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工地
分部安排過來接待他們的是一只鯨魚, 化成的人形十分壯碩, 身高超了兩米一, 一眼望過去特別有肉盾的感覺,很有安全感。跟着他進了帆船的內部,幾人坐下來之後, 那鯨魚就拿了兩份文件出來, 一份一份地講解, 聲音渾厚。
“第一件事是四天前,錫亞市一個房地産建築商在修建海濱別墅的過程中, 打地基的時候鑽出了一股黑水,只要觸碰到那潭黑水的人全都死了,連屍骨都沒剩下一點。消息已經被封鎖, 事發之後, 我們分部最年長的前輩去看過,說那黑水很有可能是無剎海海水。因為事情嚴重, 我們把事情報上去了。現在那一片還一直都還封鎖着,我們派了人在那裏看守。”
餘敬語氣也有些感嘆,打個地基都能鑽出無剎海水, 也是千年難遇了。
蒼黎看了一眼木點墨, 木點墨點了點頭, 表示自己接到的任務書上确實也是這麽寫的,沒有出入。
見蒼黎“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鯨魚翻開第二份文件,“這是我們把這件事彙報上去之後, 總部下發過來的文件,表示與南海或者山海結界相關的所有事情都全權由您定奪,我們南海分部全力配合。”
這就是走形式了,蒼黎點點頭,沒說什麽。
把文件收好之後,鯨魚自我介紹,語氣有些激動有些忐忑,“你們好,我是這次南海分部派來協助你們工作的成員,我叫餘敬。”他說完略緊張地一笑,顯得特別憨厚。
蒼黎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覺得很順眼,于是點頭,“很高興一起合作。”
餘敬聽了蒼黎的答複後眼睛一亮,“唰”地一下起身鞠了一躬,“龍王爺!”三個字喊得利落,喊了一聲之後,就只知道傻笑了,不知道說什麽。
孔晏看着面前這個兩米一的存在,這才見識到,蒼黎的粉絲真的遍布全華夏啊!哪裏有山海組,哪裏就有龍王爺的死忠粉,真正意義上的男女老少妖人通殺。
事情交接完之後,從帆船裏往外走,孔晏若有所覺地回頭,就看見餘敬的背後突然出現了一只巨大的魚,影影綽綽的,看的不是很清楚。他眨了眨眼,果然和上次一樣,一眨眼就看不到了。
孔晏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這次看到的影子是鯨魚,鯨魚……餘敬……難道我能看到對方的真身?他猛地看向蒼黎,瞪得眼睛都酸了,還是沒看到虬龍的樣子。
蒼黎見他一路都瞪着自己,低頭親了親孔晏銀紅色的眼睛,“寶貝兒怎麽了?”難道是晏晏覺得今天的我特別好看?孔晏對上他的眼睛,耳朵微紅,不好意思地別開眼。
沈仁和黎域對視了一眼:诶——好一把瞎眼的狗糧!
從南海分部出來已經是淩晨,蒼黎直接讓餘敬帶他們去那個建築工地看看。涉及到無剎海海水,還是要馬上去看了才能放心。
這次分部的出口是在一個停車場,餘敬做事很利落,沒幾分鐘就開過來一輛車,載着幾個人就往海邊的建築工地去。
Advertisement
“你們部長還是莫礁嗎?”蒼黎摩挲着孔晏的手指,問開車的餘敬。
餘敬響亮地應了一聲,“您說得對!就是莫部長,也是莫部長指派我來協助您工作的!”他體型大,坐在駕駛座上,頭頂都快要抵上了車廂頂,顯得副駕駛上面的黎域難得的十分嬌小。
“你們分部平時忙嗎?”蒼黎一雙眼變成了琥珀色豎瞳,看着窗外的世界,就像閑聊一樣,有一搭沒一搭的。
“不怎麽忙,這邊的妖族都不是很愛活動,特別是南海裏的老妖,我都只是聽過從沒見過,據說全都在睡覺。平時也就給海星海龜之類的小妖上上戶口,很輕松。”見龍王爺在了解自己的日常工作,餘敬說的很認真,語氣是抑制不了的激動,嗓門也跟着大起來。
“嗯,這幾天呢?”
