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
你的沉默明亮如燈，簡單如指環，你就像黑夜，擁有寂寞和群星。
01
大清早七點鐘，莫子餘被吓醒了。她睡得正沉的時候翻了個身，手指觸碰到溫熱東西，她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
她看見的一幕比泰國驚悚電影更加吓人。
慕寧平趴在她的床邊沉沉睡着了，她的手指觸到他的眼皮。原來他并不像上表面看上去的冰冷，他還是有溫度的，莫子餘想。
莫子餘還沒試過這麽近距離地看着慕寧平，他長得真是好看，眉毛烏黑英挺，眼眸緊閉看不見濃郁沉沉的黑色，但眼睑處細軟綿長的陰影，總叫人有半分溫柔的錯覺。
她以前就想摸一摸他細長的睫毛，一個大男人，長這麽長的睫毛做什麽擋風沙嗎
她忍不住偷偷地碰了一下他的睫毛。
好軟，好癢。她的心頭像被人一下子握住。
不對，她該思考他為什麽會在這裏現在不是玩睫毛的時候。
想是這麽想，莫子餘還是覺得慕寧平乖乖睡在她面前由她擺布的機會難得，先把正事抛在腦後。她俯身靠近他，又碰了碰他纖長的睫毛。
在她第三次想碰的時候，他的眼忽地睜開了。
漆黑濃郁，明亮耀目。
莫子餘的手指停在他的眉骨處，她的臉與他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
那人不動不語，淡淡的望着她。
莫子餘立刻收回手，起身與他保持一米距離。她再沒有羞恥心都記得這人因為知道她曾經喜歡他的這件事情之後千方百計躲着她，她可不想再多一項猥亵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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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寧平不着痕跡地起身，下巴微微上揚，線條硬朗，帶着幾分與生俱來的驕傲，他凝着莫子餘，眸色清冷，”為什麽忽然拒絕寫《燈火闌珊》的劇本”
原來是為了工作來的。莫子餘回答:“我昨天在電話裏說得很清楚。”
他垂眸思索片刻，”我從來不把私人情感放進工作中，我以為，你很專業。”
“既然你那麽專業，為什麽不親自和我商量劇本，找助手來怎麽回事”
“如果什麽事情都需要我親力親為，那麽現在住院的應該是我了。”他連個好聽的解釋都懶得講，言語中處處是嘲諷莫子餘的自作多情、不谙世事，”脾氣鬧夠了就繼續完成劇本，一部電影的籌備不止劇本環節，不要因為你一個人的情緒化拖垮整個劇組的進度。”
莫子餘滿腹的憋屈無處發洩，現在無論說什麽都成了她的無理取鬧了。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被壓出的褶皺，繼續說:”過兩天出院了就要開始選角，具體時間小周會通知你，你盡快完成頭幾場戲的劇本，到時不要遲到。我還有工作，先走了。”
這個人對待病人都毫不留情。
“慢走，不送!”莫子餘沒好氣說。
慕寧平除了一張臉到底還有什麽讓她念念不忘的，渾身上下都是傲慢自大不可一世，他要是長着一張小沈陽的臉，她馬上蹦下床給他一腳。
這真是個看臉的世界。
02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莫子餘在醫院蹭吃蹭喝、高床軟枕的好時日終于過去了。她拆了石膏一個人辦理出院手續。
南笙和林淺平日的工作不比她輕松，自然也騰不出時間來接她。
她一瘸一拐地走出醫院大門，低頭翻看手機裏滿滿的短信，她一出院就要趕到慕寧平的工作室去參與選角，緊接下來的行程也是排得密密麻麻，莫子餘真想再大病一場。
一輛銀白色的SUV越野車停在她跟前，車窗緩緩搖下，車內的人探出頭來，藺頌彎着清湛的眼朝她微笑，讓她想到入口即化的棉花糖，他柔聲說:“我正好換班，去哪裏我送你吧。”
他的聲音軟糯糯的，簡直要将人溺死。
