡迎常來棋牌室玩啊。”
“等一下。”沈見夏突然攔住了他。
“怎麽了?”綠板寸擡起頭,不解地看向沈見夏,并迅速把剛才從沈見夏那裏拿到的錢塞進外套暗袋裏,“小夏爺,你該不會是反悔了吧?”
“該賠的錢我按照原價賠你了。”沈見夏伸出手,往某個方向一指,“現在輪到你賠錢了。”
“我賠?”綠板寸一愣,順着沈見夏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荼白坐在那兒,墨鏡上還挂着一滴油,皮衣上濺到的油漬已經浸進去了。
雖然沒摘口罩,看不到表情,但沈見夏能感覺到,他現在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了。
畢竟這人今早出門前才發微博曬了今天的穿搭,粉絲團早就在下面報備了,他身上穿的都是今年的最新品。
也不知道這小明星要攢多久的錢才能買一套……
“外套是多少錢來着?好像是三萬五千八?”沈見夏想了想,不确定地問,“墨鏡是九千五百?”
“外套三萬五千八百三十,墨鏡九千五百七十五。”荼白坐在原地,生無可戀地幫他補充,“付款記錄還在手機裏呢。”
坐在旁邊的Andy摸了摸頭:“沈見夏怎麽會知道……”
“哦。”沈見夏點點頭,擡手拿菜刀指了指綠板寸,“小玫瑰,賠吧。現金還是轉賬?”
綠板寸哪裏賠得起,剛剛挂上的笑臉又變成了哭臉。
他瞧了瞧沈見夏,又瞧了瞧荼白,聲音顫抖:“不就是一件衣服嗎?怎麽這麽貴啊!我哪賠得起啊!”
“剛才我已經原價賠了你錢。”沈見夏很固執,“你也得原價賠給他。”
綠板寸快要哭了,他不敢得罪沈見夏,只能哀怨地瞪着荼白:“哥哥,你到這種地方吃飯,穿這麽貴的衣服幹嗎?嘤……”
荼白:“……”
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啊。
沈見夏失去了耐心,揚起手臂,再次将菜刀插進了桌子裏,催促道:“快點。”
綠板寸哆哆嗦嗦地把剛才從沈見夏那裏訛來的兩千五百塊放回桌面,又摸遍全身口袋,才掏出一把零零碎碎的零錢:“我身上就這麽多了啊小夏爺……”
沈見夏不為所動地看着他,手裏還緊握着刀柄,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表情配上那雙狐媚子似的丹鳳眼,絕了。
綠板寸一咬牙,回過頭,沖小跟班們吼了一聲:“快點!把錢全部拿出來!”
他帶來的那群慫包小跟班們這才忙不疊地扔下棍棒,開始摸自己身上的口袋。
不一會兒,荼白面前堆滿了一堆零錢。
除了沈見夏那兩千五百塊,其他都是一堆十塊的五塊的一塊的,還有一把閃着銀光的硬幣。
荼白:“……”
綠板寸哭喪着臉:“對不起,真只有這麽多了。”
“算了。”荼白覺得頭疼,他在墨鏡下翻了個沒人看得見的白眼,“把你的錢拿回去,我不要。年紀輕輕幹什麽不好,偏偏學人家收保護費,還是去找個正經工作吧。”
“真的嗎?”綠板寸含着淚,顫抖着目光看了沈見夏一眼。
“滾。”沈見夏面無表情地朝着門口點了點下颌。
得到赦免令,綠板寸連桌面上的錢都不敢要了,帶着小跟班們拔腿就跑:“謝謝小夏爺!”
因為跑得太急,他連人字拖都蹬飛了一只。
“Andy哥,我們也走吧。”荼白嘆了口氣,站起身,走出了店門口。
Andy起身跟了出去。
沈見夏頓了頓。
他把菜刀抽.出來,扔到桌面上,扭頭對旁邊目瞪口呆的阿北說了一句:“店裏的錢放回去,剩下的收起來,晚點打烊了再拿到棋牌室還給小玫瑰。”
說完,沈見夏追了出去:“等等!”
荼白沒走遠。
他站在店門口,把皮衣脫下來,露出裏面風騷的米黃色中領針織衫。
好在裏面的內搭沒有受到牽連,不然他就得裸奔回家了。
聽到身後的聲音,荼白回過頭,看到沈見夏,他有些意外:“什麽事?”
