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影帝
葉譽希的采訪在網上流傳得這麽廣,一天三地跑的陳銘遠自然也看見了。
說不出為什麽, 他看見葉譽希說出“別太在意無關緊要的人”心髒總是有些微微發酸。不過陳大少爺向來是個對自己很樂觀的人, 他很快把這種心酸抛在了腦後, 把注意力轉到了另外一個地方——葉譽希想“紅”。
盡管陳銘遠這十幾年來認識的葉譽希都不是一個執着于要“紅”的人。雖然進了娛樂圈,但他卻保持着一種很單純存粹的心。和陳銘遠玩票性質的不同,葉譽希只是對那些名利虛榮都看得很淡。即使以前曾經被別的當紅小生中途截胡過角色,他也從沒有表現出憤怒。
而現在的葉譽希似乎是真的變了,開始上訪談節目, 開始赤裸裸地說出“我想紅”這三個字。
陳銘遠不知道葉譽希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的,也許是泥石流事故,也許是從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那時候的陳銘遠還沒有覺得自己可能某一天會失去這個人的時候。
但看在陳銘遠眼裏, 這個葉譽希看起來似乎尖牙利齒, 但鋒利的爪子保護下卻是一顆柔軟的心髒, 又似乎什麽都沒有變化。
如今葉譽希的一言一行都能牽動陳銘遠的心。
陳銘遠想,既然葉譽希想紅, 那他也得配得上葉譽希才行。以後的路也許越來越不可控, 他必須要有那份實力為葉譽希保駕護航。
陳大少爺從小到大難得有這麽一個堅定的目标,跟打了雞血一樣幹勁十足。眼下最短的捷徑就是演好“寧枯”,在圈裏有說話的權力。于是除了薛河組織的劇本研讀會, 陳銘遠在公司的間隙有一點點時間都會比之前更用心地去揣摩“寧枯”這個角色的內心。
寧枯不是生來就是乞丐,他也從未把自己當成一個乞丐。也許在腿剛剛被打斷流落街頭的時候,巨大的身份落差曾經讓他迷茫和絕望,以寧枯從前不懂圓滑的少爺個性, 甚至很可能想過自殺。一了百了,不用在肮髒的地面上乞食,也不用和從前他曾施舍錢財的乞丐們待在一起。
但寧枯沒有。他活下來了。也許是為了複仇,也許是為了重新回到原來的那份生活。總之他似乎外表開始和其他乞丐沒有什麽兩樣:髒亂的頭發、破爛的衣着,甚至是伸手要錢的那份卑微。
但在夜深人靜,他會拿出一個已經快褪色了的穗子,反複觸摸。這個穗子是他從前王府侯門生活的唯一憑證。在長期的逃難、治傷和乞讨中,任何稍微值錢的東西都留不住,只有這個從玉佩上扯斷的連乞丐也不稀罕的穗子,成為了他與過去的唯一鏈接點。
“穗子”這個道具是陳銘遠想了一晚上後跟薛河提出來要加的。陳銘遠剛跟薛河解釋了一半薛河就一拍大腿,兩眼發光。
陳銘遠本身想得很簡單,他不想“寧枯”成為一個背景板似的單一性格的人物,也不想“寧枯”真實身份揭開的時候觀衆們會覺得“怎麽這麽突然?”
所以就應該在前面埋下寧枯身份的伏筆,并不是說導演讓寧枯從乞丐變成貴公子就一下子變了的,而是寧枯本來就是一個侯門公子。
薛河卻尤為看重這個“穗子”的意象,甚至覺得這成為了“寧枯”這個角色的畫龍點睛之筆。這個往昔的侯門公子今日的乞丐,就像一個本來佩戴在玉佩上的穗子一樣,色彩鮮豔。和玉佩一起時它價值黃金萬兩。被扯斷了卻連別的乞丐也嫌棄它的廉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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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河一向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的性格,當天的劇本研讀會就真誠又浮誇地把陳銘遠大大誇獎吹噓了一番。陳銘遠本來是個臉皮比城牆拐角還厚的人,聽着都有些耳朵發紅。
其他人比如陸濯清都是對陳銘遠能夠得到薛河的誇獎有些豔羨,不過人家是下了苦功自己想出來的好想法,得到誇獎也是實至名歸。
但柴臨津就不這麽想了。
要知道柴臨津也是薛河自己欽點要他來演男主角的,據說是因為看了柴臨津上一部電影一眼就看中了他。本來當時柴臨津還很沾沾自喜,雖然他如今是大熱的電影演員,,而且還是有實力的那種。但是能得到薛河的欽點還是足夠圈內人豔羨的。
然而等真正和薛河見面和其他演員開劇本研讀會的時候,柴臨津才覺得有點落差。他本來就拿過有份量的獎,咖位大,以往在劇組中導演不說捧着他,都是要先聽三分他的意見的。
而薛河的脾氣向來是如果你有想法不在他耳朵邊大聲嚷嚷并且得到他的肯定,他是可以自己一個人決定一切的。如果你摸不到他的那個“點”,薛河就會表現得非常嫌棄并且絲毫不做掩飾。
總而言之薛河其實是個小孩脾氣,連柴臨津也不知道姓陳的明明看起來也是個大少爺脾氣卻不知道為什麽跟薛河處起來還異常和諧。
但柴臨津自己勉強忍了忍,卻不太忍得了。而這場研讀會除了陳銘遠受到大力表揚外,柴臨津就被薛河“嫌棄”了。
其實柴臨津根本不用想這麽多,因為不光是他一個人,每個演員都會被薛河嫌棄。上一次研讀會,陳銘遠也一樣被嫌棄得一無是處。可能陳大少爺唯一的一點優點就是不記仇。
