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缺不缺男朋友
單數喜歡，雙數不喜歡。
俞輕塵若有所思，眼睛盯着面前嬌嫩無辜的花，眸色轉深。
花瓣開始慢慢往下落，一片接着一片，俞輕塵心裏數着：一、二、三、……
很快，枝幹光禿禿的，花瓣所剩無幾，俞輕塵莫名有些緊張：十三、十四、十五——
“我來了！”韶冉風風火火地沖進來，彎腰大口喘着粗氣。
俞輕塵的視線不由自主被人吸引去，等回過神來突然忘了數到哪。
韶冉朝衆人點點頭，快速踱到俞輕塵身旁，偷偷拿手肘戳戳人，雖然聲音很低，但還是能聽出其中的不爽：“我來遲了你就這麽開心？”
俞輕塵臉色平靜：“我沒有。”
“別狡辯，”韶冉痛心疾首，“我看的清清楚楚，你剛才明明勾了勾嘴角！”
俞輕塵不自然地動了動嘴角。
韶冉開始興師問罪：“我睡着了都不叫醒我，只顧着自己離開，你的義氣是不是被狗吃了？”
俞輕塵：“抱歉。”
“不接受，”韶冉撇撇嘴，“以後走時記得要打招呼。”
俞輕塵張了張嘴：“以後走時？”
“對啊，”韶冉沖人壞笑，胸有成竹道，“我這人用詞一向很貼切。會有下次的，敢不敢打賭？”
俞輕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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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冉戳戳人，意味深長：“躲在角落裏幹什麽呢？”
俞輕塵面無表情，不急不慢地删去腦海裏關于“數花瓣定愛恨”的記憶。
韶冉一看人這樣子老毛病就犯了，口無遮攔道：“這麽多人呢，公共場所悠着點～”
俞輕塵轉身就走，很有尊嚴，拒絕被人調戲。
“哎別走啊，是不是惱羞成怒了？”韶冉在背後故意逗着人。
俞輕塵加快了腳步，腦子裏莫名其妙想起那句“見了他又想逃離”，于是硬生生剎住腳步，規規矩矩地返回原處，面無表情，一看就很有底氣，從不心虛。
韶冉：“……”
剩下的花瓣落了下來，十六、十七、十八、十九，剛好湊成單數。
“中邪了？”韶冉伸手去摸人的額頭。
俞輕塵習慣性躲過，但又想起了那句“逃離論”，于是果斷控制住腦袋。
韶冉的手頓在空中，顯然被人奇怪的舉動吓到了。
為了表示自己不心虛，俞輕塵甚至主動将額頭送過去，貼在人掌心，面無表情地蹭了蹭。
韶冉終于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快速縮回手。
突然不按常理出牌，太可怕了！
“今天要拍攝的戲份可能會有些難度。”導演面色凝重。
韶冉配合人作出認真的表情。
“我知道這可能有些強人所難，”導演拍拍韶冉的肩，語重心長，“但為了大局，希望你能忍一忍。”
思考了兩秒，韶冉問道：“床戲？”
孔導搖搖頭。
“那是——，”韶冉眨眨眼，“裸戲？”
孔導捂着胸口，告訴了這個殘酷的真相：“你被一條大蟒蛇追到懸崖邊。”
韶冉：“……哦。”
“你不害怕？”導演很驚訝。
“這有什麽害怕的？”韶冉實在不解。
豐富的理論經驗告訴韶冉，大蟒蛇都是後期的特效。只要自己裝作後面有蛇，一邊跑一邊叫，驚慌失措，跌跌撞撞，最後等着被俞輕塵救就行。
可是你們人類不是都怕這種猛獸？導演想起自己剛到人間時看的那本《人類攻略》，越想越擔心人：“如果你害怕，我們可以取消這場戲。”
韶冉爽利道：“很簡單，我真的可以。”
“可是，”導演吞吞吐吐，将自己真正擔心的事說出口，“那條蛇有手腕粗。”
“手腕算什麽？”韶冉渾身散發着蜜汁自信，“就是水桶那麽粗的也不會幹擾我的演技。”
導演贊賞地拍了拍韶冉的肩，果然，時代在發展，人類在進步，那本在風靡妖界的《人類攻略》過時了。
擦肩而過時，俞輕塵淡淡道：“害怕就不要逞強。”
“孫子才害怕！”韶冉鄙夷地朝人豎起小拇指。
俞輕塵：“無聊。”
韶冉信誓旦旦：“我要是害怕了，就是你孫子。”
俞輕塵擡眼看了人一眼，面無表情：“別占我便宜。”
“！！！”韶冉憤憤磨牙。
空地裏，書生正背着簍子往前走，時不時擦擦額頭上的汗。
突然路旁的樹叢傳來唰唰的響聲。書生沒發覺這些，仍焦急趕路。
唰唰的聲音越來越響，傳到耳朵裏有些詭異，連地面也微微晃動起來。突然樹叢動了動，一條手腕粗的大蛇從裏頭跳出來，嘶嘶地吐着蛇芯子。
小書生一愣，驚慌失措地後退幾步，“啊”了一聲，跌跌撞撞地轉身就跑。