“你這外套——”沈見夏在他們前停下腳步,看着荼白拎在手中的外套,“很難洗吧?前面有一家洗衣店,我帶你去吧?”
“哦,你說這個?”荼白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外套,沒猶豫,随手把它扔進了旁邊的綠色垃圾桶裏,“不要了。”
這回輪到沈見夏愣住了。
“洗不掉的。就算洗掉了,油煙味也去不掉。”荼白一邊說一邊把臉上的墨鏡摘了下來,露出一雙漂亮的大眼睛。
他一揚手,把墨鏡也扔進了垃圾桶裏。
沈見夏再次愣住。
旁邊的Andy倒是淡定,對于荼白的敗家行為,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你炒的菜很香,可惜沒吃上。”荼白拉了拉口罩,沖沈見夏笑了笑,“小孩,拜拜。”
說完,他扭過頭,對Andy說:“哥,我們走吧。”
沈見夏站在原地,看着荼白和Andy遠去的背影,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這人是不是瘋了啊?
身為一個明星,他都已經糊穿地心了,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也就算了,怎麽花錢還這麽大手大腳的,新衣服居然說不要就不要了?
就在這時,收垃圾的阿婆和往常一樣拎着蛇皮袋過來翻垃圾桶。
看到扔在最上面的皮衣,阿婆拿起來,左看右看:“哎喲,這是誰的外套啊?還是新的呢!這麽好的皮子,怎麽說不要就不要啊?”
阿婆的聲音把沈見夏的神拉了回來。
啊……對,外套。
“還要的。”沈見夏轉過身,從阿婆手裏接過皮衣,又從垃圾桶裏撿起那副墨鏡,“不好意思啊阿婆,這個不能給你。”
荼白确實很崩潰。
一大早就被Andy拉到一條又破又肮髒的三教九流街也就罷了,排了一個小時的隊,又是被人擠又是被煙嗆的,結果連一口都沒吃上。
連新買的外套和墨鏡也搭進去了。
這頓飯可太貴了,簡直賠了夫人又折兵。
大概唯一的安慰,就是吃飯之前,荼白發現,他心愛的耽美小說作者“白的Summer”大大跟他互粉了吧。
回去以後,Andy問荼白要不要再吃點別的東西墊墊肚子。
荼白厭倦地擺擺手:“別了,過午不食是我的規矩,今天陪你去吃小炒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雖然沒吃成。
“小荼白,你現在已經很瘦了,沒有必要再減肥了。”Andy瞧着他那細胳膊細腿還有尖下巴,心裏特別不是滋味,還有點自責,“你這樣下去真的會營養不良的。”
一個一米八的男孩子,體重還不到一百二十斤,實在是太瘦了。
別的經紀人恨不得自己的藝人再減十斤,而Andy卻想着最好能讓荼白再長十斤,不,二十斤。
“蛋白質粉,維生素片,再不濟就打葡萄糖,死不了就行。”荼白趴在沙發上玩手機,頭都不擡,“我是真的肥怕了,我再也不要回到兩百多斤的時候了,那簡直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噩夢。”
Andy沉默了。
他是一年前才接手荼白的經紀事務的,他見到荼白的時候,荼白已經這麽纖細了。
對于荼白十幾歲時那段重達兩百五十斤的黑暗歲月,Andy也只是略有耳聞,暗自想着應該沒那麽誇張。
直到前一陣,荼白再度翻紅,擋了同期流量小生的道。有人買了營銷號爆荼白的黑料,那些舊照片才再度公之于衆。
十九歲以前的荼白是真的肥。
身高一米八,體重二百五,整個人就像一個吹滿氣的脹皮球,拍一下肩膀,身上的肥肉能跟着抖三抖。
後來荼白越來越肥,體重一度達到了将近三百斤的地步,胖到連五官都模糊了。
Andy一開始還在想,這孩子還真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啊,怎麽能吃成這樣呢?