“這幾天?聽部裏的兄弟說,好像有點忙?加了幾次夜班了……”
孔晏見他露出一雙豎瞳看着窗外,也跟着看過去,就發現半空之中,有很多黑色的“線”,正不斷地朝着一個方向彙集。正當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産生了幻覺的時候,再看,外面除了昏暗的燈光,什麽都沒有。
好吧,自己的眼睛可能真的出了問題。
車開進了一個比較荒僻的海岸,除了兩旁昏暗的路燈以外,周圍一點亮光都沒有,樹叢裏面也是黑漆漆的。打開車門下了車,就感覺到撲面吹過來的海風,帶着一股大海特有的味道。
被風裏隐隐帶着的味道糊了一臉,蒼黎皺了眉,滿臉嫌惡,“就是無剎海海水,味道還是這麽臭。”當年他去山海暗界殺天魔,這味道熏了他好久。順手拉起孔晏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聞着對方皮膚的味道,蒼黎表情才好了一點。
餘敬看了眼龍王爺陶醉的表情,碰了碰黎域,“平時……都是這樣?”
黎域睜着一雙死魚眼,擡頭看着小鐵塔一樣的餘敬,“嗯,今天都算收斂了,平時少說都要吃這麽多包狗糧……不,魚飼料。”說着兩只手都伸出來,一共十個手指。
餘敬:“……”一臉崇拜地看着走在前面的偉岸身影——不愧是龍王爺,秀恩愛都特別有一套!
黎域看着對方少女心爆棚了一樣的表情,只覺得就算同樣是水生物,但你依然不懂我傷悲。
蒼黎握着孔晏的手最先走進去,借着夜晚微弱的光線,可以看見這個工地很雜亂,坑坑窪窪的,地上堆着各種泥沙和建築材料,也沒搭上油布,很多鋼筋之類的都生了鏽。還有鏟子電鋸之類的工具散落了一地,可以看出當時全員撤離地十分匆忙,連很多大型的機器都沒搬走,黑暗裏隐隐還能見到一個塔吊。
孔晏跟着蒼黎走進去,發現自己的視力比以前好多了,在夜裏不用手電也基本能看清楚,這感覺有些新奇。到了被警戒線圍起來的地方,跟在他們身後的餘敬朝着守在角落的同事打了個招呼,把警戒線給撤下了。
現場還保留着最開始出事時候的狀态,地上散落着一些手機鑰匙之類的随身物品。值得注意的是,建築工地最外緣的地方還長得些植物,但是到了這裏,光禿禿的只有土壤,一根野草也沒有。
再走幾步,就發現地面上有一個直徑大約六米的水潭,裏面是黑漆漆的水,平靜無波,在黑夜中不怎麽顯眼。水潭的邊上還放着一個大型鑽探機,明顯可以看出是當時用這個鑽探機打洞,結果卻鑽出了一潭子“死亡之水”。
孔晏是第一次見到無剎海的海水,發現這海水是純黑色的,看起來十分粘稠,不注意還以為是固體。他一靠近,就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還有一種心理厭惡感。不過他看着那個坑洞裏面的水,總覺得水面上漂浮着許多黑色的小顆粒,按着一種既定的軌跡旋轉,顯得很有些詭異。
他拉了拉蒼黎,“水面上方漂浮的顆粒是什麽?”
蒼黎反手握住他的手,有些奇怪,“上面沒有什麽顆粒。”見孔晏又看了看水面,表情疑惑,他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難道晏晏已經開始覺醒種族天賦了?會不會太早?我的晏晏現在還是一個蛋啊!