莫子餘鬼使神差地就開門上了車，報了慕寧平的工作室地址。
“一出院就要工作，怎麽不休息一下”他問。
“幹我們這一行就是女人當男人使，男人當畜生使。”莫子餘漫不經心地說，目光環視着他車內的布置。
他的車子內裏整潔幹淨，不像一般車裏有濃郁的皮革味，他在車前放了一盒松樹香的熏香，清新自然，讓人舒适輕松。
藺頌注意到她的視線，笑着說:”我小時候暈車，一聞到汽車的汽油味、皮革味就想吐，後來朋友送我松樹味道的熏香，我一用就習慣了。”
“難怪總是在你身上聞到這個味道，很好聞，可以告訴我哪裏買的嗎”
“朋友從尼泊爾帶回來的，我家中還有一些，有時間拿給你”
“不用那麽麻煩，我就是問問而已。對了，你一個怎麽買這樣家庭裝的越野車一個人開不是有些大嗎還是醫生你已經和喜歡的人談婚論嫁要生小孩了”
藺頌側頭看她一眼，漆黑濃郁的眼中笑意綿綿，他說:”我單身。”
他這話怎麽聽的意味深長，莫子餘莫名有些緊張，她悶悶地嗯了一聲。
他又道:“不過結婚生小孩也是遲早的事。”他的聲音有幾分暗啞，溫柔蠱惑。
莫子餘一時間無言以對，側頭看着窗外的車流，心頭卻發燙得厲害。
藺頌也不再說話，車內安靜了下來。
到達工作室大樓樓下，莫子餘草草說了句謝謝，就擡手開門下車。
“等等。”藺頌驀地阻止，他的一只手按在她的左手上，指尖溫熱。
莫子餘忽然就愣住了，偏頭看着他。
他伸手捋了捋她肩上絨絨的碎發，他低頭看她，眼底浮光細碎，他說:”我叫藺頌。”簡單的一句話，溫柔得無以複加。
車外光景好似一瞬間褪成黑白。
我叫藺頌。這樣一句話好似跨越了萬水千山，等待了數個斑駁錯落的年歲，才終于到了嘴邊，才終于同她訴說。
03
莫子餘昏昏沉沉地下了車，與藺頌道別，心不在焉地搭乘電梯到了慕寧平的工作室。
她一進門，一個年輕男子就捧着一大沓文稿笑意洋洋地來迎接她，男子很是精神，聲音都洪亮熱情，”莫作家，我就是聯系你的小周，快進來會議室吧。沒想到您這麽年輕，我還以為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呢。”
莫子餘敷衍的笑笑，滿腦子揮散不去藺頌溫柔的眼、低啞蠱惑的聲線。好熟悉又好陌生。
她跟随周岩進了會議室，她坐在慕寧平的斜對面。慕寧平的臉繃得很緊，永遠一副嚴肅的樣子。
選角很快開始，一些年輕的男男女女陸續走進來，五官大都精致好看，只是毫無特色，就像一個個塑膠洋娃娃。莫子餘漫不經心地轉着黑色的鉛筆，這些俊秀的男子沒有一個比得上藺頌的明月清風、眉目疏朗。
該死的，她怎麽又想到了他
“我的團隊不需要注意力不集中的人。”慕寧平沉聲說，漆黑的眸子銳利地盯着莫子餘。
莫子餘窘迫地回過神來，認真看着進來面試的演員。
他們面試差不多進行了六個小時，他們決定了幾個有潛力的新人明日再來試戲。面試結束後，工作人員都出去各辦各的事，慕寧平将莫子餘留了下來。
他将一份畫滿各種标記的打印稿遞給她，”我覺得有必要修改的地方已經标注出來，你修改一下，等一下給我。”
“等一下”莫子餘驚呆了，她從出院到現在一滴水都沒喝過，面試了六個小時，現在又來改劇本，他這是要把她重新送回醫院的節奏吧
“你在這裏修改就好，我讓小周把電腦拿進來給你。辛苦了。”慕寧平淡漠地說，眼底波瀾不驚，好像只是在說”去吃飯吧”之類的不痛不癢的話。
莫子餘認命的垂下頭來，她答應與慕寧平合作就要有被完虐的準備。
莫子餘不知道自己修改劇本花了多少個小時，只知道她在會議室工作到沉沉睡去，醒來時燈光都滅了，窗外一片霓虹璀璨。
她将改好的劇本發到慕寧平的郵箱裏，關了電腦，渾身酸痛地伸了個懶腰。
她起身推門出去，工作室已經沒人，只有慕寧平的辦公室還亮着燈。
她猶豫着要不要去打個招呼再走，躊躇片刻，慕寧平拿着白色的咖啡杯走了出來。
兩人目光相交，均是微微一怔。
“我......”話尚未說完，莫子餘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咕大叫起來。
慕寧平頓了頓，”餓了，茶水間有車仔面。”