後來,當他知道荼白為了減肥,連續幾年每天在練舞室練舞到虛脫,甚至差點去切胃之後,Andy就閉嘴了。
荼白的身世也挺坎坷。
他三歲的時候就被媽媽送去拍戲,小小年紀就在劇組裏面混了,在學校的日子屈指可數。
走紅以後,為了繼續拍戲,初中沒讀多久,荼白就休了學。
誰能想到,偏偏在那個時候,荼白生了一場大病。
為了治病,他不得不暫時停止演藝事業,吃了很多含有激素的藥,休養了整整兩年。
後來病是治好了,人卻橫着長了。
那段時間是荼白的人生低谷期。
從國民兒子淪落到無人問津的死肥豬,這種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荼白已經忘了那時的自己多少次被劇組拒之門外,劇務一臉抱歉地對他說:“對不起,你太肥了,我們沒有适合你的角色。”
那幾年,唯一找上來的劇本,是在喜劇片裏扮演一個只有兩句臺詞的肥胖弱智醜角。
接不到劇本就沒法拍戲,荼白沒轍,只能再次回到學校,先繼續進行中斷的學業。
家裏沒有讓荼白回以前的普通學校,而是将他送去了一個貴族學校。
那些富家子弟一點也不友好,整天“肥豬肥豬”地叫他,還有人特地跑來問荼白:“聽說你以前很紅很帥啊?怎麽現在變成了肥豬呢?”
劇組不要他,觀衆忘了他,連同學也嘲笑他。
十幾歲的小孩子怎麽承受得了這麽大的惡意呢。
因為無法适應校園生活,荼白再次休了學,并且再也沒有回過學校,一直在外面漂着。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小溫總。
小溫總……
一想到小溫總,荼白就來氣。
這該死的狗東西!
沒有心的狗男人!
“小白,你行李都收拾好了嗎?”Andy在旁邊幫荼白檢查行李箱,“每天要吃的維生素我都給你裝好了,還有蛋白質粉、面膜、精華液……”
“Andy哥,我真的要住校嗎?”聽到“收拾行李”,趴在沙發上的荼白總算把腦袋轉過來,對着Andy,企圖掙紮,“真的不能外宿嗎?”
“小溫總吩咐過,只有住校是最安全的。”Andy苦口婆心,“你也知道,溫氏集團現在的處境很危險。這兩年來,好幾個跟小溫總走得近的當紅明星都被人下了黑手,說不定下一個就是你。”
“我跟他走得又不近,而且我也不紅。”荼白把頭埋進抱枕裏,小聲嘟哝了一句。
末了,他又擡起頭,不死心地問:“真的連單人間都沒有嗎?”
“……小荼白,你是去念書的,不是去度假的。”Andy有些頭疼,“當年連溫二公子住的都是四人間呢。床位緊張,這個兩人間還是好不容易才幫你争取到的。”
溫二公子是小溫總的親弟弟,溫家最受寵的小兒子,荼白曾經在酒宴上見過兩面。
溫氏集團出事以後,第一時間就把小兒子送出國外避難,大兒子留在國內主持大局,結果現在兩個兒子都下落不明。
雖然小溫總偶爾還是會冷不丁打個電話回來,但荼白默認他死了。
荼白極不情願地“哦”了一聲。
明天是周一,正好入學,今天晚上荼白就得提前去學校放行李了。
一整天,荼白都沒吃什麽東西。晚上去學校之前,他喝了一杯蛋白質粉。但飽腹感不強,沒一會兒就消化光了。
荼白餓得眼冒金星。
除了需要在練舞室跳舞,體力消耗量大的時候,荼白才會正常飲食。往常他中午只會吃一點水煮青菜或者涼拌沙拉之類的,勉強還能撐到晚上。
沒想到,今天中午卻出了意外,讓荼白痛失午餐。
荼白性子又犟,說了過午不食就一定過午不食。
坐在駕駛座上開車的Andy看着後視鏡,再次擔憂地問:“真的不吃東西嗎?”
荼白靠在後排座椅上,有氣無力地擺擺手:“不吃。”
氣若游絲,語氣卻很堅定。
Andy沒再勸荼白,他知道荼白的性子,只能滿臉寫着毫無用處的擔心。
Andy開車把荼白送到寝室樓下。
智才中學的學生公寓管得很嚴,外來人員不能停留太久。
Andy幫荼白把兩個三十寸的巨大行李箱推到寝室門口後,跟他道別:“那我就不進去了啊。小荼白,這半年裏你要照顧好自己,不管在學校裏遇到什麽事情,都記得給我打電話。”
“嗯。”荼白點點頭。
沉默了一會兒,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Andy哥,我什麽時候才能回去拍戲啊?”
