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到學校時已經快十點,還是易伯洋送她回去,車子照舊停在北門,周海歌和他說了再見,易伯洋卻突然叫住她。
周海歌轉身,“怎麽了?”
見她回頭,易伯洋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易伯洋笑了笑,“再見。”
周海歌眨眨眼覺得他奇怪,沖他揚手,“拜拜。”
晚上十點,沿路的商城仍然是五光十色,車子在回家的最後一個十字路口停下,易伯洋指尖敲擊着方向盤,突然想起出門時爺爺說的話。
他拿起在車前立着的手機,打開周海歌的對話框,【忘記和你說了,爺爺說看你什麽時候有空來家裏吃飯。】,想了想又補充上一句:【他說可想你了。】
沒來得及等周海歌回複,前面的指示燈跳成了綠色,易伯洋将車開了出去,沿路上沒有什麽可以暫時停車的地方,易伯洋抽出一只手摁亮屏幕,消息還是停在剛剛發出的那兩條。
易伯洋眼睛看着路,時不時還分心看看手機,心裏焦灼,怕不能及時回複。
車子駛入了小區,一聲響亮的提示音跳出來,易伯洋加快速度将車停到樓下,撈起手機解鎖。
周海歌:【好呀,不過可能需要過段時間,我這兩周都有拍攝作業,下下下周六可以嗎。】
易伯洋看着三個“下”有些好笑,也學着她回複:【好,那下下下周六我來接你。】
周海歌:【沒問題!】
易伯洋笑着摁滅手機,拉開儲物櫃拿鑰匙,無意間瞥見角落裏的一個盒子,易伯洋拿出來借着路燈看了看,是離開安城那天周海歌給的薄荷糖,那時他覺得太涼,就放在這裏沒再管。
易伯洋掀開糖蓋取了一顆投進嘴裏,一如既往的涼,但這次他卻覺得有點甜。
杜維言人看着不靠譜,做事倒是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前幾天給周海歌發消息說是公益負責人那邊全都聯系好了,時間敲定在周五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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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歌她們周五下午有課,就拜托杜維言問問能不能挪到上午。
杜維言說他們工作任務不能調整,所以只能挪出了下班後的半小時。
這樣就比原定的一個小時少了一半,但本就應該她們去适應負責人的時間的,聽到談妥了,周海歌連連說沒事,和舍友們翹了最後一節課忙不疊趕了過去。
應該是杜維言聯系過,到了大廈門口登記了下,很快就有人來引導她們上樓。
勝在前期工作完整,分工明确,周海歌負責工作區的空鏡,劉芯彤、鐘玥負責攝影,王好好負責采訪,一套流程下來,倒是出乎意料的滿意。
采訪結束後,幾人拼車回了學校,在路上周海歌給杜維言打了個電話道謝。
杜維言咬着煙笑,“海妹妹和我客氣什麽。”
周海歌也不扭捏,“以後有我可以幫忙的一定說啊。”
杜維言取下嘴上的煙,“耶嘿,你還真的已經幫上了。”
幫上了?
能幫上他的也只有——
周海歌不确定的問:“成了?”
回應她的是一串笑聲。
周海歌也高興追問他,“什麽時候的事啊。”
杜維言:“就前兩天的事。”
周海歌笑:“你蠻不錯嘛!”
杜維言:“改天請你吃飯哈。”
周海歌:“吃飯就不用了,你都幫我這麽大的忙了。”
杜維言不以為意:“兩回事兒,不準推脫啊。”
周海歌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收了線,周海歌腦袋靠在車窗上,旁邊擠着劉芯彤和鐘玥,因為她暈車,所以每次坐車她們都把窗邊的位置讓給她。
王好好坐在副駕駛上,把頭從中間的間隙探過來,“哎我說,等我們下周把小學的采訪也搞定了,出去吃一頓呗。”
“不是不久前才出去過嗎?”劉芯彤指的是鐘玥請客那次。
“也很久了好不好。”王好好撇撇嘴,指尖扣了扣皮椅子的靠背,“這采訪、扛相機的活都不是人幹的事,必須要補補。”
“哎,去不去啊。”王好好伸手在空中揮了下。
“可以啊,去吃火鍋!太久沒吃了。”鐘玥率先響應。
王好好沉吟了下,“火鍋好,到時候點個鴛鴦鍋,只有海歌能吃辣。”
“你倆呢?”