莫子餘騰地紅了臉。
“過來。”他又喚她。
莫子餘只好走過去，跟着他進了茶水間。
他指指壁櫥，”裏面有車仔面，拿出來吧，我把水煮開。”
莫子餘點點頭，踮起腳打開壁櫥，直接抽出兩盒最底層的車仔面。本來疊得穩穩的車仔面被她這樣随意一動，重心不穩，嘩啦啦地全部掉了出來。
她以為自己要被砸得輕微腦震蕩的時候，一雙修長有力的臂膀越過她的頭頂，将她整個人護在懷裏。
她聽見頭頂傳來一絲不耐的聲音，”你除了寫作，不具備其餘生活能力。”
他的氣息溫熱，撲打在她光裸的後脖子根，他的身上有很濃的咖啡香。莫子餘曾經無數次幻想過鑽進慕寧平的懷裏，他最滾燙的胸膛好似可以融化世界角落的每一寸冰雪。
好像每個人對于初戀都有着別樣的情懷，第一次心動、第一次流淚、第一次忐忑難耐，任何事物被賦予了第一次的頭銜就顯得意義重大。甚至可以輕易撩撥起我們那顆以為已經千瘡百孔、心如止水的心髒。
莫子餘在重遇慕寧平的一刻起，就總是想起那些被辜負的時光裏，她曾多想和他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好桑心~~~~童鞋都不來看文嗎~~~~好吧，再接再厲，繼續加油~~~~~
☆、Chapter 3(2)
04
頭頂覆蓋的陰影離開，慕寧平彎下身子将掉落的車仔面一盒一盒地撿起來。
“你弄掉的東西，讓我收拾嗎”慕寧平淡漠地說，看了眼僵在原地的莫子餘。
莫子餘反應過來，慌忙蹲下來收拾掉落一地的車仔面，”抱歉，我個子夠不到上面的。”
“不需要解釋，弄掉了就是掉了。”他毫不留情駁回莫子餘的借口，他拿了兩盒海鮮口味的車仔面到飲水機前，準備加水泡面。
莫子餘顫顫巍巍地遞了一盒排骨口味的給他，”我......海鮮過敏......”
慕寧平挑挑眉，睨了她一眼，接過她手裏的車仔面，語帶嘲弄，”你的事還真多。”
莫子餘沒骨氣地朝他幹笑兩聲，繼續收拾地上的泡面。
她收拾好東西，車仔面也差不多泡好了。
他們圍着坐在茶水間小小的白色桌子邊，車仔面熱氣騰騰，香味撲面而來。
莫子餘食欲大開，拿叉子攪拌均勻面湯中的調料，迅速地吃了一大口。
慕寧平一動不動地看着淡黃色的面條，毫無動作。
莫子餘看他一眼，笑着拿過他的叉子，”慕導演不會沒吃過車仔面吧這樣的大晚上吃車仔面簡直就是人生一大快事，吃過一次保證會愛上這個味道。”她仔仔細細地替他攪拌好，然後把叉子放回他手裏，笑眯眯地看着他。
慕寧平眼底劃過一絲愣怔，但很快又恢複原來的沉靜。他低頭吃了一口面，涅白的蒸汽落在他的睫毛上，很快化開，他的眼睛一下子像蒙住一層透亮的水霧。
“怎麽樣好吃嗎”莫子餘期待地問。
“不錯。”
“我說了吧，相信我準沒錯，我可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吃貨。”莫子餘得瑟起來。
“這是我泡的。”慕寧平冷冷說。
和慕寧平是永遠無法交流的，莫子餘決定還是繼續吃面吧。
吃飽喝足後，慕寧平繼續回到辦公室工作，剩下莫子餘一人收拾殘局，用他的道理是:面是他泡的，那麽垃圾就由莫子餘收拾，公平公正。
去他的公平公正，這個世界需要的是紳士風度。
莫子餘收拾幹淨後，敲開他的辦公室門，打算和他說一聲她要走了，結果看到他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吃飽了就睡，慕寧平會變成豬的。莫子餘詛咒他。
鵝黃色的燈光滑過他棱角分明的側臉，這是莫子餘第二次看見他這樣疲倦地睡去了。他總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樣，平日裏的工作強度必定很大，他這樣的人壓根不會給自己喘息的機會吧。
她走過去，将挂在一旁的大衣披在他的肩上，伸手準備把臺燈關了。
慕寧平忽地握住她的手腕，伸手一拉，她就掉進他的懷裏。
莫子餘吓了一跳，慌張地要推開他。無奈他的力氣太大，将她嚴嚴實實地摟在懷裏，他将下巴擱在她的肩上，迷迷糊糊地低喃着:”藍夏......藍夏......”
