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晚餐很豐盛, 席後從餐廳出來，遲暖以為要去負層地庫, 誰知顧寧姿擡手按下1層：“散酒，走走。”
遲暖綻出笑容：“好呀。”
她笑得實在是甜，顧寧姿的唇邊也化開隐約的弧度：“喜歡散步麽？”
今晚是顧寧姿做東，她意思意思地抿過幾口紅酒, 此時眼梢略帶薄紅似笑非笑的模樣，清冷散去了幾分, 豔麗感撲面而來。
遲暖有些招架不住她的美貌：“……喜歡呀。”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做什麽都喜歡呀。
兩人沿着街道漫無目的地走，遲暖脫下薄開衫, 前些天還有些夜涼, 今天的空氣裏已經有了初夏的氣息。
霓虹燈閃耀, 顧寧姿走着走着就不走了, 指着街邊一間店，問遲暖：“要不要？”
冰激淩店。
買了兩支冰激淩出來，過了天橋就是中央廣場。兩人并排坐在椅子上吃冰激淩, 入了夜的廣場很熱鬧, 玩滑輪的年輕人一個接着一個，拉成長龍，從她們身前滑過, 肆意的笑聲灑了一路。
遲暖撚出冰激淩上的面包碎, 耐心地投喂圍在她和顧寧姿腳邊直轉悠的廣場鴿。
這些小家夥們十分機敏, 發覺遲暖有食, 全都圍了上來。少少的面包碎很快就喂完了，它們卻還在徘徊，“咕咕”叫着，像是催促。
“沒有了呀。”遲暖小聲道。
顧寧姿不緊不慢的：“我剛進Spider給藺教授當助手時，公司安排過一次露營。”
“嗯？”遲暖習慣了顧寧姿的寡言少語，更是沒想過她會主動提起這些年的經歷，不免十分新奇，充滿期待地等她的下文。
顧寧姿：“露營地附近有一片湖，很多野天鵝。藺教授帶着他的雙胞胎去喂食，然後……”
遲暖雙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顧寧姿：“被天鵝追着啄了一路。”
“……”遲暖總算明白顧寧姿說這個的用意，好笑道：“可我剛剛喂的是鴿子呀！”
“嗯。”顧寧姿掃了眼遲暖手中的冰激淩：“要化了。”
遲暖只顧着喂廣場鴿面包碎，冰激淩确實有些化了。她低頭去吃，顧寧姿忽然探身過來，鼻尖貼着鼻尖，在她的冰激淩上咬了一口。
兩人近得呼吸可聞，遲暖睜大眼睛，光影下，她看見顧寧姿的睫毛很緩慢很緩慢地扇動，像蝴蝶翅膀。
顧寧姿重新坐直，舔去嘴角沾到的巧克力末，一臉正色：“你的更好吃。”
遲暖道：“……那要、要換嗎？”
顧寧姿偏着頭，略作沉思，接受了遲暖的提議。
兩人交換完冰激淩，都沉默了一瞬。
不遠處的音樂噴泉啓動了，她們不約而同地朝那邊看去。遲暖先笑了，拿手背貼臉，臉上的溫度高得可怕。
顧寧姿慢吞吞吃着換來的冰激淩，擡手揉了揉遲暖的頭發。
……
遲暖好久沒有這麽開心過，到家時臉上還挂着笑。小梧桐沒睡呢，看見她回家，立刻就朝她身後張望，小臉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從興奮轉為失望：“媽媽……顧阿姨今天不來嗎？”
遲暖問他：“你想顧阿姨啊？”
小梧桐點頭。
我比你更想呢……雖然我才剛和她分開。
遲暖洗漱完睡回自己的房間，枕頭、床單……全部都沾染了顧寧姿的氣息，遲暖仿佛連吃了一大把糖，甜得發暈。
拿起手機，想再和顧寧姿說點什麽，不願意如此美好的一天，就這麽輕易結束。
楊秘書建的群，群聊還在繼續。
羊羊羊：“這個世界不真實啊，我們顧總這麽——的人，主動計劃約會方案，我好好奇那個幸運兒是誰啊！”
羊羊羊：“能把顧總拿下的人，一定不簡單！我要準備八十本筆記等一個取經的機會！”
何真：“BOSS戀愛是不可能戀愛的，但硬要說她喜歡誰，我倒是略知一二。”
羊羊羊：“誰誰誰！！！”
遲暖加入群聊：“……誰？”
何真：“工作[微笑]”
羊羊羊：“……”
遲暖：“……”
遲暖默默離開這個群，點開和顧寧姿的聊天窗口，想了好久，敲下“晚安”兩個字，正要點發送，顧寧姿的信息先跳了出來。
“晚安。”
……
楊秘書亢奮了幾天，然而始終沒聽說顧總安排什麽新的私下行程，熊熊燃燒的八卦心不上不下地蕩在半空裏。
何真敲着桌子，對楊秘書說：“你對BOSS八卦的熱情，能分一半在工作上，相信你對工作也能産生戀愛感。”
遲暖笑，捧起杯子喝水。玻璃牆那端，與訪客聊天的顧寧姿正巧看過來。
嗯？為什麽開水都會這麽甜？？？
杜敏與周達茂的婚期定在了五月，四月中下旬，杜敏約了大家試穿禮服。