韶冉邊跑邊想，這特效也太逼真了，差點以為是條真蛇。
人類得實在太慢了，大蛇為了劇情也跟着放慢了速度，但還是很快就咬住了韶冉拖在地上的衣袍。
韶冉被絆倒，拖着腿往後縮，害怕道：“別、別過來……”
被請來當龍套的大蛇第一次演戲很激動，猛地沖到韶冉面前，吐着血紅的蛇芯子，湊近想看看傳說中的人類長得什麽樣子。
韶冉：“……”麻痹，真像啊。
大蛇瘋狂地分泌口水，這個人類真香！！但是導演說了，這個人類是殿下的，不準碰！大蛇只好眼睜睜地流着口水。
韶冉害怕地閉上眼睛，努力往後縮，很投入地演着：“別過來——”
人類好可愛，大蛇不滿意自己即将領便當，為了表達對人類的喜愛，歡喜地吐出蛇芯子在人鼻尖蹭了蹭。
濕的！！！！韶冉心裏一蹬，腦海裏被這兩個字及一長串感嘆號刷屏！
“嘶～”大蛇害羞地扭了扭身子，努力給人類留下一個好印象。
清晰的花紋，扭動的身軀，不停吐出的芯子，猙獰的三角頭……，韶冉腦袋裏好像有什麽東西炸了！
“啊啊啊啊！！”韶冉再也沒心情裝作腳受了傷，連滾帶爬起身就跑。
卧槽好像是真的！！韶冉淚流滿面，腳下生風，跑得飛快。
大蛇在後頭悠哉哉地追着，進行劇情。
“救命！有蛇啊！真蛇！！”韶冉不知道導演攝像隐在哪兒，只好朝空氣大喊。
人類跑得太慢了，大蛇不小心纏住韶冉的腿，把人絆倒。
韶冉清晰地感受着自己腿被纏住，慢慢的，纏得越來越緊，巨大的蛇腦袋出現在自己面前。
韶冉使勁掐了掐自己的手，确定不是在做夢後更害怕了，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大蛇天真浪漫地吐了吐蛇芯子，腦海裏浮現了和人類在花海裏你追我趕的唯美畫面。
韶冉冷汗直冒，第一次感受到這麽真實的恐懼。
看人類好像不怎麽開心，大蛇朝人張口笑了笑，表示自己就是一個龍套，并無惡意。
血盆大口能将自己腦袋直接吞進去，韶冉臉色慘白，腦子裏混沌一片，嗓子像被堵住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
緊要關頭，俞輕塵從天而降。韶冉眼裏一亮，心裏的小火苗重新燃起，求助般地看着人，就像看着一位渾身籠罩着金光的英雄！
看殿下臉色不好，大蛇顧不上和可愛的人類交流感情，夾着尾巴趕緊跑，一溜腌就沒了影，打算回到妖界後跟別的妖吹噓自己這段經歷。
韶冉簡直熱淚盈眶，特別想沖進人的懷裏，但身體發軟，動彈不得。
“卡！”導演道。
蛇口逃生的韶冉：“……”被吓得半死，你特麽逗我呢？
導演心情很好，拍拍人的肩：“表現不錯，辛苦了！”
韶冉腿還是軟的，整個人都暈暈乎乎，雲裏霧裏。
休息時，韶冉裹着棉被，瑟瑟發抖，上下牙齒一個勁兒的打架。
俞輕塵：“……”
“你你你的意思是，那那那那是假蛇？”韶冉接過熱水，手抖個不停。
俞輕塵沒回答人，而是陳述了一個事實：“你害怕了。”
“我發誓那絕對是真蛇！那花紋那蛇芯子那觸感，”韶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擦擦擦今晚肯定睡不着覺了！”
俞輕塵淡淡道：“你害怕了。”
韶冉抓着人袖子，嘴裏滔滔不絕：“你不知道當時的情形，你不知道那蛇有多猙獰，他竟然還朝我張嘴！！！”
俞輕塵：“你害怕了。”
韶冉很激動：“你還有沒有同情心？！什麽時候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俞輕塵看着人，一字一句：“你害怕了。”
韶冉忍無可忍：“我就害怕了！怎麽了！害怕很正常吧！”
“不怎麽，”俞輕塵不急不慢地提醒道，“你說過什麽？”
“啊？”韶冉裝傻。
俞輕塵彎腰，湊到人耳邊：“你要是害怕了，就是我——”
韶冉：“……”麻痹。
俞輕塵看着人。
韶冉摸摸鼻子，幹笑：“我怎麽能占你便宜呢？”
俞輕塵大度道：“無妨。”
韶冉是絕對不會讓自己落入這麽被動的地位的，轉轉眼珠子：“不然我換個便宜占？”
俞輕塵等着人繼續往下說。
韶冉跟人開着玩笑：“你缺不缺男朋友啊？”
話音剛落就莫名其妙有些尴尬，韶冉恨不得咬斷舌頭，趕緊轉移話題：“剛才真是太吓人了，我差點以為就要把生命獻給崇高的演藝事業，甚至都想好了遺囑。”
俞輕塵不說話。
韶冉戳戳人，提醒道：“這時候你應該安慰安慰我，讓我感覺到溫暖。”
俞輕塵想了想，開口道：“缺。”
韶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