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就總覺得有點虧啊。”
下午茶時間, 杜敏舉着手, 讓遲暖看自己無名指上閃亮的鑽戒：“我才交過這麽一個男朋友, 就要結婚過一輩子了……天哪！你們能信嗎？完全不可思議！”
過年期間，雙方家長再次催促，兩個戀愛談了超過五個年頭的人，終于下定決心要結婚了。
薛玟彎着嘴角，說：“多浪漫啊，遇見的第一個人, 就是自己的結婚對象。”
這話把杜敏說高興了：“到時你們都是我的伴娘團啊~”
趙菁菁人在外地, 徐丹下午要上班, 薛玟是個閑人, 遲暖自從離職正式做顧寧姿的助理，時間上也彈性多了。陽光明媚，三個人坐在咖啡館外悠閑地聊天, 杜敏提起婚紗照的事, 薛玟就說：“我可以介紹我朋友給你認識, 她的團隊還不錯。”
遲暖正好是取了新一版的財經期刊後摸魚來喝下午茶的, 聞言從包裏拿出來：“這是阿玟的朋友拍的。”
杜敏對着封面上顧寧姿的照片抽了口氣，翻開內頁關于顧寧姿的版面, 匆匆浏覽之後，合上期刊，指着封面：“要不是這上面鬥大的‘財經’兩個字, 我還以為是哪本時尚雜志。啧, 顧寧姿這模樣, 不去當明星是我國人民的損失。”
薛玟笑着喝茶，遲暖的眼底也浮現笑意。
杜敏又說：“阿玟，把你朋友推薦給我啊，……就是周達茂長得差強人意了點，恐怕拍出來的效果會大打折扣。”
“等下啊。”薛玟摸出手機，給那位攝影師朋友去了信息，然後把她的名片推送給了杜敏。
杜敏：“OK，加上了。——喝個下午茶，輕輕松松就解決了一樁大事，我好愛你們啊。”
晚些時候，周達茂來接杜敏去挑家居，遲暖也該回公司了。薛玟的車被人借走，正好坐遲暖的順風車去取。
雖然每天都有認真開車，但畢竟只開了兩個多月，遲暖的水平還是非常有限。過了幾個紅綠燈，薛玟忍俊不禁道：“顧寧姿不說什麽嗎？”
遲暖窘道：“……她一般不說什麽。”
薛玟笑着轉向窗外。
兩人在公司附近分開，遲暖開進地下車庫，坐公司的專屬電梯直達樓層。
顧寧姿剛結束一個冗長的會議，何真送與會的幾個能源集團的老總們離開公司，經過遲暖身邊時，很妩媚地朝她眨眼。
遲暖莞爾。
高層視野開闊，顧寧姿捧着杯子站在窗前向外眺望，門上傳來輕叩，她轉頭就看見推門而入的遲暖。
“顧寧姿。”遲暖沖她流露大大的笑臉，走過去，把期刊拿出來給她看。
顧寧姿擱下杯子，随手翻了翻：“浮誇。”
“可是好看啊。”遲暖的笑容很甜，雙眸在接觸到顧寧姿投來的視線時被點亮，瞬間就有星光在裏面閃耀。
好像……好像她是她的陽光，給她一點照耀，她就能熠熠生輝。
顧寧姿的小酒窩若隐若現，正要說什麽，遲暖的手機響了。
是薛玟。
“我的打火機好像落你車上了。”薛玟說。
遲暖道：“……是嗎？我去找找，你人在哪裏？”
薛玟：“往你們公司來了，馬上能到。”
遲暖：“好的，一會兒公司樓下見。”
挂上電話，遲暖向顧寧姿說清原委，顧寧姿掃向門的方向，示意遲暖自便。
遲暖下樓去車庫，果然在車上找到了一個鑲鑽的打火機。她拿着打火機去公司大樓外等薛玟，三五分鐘後，薛玟到了。
遲暖把打火機還給她，薛玟放在指尖把玩着：“不好意思啊，朋友送的，弄丢了不好。”
遲暖道：“沒事。”
薛玟揮手，嘴角帶笑：“上去吧，不耽誤你工作了。”
兩人再次告別，遲暖走進大樓，等電梯時遇見送完客人的何真。何真問遲暖：“思勤集團你應該知道吧？”
遲暖答道：“知道啊。”
她之前任教的小學就是隸屬于思勤集團。電梯到了，兩人一起進去，何真按下樓層，沖遲暖微微一笑：“剛才那幾位都是思勤的高層，思勤現在急需現金流，他們今天來，是有意向要把思勤名下的一部分業務股份賣給Spider。”
遲暖：“……這樣啊，談妥了嗎？”
何真聳肩道：“哪有那麽容易？”
兩人說着進了辦公室，不多久，內線電話響了，何真按了接通，顧寧姿的聲音：“壓縮我這周的行程，我需要騰出周日的時間。”
遲暖和何真對視了一眼，何真道：“好的，BOSS。”
顧寧姿的工作是沒有固定休息日的，何真琢磨主次，先勾出了幾項，讓楊秘書電話與對方溝通時間變更，把原本定在周日的重要會晤往前挪。
楊秘書一臉心馳神往：“顧總要安排周末約會嗎？今天她一到公司就有鮮花收，有沒有八卦的？”
何真從行程表上擡頭，遲暖也看了過去。
