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薛炀和林恒兀自糾纏在一起,看到這麽一大幫子人臉都綠了。

尤其是薛炀,他還沒這麽丢人過。

老彭和附中的蔡媽對視一眼,哈哈笑道:“蔡主任你好啊。”

蔡媽是個中年老男人,因為極其事兒媽得了這麽個外號,他也不辜負這個外號:“咳,彭主任同好同好,這大晚上的,不容易啊。”

老彭微微一笑,暗罵薛炀這個兔崽子淨惹事。倆學校争排名争地位,兩個人又都是高三的教導主任,這會兒的暗潮湧動比薛炀和林恒還厲害。

薛炀急了:“別假惺惺地問好了,解開啊,快啊!”

他越扯,和林恒之間的距離就越近,林恒悶哼了一聲,一個踉跄踩了他一腳,校服的下擺掀起,直接蓋上了他的頭。

老彭看着兩人陷入了為難,他百思不得其解,這怎麽就能纏到一起去的。他繞着薛炀和林恒走了一圈,嘗試着把林恒的手拿出來,但沒想到剛動一下蔡媽就攔住了他:“不好拿,下面扯住了。”

開玩笑,彭立得這家夥又不是附中的,傷了林恒,損失的就是他,他才不會讓彭立得這個老滑頭沒輕沒重。

老彭哼了一聲,把位置讓給了蔡媽,自己站到一邊虎視眈眈,只要蔡媽傷到了薛炀,他也是要讨個說法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林恒覺得自己的小指頭都木掉了,肯定是淤血了,再不好意思,他也不得不出聲,悶道:“先把鏈子剪了。”

蔡媽聽到他的話,蹲下來仔細一看,可不,懷表的銀鏈子套了好幾個環,把薛炀的褲子吊得高高的,以至于薛炀下盤不穩,半身重量都壓在林恒身上,林恒又被運動服纏住,整個腦袋都悶在運動服裏,後背的襯衫都汗濕了,緊緊粘在身上。

蔡媽琢磨了通,望向老彭:“有剪刀不?”

老彭臉皮子一抽,誰來抓學生帶那玩意:“有指甲鉗。”

頂個屁事,蔡媽暗罵。他轉頭問附中的那幾個被逮到的兔崽子,原本一個個都跟焉吧的菠菜似的,這會兒都精神十足地探頭探腦,想看看他們的風雲人物到底怎麽了。

這時候就不得不說林恒聰明了,腦袋一蒙,誰也看不着。

薛炀給勒的喘不過氣,也有點急,粗聲粗氣道:“撒幣陶子把你的瑞士刀拿出來啊。”

被點名的那個浦中學生渾身一震,在老彭刀一樣的眼神裏,絕望地貢獻出了自己的小收藏。

別說還挺好用。

老彭左比劃右比劃,最後一狠心,把薛炀的褲子從大腿線那兒割開,沒一會兒薛炀的褲子就變得一縷一縷的了,肌肉結實筆直的大腿在破布條裏若隐若現。

林恒從縫隙裏瞟見,心想這家夥身材還挺有料。

接下來的布條就不是水果刀能對付得了的了,連老彭都忙出一頭汗,忍不住罵道:“這褲子也忒結實了。”

要不是看這麽多人在,薛炀鐵定要往他水杯裏放蚯蚓。

蔡媽看着亮閃閃的刀鋒有些發毛,冷着臉把刀子要過來,拍拍林恒的背,結實緊湊的肌理彈性十足,等林恒做好心理準備後,他刷刷下刀,林恒的襯衫也徹底報廢了。

好在兩個人總算從一團亂麻裏頭解脫了出來。

薛炀趁着林恒沒站穩,猛地一搡,眉毛一挑:“你……”

老彭截口道:“你什麽你,趕緊跟我回去,吃燒烤吃這麽晚,也不怕積食。”

這話明顯是替薛炀開脫了,薛炀瞧瞧蔡媽,騎驢順坡下:“我年輕,那不是餓麽,沒想到附中的學生……”

林恒捏着自己的手指,眼睛瞧都沒瞧他,冷道:“吃完飯就跑步小心胃下垂。”說完,就沖着蔡媽道了聲謝,連聲說不好意思,他們不該想着晚上出來跑步的。

雙方人馬互相假惺惺地恭維了翻,你說他學風開放,燒烤共享,他說你德智體美全面發展,半夜不忘跑步。

得益于雙方大部隊的到來,尤其都舍不得在競争對手面前落面子。

薛炀和林恒一個個被捧得特別高大上。

薛炀是個哄兩句就心花怒放的人,他也不計較林恒撞他的事了,仔仔細細打量了林恒一通,笑道:“哎你叫什麽名字?下月聯考能不能看到你?”

林恒瞅了瞅自己身上破爛的襯衫,氣不打一處來,只顧低頭找他的懷表,理都沒理薛炀。

薛炀被他這态度弄得有點毛,又要上前推他:“跟你說話呢,幹嘛不理人?”