柴臨津卻不行。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子,外表卻表現得比哪個正牌大少爺都更氣派。進了娛樂圈之後更是,耍大牌、擺架子,少爺脾氣。但沒有人知道,他會因為尹成功的原配夫人一個鄙夷的眼神就會在夜裏翻來覆去無法入睡。一邊是憤恨,一邊是自卑和羞恥。
所以柴臨津反而對這種“嫌棄”看得十分重。就算他還是礙于薛河不敢當場發火,卻把憤恨轉移到了薛河大力誇獎的陳銘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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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進組前最後一次劇本研讀會,由于陳銘遠提了新的建議,薛河要和編劇加班加點把劇本做進一步的修改。衆人再見面,就是在劇組裏了。
陳銘遠的戲份也開始得早,沒幾天就要進組了。他這段時間也總待在公司,因為必須在進組前把公司裏的事物都分派清楚,免得出亂子。
一想到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葉譽希,而且之後進組就更見不着了,陳銘遠的心裏不由得微微發酸。趁司機還沒把車開過來,他連忙撥了葉譽希的電話。“嘟嘟”響了三聲後,接電話的人居然是葉譽希不是小付。陳銘遠又驚又喜,搞得十分窘迫。
葉譽希聽了半天陳銘遠都沒說出來一句完整的話,不由得有些不耐煩了,“打電話幹什麽?再不說話我挂了。”
“葉子別挂別挂!”陳銘遠連忙道,語氣也軟下來,“最近劇組裏拍攝順不順利?”
“順利。”
“夥食好不好?我讓小付給你另外訂飯的他記得訂了嗎?你愛不愛吃?”
三個問題,葉譽希想了想,懶得回答另外兩個,“訂了。”
“小付的工資是不是又該發了?我給你打點錢好不好,讓小付買點好吃的。”
葉譽希一聽,這就是陳銘遠找不到話題開始抓耳撓腮了,他“哼”了一聲,直接挂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嘟”聲時,陳銘遠還有點沒回過神來。他愣愣地看着挂斷屏幕,才接通二十幾秒,車都還沒開來。
葉子的态度還是冷冷淡淡的,不過就算他懶得跟陳銘遠多說,陳銘遠也還是覺得心裏滿滿脹脹的。不是再通過小付得知葉譽希的近況,這讓陳銘遠有些受寵若驚。
他正站在門口發呆,車就停到了他的面前。陳銘遠回過神上了車,讓司機往公司開去。
陳銘遠沒注意到的是,柴臨津剛剛一直站在他身後。
葉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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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譽希挂斷了陳銘遠的電話,嫌棄地把手機扔進兜裏。不知道陳大少爺為什麽跟別人不一樣,倒像是越長越智障了,連話都不會說了。
他剛打開休息室的們出去,就差點撞上了在門外等的周現。
周現一把扶住了葉譽希免得他摔倒,一邊露出燦爛的大白牙舉起奶茶:“葉哥,你最愛的口味!”
葉譽希感受了一下腰上最近多出來的二兩肉,笑得有點勉強。
不知道為什麽,周現最近好像越來越熱情,但那些暧昧的舉動都沒有過界,周現的幫助都很真心,葉譽希不忍心說周現。再加上一個三不五時搗亂的陳銘遠,葉譽希最近竟然也破天荒覺得拍戲拍得很心累。
但這天葉譽希卻精神換發,因為劇組來了一個“特別出演”。
這個特別出演來頭十分大,是影帝梁封侖。
這位影帝實至名歸,葉譽希和周現可以說都是看着他的電影長大。當導演說請到梁封侖來特別出演的時候兩人都不信,以為是導演又開始了畫大餅。但是不管兩人信不信,梁封侖是真的來了。
梁封侖扮演的是葉譽希角色年老之後的戲份,所以這幾天沒有葉譽希的戲。但他怎麽可能放過這個近距離膜拜影帝的機會,順便也不想回去和陳銘遠大眼瞪小眼,所以一直待在片場。
其實葉譽希爆紅之後,好多人都說他長得有點神似梁封侖。連劇組裏的導演和工作人員也有這麽覺得的。
葉譽希把梁封侖作為他演技上仰望的“高山”,聽到這種說話不得不承認的是心裏是有點開心的。沒想到的是這個劇組居然真的能把梁封侖請來,和他飾演同一個角色,這讓葉譽希更加的受寵若驚。
葉譽希和周現剛到片場外邊,梁封侖的車停在那裏了。四個黑衣保镖站在前後左右,穿着黑色大衣的梁封侖随即下了車。
他雖然年紀不小了,但依然特別迷人。氣質極好。長腿邁過來的時候劇組裏的女孩子們都能聽到心髒在“砰砰砰”跳動。
影帝自然是和普通演員不一樣的,梁封侖身上的那股氣場,就讓葉譽希自慚形穢。葉譽希本質還是害羞腼腆的人,近鄉情怯,反而不敢熱絡地上去搭話。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除了那四個保镖看起來很有威懾力外,梁封侖本人卻沒什麽架子。笑着看向葉譽希:“我和家人看過你的劇,演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