劉芯彤:“可以。”
周海歌:“okk”
約好了,王好好又歡喜的轉了過去。
周海歌轉過頭,換成額頭抵住車窗,變換的景色嗖嗖嗖的從眼前掠過。
想起易伯洋和杜維言的話,周海歌彎唇,最近飯局是真的多啊。
周中周海歌她們要上課,周末孩子又放假,小學采訪的日子只能又定在周五。
小學的位置有些偏僻,下了公交車,還要沿着小路走一段,周海歌拿着手機在前面導航,其他三人在後面慢慢跟着。
王好好脖子上挂着相機,撐着腰慢吞吞的走着,邊嚼嘴裏口香糖邊抱怨,“這差事周周搞到星期五,下午還得趕回去上課,大爺的,就不能把課給我挪到上午?”
“你給我打住。”劉芯彤比了個手勢,“一會兒進學校了你別給我滿嘴蹦髒話。”
王好好撇嘴哼了聲。
小學不好找,導航也不靈,七七八八拐了好幾個巷子才終于看到。一個非常不起眼的牌子挂在大鐵門上,周海歌差點就要錯過。
“你……要是再找不到,我就要……累死了。”王好好彎腰撐着膝蓋氣喘籲籲。
把胳膊上的三腳架卸下,周海歌嫌棄搖頭,“你這體質實在太差了。”
周海歌走過去摁了門鈴,說是大門其實就是一個大鐵門,像家裏的防盜門。
一個老大爺從鐵門上開的小窗裏露出臉來,“你們是?”
周海歌和他說明來意,原本還怕要解釋很久,沒想到他很爽快的讓她們做個登記,就放了進來。
“王老師昨天通知過我了,說是今天有大學生要過來。”老大爺是小學的保安,人很和藹,笑吟吟的和周海歌解釋道。
周海歌在登記表上寫完最後一筆,擡頭溫笑,“謝謝您啦。”
小學不大,甚至說很小,一共就兩棟建築,呈環形,總共四層,從一到六年級,是外地民工子女就學的地方。
大家沒耽誤時間,架好三腳架,直奔主題,除了小朋友的采訪不太好控制以外,其他的都很順利。
她們的設想是在片子的結尾,用一個小孩的微笑,來延伸出——你們的夢想是什麽。
一個胖墩墩的小男孩,帶着小黃帽,在相機前敬了個禮,說,以後我想當兵,保護國家。
周海歌後來看到成片的這部分時,都感動的紅了眼眶。
采訪結束後周海歌她們回了學校趕下午的課,午飯都只啃了面包,一放學四人就直奔附近的商城。
周五下午人多,饒是她們在軟件上提前預約了,還是硬生生等了将近一個小時。等位的過程中,周海歌還看到了任亦。
自從上次的事後,他就沒有再來找過周海歌,偶爾見到也仿佛不認識般,倒是王好好痛心疾首道,“男人心海底針啊,這才追你多久就放棄了。”
任亦沒看到她們,周海歌也當作不認識,等到服務員叫到她們四人時,四個人早就餓得前行貼後背了。
周海歌咬住牛肉從竹簽上扯下來,好吃的她差點哭出來,“太感人了,真的太幸福了!”
王好好餓的眼睛都紅了,形象什麽早就抛到了腦後,吭哧吭哧的往嘴裏塞肉,迸濺的汁水燙的她直呼氣。
“你是餓鬼投胎啊。”見王好好一筷子搶過她剛夾起的肉丸,劉芯彤白她一眼。
“有我這麽好看的餓死鬼嗎?”王好好捏起自己的紅潤的臉頰肉。
“啧……”
四個人中只有周海歌能吃辣,一頓串串火鍋結束,周海歌整張臉燙紅的跟個猴屁股似的,兩片嘴唇也被辣的微微上翹。
結帳出門時,迎面撞上了杜維言,他瞧見周海歌的模樣差點笑噴,“海妹妹,你這剛燒煤回來呢!”
王好好在旁邊捧着肚子笑,“我……剛才還沒找到形容詞呢,你這說法好哈哈哈!”