她的眼底驀地一酸。
“那時候只有泡面的日子，不好嗎......”
原來，今晚的泡面讓他想到了和藍夏最簡單又最純粹的日子。那個時候，什麽都沒有，只有愛。
忘不掉年少歲月的人，不止她一個。
05
莫子餘從工作室回到家裏已經是淩晨一點了，林淺早就睡下了。
她吃泡面飽得有些睡不着，洗完澡後躺在床上刷刷微博。她的微博新增了些粉絲，大概是她的劇迷們。
忽然有一條私信進來，莫子餘點開。
藺頌: 西市有一間骨頭湯味道非常好，用扇子骨加足冷水慢慢熬煮，再添蔥、姜、酒、醋調味，肉質鮮嫩，湯水濃郁，有助于骨骼複原。周末一起去
他寫得那麽細致，莫子餘可以想象到一碗熱氣騰騰、濃郁鮮美的骨頭湯。
她思索片刻，腦海中不禁浮現那人溫潤謙和的臉。
她回複了: 好呀。
想了想，她又發了條私信給藺頌: 醫生，睡不着覺怎麽辦
藺頌: 喝杯熱牛奶，最好加塊甜餅幹，有助入睡。
莫子餘: 我剛吃了車仔面，好撐。
藺頌: 數水餃。
莫子餘: 我會越數越餓的。
藺頌: 。。。。。。
莫子餘看到他打的一連串句號，撲哧一笑，好像看見了他無奈苦笑的模樣。
她望着發光的屏幕，”藺頌”兩個字透着淡淡的光，溫柔缱绻。前一秒那些由于慕寧平而洶湧襲來無法平息的情緒一下子煙消雲散。
藺頌更新了一條微博，他分享了一首英文歌，他寫: 慢歌有助睡眠。
莫子餘點開歌曲，塞上耳機，整個人陷進柔軟的床褥中。
歌曲低回婉轉，歌者聲線沙啞低沉，若有似無。她沉沉睡去。
莫子餘比慕寧平幸運，她至少還能夠安穩入睡，而他只能不斷工作透支全身的體力才可以睡一覺。
在這座城裏裏，有多少傷患者無法入睡
隔日，莫子餘起的很早，這一覺睡得極好，她精神百倍。她迅速洗漱完畢就去了慕寧平的工作室。
候選演員今天要直接試戲，慕寧平挑了幾場感情波動較大的戲讓他們來演。
由于《燈火闌珊》是一部以同性戀為話題的電影，演員們均是精致俊朗的美少年，莫子餘看到他們一個個深情相擁，不禁雞皮疙瘩都起了。
她并沒有歧視同性戀，只是也不習慣看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熱淚盈眶。
“全是垃圾。”慕寧平眼神淩厲，語氣強硬迫人。
全場工作人員都靜了下來，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小周用力踩了莫子餘一腳，莫子餘痛呼出聲。
慕寧平冰涼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你有什麽意見”
莫子餘背脊僵硬，只覺大難臨頭，”同性戀者并不像我們想象中的那麽誇張得妖冶、誇張的魁梧雄壯，你們只需要純粹的喜歡對方就好，像對待普通戀人一樣，再試一次”
慕寧平冷哼一聲，卻也沒有否定她的建議。
經莫子餘一說，演員們的表演緩和不少，沒起初那麽生硬了。
慕寧平也終于從中挑選出形象氣質以及表演優異的兩個演員，大家終于在戰戰兢兢中完成任務。
面試結束後，大家都離開會議室，莫子餘也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慕寧平叫住了她，”下周開始到聖托裏尼進行為時兩周的拍攝，你也一起去。”
莫子餘詫異，電影的拍攝和編劇無關吧
他平靜地睨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說:“你對同性戀很有了解。”
。。。。。。
他說得有理有據，她竟無言以對。
06
周六，莫子餘按約定到醫院找藺頌。