老彭見這兔崽子又要惹事,趕緊出聲:“說什麽說,也不看幾點了,趕緊回校。”說完狠狠瞪了薛炀一眼。

薛炀撇撇嘴,收回手,眼珠子還留在林恒身上,高檔材質的襯衫因為紐扣全崩,再加上被刀片割開縫隙,高高鼓起的胸肌隐隐約約露了兩個點,雪白和粉褐對比過于明顯。

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再擡頭看林恒的臉又是另外一種想法了。

林恒沒找到懷表,直起身敏銳地發現薛炀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身上,氣得簡直不知如何是好,他就沒丢過這麽大的臉,他反應迅捷的把運動服往上身一裹,動作間胸膛下的腹肌都若隐若現,對比薛炀的乞丐褲,誰也說不上是誰更狼狽了。

老彭扯了扯薛炀,沒扯動,等蔡媽假惺惺地打着哈哈把林恒和附中的學生都帶走,薛炀才動。

林恒的懷表滾到了巷口牆根的縫隙面,看樣子林恒不熟這邊的路,所以才沒找到。

薛炀順着金屬的反光把那個斷了鏈子懷表挖了出來才跟老彭回校。

那懷表還挺精致,表殼是雕花镂空的,也不知道表體摔沒摔壞,還能不能用,鏈子只剩了半截,足夠看出他們剛才纏的多緊。

老彭看階級敵人一樣看薛炀,還沒得及開口說話,就被薛炀堵道:“我真的吃燒烤。”

“吃吃吃,吃個屁,你敢說你沒喝酒?”

薛炀樂了,眼睛眨也不眨地說道:“菠蘿啤,不是酒。”

老彭氣結,瞪着眼睛指着他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摔了句:“那也是酒精飲料,少喝。”

興師動衆大半夜,也沒抓到這個兔崽子的現行,彭立得分外挫敗。

薛炀這小子人聰明,精力充沛,學習是一等一的好,就是全身上下都是毛病,用老彭的話來說就是五毒俱全。

但就是學習好,你沒辦法。

薛炀流裏流氣地跟着老彭回學校,掌心裏握了塊表,心裏想的是也不知道那男生是誰,分外扼腕剛才沒問到名字。

回到學校,薛炀被老彭噴了一臉口水,最後以住校生擅自外出,不遵守宿舍管理條例的理由,勒令寫了篇下次再犯就不得住校的檢讨。

這點懲罰實在不痛不癢,薛炀轉頭就忘。

等真正安定下來,已經快一點了,浦中的住宿樓熄了燈,五層樓黑乎乎的看上去安靜極了。

503宿舍裏充滿了絕望。

這是個四人間,三個住,還有一個是藝考生,已經搬出去了。

薛炀跟大爺似的坐在床鋪邊上,對面是跟小媳婦一樣畏畏縮縮絕望的小林子,跟小林子一邊的上那個被逼着拿出瑞士軍刀的陶子。

三個人兩份檢讨,陶子慘上那麽一點,因為擅自外出還帶危險用具,小林子因為鬧肚子今晚就沒出去,逃過一劫。

黑燈瞎火地,薛炀目光如炬:“小林子,你說,你虧心不?不是兄弟嘛?你就這麽把你哥給賣了?”

小林子簡直要給他跪下了:“炀哥,你看我都通風報警了,能不糾結了嗎?”

“不能。”薛炀冷酷道。

全名叫許仕林的小林子無語望蒼天,最後悍不畏死地試探問道:“那要不,明天我幫宿舍打一個星期的早飯?”

“誰愛吃豬食。”

“……幫你洗襪子?”

“我自己沒手?”

小林子沒辦法,最後幹脆脖子一梗,仿佛在說,你愛咋樣就咋樣吧,反正信也報了,賣也賣了,還能打死他不成。

薛炀忽然站起,高大的身材把小林子完全籠罩,壓迫力十足,把小林子吓得臉煞白,不能真要揍他吧?

陶子憋檢讨憋不出來,淚汪汪地叫了一聲炀哥你冷靜。

薛炀卻就着這個居高臨下的姿态,話鋒一轉:“你認識附中的人不?”

小林子傻眼,方言都出來了:“啥?”

“就是那麽個長得挺漂亮,看上去也挺斯文,身材手感還不錯的,附中的。”

這麽大範圍到哪找去,還有你怎麽知道人身材手感不錯?小林子看向薛炀的眼神變了,難不成自己這位老大最近有意向發展發展自己桃花?

薛炀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因為除了這個,沒有能讓我記憶的點。”

好好好,成成成,小林子連連點頭,他對薛炀的自戀有充分認識,沒記憶的點還記這麽多,那有點記憶的是不是已經上手了?

薛炀難得不知道怎麽描述自己對林恒的想法,他語文不差,好歹也是能上一百四的人,但就是不知道怎麽能給小林子描述出林恒這麽個人。

再說他也不想把自己和人纏在一起解不開的事到處宣揚,多傻帽兒啊,尤其還不能落面子,絕對不能在林恒面前表現出他對林恒的興趣。

等小林子扛不住歪着脖子快要睡着的時候,薛炀來了句:“就是附中裏頭最漂亮的,學習最好的那個。”

小林子一下子驚醒了,這下他懂了,附中的校花嘛,他絕對能搞到聯系方式。

薛炀想的卻是看附中那個主任對林恒客氣的模樣,鐵定是個學習特別好的,不然沒有嚣張的資本,而林恒的性格和應對,也确實是個有着優良教養的人。

雖然有點心機,不過,瑕不掩瑜,他喜歡聰明人。

得了小林子摩拳擦掌的保證後,薛炀摩挲着那塊懷表,枕着自己的胳膊,琢磨自己要怎麽在林恒面前表現自己,挽回印象,把丢掉的臉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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