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年

午後陽光透過葉縫,在地面灑下點點碎光,林間一片靜谧。

一塊粗糙的石頭上,餘靈荊橫躺着,眼睛迷成一條線,兩只毛絨絨的耳朵後仰着,在輕風的吹拂下酣睡得很舒适。

就在這時,一只嗡嗡叫的蜜蜂飛了過來,在他周圍打旋。

餘靈荊動了動耳朵,蜜蜂肆無忌憚,伸了伸前腳,蜜蜂有恃無恐,晃了晃腦袋,蜜蜂依舊勇敢地飛翔!

他翻了個身,正面跟蜜蜂殊死搏鬥,無奈對方飛行技術太高,閃躲能力過強,他四腳在空中揮舞半晌也奈何不了。

這時,一道靈力劃過,折斷了翅膀的蜜蜂瞬間掉到石頭上。

餘靈荊以戰勝者之姿,前腳一揮,将其掃落在地。

心滿意足後,餘靈荊擡頭望向打坐中的陸沅修,也不管他閉沒閉上眼,前掌往嘴上一捂,接着朝他揮了揮,隔空給了一擊飛吻。

陸沅修嘴角輕輕一抽,一臉雲淡風輕的阖眼修靈。

半柱香後,他微微睜開眼,視線落在陷入熟睡中的兔子,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自從将游魂傳于餘靈荊後,張奪钰隔三差五趕到修煉室察看,生怕小外甥出了岔子。

轉眼一年過去了,剛從修煉室出來的張奪钰,臉上帶着幾分得意,雖然他未修習過游魂,但也感受到如今餘靈荊體內,蘊着一股強悍至極的神魂之力。

毫無疑問,這一年的時間,小外甥收獲很大。

張奪钰手負身後,心情頗悅地回到淩雲大殿,誰知殿內站了個不速之客。

來人身姿修長,一襲金白服飾,散着長發,世間無二的俊顏,一雙鋒利的劍眉,擡眸間,若有暗光浮動。

此人即使只是簡單站在殿中,周身也透着無上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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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奪钰先是一愣,旋即“呦嚯”一聲,一攏袖,坐上宗主椅:“亂星宗主駕到,有失遠迎,什麽事,說吧”

兩人多年未見,他可不信餘燭是來找他閑談敘舊的。

餘燭道:“餘靈荊在你這。”

張奪钰聽這語調,頗有幾分興師問罪的意思,他沒好氣道:“在我這怎麽了,你把他丢在青澹宗不管不顧的,來我這逍遙不行啊,再說了,還親叔叔呢,連個像模像樣的法術都不交給他,就護着你另個侄子去了。”

他一擺手,趕人道:“回去回去,小荊兒在我這修習禁術呢,我可不像你藏······”

他話未說完,餘燭冷聲打斷:“你敢教他禁術,我告誡過你什麽,你都忘了嗎?!”

張奪钰一愣,随即不在意道:“哪有那麽嚴重,我就想小荊兒厲害些,多幾個保命玩意,再說了,我老張家說不定要絕後了,我不傳給他傳給誰。”

餘燭不再細說,只是問道:“他在哪?”

張奪钰眯起眼睛:“你想做什麽?”

餘燭盯着他,一字一頓道:“廢了他體內的控魂。”

張奪钰不可置信,餘燭向來說一不二,若他這般說,便就是打定這注意。

他猛地一掌震碎了座椅,站起身:“餘燭你敢再說一遍!”

餘燭神色淡漠,眼底毫無波瀾:“你敢傳,我就敢廢。”

張奪钰氣得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餘靈荊是你大哥的親兒子!你就這麽對他!你敢去餘深墳前說這話麽!!”

“未能及時察覺餘靈荊在你這,是我之過,但是,”餘燭擡手抓住張奪钰的手臂,拽了下去,“別說大哥了,就是父親尚在,今日也會如此,不然你以為,餘靈荊金丹修為怎麽廢的!”

“我他麽怎麽知道你們餘家人發什麽瘋!”張奪钰快被氣瘋了,“明明他七歲結丹,天縱之姿!天縱之姿!!你們竟然給他廢了!廢了!!讓他一切重來,可真行啊!”

餘燭漠然道:“他出生時,荒衍十三座碑在顫動,異象突生,他又是血靈軀,你知道上個血靈軀是誰嗎?”

張奪钰張了張嘴,口裏有些苦澀:“鬼道祖,世間唯一修習過全篇《控魂》的人。”

餘燭道:“不錯,他還創立了鬼道,然後他做了什麽事。”

張奪钰嘴角微抿:“迷心智,殺四方,生靈塗炭,修真界無人可擋。”

餘燭颔首:“既然知道,為何還要交于他《控魂》,你是認為血靈軀對陰魂鬼煞之術沒有天資,還是認為自己修為夠強,可以壓制住《控魂》。”

張奪钰捏緊拳頭,說出的話宛如從牙縫間擠出來的:“靈荊的心性如何你不知道嗎?憑什麽為了一個亡去多年的人,為了那些虛無缥缈的假設,就要壓制他,不讓他觸碰更高端的東西。”

他一擡頭,龇了龇一口白牙,帶着年少時的張狂道:“我、不、允、許!”