徐丹努力把自己塞進了伴娘服裏，對鏡子裏呈現出的效果表示非常不滿意。
“你最近怎麽回事啊，胖那麽多？”杜敏吐槽她。
徐丹：“天天夜宵，你試試會不會胖？”
杜敏：“我為什麽要試，哈哈哈。——怎麽樣，我穿這件婚紗好看嗎？”
“這種問題難道不是應該問你的新郎？”徐丹把禮服往胸部上方拉了拉，對着鏡子左照右看：“光長小腹，胸部就沒見大，氣死了。”
“……哈哈哈哈哈！”杜敏扶着鏡子笑得直不起腰，徐丹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麽啊？我的樣子很好笑嗎？”
遲暖和薛玟也先後換好伴娘服出來了，杜敏擦掉笑出來的眼淚，指着徐丹對她們說：“你們記不記得那年，升高三的那年暑假？阿玟不是請我們去看《奪龍》的首映了嘛？徐丹非要穿禮服，腳上穿不來高跟鞋就配了雙球鞋，哈哈哈哈哈。”
徐丹聽杜敏提起這段往事，不禁也跟着笑起來，現在回想，那個場面确實很傻很滑稽：“……不是，你就光記得我的糗事嗎？”
當然不僅僅是糗事，大家自然而然地想到西汀島，以及西汀島上那場絢爛的煙火。
雖然已經時過境遷，但遲暖還是擔心再說下去，薛玟會不自在，于是岔開話題：“一轉眼這麽多年，敏敏都要嫁人了。”
徐丹不假思索地接口：“還是嫁給周達茂，啧。”
杜敏感慨道：“是啊，真的是一轉眼，我們都長大了。……哎！認識你們真好。”
初識時大家還都是小少女，現在都到談婚論嫁的年齡了。
周達茂換好了新郎裝，精神抖擻地邁過來，還隔着距離，忽然拿手擋住了眼：“噢天，你們一個個的簡直太閃亮了！”
演技之浮誇，衆人皆無語。
杜敏湊上去，在周達茂脖子邊嗅了嗅：“……你抽煙了？”
周達茂：“……”
周達茂：“哎哎哎，我發誓，就吸了兩口解解饞。”
杜敏翻白眼：“得了，我還不知道你？”
周達茂哈哈道：“煙哪有那麽好戒啊，我已經很努力了，不信——你問薛玟。”
薛玟煙齡也不短了，聞言只是淡淡地笑。
伴娘禮服很快定下了，薛玟有事得先走，臨行拍了拍遲暖的肩，遲暖跟着她到門外：“怎麽了？”
大廳裏明亮的燈光驅散夜色，薛玟望着遲暖，說：“……沒什麽，只是說起《奪龍》首映，我想起西汀島的煙火。”
遲暖沒料到薛玟會主動提，這下怎麽回話都不合适了。
薛玟：“那時候我真的很喜歡你。”
薛玟的笑容生動而溫暖，不等遲暖做出回應，她上前抱了抱她：“都過去了。再見啊，遲暖。”
遲暖：“……再見。”
遲暖上樓時還在想薛玟這是怎麽了，手心忽然一緊，有人從身後牽住了她的手。
遲暖回頭，顧寧姿微微仰臉，眸光若水，看着她。
顧寧姿先前去了顧宅，兩人說好在這裏碰面一起回鶴南山，今天晚上顧寧姿還有視頻會議要開。
乍然見到的喜悅，令遲暖開心起來：“你來了啊。”
顧寧姿：“嗯。”
上樓和杜敏她們打過招呼，兩人便往鶴南山去。顧寧姿開車，遲暖便收拾散落在座位上的絲巾墨鏡等小物，看見一個精美的硬殼信封。
信封上印着“四時花開”的字樣。
她記得顧妙言随口提過要辦時裝展，主題好像就是“四時花開”？
“……這個是？”遲暖問顧寧姿。
顧寧姿看了一眼，說：“裏面是時裝展的入場券。”
“你要去嗎？”遲暖拿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看，顧寧姿想說不去，可見遲暖這麽感興趣，話到嘴邊還是變成了：“嗯。”
趕到鶴南山，視頻會議已經開始了。顧寧姿接過何真遞來的文件，議程很多，她浏覽了幾行，對遲暖說：“你先回去吧。”
遲暖問她們：“今天也會到很晚嗎？”
何真呼出了很長很長一口氣：“會～超晚。”
遲暖重新回到車上，車燈亮了，她看着後視鏡準備倒車，車窗上傳來輕輕的叩響聲。
遲暖轉頭：“咦？”
是顧寧姿。會議都開始了，她不是進去會議室開會了嗎？
遲暖降下車窗，以為顧寧姿要說什麽，誰知顧寧姿往後退了兩步，遲暖見狀便打開車門下去：“怎麽——”
顧寧姿把遲暖拉進了自己懷裏。
“……”
顧寧姿擡起手腕，看時間。
“前一個擁抱3秒。”她說，“我要3分鐘。”
遲暖：“…………”
顧寧姿看見薛玟那個告別的擁抱了？？？
遲暖埋在顧寧姿懷裏，聽見她聲音的耳朵在發燙，臉頰也跟着升溫。
理直氣壯提出這種幼稚要求的顧寧姿，怎麽會這麽惹人喜歡……
想笑的同時，心頭又酸脹難言，顧寧姿雖然沒有挑明，但是她已經回到她身邊了，是不是？
……
追着突然離席的顧寧姿出來的何真背過身去，目瞪口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