周海歌轉頭踹她一腳,王好好嬉笑着靈活的往鐘玥身後一跳。
“你一個人出來吃飯?”見杜維言站在店門口,周海歌問他。
“沒有,我和易伯洋一塊來的,諾,”杜維言頭往店旁邊一揚,“接電話去了。”
易伯洋站在店鋪的側邊,手中握着手機,臉隐在另一邊,周海歌只看得到他半個身子。
“我們一會兒去那邊甜品店,一起啊。”杜維言熱情招呼周海歌一行人。
周海歌驚奇,“你倆還愛吃甜品呢?”
“我才不愛呢,我給我晰晰買的。”說到楚晰杜維言格外的傲嬌。
周海歌笑他,“惡心巴拉的。”
剛好易伯洋接完電話回來了,看見周海歌紅撲撲的臉和微翹的嘴,眼皮顫了下。
易伯洋眼神太過明顯,周海歌不好意思擡手捂住嘴,“火鍋太辣了……”
易伯洋抿唇,“剛才聊什麽呢?”
“哦,說請她們吃甜品呢。”杜維言嬉笑的看她們,滿臉不正經,“妹妹們,去不。”
周海歌倒是沒問題,側頭問劉芯彤她們意見,鐘玥小聲說,“我就不去了,一會兒子澤來接我。”
“你們去嗎?”
“去啊。”王好好一把挽上劉芯彤肩膀,替她給一起答應了下來。
陪着鐘玥等到了班子澤,幾個人浩浩蕩蕩的進了甜品店。
杜維言自來熟的很,三句兩句桌上就聊的火熱,他插了口蛋糕放進嘴裏,膩的皺起眉,
“啧,你們女孩子怎麽都愛吃這個,齁死個人。”
“那你們男人還不也愛喝酒,辣死個人。”周海歌怼他。
“嗬。”杜維言鼻子出氣。
“這我可就不同意了,酒還是很好喝的。”王好好在旁邊幫腔。
周海歌對王好好胳膊肘往外拐的行為見怪不怪了,鼻子朝着她叉了口蛋糕入口。
“對了。”杜維言放下叉子,“你們那作業怎麽樣了。”
王好好搖頭嘆氣的,“還遠着呢,拍完了還有剪輯的一大堆事。”
周海歌點頭:“是啊,今天才剛去小學拍完。”
“啧啧啧,悲慘的大學生啊。”杜維言連連嘆氣作心疼狀。
“什麽作業?”易伯洋看他們都知道似的,擡眸疑問道。
周海歌三句兩句解釋了下。
易伯洋聽完突然幽幽來了句,“為什麽找他不找我?”
周海歌:“……?”
杜維言:這酸溜溜的語氣是什麽鬼?
意識到語氣不對,易伯洋從容地叉了口蛋糕,淡定解釋:“杜維言做事不靠譜。”
杜維言轉頭看他,眼神疑惑:哥?你真的是這個意思?
“哦哦”周海歌神經搭上線,“他還是很靠譜的,這次還多虧了言哥呢。”
杜維言被這個稱呼嗆了下,“客氣客氣。”他連連擺手,想要轉移話題。
“這馬上五一了,你們都打算出去玩嗎?”
“不去啊,這外面人擠人的,不出門減少交通擁堵,就是做貢獻。”王好好義正言辭的,頗有良好公民的樣子。
杜維言笑:“都和你一樣,國家旅游業就甭發展了。”
王好好聞言看他,一臉探究,“聽你這語氣,你是要出去?”
“那可當然,這可是和我家晰晰的第一個節日,必須出門。”
王好好歪頭小聲念叨,“這勞動節,……嗯,還是在家勞動比較好。”
坐在旁邊的周海歌:“……”你不開車難道會死?
杜維言沒聽到,沒注意到她們的表情變化,又問,“你倆呢?”
“五一我們倆去寧市一趟。”劉芯彤見周海歌還在走神,就接上話。
“寧市?”易伯洋聞言擡頭
“嗯。”,周海歌點頭補充,“出去有點事,順便去那裏玩一下。”
易伯洋:“什麽時候走?”
周海歌:“4月29號晚上。”
易伯洋想了想,“那天好像是周四吧,第二天不用上課?”
周海歌抿嘴笑,“翹了。”
“不是好學生啊。”語氣調侃。
“哎呀,這不形勢所迫嘛,可以理解啦。”
“你倆聊啥呢。”杜維言湊了個腦袋過來,“什麽見不得人的,我也要聽。”
易伯洋把他頭抵開,嫌棄道,“走遠點,頭油熏到我了。”
杜維言:“……你大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