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殺母之仇

邱錦羽竟不知母親原是這樣疼愛她的，自己已經病成那個樣子了卻還要來哄她。

但是電光火石之間，邱錦羽的腦中忽然想起來前些日子在三姨娘那裏聽來的話，當時她沉浸在自責之中并沒有細想，如今卻總覺得不對勁。

“當時母親生病是陳凝秀在側侍疾的麽？”

心漪登時有些意外：“你是如何得知的？”

當時夫人生病的時候邱錦羽才兩歲，如何知道這些？

邱錦羽看心漪的表情登時便知道了：“難道母親的死與陳凝秀有幹系？”

心漪眼中的淚登時便下來了，她哭得說不下去：“何止是有關系？陳凝秀簡直喪盡天良，我便是死後化作厲鬼也不放過她。”

邱錦羽的眼眸瞬時便陰冷了下去，她從前一直生活在自責之中，卻從來沒有想過母親的死與他人有關，白白叫母親等了那麽多年，卻叫陳凝秀逍遙了這麽久。

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但是一想到陳凝秀還在逍遙法外，還沒有得到她應有的報應，心漪便氣憤難當，每每氣得渾身顫抖不已。

心漪畢竟年紀大了，這樣的大悲大恸最傷心力，邱錦羽在側又是安慰又是順氣，好半天才緩過來。

見心漪如此，邱錦羽的眼眸也漸漸紅了起來：“姑姑千萬保重自己，若是你再有什麽閃失，可叫錦羽怎麽辦？”

心漪強自止住了，靠在床榻的大迎枕上緩緩道：“玉娘，如今邱家可就全部指望你了，說句不好聽的，他們都是外人，只有你才是如假包換的邱家人。”

邱錦羽點頭：“我曉得的。”

便是心漪不說，她也知道邱家以後絕對不能交在陳凝的手上。

心漪見她應了，才緩緩點了點頭，仍是繼續說下去。

“陳凝秀那時與夫人關系極好，也是怨我，怎麽竟沒有瞧出她是如此的狼子野心？倒叫她有空子對夫人下手？”

邱錦羽只怕她再生氣，便忙道：“陳凝秀城府深，既是她害人又怎麽會叫人看出來呢？”

但是心漪看不見的地方，邱錦羽放在身側的拳頭攥得緊緊的，幾乎要掐出血來。

邱錦羽不知道是怎麽聽完心漪的話，只覺得心裏的怒火一波接着一波。

心漪說到最後已經全然沒有了氣力，這麽多年該流的眼淚都已經流幹了，此刻只覺得疲累。

“當年夫人信任陳凝秀，與她互稱姐妹，她是貧寒的身份，夫人也沒有嫌棄她甚至處處相護，卻不知竟是喂了一條毒蛇。我也是後來才知，夫人的病絕非偶然。”

＂而是陳凝秀早在一年前就在夫人的吃食裏動了手腳，那藥吃時無色無味，便是不慎誤食也不會有什麽不對勁，但若是長此以往，便會氣血兩虛，表面看上去雖然還是好的，但是身體內裏都已然空了，稍有一些小病痛便是病來如山倒。”

竟然是如此！

她之前只當陳凝秀只是比較讨厭罷了，但是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的蛇蠍心腸。

心漪的話音才落，邱錦羽的手指便重重地一掌拍在了桌案上，她真是後悔上一世的時候結果陳凝秀時太便宜她了。

心漪忙忙地握住她的手心疼地拿在眼前查看：“好端端的砸那木疙瘩做什麽，女孩子嬌嬌嫩嫩的手可不是要砸壞了？”

邱錦羽卻半點感覺不到疼，她只是憤怒，身體似乎都在微微地發着抖，恨不得即刻就将陳凝秀千刀萬剮。

但是看得心漪着急成那樣，她還是強迫着自己要冷靜下來，這個時候是最不能亂的。

她問道：“姑姑是如何得知這些的？”

陳凝秀既然要做必然會做的天衣無縫，怎會叫心漪知道？難不成心漪就是因為這個被追殺的？

心漪就道：“想來也多虧了我當時多事，那是照料夫人的大夫皆是陳凝秀找來的，夫人俨然已經是日薄西山，但是那些大夫卻還是一點不着急地給夫人用着往日的藥物。可巧我家所在的鄉下有一位醫術極好的郎中，一次回鄉時我便将夫人的情況說給他了。”

“那郎中聽完只說怕是有蹊跷，只叫我莫聲張，悄悄拿了夫人的藥渣給他看，我這才得知。後來又見為夫人煎藥的丫頭又每每出入陳凝秀房中我便知道了，當時我氣急理智全失，單槍匹馬跑去與她理論卻被陳凝秀反将了一軍，也幸的命大，不然此刻玉娘便再也見不到我了。”

邱錦羽從前殺人從不手軟，但是現在聽得心漪說這些，卻覺得心驚膽戰。

她向前緊緊地抱住心漪：“姑姑放心，我定會為母親報仇，必不叫她枉死。”

心漪就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兩下道：“你又何嘗不是受盡了委屈？當年說你是天煞孤星的道人也是陳凝秀請來的，她還真是擺了一盤好大的棋局。”

邱錦羽早已經不往心裏去，天煞孤星又如何？亡的便是陳凝秀這般的人。

心漪将所有的話都對邱錦羽傾囊相倒之後只覺得渾身輕松了不少，十多年東躲西藏，今日總算也能睡個安穩覺了。

她拉着邱錦羽的手，笑地臉上的紋路都柔和了許多：“托玉娘的福，今日總算不必在受凍了。”

邱錦羽險些落淚：“姑姑安心，只要有我一日在，便必不會叫你們流落在外。”

心漪臉上的皺紋頓時舒展開來。

其實說來心漪姑姑也才四十多歲，正是不惑之年，但是因為這些年的磨難，她的身上已經全然沒有一點往日的樣子，老态必現，倒像是六十歲的老人，所以才會在初見時叫她婆婆。

心漪倒是不在意，只是回握了下邱錦羽的手：“我們姐兒自小便貼心。”

直到心漪閉眼睡去，邱錦羽另一只緊握的手指才緩緩松開，指甲深深地掐進了肉裏去，手心裏早已是血肉模糊。

夜裏一片寂靜，耳邊是心漪均勻的呼吸聲還有在地上打地鋪的點翠時不時的夢呓。

她卻怎麽都睡不着了，心中像是有一把火熊熊的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