周末街上車流擁擠，莫子餘搭計程車堵了大約一個小時，本來預計是十多分鐘的路程。她有些煩悶地掏出手機，習慣性的刷刷微博。
首頁跳出了一些新聞，她往下拉。最新一條是藍夏參加嘎納電影節的消息，她穿着一身寶藍色的裸背長裙，娉娉婷婷地站在閃光燈下，笑容明豔，這個就是慕寧平念念不忘的女子。
這讓的女子很難讓人忘懷吧。
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是慕寧平。
她接起來，”怎麽了”
“你現在在哪裏？”他語帶焦急。
“我堵在人民大道上，怎麽了”
“人民大道邊的萬達廣場，你到停車場來一趟。快點。”說完他就挂了電話。
莫子餘一頭霧水，但他讓她過去必定是有什麽事情，她只好付錢下車，直接走去萬達廣場。她到負一層停車場，一進去就聽見響亮的按喇叭聲。
她朝聲音的方向望去，慕寧平坐在一臺黑色蘭博基尼駕駛座山皺眉看着她，招手示意她上車。
莫子餘只覺莫名其妙，她走過去拉開車門坐上車。
“有什麽事情”
“抱歉，莫作家。”溫溫軟軟的女聲響起，莫子餘這才注意到車後座還坐着一個女子。
她轉過身看，女子戴着一頂灰色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只露出尖尖的下巴，但莫子餘知道那是誰。她在無數廣告、海報、電影上看過的臉，她是藍夏。
藍夏擡起頭來朝她溫和地笑，明眸皓齒，”有狗仔在跟蹤我和寧平。”
所以她是被叫來當擋箭牌的
莫子餘只覺好笑，伸手就要打開車門下車。
猛地，莫子餘被用力一拉，跌進了慕寧平懷裏，他緊緊地扣住她的手腕。
莫子餘驚訝地看着他。
他低聲說:“等下如果記者問，你就說我們是來一起商量新電影劇本的。只有我們兩人會惹人生疑，謝謝。”他的語氣一貫的強硬。
莫子餘覺得心髒就好像被紮了一針，刺痛難忍。
慕寧平放開她，開車駛出停車場，果不其然，一大堆記者馬上蜂擁而至。
慕寧平鎮靜地搖下車窗，說出早已預備好的臺詞。
莫子餘一言不發，細白的指尖緊扣車門。
他們安全離開狗仔隊的包圍。
“我要下車。”莫子餘一秒都不想繼續待下去。
“你要去哪裏我送你過去。”慕寧平淡漠地說。
“我要下車。”她必須咬緊牙關才能不讓眼淚流下來。
慕寧平也沒再說什麽，在路邊停車讓她下去。
莫子餘下了車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慕寧平開車揚長而去。她緊握拳頭，眼淚還是不争氣的滾落。
那些穿透年月的無法平息的心酸刻骨鋪天蓋地而來，将她吞噬。
她一直一個人凝望他追趕他，一個人歡笑一個人流淚，一個人忐忑一個人燃燒，他什麽都看不到。他的眼光始終在別處。
她無力地蹲下來，在街頭哭得一塌糊塗。
手機響了。
她看了眼屏幕，淚水滾落在”藺頌”兩個字上。
心底莫名軟弱，她接起電話。
“還在堵車嗎”他問，語氣不急不緩。
莫子餘大哭了起來，就像受盡委屈的孩子終于見到可以依靠的父母親，壓抑的情緒決了堤。
電話那頭很安靜，良久，他說:”我去找你，等着。”命令性的口吻，霸道又堅定。
可是那一瞬間，莫子餘覺得懸着的一顆心安穩了下來，有一個人讓她等着，有一個人正不遠萬裏地來找她。
作者有話要說： 在現實生活中，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女孩子都希望有這麽一個人只需要你一通電話就能千山萬水地趕來，那個人不是你的親人、不是摯友，那個人只是純粹的喜歡着你。
☆、Chapter 4(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