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往事下

在修斯的記憶裏,智者是獸神的使者,是部落裏不可或缺的存在。

智者能夠通過祈神儀式來得到獸神的啓示,智者的能力也是獸神的賜予,需要定期到獸神神殿冥思,以祈求獸神賜予更多的能量。

智者的壽命普遍比其他普通的雌性要少很多,從部落有記載起,能活到一百一十多歲的都寥寥無幾,而且,智者的成長狀态會比普通雌性的成長要快很多,例如一樣是九十歲,普通雌性還很很年輕,與其他三十多歲的雌性沒有什麽兩樣,但智者,卻已經開始衰老,甚至有部分智者,活不到九十歲。

智者之所以會成為部落裏不可或缺的存在,除了智者是獸神的使者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關于獸襲的,獸襲的來臨沒有固定時間,兩次獸襲間的時間跨度大的有,跨度小的也有,沒有任何規律,長則四十年一次,短則三年一次。

那時還未正式開始學習的,年紀尚小的修斯從來沒有見過“獸”。

在他的世界觀裏,“獸”是一種傳說,被當成床頭故事吓唬不聽話的小獸人或是小雌性用的。偶爾也有聽說有獸人或是小獸人被惡能力入侵,找了智者去救助,但那個場所,除了被惡能量入侵的那位可憐的獸人外,只有智者能夠進去,其他人都是不允許進去的。

修斯和艾尚跟着智者進行了系統的學習,才知道了很多之前的他們并不知道或者該說并沒有注意到的事情。

原來,獸襲中的“獸”,指的是被大量原始能量侵襲的獸人。

被大量原始能量侵襲的獸人,會出現退化現象,無法恢複人性,更無法恢複人身,然後很快就會失去理智,性情暴躁嗜血,渾身不再溫熱而是冰冷的,眼球變為赤紅色,并且有個很重要的一點,被“獸”襲擊而受傷的獸人或是雌性,若是沒有及時找到智者,祛除原始能量,也會變成“獸”。

由于原始能量最顯著的外在特征是“惡”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原始能量便部落的大部分獸人雌性稱之為“惡能量”,久而久之,就只有族長、智者、醫者等人知道“惡能量”的真名是“原始能量”了。

德西是在修斯學習期間出現在他的生活裏的。

德西是個奇怪的獸人。

性格開朗活潑而又相當害羞,甚至可以說是性格古怪的獸人,是其他獸人們眼裏的好搭檔,好兄弟,也是雌性們眼裏的怪胎,獨自居住在部落外圍接近部落大門的地方,經常狩獵些肉質較嫩的獸類,去跟年老的獸人和年老的雌□□換一些生活必須品。

德西與其他獸人都不一樣,其他獸人都是見到雌性開始展示自己的力量,時不時的還變換一下獸形,而德西卻是個異類,他每天都是笑嘻嘻的,與部落的每一個獸人都是好友,也經常會幫助其他獸人讨好雌性,幫忙找點禮物什麽的。

但是他本人卻躲着年輕雌性走,一旦發現附近有年輕雌性在,馬上就會跳到附近一切能擋住他身形的地方躲起來,若是這個行為僅僅是對單身的雌性,那倒可以解釋說他害羞,只是連已經與其他獸人組成家庭的雌性,他也躲着走,讓那些已經有家庭的獸人不知道說什麽好。

雖然在單身雌性稀少的情況下,部落施行的是替補式的家庭組合方式,一旦與某個雌性組成家庭的獸人因為獸襲或是受傷過世,那麽在那獸人過世兩個雨季後,其他單身的獸人便可以競争,成為那位雌性的第二獸人。

但是,自己還沒去見獸神好嗎?!還活得好好的,生活美滿幸福好嗎?!你躲什麽躲!

修斯剛見到德西的時候并不知道那是德西,他見到的是德西的獸形-奇怪的黑白色的獸。

從智者家出來後,由于天色有點晚,急着回家做晚餐的修斯抄了近道,結果在半路上見到了這奇怪的獸,那獸圓滾滾的,趴在地上扒拉着地面,地上都被刨出來個小坑,這時要是來一陣風,絕對會讓那只黑白獸灰頭土臉。

不知怎麽的,對着這從未見過的獸,修斯竟然一點都不害怕,想到這獸灰頭土臉會是什麽樣子後,修斯笑開了,然後修斯便眼尖的看到那獸抖了抖腦袋上的耳朵,然後僵住了動作,下一秒,那獸便不見了。

沒有見到那獸的正臉的修斯有點可惜的“啊”了一聲,在周圍逛了幾圈,翻找了一會,确定那黑白色的獸真的不見了後,便有些失望的回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修斯不管從智者家出來的時候,天色是早還是晚,都會走上次見到那黑白色的獸的那條路。艾尚有些奇怪這段時間修斯怎麽沒有經常提起他家的小獸人西奎了?還老抄近道走,但也沒有多想,只是随口問了下修斯,“你怎麽老是走那條路?”

