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招數
既來之則安之。
葉譽希看着柴臨津,眼睛裏是不可磨滅的光。
有那麽一瞬間, 柴臨津是有些後怕的。但他随即想:你已經落在我手裏了, 難道還能做什麽嗎?
柴臨津說:“與其瞪我, 不如祈禱陳銘遠來救你。”
葉譽希輕輕地笑了一下,他沒有看柴臨津,反而看了看周圍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镖。他知道單憑自己一個人,是絕對無法從這個地方逃跑的。只是柴臨津的姿态令他感到可笑——
柴臨津到底有多害怕陳銘遠?
以至于,甚至有一點兒害怕自己呢?
柴臨津看着他嘴角的笑容, 總覺得是在嘲諷自己。柴臨津這一輩子,這種笑容看過太多回了。小時候無法反抗,只能握着拳頭忍下。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是尹氏集團的繼承人!是娛樂圈聲名俱佳的實力派演員, 只差一個皇冠就能加冕!
柴臨津一把掐住葉譽希的脖子, 葉譽希頓時有些痛苦地咳嗽起來。
柴臨津與葉譽希之間, 存在體力差別。從小到大,柴臨津都在鍛煉身體, 因為他渴望厚積薄發, 渴望用自己的拳頭把所有瞧不起他的人都給打倒。
而葉譽希是罕見的雙性人,體內激素分泌與其他成年男人不同,體力上稍遜一籌。這樣的葉譽希對上柴臨津, 自然是占不到便宜的。
脖頸傳來窒息感,阻隔空氣之後,任何動作都變得特別痛苦。葉譽希渾身使不上勁,但卻依然能看到柴臨津面目猙獰的臉, 仿佛他才是被閉上絕境的那一個。葉譽希一邊下意識地擊打柴臨津,一邊卻是笑了。
柴臨津咬牙切齒,問他:“你笑什麽!”
葉譽希沒有回答,因為葉譽希無法回答,他被掐住了喉嚨。
柴臨津将葉譽希摔在地上,葉譽希立刻劇烈地咳嗽起來。窒息過後的人類,最需要空氣。但任何吸入喉嚨的空氣都像是帶着火焰一樣,灼烤着氣管。葉譽希咳出了生理淚水,表情卻還是嘲諷的。
柴臨津又問了一遍:“你笑什麽!”
葉譽希說:“我笑你慫。”
柴臨津說:“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葉譽希說:“反正我不怕死。”
葉譽希是真的不怕死。死過一次半的人,活也活夠了,死也死夠了。如果可以,葉譽希只希望什麽時候能真真正正地死一次,沒有重生,沒有搶救,只有消失與永恒的沉睡。
柴臨津眯着眼睛看了他一會兒,似乎是在驗證這句話的真實性。
過了一會兒,柴臨津吩咐手下:“把他拖進去。”
葉譽希被關進一個很小的房間,字面意義上的“家徒四壁”,除了床以外,就只有四面牆壁。牆壁很高,頂上有一個二十厘米左右的正方形窗子,陽光垂頭喪氣地從窗子裏爬進來,帶不來多少活力。
有人送飯,但從沒人搭話,葉譽希猜測柴臨津吩咐了什麽。
肉體折磨和精神折磨嗎。
葉譽希得出這個結論,但他并不害怕。柴臨津有多外強中幹,葉譽希就有多好整以暇。
他根據日月光交換的次數來計算時間,唯一擔心的事情是梁封侖——自己被抓到這裏之後,劇組還能開工嗎?自己是被梁封侖的名義引到這裏來的,梁封侖會因此愧疚嗎?