幾個人圍到了坑洞的邊上,因為無剎海海水的存在,沈仁不敢把自己的人參須給埋進地裏探知情況,就怕一個不小心就成了海水的養料。蒼黎站在原地跺了跺腳,綿延的龍氣就沿着他的腳印逐漸深入到了地下。
仔細感知了一會兒,蒼黎皺了眉,說了一下情況,“錫亞島有一條地脈将海底和陸地連通,這無剎海水就直接是從地脈過來的。可能天魔是通過結界破口那裏,将這些無剎海海水勻散到了地脈之中。不過這些工人打地基的地方正好是這條地脈的節點,地脈的節點有‘排他性’的特點,這些無剎海水對于地脈來說都是‘外來物’,所以一旦這個節點被打開一個縫隙,整條地脈中的‘他物’都會直接被集中到這裏,漫出地面。”
木點墨聽完有些疑惑,“天魔這次是想幹什麽?竟然廢了這麽大的力氣把他們母親海的水都弄到了明光界。”無剎海的海水孕育出天魔,力量十分恐怖,一般的天魔根本無法掌控。
九清一身紅衣,在黑漆漆的建築工地上靈異感十足,聲音也幽幽的,“我出去吃了東西回來就發現結界被他們破開,王級已經過來了上百個,所在在我回來之前,他們應該就已經在行動了。”他仔細回想了想當時的情景,“不過那時候只有王級在明光界這邊,皇級還沒從洞口過來。”
蒼黎感覺心裏壓着的石頭輕了一點,“嗯,如果只是王級,他們對無剎海海水的掌控能力很弱,能夠把海水運了這麽多到明光界來,也算是盡了全力。不過空間限制在那裏,眼前這一坑的水也是極限了。”歷來無剎海倒灌,都是有大天魔王在暗界發力,通過特殊的方法與無剎海兩相融合,才能形成無剎海倒灌。
他看着這潭怪異的水,“我擔心的是,我們沒辦法将這些無剎海水‘送回’山海暗界,也沒辦法讓這些水消失,那麽只要這些水一直在這裏,那他們就可以利用這些海水,來滋生新的天魔。路上餘敬也說,他們部裏的兄弟最近都忙了些,說明已經有低級天魔從這裏面孕育出來了。”
人性有很多的弱點,而人類心理的陰暗情緒恰好就是滋生天魔最好的養料。如果這真的是天魔想出來的辦法,那蒼黎不得不承認他們這麽多年還是變聰明了一點。
“還有就是,這麽多年南海結界的穴眼都沒出過問題,這一次怎麽直接就被破開了?就算現在屬于‘山海無光’這幾百年內,山海結界比較薄弱,穴眼那裏肯定更脆,但是想要完全打破,也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九清接話,“你是懷疑有人在這邊協助?”
“嗯。”蒼黎點頭,一雙眼裏帶着黯光,“除非有誰在你醒來出去吃東西這段時間裏,直接從明光界這邊破壞結界,否則單獨是天魔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破開結界的。你知道,山海結界是為了保護明光界而存在的,從明光界破壞,要比從暗界容易的多。”
一席話說完,幾個人都有些沉默。
從建築工地出來的時候,蒼黎一直都在思考,總覺得自己有什麽念頭沒抓住。
如果山海結界是完好的,那麽天魔通過時,會遭到結界防禦體系的攻擊。而結界被破開一個洞,那麽在這個“洞”裏,防禦體系是失效的。但是要破開這麽一個“洞”是十分困難的事情,如果随意就能開個“洞”出來,天魔随意進出,人類早就被吃完了。
蒼黎不相信僅憑天魔可以在完全不驚動九清的情況下打開這個“洞”,所以必定有誰在和天魔合作。
突然想起什麽,他看了一眼九清,“南海不是還有龍绡宮的鲛族嗎?他們呢?”海裏的大妖不少,但基本都處于沉眠狀态,除非南海要完了,否則他們不可能會醒過來。而鲛族世代生活在南海,雖然力量不高,也算是地頭蛇了。
九清也看着他,一雙眼帶着一點點不明顯的驚奇,“那群鲛族除了喜歡哭愛好紡織以外,有用?”蒼黎這是談戀愛談傻了?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蒼黎無言以對,他也覺得有這種想法的自己确實有點兒傻。
作者有話要說: 鲛人:嗚嗚躺着也中槍嗚嗚嗚,我還是去紡紡鲛紗吧嗚嗚嗚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