餘燭眼角微斂,臉色沉了下去:“他是餘家的人,也是最接近《控魂》的人,你是在教他玩火。”

張奪钰不屑地哼了聲:“你別跟我講這些有的沒的,我只知道,世人皆知你餘家有個叫餘離獄的少主,無人知他餘靈荊!他不委屈,我都替他委屈!”

餘燭難得面帶薄怒:“張奪钰,你怎麽還是這般不講道理!”

張奪钰破罐子破摔:“就是不講道理!你能拿我怎麽着?大不了在淩雲大殿幹一架!修真界兩大宗主打架,讓外界盡情揣測去,給他們個閑談的機會!”

最終在張奪钰一副豁出去的模樣下,餘燭敗下陣來,衣袖一甩地走了。

張奪钰坐在殿上臺階,抹了抹嘴角的鮮血,呸的一口朝餘燭離去的方向吐去:“什麽臭脾氣,說不過就打。”

他稍作休息,思及餘燭之前說的話,又有幾分不放心,跑去修煉室看餘靈荊。

餘靈荊盤膝坐着,周身紫韻環繞,洋溢着絕對的祥瑞之氣。

張奪钰稍放下心來,坐下身,絮絮叨叨道:“小荊兒,這《控魂》是厲害,但它身為禁術自然有它的危險之處。比如《奪靈》,若沒有好的心法掌控,被靈力反噬爆體而亡是常有的事。又如《幻滅》,修着修着可能連自己在幻境還是現實都分不清了。而《控魂》呢,若心智不堅者,很容易受其影響,你可千萬別迷了心智。”

他說着,拍了拍自個的臉,露出一抹笑來:“不過舅早就算好了,這個游魂夠你修個十年八載,以你的性子,估計早就不耐地丢開了,也就不會惦記其他控魂了。”

張奪钰得意洋洋地說完,一擡眸,正對上餘靈荊疑惑的目光:“舅,你叽裏呱啦說什麽呢。”

張奪钰露出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半晌,他輕咳了聲,穩定心神道:“你怎麽這麽快就醒了,噢!你是覺得游魂枯燥無味,哎,沒事,你随意練,随便練個十年八載······”

餘靈荊眨了眨眼:“我練完了。”

張奪钰被口水一噎,嗆了片刻:“你說什麽,可別糊弄舅舅!禁術是這麽好練的嗎?!”

餘靈荊動了動肩膀胳膊,站起身扭着脖子:“游魂用以增強神魂,我覺着差不多就行了。”

張奪钰松了口氣:“神魂多強大了,能奪舍個什麽東西。”

餘靈荊唇角一勾,随口道:“若舅舅不察,說不定我能試試。”

張奪钰一愣,旋即背後冒出一層冷汗:“你話當真,我可是邁入了合體境。”

餘靈荊見他舅神色不對,輕拍他肩膀道:“我說舅,你不會被我吓到了吧,我沒事奪舍你個單身狗幹嘛,別想太多。”

張奪钰被氣得一笑,回手狠狠地按了按餘靈荊的肩膀,只把他疼得直叫求饒:“好小子,敢調侃你舅舅來了,正經點,你真能有那本事,你這進步一日千裏也不夠啊。”

“奪舍合體境的前提是,對方沒有任何察覺和防備。”餘靈荊強調道,對着張奪钰搖了搖食指,“我可是把紫蒙神域的各級靈獸奪了個遍,神魂的增長何止千裏,一日萬裏才夠得着。”

張奪钰張了張嘴,一時驚到說不出話來,待其消化完,一把勾過餘靈荊的脖子:“臭小子,怎麽做到的,你不會随時随地奪獸魂吧,你可真有膽量,不怕被反噬?!”

餘靈荊眸光微動,莫名透着股得意:“有人助我,嗯哼。”

張奪钰還沒從餘靈荊嘚瑟的神情中探出什麽,餘靈荊已經溜溜達達地出了修煉室。

他在後方道:“去哪?”

餘靈荊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見情郎。”

張奪钰這次真被口水嗆得半死,餘靈荊回身一望,笑得前仰後俯。

張奪钰怒喝:“臭小子沒個正經,有本事耍嘴皮,有本事真領個來瞧瞧!”

餘靈荊聞言一頓,認真琢磨了番後,眼角狡猾地微微一挑:“等着,說不定哪天就給您領來了。”

張奪钰心頭一跳,跟他用了敬稱,這是······認真的!!

“哎喲,哪家小姑娘······不對,哪家渾小子倒大黴了!”張奪钰趕緊追上去,喜聞樂見地跟餘靈荊勾肩搭背起來。

餘靈荊一扭頭,氣定神閑地一笑:“逗你的。”

張奪钰不信:“都是老狐貍似的人精,你跟我裝什麽裝,廢話少說,速速交代!”

餘靈荊一搖頭:“沒有,說了沒有。”

兩人一路嚷嚷地穿過通道,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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