他還有點擔心安琳。自從重生以來,圍繞葉譽希的事情就沒有停過。雖然安琳也很喜歡能看到自己帶的藝人紅遍娛樂圈,但是過多的緋聞和人身安全事故,還是會令她焦頭爛額吧。上一世葉譽希本來與安琳關系不錯,但因為他執着于陳銘遠,後來兩個人之間多了一層隔膜,除了工作很少說知心話了。這一世倒是離開了陳銘遠,但因為意外爆紅的緣故,葉譽希也很少跟安琳深度交流。
這麽一想,葉譽希還覺得自己有點兒對不起安琳。
除此之外,他真的誰也不想,誰也不念了。
除了回憶這兩輩子以外,葉譽希無事可幹,只能在回憶這些年來看過的電影,并且将之表演出來。個體的愛恨情仇在這時候顯得特別無聊,回憶經典電影,葉譽希還覺得挺有意思的。
但有人以為他瘋了。
大概被關到第五天的時候,柴臨津來了。進來之後的第一句話說:“從五天,就受不了了?”
葉譽希坐在單人鐵床上,八風不動地看着他,說:“才五天,你就忍不了了。”
看到那雙平靜但是暗藏力量的眸子,有那麽一瞬間,柴臨津感到很生氣。是誰說葉譽希已經瘋到自言自語的?明明牙尖嘴利!
柴臨津也不露怯,而是說:“沒想到你還挺受歡迎的,最近幾天,好幾撥人在找你。陳銘遠、梁封侖、周現還有吳想……你到底是哪一點令人着迷,能同時迷住這麽多男人?”
柴臨津的目光赤/裸裸地爬過葉譽希的身體,其中的意味,葉譽希再明白不過。葉譽希瞬間緊繃身體。
注意到葉譽希的反應,柴臨津笑了一下,說:“這幾個人,你跟誰睡過了?誰最強?不過話又說回來,梁封侖那把年紀了,竟然也會對你有興趣……仔細一看你們還真有點兒像,他真變态。”
聽到柴臨津惡意揣測梁封侖,葉譽希當下恨不得沖上去狠狠地揍柴臨津一頓!
但他不能。不能把自己珍惜的人放到瘋子面前當靶子。
柴臨津繼續說:“這樣一來我很好奇,你到底是用什麽資本勾住這麽多人的?身體嗎?看起來細皮嫩肉,估計比女人還滑嫩……也不是不可能。搞得我很想嘗試一下啊。”
柴臨津的目光更加露骨,他惡意地在葉譽希的衣領和腰部掃視。他就是想讓葉譽希覺得難堪。
這一招很下流,但到底奏效了。葉譽希渾身上下越來越不舒服,像是有螞蟻在爬、老鼠在咬。
柴臨津走向葉譽希,葉譽希想躲,但兩人體力有差距,加上這幾天的飯量不夠,葉譽希很輕易地被柴臨津抓住了。
柴臨津握着葉譽希的手腕,說:“房間就這麽大,你已經落在我手裏了,能跑到哪裏去?倒不如讓我試一試,說不定我還會放你一馬?”
葉譽希沒說話。
柴臨津說:“當初叫你來酒店,你不願意。現在還不是落到這個下場。”
葉譽希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柴臨津,說:“你敢?!”
“你就是這樣欲拒還迎,吸引他們的嗎?”柴臨津打量葉譽希,他發現了葉譽希怕什麽,也就知道該用什麽方式對待他,“那你成功了。”
柴臨津利用體格優勢,将葉譽希壓倒在床上,葉譽希拼命掙紮,甚至用上了牙齒。
“咔嚓!”
柴臨津不知道從哪裏掏出兩副手铐,一邊一個,輕而易舉地将葉譽希雙手拷在了床頭的欄杆上。
柴臨津扒開葉譽希的衣領,弄出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随後拿出手機,對着驚恐不安的葉譽希拍了一張照片。
柴臨津站在床邊浏覽照片,說:“表現力不錯,你猜我把這照片發給陳銘遠,陳銘遠會不會怎麽想?如果我這時候再提出條件,他會同意嗎?”
葉譽希這才知道,柴臨津并沒有打算對自己用強。不可否認,葉譽希的确松了一口氣。
他的肩膀裸露在外,冬天來了,這房間裏沒有空調,葉譽希有點兒受不住,溫度不斷流失。他想把衣服穿好,但是兩只手仍舊被拷在床頭,他無法動作,只能蹭着身體,努力讓衣服與身體更貼近一點。
柴臨津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問:“這是邀請?”