“現在還不能确定,但是我會盡力幫你争取到本子。”Andy嘆了口氣,伸出手拍了拍荼白的肩膀,“你就別管了,先專心在學校裏念書,過了這個學期再說。那些黑料團隊會處理好的,你別擔心。”
指望團隊還不如指望自己呢。荼白也跟着嘆了口氣。一頭精致的粉色小卷發失了神氣,變得跟主人一樣無精打采。
送走Andy,荼白拿出門卡,把緊閉的房門刷開。
寝室裏沒有人,燈卻亮着。
兩人間不大,但也不逼仄,屋子裏擺着兩張上床下桌,還有一個獨立的衛生間。
其中一張上床下桌擺滿了東西,但是很整潔,另一張則是空的,應該是留給荼白的床位。
衛生間的門關着,裏面傳來嘩嘩的水聲。
新室友好像在洗澡。
不知道新室友是個怎麽樣的人,最好千萬別是個奇葩。
荼白把行李箱拖進來,關上了房門。
就在這時,衛生間裏的水聲戛然而止。
緊接着,衛生間的門忽然被人從裏面拉開。
荼白下意識地回頭望過去,騰騰熱氣頓時撲面而來。
水霧缭繞中,一個拿着毛巾擦頭發的男生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
對視的那一瞬間,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因為已經很晚了,又是來學校,所以荼白既沒戴口罩和墨鏡,也沒戴帽子。
看清荼白的臉以後,新室友擦頭發的動作也頓住了:“……”
那張有些眼熟的臉讓荼白感到意外。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的目光順勢沿着對方的臉往下滑。
天鵝頸,平直寬闊的肩線。
鎖骨,腹肌,人魚線……
等一下。
他居然!沒穿衣服!
畫面沖擊力太強,荼白受到了刺激。
再加上本來就餓得頭昏眼花,他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卧槽!”
沈見夏也被吓了一跳。
看到荼白摔倒在地,他愣了須臾,立刻擡腿向荼白走過來:“你沒事吧?”
“停!停、停、停!”荼白大叫一聲,伸出手擋住沈見夏,“你你你別過來啊!先把褲子穿上啊!”
“……抱歉。”沈見夏一頓,這才意識到自己什麽也沒穿。
情急之下,他拿着毛巾松松垮垮地在腰上圍了一圈,勉強遮住關鍵部位,才擡眼看荼白:“雖然但是,你真的沒事嗎?”
“我?我能有什麽事?”荼白坐在地上,臉都漲紅了,不敢正眼直視沈見夏。
小孩雖然用毛巾把重點部位圍了起來,可是有一說一,腹肌和大長腿還明晃晃地在荼白眼前晃悠呢!
沈見夏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走過去。
看到荼白那張白皙的臉和紅到幾乎滴血的耳朵,不怎麽回事,沈見夏的心情竟然有些愉悅起來。
城逢巷小夏爺見神殺神,見鬼殺鬼,面對男色向來穩如泰山。
沒想到,就這一刻,他心中的浪突然被這兩只發紅的耳朵勾了起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沈·小流氓·見夏情不自禁地對着荼白吹了一聲口哨。
聽到口哨聲,荼白愣了一下,随即擡起頭,怒視着沈見夏:“你到底穿不穿褲子啊!”
“穿。”沈見夏盯着荼白,一雙丹鳳眼似笑非笑。
他的肩膀平直且寬闊,順着肩膀連下來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有力,手腕處凸起來的骨節帶着幾分潮濕的性感。
此刻,沈見夏一只手摁着圍在腰上的毛巾,纖長的手指一根一根懶散地搭在毛巾的邊緣,連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暧昧:“但是呢……”
但是什麽?穿個褲子還有什麽但是不但是的?
荼白的臉還燙着,聽到沈見夏後半句話,他還是疑惑地把視線轉回了對方的臉上。
沈見夏站在荼白跟前,微微眯着一雙鳳眸,居高臨下,帶着一臉玩味的表情看着荼白。
他擡起另一只手,輕輕點了點自己的鼻子:“小哥哥,你的鼻血流進嘴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