楊秘書：“好像有人在追顧總耶！真的無法想象，怎樣的人能迷住我們顧總。”
“顧總一直很多人追。”何真用筆敲楊秘書的腦門：“你看到有人送來鮮花，那有沒有看到顧總讓人原封不動地把花束丢進垃圾桶？——你是來做事的，不是來聊八卦的。”
楊秘書吐舌，縮着肩膀去工位上打電話。
何真還在研究行程，遲暖問：“……真的很多人追她嗎？”
何真一副“我像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嗎”的表情看着遲暖。
……好吧，這個世上沒人喜歡顧寧姿，才是匪夷所思的事。光是她的外貌，就足以令人癡狂了，何況，她還是那麽好的人。
遲暖都明白，就是有點不開心。
白天氣溫還很和暖，到了傍晚開始降溫。大樓裏暖氣充沛，走進車庫人就被絲絲冷氣包圍。遲暖悶悶不樂地緊了緊大衣，臨上車，顧寧姿問她：“你周末有安排了麽？”
遲暖現在對“周末”兩個字特別敏感，想也不想就搖頭：“沒有。”
顧寧姿：“那去水族館吧。”
啊？……原來壓縮行程騰出星期天，是為了陪小梧桐去看水母嗎？
顧寧姿上車，遲暖也緊随其後。郁郁的情緒一掃而空，她笑容滿面地啓動了車子，出發前，想從後視鏡裏再偷偷看顧寧姿一眼，誰知兩人的視線在鏡子裏不期而遇。
顧寧姿：“你很高興麽？”
“……”明顯嗎？遲暖厚着臉皮說：“高興啊，像是要和你約會了。”
顧寧姿搖頭，挺無語的模樣，遲暖又道：“開玩笑的……小梧桐一定很興奮。”
車子開出地庫，遲暖帶着剎車徐徐右行，彙入街道車流。安靜的車內，顧寧姿不緊不慢道：“說約會也沒錯，你不是我的女朋友麽？”
剎車完全踩到底，後面的車子差點追尾。
顧寧姿：“開玩笑的。”
“……呵。”遲暖配合地假笑。
……
小梧桐激動的情緒從周六晚上就已經克制不住。他拉着遲暖買了一堆水果零食，全部收進自己的小書包：“路上吃呀。”
S市的水族館裏有規模很大的水母館，顧寧姿讓遲暖訂了那裏的門票，有些零食打發交通時間也不錯。只不過小梧桐激動過頭，一宿都沒睡好，雲城去往S市的路上，一直小雞啄米似的打瞌睡。
遲暖盯着路況：“……這是我第一次上高速，你……你別緊張啊。”
她握着方向盤的手指關節近乎泛白，顧寧姿嗤道：“你看上去比我緊張。”
——“你別緊張啊，名次不重要的。”
——“你看上去比我緊張。”
觀衆席上震天的加油聲，藍白校服，遮住眼睛的少女，顧寧姿的腦海中忽然閃現這一幕。
……
水母館裏，小梧桐張大嘴巴，趴在水母箱上，仰着腦袋呆呆地看。
大大小小的水母，徜徉在無聲的水中世界，張着傘，拖着觸須，随冷色調的背景燈光變換着顏色，猶如一個個夢境織造者，曼妙又虛幻。
注視着它們的游動軌跡，思緒很容易就深陷進去。本來是陪小梧桐看水母，誰知遲暖卻看得比誰都投入，等把一個場館全部看完，顧寧姿已經領着小梧桐在外面的休息區好一會了。
他們之間隔着一個座位，一人一盒牛奶正吸着，遲暖停在她們左前方，兩人叼着吸管，不約而同地轉過臉看她。
這個場景有些好笑，遲暖坐去他們中間，對顧寧姿笑說：“你也好像小朋友。”
小梧桐聽見了，捂着嘴偷笑。
顧寧姿對遲暖勾了勾手指，遲暖不明所以地傾身向她。
“糾正。”顧寧姿用只有彼此能聽清的聲音，附耳道：“女朋友。”
“……”心髒瘋跳了幾十下。
遲暖轉頭看顧寧姿，顧寧姿重新含住吸管，面無表情地把牛奶喝完。
……這什麽锱铢必較的性格，顧寧姿以前是這樣的嗎？？？
遲暖只能錯開視線，尴尬地笑。
顧寧姿轉移話題：“你大學在S大讀的？”
遲暖鎮定道：“是啊。”
小梧桐好奇地觀察她們互動，看到這裏，踴躍舉手：“我！顧阿姨，我去過我媽媽學校！學校裏有好好吃的魚肉和……和雞排！”
遲暖問顧寧姿：“要去嗎？”
顧寧姿驕矜地擡着下巴，無可無不可道：“随便。”
去S大也不需要特地繞遠路，三人離開水族館後，車輪直奔目的地而去。沿着校區慢慢踱圈，小梧桐在前面蹦蹦跳跳，教學樓、圖書館、劇場、寝室……天色逐漸暗了，三人去食堂吃過晚飯，才啓程回雲城。
顧寧姿主動坐去了駕駛位。遲暖在後座陪小梧桐玩剪刀石頭布，幾盤之後小梧桐困了，趴在她腿上一忽兒就眯眼睡了過去。
遲暖輕聲說：“顧寧姿，今天謝謝你啊。”
車燈照亮前路，顧寧姿勾着唇角，目不斜視地“嗯”了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