葉譽希立刻不動了。他不怕死,就算是冷死也不怕。
柴臨津輕蔑地笑了一下,說:“接下來就看陳銘遠的反應了。如果這張照片能換個好價錢,那麽……”
柴臨津沒有說完,就這麽走了,也沒解開葉譽希手腕上的手铐,葉譽希躺在冷冰冰的鐵床上,心卻比身體更冷。
柴臨津要把照片送給陳銘遠,借此要求什麽。葉譽希不知道陳銘遠會不會退讓,但他知道,無論陳銘遠怎麽選擇,等待自己的,都不會是好事。
葉譽希體內的溫度慢慢流失,他看到小窗裏照射進來的陽光。他伸手想要觸摸,卻被手铐束縛住身體。
他慢慢地,流下了一滴眼淚。
為了尋找葉譽希,梁封侖與陳銘遠頻頻見面,在各方面資源整合,力求盡快營救葉譽希。
通過這五天的相處,梁封侖對陳銘遠的态度有了相當的轉變。
自從得知葉譽希失蹤之後,陳銘遠第一時間聯系梁封侖,詳細詢問當天的細節。梁封侖見過不少大人物,大人物們的身上都有某種相似的氣質。而現在,那種氣質出現在陳銘遠身上。
這讓梁封侖确信,陳銘遠不僅僅是一個娛樂圈冉冉升起的新星,而是手裏握着巨大權利的什麽豪門繼承人之類的玩意兒。
之後陳銘遠的表現更是讓他如此确信。陳銘遠認識很多人,說話也極有分量,有時候打一個電話就能弄清楚很多事情。
打電話的時候,陳銘遠沒有避開梁封侖,梁封侖很快把他同陳氏集團聯系起來——姓陳的那麽多,能做到這個地步的,可不多。
陳銘遠這幾天一直呆在梁封侖劇組,沒了男二號,梁封侖已經讓工作人員都放假了。
梁封侖試探着問陳銘遠:“阿遠,你不回家過年嗎。”
陳銘遠盯着手機,飛快地打字,應該是正在給手下下命令。陳銘遠說:“好多年不回家過年,他們習慣了。現在找到葉子比較重要——”
陳銘遠擡頭看着梁封侖一眼,說:“您也是這麽想的吧?”
這個眼神裏含着隐隐的壓力,仿佛說一個“不”字就會被生吞活剝似的。
梁封侖卻是放下了心,說:“看來你對葉子是真心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梁封侖對那個長相酷似自己的年輕人生出了隐隐的心疼,他沒有子嗣,有時候看着葉譽希也會想:如果我有孩子,就會是這樣的吧。
陳銘遠也笑了一下,這一笑卸去壓力,變得和煦。陳銘遠說:“您也是,所以我們才能好好說話。”
梁封侖點了點頭,心想等救回葉子,一定要幫陳銘遠說幾句好話。
陳銘遠手機響了一下。
梁封侖問:“怎麽了?”
陳銘遠的氣場猛地變得暴戾起來。他沒回答梁封侖的話,而是撥通了一個電話。
“你想要什麽。”陳銘遠說。
電話那頭,柴臨津笑了一下:“照片一發過去,電話就過來了,看來這個葉譽希對你還真的挺重要的。你覺得我會開出什麽價格?”
陳銘遠說:“你提。”
柴臨津說:“退出鳳蘭的競标。”
鳳蘭是陳氏集團最近在争取的一個大項目,如果能夠成功,帶來的利益将是巨大的。但與葉譽希相比,也不是不能割舍。
陳銘遠飛快地在心裏算了一筆賬,正打算同意,柴臨津卻又補充了一句話。
“退出鳳蘭的競争,換這張照片。”
“你說什麽。”陳銘遠眯起眼睛。
“畢竟,你也不想葉譽希的豔照流出去吧?”柴臨津陰恻恻地笑了,說:“這種程度的我還能拍很多,尺度更大、真刀實槍的也不是不可以。怎麽樣,陳少爺,考慮一下?”