修斯給出的回答讓艾尚摸不着頭腦,“那條路上有一只圓滾滾的小獸。”

時間過了一個雨季,修斯都沒有再見到那只圓滾滾的獸,修斯有些失望,後來便放棄了找那黑白色獸,但走那條近道已經成了習慣,便沒有改,後來,又過了半個月,修斯又見着了那黑白色的獸,那獸受了傷,昏迷在修斯家門口。

修斯看了看周圍,見沒人,便嘗試把那獸拉進自己家,沒想到居然真的拉動了。雖然奇怪這黑白獸為何這麽輕,但還是把他藏進了後院的一個用來存放白株的棚子裏,給他處理了傷口,然後就默默地伸出手,摸了摸那獸的耳朵和雪白的肚子,就跑走了。

跑走的修斯沒有見到,那黑白色的獸在他走後,化成了人形,是個臉有些圓,眼睛也圓,并且眼下有一抹黑色印記的青年,那青年就是德西,德西紅着臉,看着修斯跑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和肚子後,再度變成了獸形,也沒嫌棄白株的味道,就在這四處漏風的棚子裏住了下來。

德西在修斯家住了幾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住的地方到處都是白株的原因,德西居然沒有被修斯的父親和西奎發現,每天除了在修斯面前滾來滾去,就是爬到修斯身上去,修斯只當他是在玩,自己又很喜歡德西,還給尚沒有暴露獸人身份的德西起了個名字,小圓。

修斯給德西起了名字後,每天開心得感覺走路都在飄。

修斯的父親和母父以為自家小雌性是因為跟着智者學習才會這麽高興,雖然對于修斯以後會成為智者而有些擔心和憂慮,但見修斯在學習的時候這麽開心,對修斯可以成為部落裏不影響壽命的少數智者有了信心。

而西奎正忙碌着學習狩獵的能力以及野外生存的能力,只抽空跟了修斯一天後,見修斯沒有什麽異常,便又回去學習了。

德西自從有了這個名字後,雖然覺得自己和修斯的關系更近了一步,但卻莫名地感覺自己獸形的體型都小了很多,于是後來,德西開始了在修斯面前是獸形,修斯一離開就化為人形去找其他獸人單挑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西奎的生日到了,修斯提前回了家。

修斯站在白株旁邊,看着一個陌生獸人利落的翻過他家的圍牆,還沒來的及出聲呵斥,便被大變活獸整懵了,捂着嘴,看着那陌生的獸人變成了他熟悉的小圓,說不出話來,而變回獸形,準備回棚子的德西,才看到了修斯,舉着爪子,僵在原地。

為了過生日,也提前回家的修斯的雙親和西奎,發現了這個場景,于是,西奎的這個生日,雞飛狗跳。

最終,修斯的父親和半大少年西奎在自家的院子裏,将德西打了一頓,而修斯表情複雜的被他母父拉着手,在旁邊圍觀。

那天過後,德西消失了三天,而後開始光明正大的追求修斯,剛開始是學着其他獸人的模樣,在修斯展示自己的力量,展現獸形,有時候送點肉、獸牙什麽的,但修斯每次看到他,都會露出奇怪的表情,他也沒在意,仍然雷打不動的進行他的求偶行動。

雖然在這期間被修斯的父親收拾了無數遍,期間有贏有輸,每天鼻青臉腫的被部落的其他獸人取笑,還每天收到西奎的挑釁,但最終,德西還是找到了攻略修斯的方法。

德西發現自己化成獸形的時候,修斯的眼神會更亮,笑容也不再是禮貌性質的笑,而是真正的開心,于是隔三差五變成獸形,在修斯面前做出各種只有小獸人才會出現的笨拙的動作,有時候還會縮小體型,抱修斯大腿。

即使每天都被暴揍,但西奎還是贏得了修斯的同意。在修斯三十歲成年那一年,舉行了成年儀式後的第一個雨季後,修斯與德西組成了家庭。

這是件喜事。

只是在修斯和德西在獸神神殿舉行了儀式,并搬到了新家後,西奎,開始疏遠修斯。

修斯的腦子裏閃現出西奎小時候的模樣,那時候的西奎有些孤僻,不愛說話,但卻很愛粘着修斯,後來慢慢長大了,卻跟修斯生疏了,生疏到一年見不了幾面的地步,直到德西由于獸襲過世後,他才又出現在修斯的生活裏。

想到這,修斯不免想起他那個不過五個月大的孩子,那個被“獸”叼走,已經找不回來的小雌性,即使已經過了這麽多年,想起那個孩子,修斯還是會紅了眼眶。

修斯趕緊低頭,不願讓西奎看到這樣的自己。

西奎還是發現了修斯的難過,畢竟獸人的能力擺在那裏。

松開修斯,西奎看着修斯,心疼、無奈的情緒纏繞在西奎心頭,“走吧,帶我去看看你那小雌性。”

修斯整理好了情緒,低頭低聲說道:“好,不過你先蹲下來。”

西奎聽話的蹲下身子,并自覺的閉上眼,任由修斯的手在他臉上受傷的地方動作,然後,過了不到一分鐘,便制止了修斯下一步的動作,“夠了,這樣就好了,我不在意這副樣子被看到。”只是有些懷念,這般為我遮掩狼狽模樣的你,但,已經足夠了。

修斯看着西奎臉上顏色稍微淡了些的淤青和有些幹掉的鼻血,收回了手,“你去洗把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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